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14

    第二日原本的行程是横滨摩天轮，红砖仓库，等到夕阳西下，再拍几张海湾大桥的美景。然而现在，一切规划都要为医疗让路了。

    原千也在去往医生诊所的路上紧张兮兮，四肢僵硬。

    中原中也：“太宰，医生究竟在哪里？你给的地址看起来很陌生啊。”

    太宰治：“既然你根本不认识路，那我说什么都是无用功。跟着指示走就对了。”

    中原中也：“你确定你给我指的路是正确的？为什么周围的建筑越来越破败……”

    太宰治：“如果不是某个小矮子嚷嚷着不要欠太多外债，我也不会给你找这么个大夫。谁让某人要省钱呢？物美价廉的大夫总有某方面不如人意，只是住的比较偏已经算是好的了，至少他没有不良癖好。”

    中原中也：“呵，不良癖好……没事不要对我喷黑泥。你说医生住的比较偏？为什么我看到的是你指路把我指了进贫民窟。还有，不许叫我小矮子，我只是还没有发育完成而已！”

    一路磕磕绊绊，边斗嘴边前行。

    站在层层叠叠的危房建筑旁，原千也眺望这个奇特的地方。

    这一带地形宛如一个巨大的碗，越往深处越向下凹陷，圆心也是最低点。建好的房子大部分都是用各式各样的建筑材料堆砌出来，仅从视觉效果也能感觉房子的摇摇欲坠。

    对于一个地震带上国家的人民来说，这种危房过于危险，稍有不慎就会令居民丧命。

    原千也沉吟：“话说，横滨居然有这么大的贫民窟。为什么我在国内的新闻上从来没有看到过？”

    莫非，这就是黑心资本主义社会的真实面貌？在其他国家大肆宣扬纸碎金迷的一面，然后将本国的贫民窟居民开除国籍，封锁消息什么的，手段好黑啊……

    实名同情一下这个贫民窟的日本居民，太倒霉了，真的太令人同情了。

    看看这种房屋密集程度，采光通风根本得不到保障，连店铺都没有，她走了这么远，也没有看到功能性建筑，所有人都躲躲闪闪的走在阴影里，见到外人连头都不敢抬。这里的居民状态真的太糟糕了。

    原千也：每当这个时候，我就分外想念西方风格的搅屎棍记者们。作为良心，为什么没有告诉世界横滨居然有贫民窟？看看那些居民们畏畏缩缩的样子吧，正是记者们最热衷于拯救的形象。为什么这时候没有勇士来揭穿政府的伪装了呢？

    一无所知的原千也选择性眼瞎，忽略了自己路过的大部分本地居民都是黑色之外的发色和瞳色。

    至于那些沿着墙根快速前行的居民在看到她时的惶恐？

    原·眼瞎·千也一点也没有注意到。

    她正边走边为自己的方向感担忧，内心忧郁表情严肃，当然没有细心到留意路人脱离自己视线后的表现。

    看到那个穿着套头衫牛仔裤的小个子青年走远，恨不得把自己缩进阴影的行人纷纷长出一口气：这个杀神终于走了。

    有机敏的家伙开动脑筋：port mafia的中原中也为什么会来这里，还是这种打扮？这种微妙的风格，意外让人联想到几年前还是“羊之王”的中原中也。莫非……

    原千也大摇大摆走在贫民窟并不干净的崎岖道路上，时不时拿出手机看一眼“太宰”给指的路。

    诊所的位置离贫民窟的边缘不算太远，采光也十分优良。

    望着差点以为自己迷路时忽然冒出来的诊所，原千也真心实意的在内心道歉加赞美：唔，太宰果然还是靠谱的。自己刚刚错怪她了。下次她绝对不会在尘埃落定前，偷偷骂太宰不靠谱啦。

    原千也抬脚向诊所入口走去，在进门前，正好和一队粗糙壮汉迎面，对方看到孤身一人的原千也，先是微微一愣，随即低头拦住身后的人，给她让路。

    咦，这些贫民窟里的人们还挺有礼貌的嘛，知道为病患让路。日本的国民素质教育水平有这么高了？看来即使是再不好的地方，也始终还是有可取之处的。

    就是这些彪形大汉的体积有点吓人。

    不敢当面致谢的原千也直视前方，点头表示感谢后，径直向室内走去。

    看到那个面容熟悉的青年消失在门扉另一侧，为首的大汉长出一口气：“port mafia的重力使中原中也居然出现在这里，还身着便装……我们快走吧，最近都不要来找医生了。”

    “老大！”他身后的一个大汉急切的喊道，“可是我们根本离不开医生。port mafia这么霸道吗？！连密医都要霸占。”

