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初登

    空气在刹那间沉寂下来，周围的狱警一扫激动心情，瞪着眼不敢相信地看向穆九。

    “老大，　穆九是在开玩笑对不对。”

    “对啊，穆九都骗我们都这么久了，这次应该也是...”

    “各位。”叶双之打断狱警们的猜疑，他将穆九拉回自己身边，紧握着他的手严肃道，“穆九说得是实话，而且，我们今晚就会离开这里。”

    趁着狱警们沉默之余，叶双之将想交代的事一一道来：“在我离开后，希望各位能安分守己，不要再回到像以前那样混乱杂交的生活，还有...”

    叶双之说着，看向了满脸愁容的猴子：“今后的老大就由猴子和瘦竿子共同担任，刚开始他们可能因为经验欠缺而处理不当，还请各位多关照一下。”

    这话音刚落，包括猴子在内的狱友皆喧哗叫嚣吵闹起来。

    “老大，我们东部不能没有你。”

    “老大，你和狱长不是关系很好吗，请他去帮帮你吧。”

    “是啊，狱长权利这么大，　应该有办法吧。”

    杂乱的声音在耳边不断奏响，　叶双之知道这是与众人最后的对话，并未再和往常般去打断狱友们美好的臆想，直到所有狱友自发安静下来，重新静静向看他，叶双之才继续将残酷的事实道出：“我和穆九能活着离开这里，已经拖狱长的功劳，你们也不必去埋怨他。”

    这句话的意思也就是，叶双之和穆九若想要活下去，就必须远离这座岛屿。

    所有象征希望的道路已悉数被切断，狱友们各个掩面暗自悲伤，甚至有几个与叶双之交情深的，已经大声哭出来。

    猴子眼眶通红，配上这副雷公嘴的模样，颇有一种滑稽的模样。他抹了抹眼角，哽咽道：“老大，你就放心去吧，瘦竿子受了枪伤你就别指望他了，我会帮你看守好他们的。”

    虽然这话听上去不怎么好听，但叶双之内心还是欣然接受了。猴子抽了下鼻子，将未说出的话道来：“老大，你今后有机会一定要回来多看看，兄弟们都会想你的。”

    “老大，你永远是我们的老大。”

    “老大，　你一定要和穆九好好的。”

    “老大，呜...”

    在一片悲声中，带领两人来的狱警走上前来，提醒两人道：“时间马上到了。”

    叶双之走上前，与这些相处多时的狱友们相拥告别后，走到穆九身边：“穆九，你还有什么想说的，现在就说吧。”

    穆九和这些狱警相处也就个把月左右，除了和叶双之的关系尤为密切，硬要说也就和猴子与瘦竿子接触过。思索几秒，在众人的注视下，他走上前去，重重拍了拍猴子的肩膀，语重心长道：“猴子，到最后我也没有特别想说的...也就劝告一句，别太过嫌弃瘦竿子了，毕竟他背地里一直偷着喜欢你。”

    这话落下，不仅猴子懵住了，就连旁边的狱警们也瞬间呆滞了。在场的大多狱警虽然是知道瘦竿子喜欢猴子，但至今为止也未有人将这个真相透露给猴子。

    至于原因，无非是猴子是个非女人不要的直男，若是得知自己多年的好兄弟，其实背地里里一直在窥觊于他，保不准会当场暴怒，直接将两人关系一刀两断。

    现如今，穆九就这番将这个事实说出口来，还顶着一张“难道不是这样的”妖媚脸庞，狱友们一时间，竟然不知该如何糊弄过去。

    猴子被这一消息骇得差点站不住脚跟，他近乎忘了悲伤，伸出一指，哆哆嗦嗦指着叶双之差点说不利索话来：“你，你说什么呢，瘦竿子骂我还来不及，怎么可能喜欢我！”

    穆九嘟嘴，有些许委屈道：“诶，你最近生瘦竿子闷气，难道不是他和你表白吗。”

    “他妈谁告诉你瘦竿子和我表白了，分明是那家伙直接当面损了我一顿，我才和他吵架的！”

    所以，猴子在这之前，根本就不知道瘦竿子喜欢自己的事情！

    意识到自己说错话的穆九，捂起嘴巴几步退到叶双之，看似是愧疚地抬头对上叶双之通透的眼神，弯了弯眼认错道：“叶之，我好像说错话了。”

    你不仅说错了话，还把他刚指定的两个大哥，拽入了理不清剪还乱的情爱风波中。叶双之虽然并未抱怨什么，但他知道，自己脸上的神情一定不怎么好看。

    就在猴子准备向旁边狱友询问真实性的同时，在一旁的狱警上前来警告道：“两位，若是没有更多的话要说，可以出发了。”

