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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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那好吧！”最终，陈正明没能拗过谢妩和陈夫人，他点头应了下来。 几人又说了一会话，谢妩便起身说要去荣华院给老夫人请安。 她这话一出，陈夫人也不好再留人，她眸心微微一动，随后，她连忙起身将陈嘉言拉了起来，她道，“言姐儿，你也同妩姐儿去给老夫人请个安吧！咱们来侯府这些日子多有打扰，你作为小辈也该跟老夫人道声谢才是。 陈夫人的心思简直昭然若揭。 被她拉起来的陈嘉言一脸为难的看着陈夫人，她刚想开口说不，可下一刻，陈夫人一记警告的眼神朝她瞥了过来。 “三表姐，那咱们就一起走吧！”谢妩含笑望着陈嘉言开口道。 有些话，她确实也想亲自问一问她。 见谢妩主动开口相邀，陈夫人喜笑颜开，她连忙将自家女儿往谢妩跟前推了一把，她笑着道，“快去吧，别让老夫人久等了。” 陈嘉言有些歉意地看了谢妩一眼，同众人各施了一礼后，她终于抬脚随谢妩走了出去。 说起来，谢妩嫁进定国公府也没有多长时间，可是，再回到武安侯府，她总觉得有些许的陌生。 “三表姐这几日在侯府可住得惯，侯府的下人有没有怠慢的地方？”谢妩一边走一边淡笑着向陈嘉言道。 “有劳表妹费心了，我在侯府一切都好。”陈嘉言看着谢妩牵了牵嘴角道。 看着陈嘉言柔美安静的侧脸，谢妩轻轻一笑，她道，“三表姐，上次我问你，扬州比之京城如何？你只说扬州是一个很美很美的地方，如今，你还是这样想吗？” “是。”陈嘉言看着谢妩，她没有半点犹豫便给出了自己的答案。 谢妩有些意外地朝她挑了挑眉。 “京城确实繁华，可，也不是所有人都想留在这繁华之地的。”陈嘉言停下脚步，她静静的看着谢妩道。 谢妩眸心动了动。 陈嘉言抿了抿唇角，她犹豫了一会，最终，还是决定将自己心里的想法说与谢妩听，“表妹，我知道你想替姑母践了当年那个承诺，可我其实并不想留在京城。表妹，我知道你是一片好意，可我……可我始终还是觉得，再好的夫婿也及不过在父母身边尽孝。” 看着陈嘉言坚定的眸子，谢妩眸心动了动，她沉吟了一会，最终还是抬眸望着陈嘉言轻轻开口道，“三表姐，你想清楚了吗？” “表妹放心，我已经想得很清楚了！”陈嘉言说罢，随即朝谢妩粲然一笑。 或许从前她能对京城还有一些憧憬，可是，自四妹妹出事后，她对京城那一丝憧憬早便消散得一干二净了。 姑母有姑父护着尚且在侯府过得举步维艰，究其根由，不过是老夫人看不起她的出身罢了！ 她和姑母的出生一样，所以，即便能在京城寻得一门好婚事，将来的日子只怕也和姑母一样，不，说不定比之姑母还不如。 她将来的夫婿只怕未必有姑父对姑母的这份心。 见陈嘉言笑得灿烂，脸上一丝勉强也没有，谢妩也忍不住朝她会心一笑，她道，“既然表姐已经想清楚了，那我也就不再多说什么了！舅母那里，我……” “母亲那里我今晚会同她明说。”陈嘉言笑着打断谢妩的话道。 阿妩也是一片好心，若由她去同母亲说，指不定母亲以为阿妩故意失信爽约，既然是她做了这个决定，还不如自己同她说清楚。 “三表姐不怕舅母生气么？”谢妩弯着唇角语调轻快的道。 “怕呀！不过，我相信母亲最终会同意我的想法的。”