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人娘补完手册 第31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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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瓦伦蒂娜?” 在黑暗中,他轻声开口。 “嗯,我在呢,你没事吗?刚才看你进魔法的时候发呆了很久,妈妈给我的魔法一开始用的确很不习惯呢。” 帐篷内的床铺简陋,身材壮硕的费舍尔和娇小的瓦伦蒂娜躺在一起便显得有些拥挤,但刚才没有盖上被褥,费舍尔担心她觉得冷,便没有贸然起身,只是回道, “我没事……” 听到了费舍尔的声响,瓦伦蒂娜微微一笑,她直直地躺在床上,犹豫了片刻轻轻向旁边的费舍尔伸出了冰冰凉凉的手,放在了他的小腹处, “那就好……小时候,我最喜欢去这里面玩了,每天非要待到释放的魔法能量被耗尽为止。越长大,进去的时间也越来越少,到后来就压根不进去了,如果不是想要带费舍尔去看看我心中的景象,我可能都不会再使用这个魔法。” 费舍尔扭头看向了她手中握着的那一枚魔法吊坠,上面散发着淡淡粉色光芒的吊坠显得十分温暖,但他很快就发现,上面的永续魔法纹章已经变得很淡了,估计再使用几次就要报废了,就如同他在南大陆的魔杖一样灰飞烟灭,于是他疑问道, “是因为纹章马上就要失效了吗,如果你想,可以给我研究一下,之后我可以再给你刻。” 但瓦伦蒂娜听后却摇了摇头, “不,不是因为魔法快要失效的缘故,而是……你看,在魔法的梦里,我是一个完整的人,我可以在里面体会到肆意奔跑、自由活动的感觉,这是我梦寐以求的东西。但既然是美梦就肯定有醒的时候,就像是现在……” “人们常说,如果不给一个人光明,他便不知道什么是黑暗。体会过那样美好的感觉,再回到冷冰冰的现实,那种落差感足以将一个人给逼疯。我听说西大陆中有很多沉迷于非法药物的瘾君子,他们何尝又不是如此坠落进入灭亡的深渊的呢?” 她的声音又再次变得平静,只不过有夜视的费舍尔明明发现,她的目光一直都在看着自己的双腿,那里,现在什么感觉都没有,就如同被刀刃一刀两断,只偶尔传来难以忍受的幻痛,像是要将她镶嵌在轮椅上一般, “所以,从很早之前,我就很少进入梦里了,因为这会给我一个选项,当我实在忍受不了遗传病的折磨或是被其他的压力压得喘不过气的时候,我恐怕真的会待在梦里永远不想醒过来了……可如果是这样,便会让我辜负别人对我的好了,我并不希望如此。” “瓦伦蒂娜……” “我知道我知道,你要说之前说的那些话了,对吧?” 瓦伦蒂娜似乎想要侧过身来,如梦境中那样朝向身旁的费舍尔,但当下半身如铁一样无法挪动时,她又呆呆地愣了一秒,上半身重新变成了平躺的姿势, “我明白,你……不要误会我在梦里做的那些事情只是为了报答你对我的好才……我……我只是很开心,因为你还在我的身边,所以当你问我有没有什么可以为之付出一切的渴望时,我想的就是,如果我能真的和你在现实里像那样奔跑和打闹就好了。” “原来如此……” 她的话语说着说着,旁边的费舍尔忽然从床上坐了起来,吓得瓦伦蒂娜突然伸手捂住了自己的身体,生怕旁边的费舍尔暴起,实现自己在臻冰里看见的预言…… 但费舍尔却并没有这样做,他只是回过头去看向了瓦伦蒂娜,对着她伸出了手, “既然如此,我一定会带你抵达梧桐树的,不过这一路上并不轻松,有一个恐怖的敌人在等着我解决,很有可能我们两个都因此丧命……” “是追捕你的纳黎人,还是那个什么诅咒?” “都不是,不用担心这些,交给我就好。” 费舍尔说的是那位名为“厄尔温德”的生命卿,原本他以为生命的阶位大概追上厄尔温德就能与他作战,但之前即使是他的一个造物都让自己需要许多高环魔法来对付,虽然有其他的因素干扰,但至今为止,厄尔温德的本体都还没有全力出手过…… 而他,距离神话阶位只一步之遥。 