第十五章 安宁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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挂掉电话,我跟蛋蛋说了下是什么情况,说完后问蛋蛋要不要一起去? 蛋蛋撇撇嘴说:“要是这事儿的话你自己去吧,我就不陪你了,这种局你带朋友去肯定不合适,这人挺有意思,干嘛不赶着放假请?是怕你吃的太尽兴把他吃穷了?” 我说:“不是,人家说是清明时正好工作忙,所以没空。” 蛋蛋问道:“清明工作忙…啥工作内容啊?不会是带女下属去参加展会什么的吧?” “你特么烦不烦?”我骂了一句说道:“说不定是卖纸人纸马的呢,别废话了,快,跟我一起找小孩儿。” “找小孩儿…这话怎么听着有点慎的慌…” 抱怨归抱怨,蛋蛋还是跟我一起找了起来。 就是再小的小孩,想藏起来也是需要一定空间的,所以可找的地方其实并不多,床底下衣橱里,厨房柜子等等,再就没啥了。 我在这些地方翻找时,蛋蛋分别找了筷子筒,洗菜池下水口,平板和平板壳的缝隙等地。 最终他在找完冰箱后,拎出一瓶冰镇饮料往椅子上一坐,开始思考起了人生。 和我预想的一样,一圈找下来,我也一点收获都没有。 无奈之下,我也拎出一瓶饮料,坐到了蛋蛋旁边。 瞎聊一阵,眼看将近中午,蛋蛋说:“走吧,吃点东西去,正好陪我把车送去修车店。” 我说:“你自己去吧,我想一个人…” “来之前我都问过大夫了,就你现在这个症状,绝对不能让你一个人呆着,你得在朋友的陪伴下多晒晒太阳,走了。” 蛋蛋说完,上手就要抓我。 我赶忙叫停他,先把那只破布熊又放回原位,这才在蛋蛋别有深意的眼神中,和他一起出了门。 一离开小区,蛋蛋便直奔他的车检查起了破损情况,而我却看向了另一处。 有个穿着保洁制服的老大爷正在打扫卫生。 大爷侧对着我,身形消瘦佝偻,肤色很黑,眼神黯淡,看起来和其他我见过的无数保洁大爷没什么差别。 但原本插在墙上的那片菜刀,正和一堆垃圾一起,静静的躺在大爷手中的簸箕里。 墙面上,原本插着菜刀的位置,现在只剩下了一条残缝。 这菜刀是这大爷拔出来的?不能吧?他要有这力气何必干保洁呢?上工地偷钢筋不比这来钱快? “井哥,走了!” 蛋蛋忽然冲我喊了一句,我答应一声,走到蛋蛋身旁,蛋蛋问道:“你搁那儿瞅啥呢?” 我说:“人家好像是在帮咱清理战场,要不咱帮帮忙?” 蛋蛋看向那边地面说:“这还有啥可帮的?” 确实,地上已经很干净了。 “行吧,那咱走吧。” 我跟着蛋蛋坐进车里,他很顺利的发动了汽车,看来这车确实比王总那小破车抗造。 在车上,我和蛋蛋又聊了许多,重点聊的还是视频里那只小手。 直到把车送进修理厂,对于那只小手的来历,我俩总算达成了一些共识。 我俩都觉得,那应该是一个顽皮邻居小孩的手。 房东说过,这房子是她四年前买的,买完装修完就一直闲置着,这期间她没往外出租过,自己也没住过,甚至基本没来看过,更没对这房子进行过任何改动。 换句话说,四年间,这房子一直保持原样,什么都没变,门锁自然也没换过。 四年时间太长了,要是有熊孩子有心的话,很有可能会把这座仿佛无主的房子当成‘他’或者‘他们’的秘密基地。 是的,我和蛋蛋都觉得,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能够随意进出这房子的,也许不止一个小孩。 至于他们如何进出,那就太简单了。 这房子的锁是最普通的锁,钥匙也是最普通的锯齿型钥匙,这种钥匙很容易仿造,这种锁也很容易被破解。 面对这种锁,有时根本不需要任何专业技术,只要拿着一定数量的同款钥匙挨个试,往往就能试到一把好使的。 之后,这房子就属于这一个或几个熊孩子了,直到我住进来。 对于熊孩子来说,他们不会因为我掏了房租,合理合法的住了进来,就认为这里在租期内就是我的地盘,以后不属于他们了。 