陈嘉言灿笑着道。 她的母亲确实很多时候拎不清，可是，惟独对她的爱，她从没有半点掺假过！ 只是这一回，她到底让她失望了。 看着陈嘉言唇角那明灿灿的笑意，谢妩眸心动了动，不知为何，她忽地想起前世的陈嘉言，那时，她被史七折磨得不成样子，整个人形同枯木，眼睛里一点光亮也没有。 其实，这样的结果未尝不好。 京城再繁华也不会迷了所有人的眼，至少，她这位三表姐就很清醒。 “表妹，上次四妹妹的事我还没有向你道谢，多谢你不计前嫌……”陈嘉言弯着唇角又对谢妩道。 “我怎么记得三表姐上次好像道谢呢？” “是吗？那也不妨碍我再多谢你一次！表妹，真的谢谢你。”陈嘉言目光灼亮的望着谢妩再次道谢道。 她是真心感谢谢妩的。 若不是她当头泼了她们一盆冷水，只怕她们还沉浸在京城繁华的美梦中，可是，梦终究是梦，她和阿柔都承受不起梦醒的后果。 谢妩自然看出了陈嘉言的真心，她朝陈嘉言嫣然一笑，随后便笑着对她道，“京城的繁华都不让三表姐驻足，看来，扬州真是一个好地方，等有机会，我一定要去扬州看看。” “好啊！到时候我一定带表妹逛遍扬州城，踩遍扬州城里的每一片青石板砖，吃遍扬州城里的每一道小食。”陈嘉言笑着接话道。 “那三表姐可得记着你今日对我的承诺啊！” “我一定记着！” 金灿灿的阳光透过树荫碎在少女的脸上，少女脸上的笑意却比头顶的阳光更为耀眼。 第420章 老夫人用意 可许是谢如的来冲淡了老夫人的悲痛，也或许是她认清了现实——死去的人终归不会再复活，可活着的人却还要继续活着，总之，比起先前，老夫人的心境平和多了，甚至，再看到谢妩时，她脸上也露出了一点笑意，“你来了啊！” “是。母亲说舅舅过两日便要回扬州去了。”谢妩一边淡笑回答老夫人，一边垂眸朝她微微福了福身。 “见过老夫人。”陈嘉言也垂眸朝老夫人行了个礼。 老夫人笑着朝她们点了点头，随后，她含笑望着陈嘉言道，“好不容易来京城一次，怎么不多留几日？” 这话一出，谢妩下意识的便朝老夫人看了过去，只是，这一回，老夫人眼里并没讽刺。 谢妩有些意外地挑了下眉。 “回老夫人的话，哥哥一个人在扬州，父亲母亲着实有些不放心，所以……”陈嘉言起身恭敬地答道。 听了陈嘉言这话，老夫人赞许地点了下头，她道，“也是，为人父母就没有不忧心儿女的，人之常情。” “老夫人说的是。”陈嘉言垂眸又答道。 见陈嘉言恭顺又有礼，与她的母亲陈夫人是截然不同的性子，老夫人瞧着也不自觉对她多了几分好感，她侧眸给珍珠递了个眼色，随后才笑着朝她摆了摆手道，“瞧你这孩子，站着做什么，快，快坐下。” “谢老夫人。”陈嘉言再度朝老夫人福了福身，随后才依然坐到了椅子上。 见陈嘉言坐了下去，老夫人这才将目光缓缓转向一旁的谢妩，她试探地询问谢妩道，“阿妩，你，你在定国公府可还好？” “回祖母的话，孙女一切都好。”谢妩垂眸淡笑着答道。 “那就好，那就好。”老夫人连连点了点头，说完这些，她忽地哑然了。 就在气氛有些尴尬之际，珍珠捧着一一只碧绿色的翡翠手镯恭恭敬敬地走到了老夫人面前，“老夫人。” 老夫人笑了一笑，她拿起珍珠手里的翡翠手镯仔细地看了看，末了，才笑着对两人道，“这只镯子还是我嫁给老侯府时，我娘给我添的嫁妆。”说完，她笑着将手镯重新放回了珍珠手里，她道，“陈三姑娘，这只镯子便送给你吧，就当是我补给你的见面礼。” “老夫人，这太贵重了，阿言受之有愧，况且，上次来侯府时，老夫人您已经给过阿言见面礼了。”