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9节
村长更坚信喜娃是被鬼上身了，开炉烧火。 看着燃烧起来的炉子，乐乐是诧异的，她不知道村长要干嘛。 一会的功夫，村长就让乐乐明白升火的意义。 沙头村缺水，不是普通意义上的缺水，而是非常非常缺，缺得他那些臭袜子与鞋半年多没洗了，那积攒的气味可想而知。 别看孟山是村长，在缺衣少食的地方，他不仅需要劳作，还是重劳力，这种情况下，每天挥洒的汗水那是湿了又干，干了又湿。 脚上的气味也是一天天增加。 当这些臭袜子与鞋遇到高温，发酵了，威力猛了几十上百倍。 乐乐瞬间被熏得口吐白沫晕了过去。 村长可不心疼，也不留情，晕过去就拍醒，硬生生用这种办法折磨了乐乐快半个小时，乐乐终于消失了，这一消失，留在村里的就是喜娃，她再也没有出现过。 可以说只要闻着村长的味，乐乐必定就要跑。 也正因为如此，才造就了乐乐极度暴怒与极度冷静的两个面。 “领导同志，因为这事牵扯到迷信，当初小五同志他们来村里时，我就隐瞒了下来。”村长见朱正毅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局促又有点不安地解释。 66开始的破四旧，此时是68年，不怪他不敢说。 这要是有人知道他打小鬼，估计得给他戴顶帽子送去劳教。 这会要不是朱正毅真诚求问，村长又想起王蔓云跟叶文静几人信守承诺给他们村送去不少粮食，他也是万万不敢说的。 “孟山同志，你当年的事做得很对，要不是你，喜娃可能就没有了。”朱正毅看出村长在顾忌什么，认可了对方的方式。 “真的！” 村长兴奋了，内心也没有那么忐忑了。 “虽然喜娃体内的情况跟你的认知略微有偏差，但你也算是误打误撞护住了喜娃，你跟我说的这些都会被记录进档案，但会按照分裂人格来记录，今后要是有人问起你，你就按照人格分裂来说，只要不说小鬼，就没人能害得了你。” 朱正毅瞬间给村长想到了解决办法。 “欸，我记住了，保证不说漏嘴。”村长彻底放心了，对朱正毅的信任也更强。 王蔓云跟叶文静的西部之行，在他们村已经打下了坚实的信任基础，再有朱正毅此时的维护，村长对沪市军分区充满了好感。 俗话说士为知己者死，只要是军分区有任何需要，他都义无反顾。 “孟山同志，一会我需要你跟在审讯里威慑乐乐，让喜娃回归，只有喜娃安全回来，你这一行才不虚此行。”朱正毅知道以乐乐的性格是不会配合的，他们需要是喜娃。 跟乐乐一样了解情况的喜娃。 “领导，你就看我的吧，保证完成任务。”孟山自信地拍了拍一旁的油纸包，里面是他洗完澡后换下来的鞋袜。 “好，事情忙完，我会让人送你回招待所休息，你放心，那边管吃，管喝，就是洗澡不用你操心，你直接去就行。”朱正毅叮嘱村长。 村长是来帮忙的，军分区不仅报销来回路费，吃喝住宿，就连衣服鞋袜，他们也都包了，此时村长身上正穿着军分区准备的新衣服。 “领导同志，都听你的，你怎么命令，我怎么配合。” 孟山信任朱正毅。 “那行，时间紧迫，我们这就去见乐乐。”朱正毅带着村长再次进了审讯室，他要尽快拿到口供，如果可能，天亮后他会第一时间赶赴京城。 苏绣名单的事，他已经给京城方面打过电话。 京城方面非常重视，命令他们以最快的速度拿到乐乐跟安明哲的口供，然后及时上京汇报，所以审讯一定要抓紧。 朱正毅看了看手表，已经十二点半。 