    叶双之与狱友们最后点过头，碰了碰旁边“愧疚的”穆九，刚要说声走，结果就听得侧边传来了虚弱的一声呼喊。

    “老大，穆九。”两人转头看去，就见本该在养伤的瘦竿子捂着泛出血痕的伤口，正一瘸一拐朝这边走来。他将手中一本破黄的薄子递到叶双之面前道：“老大，我已经把最新的消息记录在里面了，你就拿去做个纪念吧。”

    叶双之接过信息薄，抚摸过上面被时间刻画的痕迹，随后径直翻到有记录的最后一面，上面本该是描述穆九信息的页张，现在在缝隙处却多了一层隐蔽的撕裂面。

    穆九走上来，从兜里掏出那张撕掉的，有关他信息的页面的页面展开嵌入裂缝中，刚好能和那撕裂口重合。他说：“叶之，这上面还缺了一个人，一个对于东部监狱最不可或缺的一人。”

    瘦竿子听此，将手中留下的纸张递到叶双之跟前。叶双之扫过他深沉的眸子，接过纸张展开一看，上面是有关他的信息：

    犯人：叶双之，性别：男，序号：00

    身份：清冷可靠的老大，东部监狱的顶梁柱。

    入狱前身份：不祥

    入狱原因：不详

    与穆九同样的字样，仿佛在诉说着这个男人无法言说的身份，却又袒露其在东边监狱的至高身份。叶双之将页面嵌入第一面，随后将这本泛黄的信息簿合上，抬起头语重心长对瘦子说：“信息簿，我会好好保留的，还有，记得和猴子好好的。”

    瘦竿子抿着嘴，携着哭腔，最终轻应了声。

    上船的时间已到，两人在众囚犯的重重呼唤声中，随着狱警一路远离这个温馨的囚禁所。

    穆九的手被叶双之紧抓着，甚至随离去越握越紧，他甚至怀疑自己的手指下一秒会被折断。但穆九脸上未流露出任何痛苦神色，甚至是小心翼翼冲旁边这个面无表情的男人问道：“叶之，离开他们，你难过吗。”

    “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也不会有不归家的大雁，我...不，或许是我们，迟早有一天会重新回到这里。”

    从未看过叶双之如此一本正经说出话的穆九，似有感应似的回过头去。他看见了，在那被隔绝的铁门里，无数双伸直的手臂正朝他们挥动呼喊，进月来的记忆逐渐涌上心头，竟是如此清晰。

    穆九忽然有些相信叶双之的话。或许，或许...他们今后真能回来。

    夜晚过半，猎枭屿的入口出依然灯火通明，那里，一艘堪称是豪华的游轮正停靠在岸边。

    游轮四层设置，从一扇扇窗户中能隐约看到不少穿梭的身影，如果没人说这是关押重刑犯的地方，恐怕所有人都会认为这是富贵人家观光所乘坐的观光专用游轮。

    狱长正在和船上的接待人员的人谈话，见他们走到入口，神情严肃交代几声，才让出了通往轮船的道路。

    穆九和叶双之并将狱长无关痛痒的话放在心上，只是应声过后，在众狱警的注视下，一前一后上了游轮。

    穆九刚踏上甲板，一个身穿燕尾服的中年男士走上前来，递给他一张卡片。穆九接过一看，上面正用红笔写上鲜明的444号，回头扫过同样获得卡片的叶双之，他手中卡片上的号码是123。

    中年男士收到两人的视线，表情极其刻板端庄道：“两位卡片上的数字是所住房间的号码，还请在每晚8点之前回到房间，否则，本班游轮概不负责。”

    说完，他向两人伏了下身，转身朝游轮里面走去。这人走自然是不要紧，得知两人必须分开住的穆九就不高兴了。不说他和现在叶双之近乎每晚发生肉体关系成为习惯，且一想到他会和一个不知是男或是女人的陌生人同住一间房，心里就有点不是滋味。

    穆九看向没太多情绪表露的叶双之，揽住他的胳膊左右摇晃，看上去像是在撒娇：“叶之，我不想和你分开，我想和你一起住同个房间。”

    对于如此行为，叶双之已经从初遇时的别扭到现在的习惯：“距离八点还剩二十分钟，我们先回到卡片上的房间去，明天早上我过来找你。”

    穆九不满叶双之的决定，但他其实清楚，初登游轮，还是一艘关押众多身份刑犯的游轮，在不了解上面某些规则时，还是乖乖按那中年男士的话做才是上乘之计，毕竟，这位男士在说道八点这个数字时，语气中隐约传达出了几分讥笑，至于原因...

    今晚恐怕就会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