陈嘉言忙起身婉拒道。 “收着吧。”老夫人淡笑着又对她道。 这次陈家上门给谢妩添补的嫁妆不可谓不丰厚，她这个做祖母的要是一点表示也没有，那便是在打谢妩的脸了。 “老夫人……” “长辈赐，不敢辞，这是老夫人的一片心意，陈三姑娘还是收下吧。”见陈嘉言还想拒绝，一直站在老夫人身后的朱嬷嬷也连忙开口劝她道。 “既然是祖母的心意，那三表姐就收下吧。”谢妩此时也微笑着开口了。 见谢妩也开了口，陈嘉言犹疑了一会，最终还是伸出双手恭恭敬敬地从珍珠手里将那只翡翠手镯接了过来，“多谢老夫人。” “不过一只手镯罢了，你不嫌弃就好。”老夫人淡笑着道。 几人又说了一会话，正在谢妩想寻个理由告退时，老夫人却忽地看着她试探的开口了，“阿妩，前两日媛姐儿托人递了信来……”说到这，老夫人下意识地朝谢妩的眼睛看了过去。 谢妩的眼睛清冷沉静，并没有因为老夫人这话起任何波澜，甚至，她连唇角的弧度也跟刚刚一模一样，就好像，就好像她早猜到老夫人要说这话似的。 谢妩也确实猜到老夫人今日会跟她说这话。 自宋湘儿再次被遣回青云观后，她便让着人留意着青云观那边的动静，虽然不管是宋湘儿还是谢媛，她俩都翻不起什么风浪，不过有备总是无患，况且，她不在乎谢媛，可不代表别人不在意。 比如说杨氏，比如说现在老夫人。 从前老夫人是厌恶她给武安侯府抹黑，中间有段时间是丧子丧孙之痛让她没想起来这个早被遣送到青云观的孙女，可现在不一样，谢媛一封信让她再度回到了老夫人的视野中，她这才想起，其实她的小儿子还有一条血脉被困在青云观。 可即便知道这些，谢妩也并没有将谢媛的信拦截下来。 因为她哪怕被接回侯府，她也再不是从前金尊玉贵的侯府二姑娘了。 “哦？媛姐儿在信上说什么呢？”谢妩含笑望着老夫人道。 “阿妩，媛姐儿在青云观也呆了快两年了，她该受的惩罚也都受了，再有半个月她便该及笄了，所以，我想……” “祖母想把她接回来。”谢妩淡笑着接过老夫人的话道。 老夫人拧了拧眉，她凝神朝谢妩看过去，可谢妩眼神眼冽，唇角含笑，全然不似生气的样子！可越是这样，老夫人反而越琢磨不透她的心思。 有些人，越是生气脸上的笑容反而越诚恳。 或许，谢妩就是这样的人。 “阿妩，她到底是你的妹妹……”老夫人眸子闪了闪，最终还是沉沉地朝谢妩叹了一口气道。 “是，祖母说的没错！不过，您为什么要同我说这些呢？”谢妩含笑望着老夫人，她唇角的笑容跟着又潋滟了两分。 “我……”老夫人一下沉默了。 是啊，她为什么要同谢妩说这些了。 如今，执掌侯府庶务的人是陈氏，至于谢妩，她早就嫁出去了。 “祖母想将二妹妹接回来只管让人接便是。您知道的，我母亲她是不敢违逆祖母您的意思的，父亲也一样。”谢妩弯着唇角又继续道。 老夫人眉心动了动。 事实确实如此，可…… 可若想让媛姐儿回侯府的日子过得舒服，甚至能恢复以往侯府嫡姑娘的尊贵，那么，必然得谢妩首肯。 谢峥和陈氏即便愿意接纳谢媛，可他们也不会过多关心这个二房的嫡女。 况且，谢媛也需要有个人带着她出席京城的各种宴会，陈氏显然不合适——她自己都顾不上自己，又怎么可能顾得上谢媛。 所以，无论从哪方面来说，谢妩都是最合适的人选。 “阿妩，我的意思是……” “祖母想我既往不咎，把媛姐儿当自己的亲妹妹对待，是吧？”谢妩含笑望着老夫人再次说出了她的意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