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迭港 第32节
“没有胡说。你不是……从不和女人date超过三次吗?”顾影仰起脸,“假如今晚也算约会,那么我们已经浪费掉一次。” ——所以我要把每一次见面都当做最后一次,斤斤计较。 沈时晔凝眸注视着她,隔一会儿,点点头,捏住小臂带她出门,另一只手拨出电话,对那边吩咐,“我今晚不回了,明早从剑桥直接去希斯罗。” 第30章 chapter 30 夜幕之下,一串密密实实的脚印还没有被雪花掩盖,作为他们刚才心神错乱的证据留在雪地上。 那束鲜花还静静落在脚印的尽头,被急遽的雪片埋了一半。 奇怪的是,风刀雪剑严相逼,反而令花瓣显得更加晶莹剔透。沈时晔俯身将花束捡起,垂眸拍掉上面的雪沫,将顾影连人带花塞进车里。 车子性能好,很快便烘热了,灵光的女人,她忘记了下雪,忘记了零下十度的气温,不知道穿鞋,也不记得添衣,鼻头锁骨冻的红通通,眼睛晶莹剔透得不可思议,执着地仰望着他。 剩下的话都不必说了。 还抱着花做什么? 花束啪嗒一声落在地面,扬起一道雪雾,如戏剧序幕拉开的信号。 不知道是他先伸手,还是她先奔向他,下一秒钟,她已经重重跌进他怀抱里,被他的双臂与大衣紧紧裹住。雪冻僵的皮肤下面是温软滚.烫的骨血,被他手掌的热度软化。 “沈先生——”她仰起脸,给他看腕表的指针,急切地、小口喘着气地告诉他,“我决定下楼来找你,也只需要二十秒钟。” 沈时晔忍耐又忍耐,呼吸发沉发紧,可是年轻女孩的赤诚是最好的武器,让他的秩序轰然坍塌。 他猛然捧住她的脸吻上去,又惦记着她冷,半推半抱带她进楼。但是一心怎么能二用,他们脚步错乱,几次磕到台阶撞到扶手,吻也未止息。他抱她腰背抵在墙面,要深深吃她一会儿,觉得尽.兴了,才挪动一下脚步。幸好深夜时分没有旁人,否则他就会看到一对男女,唇瓣吻到充血,用三十分钟来走短短的五层楼。 顾影被他吻得气喘不宁,两只手掌绵绵地挡在他胸前,“沈先生,女人不是给你这样亲的!” 他喉间闷出一声灼.热的笑,“那要亲哪里?” 顾影鼻音哼哼,像只娇气的小动物,“哪里都不许亲。” 她手脚并用,全身的力气都用来抵抗他。可是他好坏,一点也不收敛,顺势往下去玩别的地方,低声一句,“不亲的话……要不要取暖?” 她浑身的关节骨肉都被他掌控,哪有拒绝的机会。脊背渐渐出了汗,身体像朵丰润的花,被揉出汁液。脚尖用力紧.绷抵着墙根,轻轻一阵颤.抖之后,突然泄了气,急促温香的呼吸洒在他喉.结上。 沈时晔眼神暗了暗,侧首凶狠吮她颈侧,一只手越过裙摆,抚入了绸缎深处,嗓音低沉着问她,“暖了没有?” 顾影咬牙色黑白分明,只有他的神色被烟雾模糊,“我没那么容易生气,毕竟你会那样说,说明你有认真地想过。” 他说话总是这样,不知道是正话还是反话,让人听不出好歹。 顾影拧了拧细眉,“但我想的不合你心意,是吗?” 一支烟抽到尽头,他一只手掐灭了,淡淡一笑,“顾影,我知道男女之间最可贵的就是尊重,所以从一开始我就给选择权给你。这段关系怎么进行,是用来谋杀时间还是认真以待,都只在于你,我的心意并不重要。” 顾影听得笑起来,在寒夜中呵出一团白气,有一丝无力。 她摸到一堵铜墙铁壁。她逾越不过去,也索求不到进入的指令。 她点点头,“以前还没发现,沈先生原来会这么尊重人。” 她当然还想问一问,究竟是他的心意不重要,还是他认为可以不在意。