他们反倒会把我当成入侵者,但我是个成年人,不好对付,所以他们虽然还会出入他们的秘密基地,但会尽量避开我。 至于那两根鸡腿,对于连别人的房子都能当成自己房子的熊孩子来说,他们肯定不会考虑这两根鸡腿是谁买的,视线范围内的,就是他们的。 这就是整件事情的真相。 其实说到这里,我和蛋蛋都明白,我俩这推理还有很多无法自圆其说的部分,但因为我俩都想不出更合理的真相,所以暂时只能先这么认为。 汽车送到修理店,我和蛋蛋打车找了家饭店吃午饭。 吃饭的过程中,我俩商量了半天关于下午的活动安排,最终做出个违背祖宗的决定:我俩决定上班去。 刚失恋的我并没有什么心情去吃喝玩乐,而蛋蛋始终坚持,今天不能让我一个人呆着。 再加上我晚上还有个饭局在等着,下午就算去玩儿也玩儿不痛快,所以干脆回去上班。 说不定我能把失恋的痛苦转化成工作的动力,一不小心出两个大单呢。 虽然我说我并没有多痛苦,可蛋蛋并不信,他还劝我说,就算为了出单,也必须痛苦。 吃过午饭回到公司,上完一下午班,我深刻感觉,上班比失恋可痛苦多了… 下班后,我按约定独自去赴李老太太儿子的宴。 其实我心里是有些犯嘀咕的,因为我觉得李老太这儿子可能不太地道。 就拿让我和李老太认识的那件事来说吧,当时我只以为,要么李老太压根没孩子,要么就是她的孩子不在本地,不然没理由让一个老太太亲自去做这些事。 没想到的是,她不光有儿子,而且儿子就在附近,这种情况下,儿子还让亲妈亲自去为那些琐事操劳,甚至那天还差点被人欺负了,这不是一个合格儿子该有的表现。 当我带着这份偏见抵达约定地点时,顿时偏见更重了。m.zwWX.ORg 这是一家半室外的烧烤店,比路边摊稍微高级一点点,店里两排方桌,空间不大;店门口旁边有个半封闭式的烧烤间,有个烧烤师傅正在里面忙活;店外马路边摆着两排马扎子加矮方桌,属于城管来了就必须马上收起来那种。 虽说这种店的烧烤往往很地道,但即使是我,如果因为什么事要很正式的请客感谢对方的话,也肯定不会选这种规格。 当然,要是和对方成了特别铁的哥们,那这种店反倒会成为我们聚餐的第一选择。 也许是李老太的这位儿子,经济方面不是很宽裕? 此刻已经到晚饭时间了,但是店里店外都没客人,挺冷清。 站在店门口,我按约定好的拨通了对方电话。 不得不说,说是被请客,但我却这么自己找上门,这感觉多少有点说不清道不明的小尴尬。 电话刚一拨通,烧烤间里就响起一阵手机铃声,紧接着一个中年汉子就从里面探出身来,举着手里还在响的手机冲我热情的问道:“是井月老弟吧?” 我挂断电话,那汉子手里的手机立刻不响了,于是我便冲他点点头说:“是我,您就是…安宁哥?” “是我是我…”汉子一指饭店里面豪爽的说:“你随便找地方坐,我给咱哥俩烤点串,炉子离不开人,我马上就好哈!” 说完,汉子又冲店里喊道:“小东!给你井月哥拿瓶喝的!” 喊完,汉子又冲我咧嘴一笑,闪身回了烧烤间。 一个目测十六七岁的清瘦白净少年从饭店里走了出来,他微笑着冲我点了点头,什么都没说,只是很礼貌的示意让我进屋。 在靠近吧台的一张桌子前让我落座后,少年走到吧台旁的饮料柜旁,打开柜门,冲我露出个询问的眼神,依旧什么都没说。 我看懂了少年简单的眼神,连忙说道:“不用不用,来点白开水就成。” 少年又露出个加深询问的眼神,我忙又强调了一遍,少年这才点点头,给我倒了一杯水,又冲我礼貌一笑,便独自坐进了吧台里。 一连串安静的互动过后,我莫名觉得,这少年不是不爱说话,他…很有可能是不能说话。 这种猜测让我不好意思过多打扰他,还好,少年身上有股很特别的温暖感,即使相互完全不交流,和他单独共处一室,也没让我觉得尴尬。 手机刷了没多大会儿,门口便响起了安宁豪放的声音:“不好意思啊老弟,久等了,来,这是我亲手烤的,可一定得尝尝,小东,剩下的你来烤吧,我陪你井月哥聊会儿。” 少年起身,安静的走出了饭店。 “老弟,喝酒吧?扎啤?” 扎啤配烧烤,是滨海城的夜间标配,所以我也没客气,点了点头。 