鸳鸳捧着胸给我看,那雪白胸膛上乳头肿肿的。
黑乎乎的铁轨,通往的不仅是大都市,也是我光明的未来。 有了这样想法的第一个星期,我就后悔了。 因为铁轨刚刚好建在家附近。这个附近有多近呢? 我晚上睡觉的时候,光是把耳朵贴在枕头上, 就能听到十公里外火车飞啸而来碾压铁轨的声音。 我常常睡不着觉,连做题时都变得十分暴躁,好几次要把笔头折掉。 但我想去城市里读高中,我就必须要有惊人的好成绩。 毕竟我爸说过很多遍,他付不起我的学费。 所以我把镇里所有的升学纸质文件都要来了,翻来覆去地看,用红笔圈来圈去,到最后灯光下那些纸都显得白莹莹,我的眼睛都快花了。 我才得出一个结论。 我必须要成为那百分之一,才能拿到覆盖我生活费的奖学金。 这很难吗?这不难。毕竟除了我以外,镇里99%的学生都是傻子。 当然,这种傻子和鸳鸳那种生理性的傻不是同一类,我只是说,他们做事不用脑子。 他们粗鄙,愚蠢,未来只能一辈子待在这个小镇上,然后和他们的祖辈一样度过可怜的一生。 比如现在。明明马上要考试了,那帮学生又聚在一起看黄色杂志了。 这奶子真大啊!嘿嘿,这屁股也不错。 这有什么的,我女朋友比这还大。 你女朋友你哪来女朋友,你梦里的吧? 嘿嘿,要我说,都不如那个傻子的胸,你看到了吗?上次他被水淋湿了,在教室外被罚站了一个上午,我看到他的乳头贴在衬衫上。 他的乳头是红色的!好色啊…… 你是变态吧,他是傻子诶。 夹在我手指尖的笔,稍微动了动。我有些不耐烦地在错题上圈了一下。 春天的空气还是有些冷,偷偷溜进了窗缝里。 一定是这样,才会冻了我的手指,连笔迹都有些僵硬了。 我身旁的座位还是空无一人,果不其然,某个傻子又迟到了。 直到中午时他雪白的脸才出现在窗户边。 他小声地说:冬阳---冬阳。 他从窗户边跳起来,然后又掉了下去,然后又跳了起来。 然后窗沿就露出那脸蛋。 他的鼻子也被冻得出了水花,小巧的鼻尖泛着红。 这傻子怎么在教室外! 我探出头去,就看到他冲我笑,他小声道,冬阳!鸳鸳生病了,外婆不让我来上课。 果然,掉进河里还是会感冒的吧。这次他穿了更多的衣服,连雪白的脖子也被缠上了一圈一圈的围巾。 红色的围巾,衬得他的脸愈发得白。 不知道为什么,我的脑子里又想起了那帮学生的声音:他的乳头是红色的,好色啊。 所以我就很乖,我养病。 鸳鸳这样拖着腔,很认真的样子,仿佛现在出现在学校的傻逼不是他一样。 我问,那你为什么要来? 他就兴奋地说,我来看冬阳。 我本来以为他是想我了,有些臭屁地扬起眉毛。然后我想赶他回去。 但仔细听,才发现他说的是:鸳鸳放假,快乐,冬阳上学,惨。他特地赶来炫耀了。 现在是午休。所以我还是两三步地走出了教室,然后把那粽子一样被裹成球的人拉到一边。 我凑得很近很近,近到我能数清他睫毛根数。 他颤抖着睫毛,睁着乌黑乌黑的眼看着我。 我说,我警告你,不要来打扰我了,你是个傻子,你可以尽情地玩,不要把我也拖下水。你想放假就放假,想迟到就迟到,不要再来找我了。 说完这样的狠话,我就离开了。 这次我的力度好像有些重,以至于他被我拉扯得差点摔在地上。 我有一点点愧疚---仅仅是一点点。 鸳鸳坐在地上,他好像有点迷茫。 而春天的花,就一瓣一瓣地飘到了他的肩膀上,围巾上。 花朵也是红色的。 --- 接下来的一阵子,鸳鸳没有再来找过我。 他也不来学校了。 其实像这样的傻子,不来学校就很正常,来了学校,反而所有人都要头痛。 我是这样想的。 雪白的卷子越堆越多,上面用红笔写的标注也越来越多。 我浮躁的心也渐渐地平静了下来,似乎没有任何事情能够影响我。 我甚至习惯了夜晚时听到的那铁轨作响声。 直到又有一天,我走在了田间的小道上。 旺盛的春天,连泥土都是很有生命力的。但这里人烟稀少,除了老人,就只有老狗。 很远很远的地方,我看到一人压着一个女孩,在做什么。 我皱着眉头。 镇里的女孩不多,这样放荡的女生,我也没有听说过。 但这是春天,如果他们是情投意合,我又有什么好充英雄的。 我僵在原地很久,本想绕道。 却听到了一声抽泣。 这样的熟悉抽泣声,就让我整个人的头皮都崩了起来。好像无数根针扎到了我的太阳穴。 我就下意识地跑上前去,跑得前所未有的快。 一个人,雪白的人。 躺在褐色的泥土上,赤着上身,裤子都被褪到了臀部。 他的胸部雪白雪白的,乳头嫣红嫣红的。 而这个人看到我,就挣扎起来,他说,冬阳! …… 我把那学生的两颗牙齿打出来了。两颗门牙,他这辈子都要带着假牙过活了。 在我挥拳时,我轻轻地说我要告诉警察他强奸傻子,然后那学生就脸刷得变白,飞也似得捂着断牙逃走了。 然后我阴沉沉地看着鸳鸳。 鸳鸳欢喜地扑进我的怀抱。像个没事人一样。 我说,他对你做了什么? 鸳鸳捧着胸给我看,那雪白胸膛上乳头肿肿的。鸳鸳说,他想和我做朋友,但他把我的奶头吸得好痛,呜呜。 鸳鸳这样说着,眼睛眨巴眨巴地看着我,好像期待我会温柔地吹吹他的胸,给他安慰。 他说,我好想冬阳,冬阳都不来找我玩了,我只能和别人玩…… 但我只是冷笑着,一把推开了鸳鸳。 做朋友需要吸你的奶子?做朋友需要把你的裤子脱下来?你这个傻子,有谁会真心把你当朋友?大家都嫌你烦,除了贪图你的身体,谁都不会来找你。 我这样说,就看着鸳鸳的脸也变得很白。 我明明说的是实话,我却觉得自己的心也一刺一刺的,有些难受。 鸳鸳这傻子也听懂了。他的眼泪就一滴一滴地掉下来,全身也在颤抖。 他的手高高的举起,我本来以为这傻子终于恍然大悟我在羞辱他,要来扇我一巴掌了。 但我的身体只是一热,他高高举起的手猛地放下,紧紧地搂住了我。 然后他像个鸵鸟一样将头埋到了我的脖颈里。 他的呼吸也是热的,眼泪也是热的。 他说,冬阳和鸳鸳做朋友。冬阳是鸳鸳的朋友。我们永远是朋友,永远生活在一起好不好。 我看着延伸得很远很远的铁轨,还有破落的城镇。 我的心也又怒,又乱。 最后,我还是回搂住了怀里的人,我用力地揉了揉他的头发。 然后,这傻子敏感地感知到了我的屈服,他又咯咯咯地笑了。 我就拧了拧他的小鼻头,说,你又不是老母鸡,不要咯咯笑。 他笑得更厉害了。 我终于还是没能躲过鸳鸳的打扰。 鸳鸳又回到学校了,他还是裹得外三层,里三层,和粽子一样厚。 我写题时,他就痴痴看着我。我走路时,他还是看着我。 甚至我睡觉时,他都想要冲进我家我卧室里和我挤一张床,然后把自己扒得精光精光躺在我的被窝里。 不得不说,习惯是一种可怕的力量。 我终于还是习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