至今的费舍尔都没真正见过神话阶位战斗的模样,艾利欧格出现时只有十四阶位的灵魂,玄参也只是和自己有一面之缘,当然也无法真正理会在远古时期出现就能被人类称为“神话”的高阶位生物的手段,费舍尔只能以最坏的打算来应对厄尔温德。 现在的他已经没有太多的魔法材料来准备魔法了,前有梧桐树的诅咒、后有伊丽莎白和图兰家族的追兵,他要带上残疾的瓦伦蒂娜还要面对暗中埋伏的厄尔温德,还要没有携带任何装备地攀登连绵不绝的生命禁地塞玛雪山…… “现在已经晚了,好好休息一下吧,明天早上开始就要全神贯注了……晚安,瓦伦蒂娜。” 费舍尔坐在瓦伦蒂娜的床上,身上的压力前所未有的沉重,但他和瓦伦蒂娜说话的语气却尽可能地轻松,他紧接着站起身子来,准备离开瓦伦蒂娜的帐篷去休息。 这里的条件太简陋了,隔音效果等于没有,估计都还没正式开始就被住在瓦伦蒂娜隔壁的海迪琳冲进来暴打了……而且,今天的瓦伦蒂娜已经做得很好了,那样在梦中明媚的少女,他不想为了发泄欲望而玷污她对自己的感情,哪怕是此时此刻。 “等等,这个给你……” 费舍尔扭头看去,却见瓦伦蒂娜将那刻着“美梦”魔法的项链递给了自己,上面粉红色的光芒氤氲,一下子吸引了费舍尔的目光, “你确定,这不是你母亲给你留下的东西吗?” 瓦伦蒂娜没收回手,只是微笑着说道, “没关系的,反正它本来就用不了几次了,母亲给我留下的东西很多,我都妥善地保存着呢……而且,我已经找到了比‘美梦’要更美好的东西了……” 黑暗中的费舍尔微微一怔,随后也哑然一笑,伸手从她手中拿起了那还沾着她体温的吊坠,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谢谢。” “晚安呀,费舍尔。” 费舍尔没再开口,只是将旁边雪狐种的被褥给她披上,这似乎是某种动物的毛发制成的所以颇为厚重,给她盖上刚刚好,只露出她一个小脑袋来,应该足以在夜晚中保暖了。 紧接着,费舍尔扭头离开了她的帐篷,安静无声地走回了自己的帐篷,自己的床上,那睡死过去的埃姆哈特没在打呼,听见了门口的声响连忙坐起身子来,在看见费舍尔的身影之后又重新躺下,喃喃道, “那图兰家的小姑娘被你劝回去睡觉了?怎么去这么久,不会在她那里干了什么坏事吧……噢,不对,你干事我知道的,没个几个小时怎么会回来……” “闭嘴,睡觉。” “是是是……哎哟,还握着人家送你的东西回来睡觉啊,我看看什么玩意,吊坠?哟,定情信物嘞,等我把名单上她的名字稍稍往前提一点,我觉得……哎呦!” 费舍尔躺在了埃姆哈特的身边,听着他那叽叽喳喳的公鸭嗓实在是心烦,便将他的身体捂在了被子下面免得他再说话。 不过此时的他也的确没有什么睡意,那少女的模样,白天即将到来的种种危险都让他有些难以入眠,索性便懒得再睡,专心地研究起了手上瓦伦蒂娜刚刚送给自己的奇怪魔法。 他转动了一下上面古怪的魔法纹章,一边回想自己刚才和瓦伦蒂娜进入那奇怪状态的细节,一边将目光停留在了那魔法开头的位置。 那是一个十分奇怪的魔法环首,是由上下两个部分组成的,在上方是一个倒过来的八字形符号,如一张纸条扭转一百八十度后拼接在一起、只有一面的怪异图形,而在下方的那个规则符号他认识,是【世界】环首,一种应用较少的高环环首。 而那淡淡的粉色光芒正是从上下两个符号之间迸发出来的,看起来真正生效的部分就分别是上下两个部分的一侧形成的,再结合自己刚才的灵魂进入梦中的体会,费舍尔便突然明白这个环首的含义是什么了。 之前在进入瓦伦蒂娜的梦境时,他便觉得非常神奇,因为自己当时离开圣纳黎时也进入过那地方,只不过当时自己和那些恶魔都是带着肉体进入的,所以一点没体会到那里的性质…… 是的,那里就是灵界和现实的夹缝处。 还记得之前费舍尔研读灵魂补完手册时就对这个性质有些奇怪的夹缝感到有些好奇,不知道它的具体功能,而现在费舍尔大致能得出一个粗略的结论了。 