可是,再刨根问底下去,就不体面了。 她双臂交叠在胸前,那束花被她抱得很紧,枝叶折在胸前,散发出花汁淡甜轻涩的气味。她想了想,“既然如此,我正好有几个不情之请。” 沈时晔微微偏头,将新的一支烟咬在嘴角,用老式火柴点燃,“你说。” “不要让其他人知道这段关系,不要给我钱,还有……我们暂时,”说到这里,她气势微弱,“不要上.床。” 果然,沈时晔听到这里,扯了扯嘴角,轻哼了一声笑。 顾影脸一红,鼓了鼓气,“是认真的,上一次——很不舒服,我有阴影!” 沈时晔不置可否,把细长的烟捏折在掌心里。 “你有没有想过。”他淡淡一哂,“不让旁人知道,就是没有名分。你也不要钱……那么在这段关系里,你还能得到什么呢?” “你。” 沈时晔低头把折断的香烟丢出车窗外,动作停顿了一下,“什么?” 顾影看着他的侧脸,“我得到了你,就算只是暂时的……” 沈时晔一言不发,只有抵在方向盘的手指蓦然震颤一下,带得仪表盘亮了起来,发出低沉的嗡鸣。 顾影似乎不认为自己说了多么大不了的一句话,说完,清澈的眸光便投向车窗外,地平线上,太阳已经高升,遥遥烘着树木残枝与地面的雪。 她可惜地叹了声气,“天亮了。” 为什么花时间较劲?好不值。 她眼睛睁得很大,与沈时晔隔着中控台对视。 晨光照亮他深邃的眉眼,也照亮他充满欲念的眼底。他不动声色逼近,沉重炙热的呼吸洒在她鼻尖上。 顾影睫毛轻颤着闭上眼,以为又会迎来一个深入喉舌的长吻。 可是那些滚烫潮热的欲念最后只变成了一个克制的拥抱,和落在她鬓角的轻轻一吻。沈时晔鼻尖贴着她柔软发丝,深呼吸着叹息,粤语低斥她,“傻囡。” *** 清晨七点十五分,深青色涂装的直升机准点降落在雪地上,涡流的巨大压力吹开了四周的雪,露出灰色的石板地面。 emma从机上跳下来,套裙领巾一丝不苟,让人看不出她刚刚熬完一个大夜。 time is money. 身在沈时晔这个位置,每天去什么地方、见什么人,所有的日程要至少提前一年敲定。他很久没有这样临期更改既定公务了,即便只是推迟几个小时,也牵一发而动全身,弄得整个董事办通宵连轴转,一整夜都在重新申请航线,致电对接方,调整所有的时间表。 但她没有把这些放在脸上,跟他们问过早,将手里一捧沾着露水的鲜花塞进顾影怀里。 “昨天大马领空临时关闭,所以送花的航班才迟了。”她对沈时晔做检讨。 沈时晔今天肉眼可见地心情好,散漫地笑了笑,“不晚。” 那真是好大的一束花,顾影手里本来已经有花,被那分量带得直往下坠,险些抱不住。花瓣上的露珠抖落在她下颌上面,空气中浮动的花香,闻过一次就已记住。她眨一眨眼,“你还说不给我呢……” “我说的是‘我想的时候’。” 顾影嘟囔一声,不认账,“那就是不送的意思。” 但原来他早就准备好了。想要有花,就马上有花。在她为此失落的时候,这束evelyn从阿拉伯海出发,正途经玫瑰色的地中海上空。想到这里,她的心脏就像柔嫩花蕊,被蝴蝶吮吸,淌出了一段蜜。 “已经有一束了,怎么还要送呢?”她得寸进尺地问。 “那是昨天的,这是今天的。” 顾影睁圆眼,“以后是不是可以每天都有花?” “不可以。” 顾影还来不及失落,就听见沈时晔轻哼一声:“见面才有。我人不在伦敦,你要是敢接别人的花……” 他目光沉下点。 “别看啦。”emma在旁边不肯出声,隐忍地仰起下巴,失焦的双眼望向天花板,身体像受惊的含羞草紧紧闭合,拒绝他的深入。 