    “是啊是啊，我们偷偷来，应该没事的。”

    为首的大汉微微眯起眼睛：“便服是为了隐瞒身份，你们觉得中原中也来这里是为私事还是为公事？”

    身后小弟们犹犹豫豫的给出同一个答案，“……私事、吧。”

    “port mafia还不至于出动干部级为公事跑腿吧？”

    “……不管是公事还是私事，中原中也显然不想让别人知道自己的行踪。看到了他的目的地后，我们该不会被灭口吧，老大？”

    为首的大汉打量了一眼说出这番话的小弟，干脆点头，“让大家最近躲着这里走就是出于这种担心。你们，记得长点记性。中原中也还在擂钵街时就已经十分可怕了，落在他手里，谁也别想活着回来。”

    被沉重现实警告的众人默默向着诊所外走去。

    这就是port mafia干部的威慑力吗？这可怕啊——

    原千也束手束脚的站在诊所室内中央，药柜的玻璃拉门大敞，内里如台风过境，室内不见医生的踪影，只有一个脸色苍白的护士小姐姐战战兢兢。

    护士开口说：“#%%……￥%……*”

    原千也表情呆滞：你说什么？我听不懂啊。

    护士又开口：【请您稍等，医生马上回来。】

    原千也依然是听天书的表情，不过，为了她摇摇欲坠的自尊心，至少她在面上维持住了自己精明冷漠的人设没有崩塌。

    原千也假装听懂，微微点头，开始打量室内。护士见状舒了一口气，开始手脚麻利的收拾狼藉一片的诊室。

    见状，原千也猜测：这片杂乱应该是刚刚那队彪形大汉干的好事吧？白夸奖那些家伙们了。反倒是生存的贫民窟的大夫时真不容易，即使冒着生命危险也要为病人解除伤痛。

    “#￥%*（）”低沉而充满磁性的声音向护士交代什么。

    原千也霍然转身，发现室内不知不觉多了一个胡子拉碴的大夫，他正对微微发抖的护士小姐姐说话。

    神色惶恐的护士小姐姐连连鞠躬，连制服也没有脱就从大门离开了。

    原千也疑惑地歪歪头：咦，这是给护士小姐姐放假了么？

    也许是刚才的求诊人员太可怕了叭。

    自认为给出合理解释，原千也放下这点疑问，用手机翻译软件向大夫求助。

    【大夫你好，我经朋友介绍来求诊看眼睛。】

    黑发紫眸的大夫维持着恰到好处的温和微笑，【您的喉咙也受伤了么？】

    【没有啊，我不过是外国游客，需要借助翻译软件才能和你们沟通，】

    大夫的笑意深了些，继续发问，【请问您是哪国人？也许我会说您国家的语言。】

    这个大夫还挺博学多闻哈。原千也在心底再次夸奖太宰，她介绍来的大夫水平真的蛮高的诶。

    【我是中国人，大夫您会说中文吗？】

    “没问题。”不修边幅的中年男人操着一口流利的汉语，“还是口头问诊更不容易出现失误。接下来我们就用中文交谈了。”

    异国他乡，听到熟悉的语言，原千也开心的点头，“这样最好。”

    这个大夫真的很靠谱诶。不同于大街上顶着花花碌碌头毛的各个年龄段，他依旧坚持一头朴素的黑发，虽然免不了带上美瞳，但看他那胡子拉碴的外表，发际线后移的额头，美瞳这种追逐潮流的举动估计是另有苦衷叭。

    “请您告知自己的性别、年龄、体重，并诉说病情。”大夫拿着一支笔，表情严肃的问道。

    原千也坐在椅子上，双手交叠，紧张地握紧，“姓名原千也，性别女，年龄20岁，体重48kg，病情是眼睛。”她扭捏了一下，吞吞吐吐地说，“我的美瞳买到假冒伪劣产品了，先是掉色，然后失踪。我现在也不知道应该呆在眼球上的美瞳去了哪里。”

    大夫用力抿了一下嘴唇，用潦草的笔迹在纸上记录后，继续追问，“美瞳你带了多长时间？期间眼睛有无异样感？现在感受如何？”

    原千也神情郁闷，“我带了超过20个小时，就是因为没有异物感所以才忘得干净，现在也感受不到它们在哪里。”

    记录完毕的大夫表情严肃，示意原千也跟着他到里间的病床上仔细进行眼科检查。

    原千也跟在大夫身后，脸色更加苦了些：虽然太宰介绍的大夫足够敬业，但真的好麻烦啊。今天太阳落山前，她还能从诊所出来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