灵界中呈放着混浊不清的灵魂,除却少数分明的“星星”之外,他们都是混沌无法被理清的,但在现实世界中,每个人的意识都是清晰且独立的,这是两种极端的状态,这种转变不是一蹴而就的,而是需要一个过度的缓冲区。 根据迦勒·乌兹的说法,灵界之内不属于任何一位神明干涉的禁地,所以,达拉斯贡的职责实际上不止是充当【门】,世界和灵界之间的夹缝才是祂创造的规则,一种转译灵界的混沌的工具,而具体表现在意识上,就有些类似于【潜意识】或者【梦】这种介于清醒与混沌的意识状态。 而瓦伦蒂娜母亲创造的奇怪环首便是撬动了世界回响,让作用对象的灵魂暂时脱离肉体进入这种中间状态,而基于达拉斯贡制定的转译规则,他和瓦伦蒂娜在梦里用灵魂构造出来的东西也是介于两者之间的。 既拥有现实世界的外表和性质,却只能对灵魂产生效用,如果一个灵魂足够强大,他甚至能在夹缝里凭空创造出很复杂很复杂的造物……但那消耗的魔力量就太大太大了,而且还会给灵魂造成非常严重的伤害,怪不得瓦伦蒂娜提醒自己不要构造生物,因为那代表着,你要用灵魂去构造另外一个有意识的灵魂,那可能需要撬动灵界中的意识…… 费舍尔倒吸了一口凉气,之前他对于达拉斯贡这位神祇的印象完全只有“看门的”这一个感觉,对比拉玛斯提亚或其他几位迦勒·乌兹在手册中提到的神祇就显得很低级,直到现在他才发现,达拉斯贡的权能非常夸张。 找寻到知识的感觉让深夜的费舍尔感到颇为振奋,他爱不释手地不断研究着这魔法上的所有构造,哪怕任何一点细节也不肯放过,直到最后,他才诗意地给这个环首取了一个【梦】的名字,以此来纪念今晚和瓦伦蒂娜一起经历的绝妙旅程…… 而在他身边的埃姆哈特原本还想等他一起睡的,结果看他研究魔法研究入迷了,实在困得受不了的他只好叹了一口气,悄无声息地钻到了他的怀里一个人睡着了。 费舍尔低头瞥了他一眼,无奈地拍了拍他的书身,却也没将他挪开就是。 第123章 重振旗鼓 翌日的早晨,经过一晚上霜雪的浇灌,位于他们营地上方的巨石也披上了一层厚厚的白色外套,天才刚蒙蒙亮,那群雪狐种便一边撑着懒腰一边走出了自己的帐篷,为首的达尔族长背着手扫了一圈营地,瓦伦蒂娜一行人都还没有离开帐篷,但他闭上了眼睛探出鼻子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随后露出了一点疑惑的颜色, “是我的错觉吗,恐惧的味道变少了……” “族长,要不要叫他们起来,我看了一下,今天的天气不错,估计会有人追上来。” “嗯,叫他们起来吧,让他们商量一下之后要怎么安排好了。” “是。” 达尔族长摇了摇头,回身准备将自己搭好的帐篷给稍微收拾一下,这样之后就能快速启程了,而那刚刚准备去叫瓦伦蒂娜一行人起床的雪狐种还没动身,从两个帐篷中便依次走出了正在束头发的海迪琳与肩膀上站着埃姆哈特的费舍尔。 他们两个人对视了一眼,埃姆哈特打了一个哈欠,费舍尔也向海迪琳道了一声“早安”,海迪琳轻轻躲开了费舍尔的目光,随后将头上的碧绿色发冠给固定好,居然没有回应费舍尔的话语便直接朝着瓦伦蒂娜的帐篷方向走去,顺带和雪狐种的族人对话了两句。 在费舍尔怀里睡了一宿的埃姆哈特还有点睡眼惺忪,他眯着眼睛看着那一言不发走入瓦伦蒂娜帐篷的海迪琳,有些疑惑道, “怪了,她之前和你的关系不是还行吗,虽然脸上的表情不是很好看,但即使是我都能感觉到她对你的感觉还不错,怎么今天早上话都不和你说了?” 费舍尔没回应埃姆哈特的疑问,只是扭头朝着海迪琳相反的方向走去,准备去叫睡在另外两个帐篷的菲莉丝、塞尔提和巴尔扎克起床。 实际上他大概知道原因,之前和海迪琳的暧昧当然有一些,她对自己的好感当然也是有的,只不过昨天晚上自从自己将瓦伦蒂娜从自尽的边缘救回之后,在帐篷里的对话就算再如何小声还是没瞒过她的耳朵,为了大小姐,她便要和自己划清一点距离才行,以免让大小姐感到不愉快…… 不可否认的是,海迪琳对于瓦伦蒂娜的感情真的很深,从此前种种都能看出这一点来。 “起床了。” “呜……” 菲莉丝和塞尔提住在一间帐篷里,原本费舍尔就没打算进去,结果在叫过一声之后帐篷里面竟然传来了一点小小的呜咽声,他沉默了一秒随后打开了帐篷的帘子,却见里面为她们准备的那张狭小的床上,睡得四仰八叉的菲莉丝还在睡梦中,而她一只脚踢在塞尔提的脸上,让她一整夜都体会了摇摇欲坠的感觉。 而且不仅如此,菲莉丝这个家伙还喜欢说梦话,伴随着不明意义的梦话,她也会做出对应的动作,这一晚上,睡在她身边的塞尔提就像是一个沙包一样任由她欺负,如果不是因为外面实在是太冷了,她早就跑到其他地方睡去了。 此时看到费舍尔掀开帘子,蜷缩在床铺角落的塞尔提一个没绷住就要哭出来,结果还没开始哭那放在她脸上的脚便猛地将她踢下了床,而后,那睡得舒舒服服的菲莉丝一边伸懒腰一边坐起来,她的身上只有两件清凉的内衣,但看见费舍尔站在帐篷门口也没有害羞,反倒是有些惊讶地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 “嗷呜,睡得好饱……咦,等等,塞尔提那个胆小鬼呢,该不会趁着晚上我们睡觉一个人逃跑了吧?也不对啊,这晚上跑出去就她那个小身板能跑到哪里去,费舍尔你看到她了吗?” “……快点起来吧。” 费舍尔懒得回答她,直接重新将帘子放下,朝着巴尔扎克的帐篷走去,没几秒,后面的帐篷又传来了好几声菲莉丝的惊呼, “原来你在这里啊,刚才不说话吓死我了,还以为你潜逃了呢。” “潜逃个鬼啊,你这臭狮子睡没个睡相,这一晚上冷死我了你知道吗!” “唉嘿……” 费舍尔打开了巴尔扎克的帐篷,却发现他早就已经醒过来了,正靠在床铺上思考着什么,费舍尔看了他一眼,道了一声“起床”之后便离开了他的帐篷。 别看雪狐种的身材迷你,但干起活来却毫不含糊,没过多久他们居住的那几间帐篷都全部整理好了,而瓦伦蒂娜也坐在了轮椅上被海迪琳搀扶了出来,她刚刚出来就下意识地寻找起了费舍尔的身影,在看见他朝着自己走来之后,便微笑地对着他摆了摆手,那无名指上闪烁着魔法光辉的戒指是那样显眼。 看得费舍尔肩膀上的埃姆哈特乐呵呵地撞了一下费舍尔的脑袋,对着他提醒道, “哎,她昨晚送你的那个什么鸟吊坠呢,快拿出来晃一下啊……” 而站在瓦伦蒂娜身后的海迪琳看到了这一幕难以察觉地叹了一口气,但随后看着大小姐脸上的微笑,她也露出了一抹淡淡的笑容,而远处,几位她手下也陆续走出了帐篷,看到坐在轮椅上的瓦伦蒂娜之后便下意识地朝着那边重新靠拢过去。 塞尔提因为昨天在马车上过激的发言因而有些不好意思去看瓦伦蒂娜,巴尔扎克虽然断了一臂,但脸上思考的表情依旧,倒是菲莉丝蹲在雪地旁边看着那群迷你的雪狐种在搬运帐篷等工具,海迪琳闭着眼睛站在瓦伦蒂娜身后,显然也没有发言的意思。 看着自己聘请的几位手下重新聚拢在一起,瓦伦蒂娜先是重新扫了一圈他们,随后轻轻地捏住了无名指上的戒指,平静地开口说道, “早安,各位,不过正如我之前所说的那样,这可能是我最后一次和各位说早安了,我对各位的聘请已经在我脱离图兰家族时结束。我现在已经不是各位的老板,但相信经过昨夜一夜的冷静各位已经大致清楚我们现在面临的情况,为了保证你们的安全,我会大致给出一点关于之后的建议,听从与否全凭各位自行决断。” “首先,这里还在弥亚城区近郊的位置,这意味着我们还没脱离家族的追捕,所以我的打算是先跟着雪狐种的各位回到他们的部族,那里人烟罕至,周遭还天然分布着许多亚人部落,有利于各位逃脱……而抵达雪狐种的部落之后,海迪琳、菲莉丝,你们两个负责带领巴尔扎克和塞尔提藏在其他的部落中,等待安全之后再伺机离开雪山、离开弥亚。” 塞尔提抬起头来看了一眼那坐在轮椅上平静地发布号令的瓦伦蒂娜,一点意见都没有,反倒是巴尔扎克突然开口问道, “那么,老板你呢?图兰家族在追捕的是你,我们和你分开之后固然安全,那你的打算呢?” 瓦伦蒂娜看向了巴尔扎克,扫过了他那断臂的伤口,虽然缠上了绷带,但上面的血迹依旧是那样醒目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