安宁说了声“好嘞”,三两分钟工夫,就端着满满两扎杯啤酒回到了桌前,我赶忙起身相迎,他又拿了两个酒杯,在我诚惶诚恐的客气下,非得亲手给我倒上一杯,这才安心落座。 “快,趁热尝尝,不瞒你说老弟,我这人虽然没什么大本事,但对烤串的手艺还是很有信心的,哈哈。” 安宁指着桌上的烤肉说了一句。 我拿起一串烤肉尝了一口,由衷的赞叹道:“嗯,味道是真不错,跟我以前吃过的还都不太一样,安宁哥是专业学过吗?” 安宁答道:“嗐,说不上专业,以前在外面瞎混时认识了一位…算是厨艺高人吧,教了我这么一手,说有一天可以靠这个混饭吃,多个手艺多个活路呗,我就学了,没想到现在还真靠这手艺讨上生活了,哈哈,老弟别嫌这小店破,选在这儿谢你,主要是带你认认门,这算咱自己家的店,往后馋烤肉了就上这儿来,安宁哥管够!” “这是您开的店啊?” 我总算明白他为啥把请客地点定在这儿了。 安宁有点谦虚的说:“不是,我也就是个打工的,不过我是这店里的‘大师傅’,这点权力还是有的。” “大师傅啊?”我恭维道:“难怪您手艺这么好。” 大师傅,就是主厨。 “哈哈…”安宁爽朗一笑,又给我介绍了几句店里的情况,忽然话锋一转说:“对了老弟,你跟我说说你是怎么碰见我妈的吧,她这人挺…在我面前有时挺强势的,有些话宁肯对外人说也不对我这个儿子说,我就光听她说你上门帮了她,别的都没提,搞得我还挺纳闷的,你们总不能是走在大街上,我妈就拉住你让你帮她弄路由器吧?” 听安宁这么问,我瞬间又想起了今天见面前对他的偏见。 唉,你妈有事宁可对外人说都不对你说,肯定是对你不够信任呗。 再看你这店的位置,距离平安里那边也不算太远,你妈遇到事竟然宁肯自己解决都不找你,看来估计是你平时对你妈关心的不够,她才不想指望你的。 想到这里,我本着给他提提醒,让他以后多关心关心他妈的目的,把那天的经过详细说了一遍。 其中重点跟他说了他妈被欺负的部分,同时疯狂暗示他,如果是他这种中年壮汉去帮他妈操作这件事,那个泼妇店员肯定不敢是那种态度。 等我说完,安宁愣神许久,忽然一笑说:“合着,那天我妈还让人给欺负了?” “也不算是欺负吧…”我有点担心自己刚才话说重了,于是又试着挽回道:“那种店那种店员都那个德行,也不是说有意欺负谁,就是不敬业,对,不敬业。” 恰在此时,小东端着一盘新的烧烤走了过来,安宁忽然说:“小东,你今天早点休息,明天不用来上班了,帮我去办点事。” 小东点点头,转身再次回了烧烤间。 安宁举杯道:“谢了兄弟,今天算是谢你帮我妈修路由器,你帮我妈免受欺负的事,改天我再单独谢过。” 我连忙端起杯说:“不是,安宁哥,我不是这意思,您谢我有这一顿就足够了,我也没干啥…” 唉,这大哥理解成我在‘挟恩图报’了吗?可千万别啊。 我刚想再解释解释,安宁却仿佛对这话题已经没了兴趣,他饮完杯中酒说道:“不说这个了,老弟,这么说你住的离我妈家挺近的?” 我说:“是啊,就平安里…” “平安里?” 听到这小区的名字,安宁的反应挺正常,看起来只是有点好奇,完全不像他妈当初听到我说这小区时的反应。 我继续说道:“是啊,说起来当初我跟您母亲说起我住的地方时,她的的反应还挺有意思的,好像…好像…” 我有些说不上来,还好安宁接嘴道:“好像平安里是什么奇怪地方似的?” 我点点头,勉强同意了安宁的话。 安宁笑道:“嗐,我妈这人就这样,她对那小区的感情跟一般人不一样,毕竟…毕竟她从小就在那附近长大,对了,你知道平安里以前是什么地方吗?” 我反问道:“以前?以前不是大海吗?这片地区不是填海造出来的新大陆吗?” “填海造出来的?这谁告诉你的?”安宁有些哭笑不得的问了一句。 我再次反问道:“不是吗?我看网上都这么说的。” 安宁摇摇头说:“不是,平安里不是填海造出来的,那里…以前是个监狱,很古老的监狱。”九宝斋的诡忆小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