他有一双修长漂亮的手,应该禁欲地放在顾影两颊红扑扑,抱着那束花左看右看,没话找话说,“还以为你会送上次那种。” 这束花不是evelyn,但明显是用心照着evelyn的样子来找的。一模一样的香槟杏粉色,只不过花型没有那么饱满,香气也没有那样馥郁。 “你不是说不喜欢?”他平静地精准复述,“花只不过是植物的生.殖.器官——” 顾影脸色涨她,“再看下去,太阳光伤眼睛。” 她不出声,顾影都还没注意到身边有人,“咦”一声,“你不用陪沈先生出差?” emma咧开嘴,“我转岗了,昨天下的邮件——以后我做你的助理。” 顾影受了一惊,“你……我……”她语无伦次了一会儿,找到话,“别开玩笑,我付不起你的薪水!而且我平日生活很简单的……” emma,lse本硕,在金融街杀出重围进入埃克森董事办的精英能人,杀鸡焉用牛刀。 “放心,先生给我涨了三倍的薪水。”emma老道地说,“以后作为先生的女伴,你在社交场合要面对的难题不亚于一个国家的first lady,你会需要我的。” 顾影怔愣住,“这些……需要我来做?” 因为emma是沈时晔的身边人的论文被抢发了……” 顾影拧了拧眉,蹙意从眉心一闪而过。论文抢发在热门领域里很常见,有时候并不涉及任何恶性竞争或者抄袭,也许只是因为运气不够好,两个人想出了类似的idea,就可能导致这种撞车的惨剧。一篇文章一旦发表就占有了优先权,如果她们的文章真的和前者一模一样,那么他们两年来的努力就完全作废了。 她和丽然一起做的课题有关全能干细他和我决裂了,您就决定对我下手了吗?” 最后一颗螺丝被起开,当一声,画框落在地面,莫里哀垂眼拍了拍手上的粉尘,“是的,evelyn。没有他帮你,你就什么也不是。” 书架旁边,纤细易折的身形晃了一晃。 这是他手下最聪明也最傲气的学生,但是空有傲气又有什么有用呢? 莫里哀惋惜地笑了笑,他自以为稳操胜券,却不知顾影在暗处又仰起了脸。她的双眼明亮,在黑暗里也如两簇火焰,像一只年轻、骄傲而美丽的天鹅,终于无畏地穿越了结冰的湖面。 她背过身,随意地摆了摆手,“那就祝您的会长之路一帆风顺。” 莫里哀在她背后深深地,她到底学谨慎了,没把心底的疑问与抵触全说出来。 “不然呢?”emma奇怪地瞥她一眼,以为她心里紧张,安抚道,“take it easy. 你会准备好的。还有,我知道你一定会拒绝这个,不过请一定收下。” emma从提包里拿出一张信用卡,顾影注视着那张卡片,嘴角瘪了,“他犯规,知道如果是让你给我,我就不能不收了。” “先生说,他不给你钱,但要保证你在需要的时候能够拿到钱。收下吧,别让他记挂。” 顾影蓦然一愣鼻子一酸,emma趁她愣怔之时,直接把信用卡塞进她掌心里。富人金光闪闪的黑卡原来也没什么特别的,只不过分量沉一点,质感厚一点。她翻来覆去地看了几眼,就藏在手心收进了大衣内袋里面。 第31章 chapter 31 顾影听沈时晔的话,回家之后和水吞了颗安眠药,一觉睡到了午后。 因为梦里总是惦记着,醒来之后模模糊糊中的第一件事就是找手机。屏幕上只有陆莹云出门前的一条留言,顾影心里一空,又惊觉自己昏了头。 沈先生日理万机,见她一面都是推了公务才能来的,怎么可能时时刻刻都分神。 她也有自己的事要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