还有六个小时天就要亮了。 另一边，蔡天成政委也在审讯安明哲，安明哲被抓后，就直接送到了审讯室，是他跟赵德贵交替审讯，他们也是要在第一时间拿到口供。 安明哲不是乐乐。 乐乐虽然极度聪明，但也因为缺陷的人格有很多短处，只要拿捏恰当，喜娃回归，拿到口供非常容易，安明哲这边就不容易了。 一个能潜藏那么多年，一点破绽都没有露出的人，不仅狡猾，也老谋深算。 蔡政委跟赵司令已经换过一轮审讯了，结果安明哲就是不开口。 “老安，说起来我们对你也不薄，当初你能来我们军分区，可是几个老领导爱才，一致保举你来的，现在你就这样报答我们军分区？” 蔡政委打感情牌。 他虽然遗憾安明哲是敌特，更让他难受的是，因为安明哲的被抓，他们军分区已经退下去安度晚年的几位老领导，可能会被牵连。 还不知道红小兵会怎么戴帽子。 安明哲当然感激当初保自己进沪市军分区的几个领导，但各为其主，他就算再愧疚，也不会后悔。 再来一次，他还是会这样。 “你的家人现在应该已经被抓了。”蔡政委见安明哲还是没有搭理自己，直接攻心。 这会的他们才明白，安明哲为什么孤家寡人。 原来是演了苦肉计。 早一步先跟家人脱离关系，现在就算他被抓，只要对方的家人确实不知，没有参与，后续不管安明哲犯下的事有多严重，这些家属最多被送去地方上劳教。 “我所做的，朱正毅都已经知道，你们现在问我，我已经没有什么能说的。”事情牵扯到家属，一直闭口不言的安明哲终于开口了。 蔡政委相信安明哲能开口一次，就能开第二次。 没有气馁，他继续用自己的办法审讯。 一墙之隔的审讯室里，朱正毅跟村长再次见到了乐乐，也不知道是鸵鸟心理，还是什么，反正昏迷到现在，乐乐还没有醒来。 不过醒不醒对于朱正毅他们接下来要干的事，一点影响都没有。 烧得滚烫的火炉被搬进了审讯室。 随着室内温度的增高，原本就有点热的审讯室里更热，用井水冰过的毛巾直接搭在了乐乐的额头上。 几乎是瞬间，万般不想醒来的乐乐醒了。 然后她就再次看到了熟悉的面容，身旁的火炉，更让她恐惧的是，村长怀里那个密封严实的油纸包，虽然空气中还没有气味，但多年来的梦魇苏醒了。 乐乐只感觉嘴里，鼻翼间，全身上下好像都被酸臭的气味包裹住了。 “呃——”乐乐恶心吐了。 幸好朱正毅早就准备，在乐乐身边的地面提前铺了一层厚厚的草木灰。 草木灰除了有极强的吸附能力，还能除臭。 “乐乐，你任务失败了，你要知道，任务失败对于你来说会意味着什么，你背后之人对无用之人是不会有任何怜惜的。” 朱正毅见乐乐吐得快翻白眼，才慢悠悠说了一句。 乐乐此时只有对村长的恐惧，朱正毅的话根本就没有听进去。 朱正毅也不着急，慢悠悠又接着说道：“我知道你不怕死，也知道死对于你来说就跟睡过去那么简单，但你甘心吗？” 回应他的是乐乐更大力的呕吐。 可惜她早已连苦胆水都吐了出来，此时只有干呕，却什么都吐不出。 “你不想知道你的母亲是谁吗？你不想亲口问一声她抛弃你这么多年后，有没有后悔过？”朱正毅接着攻心。 王蔓云跟乐乐谈判时的所有对话，特勤队员都记录了下来，他已经看过，根据记录，他很容易就搞清楚了乐乐的真实性格。 这会说出的话跟王蔓云的说话方式如出一辙。 乐乐翻了一个白眼，她那么聪明，当然能看出朱正毅打的什么主意，她是坚决不会背叛的。 “我给了你机会，你不珍惜，那我只能说很遗憾。”朱正毅说完这话，看向村长。 最终还是走到动用村长的时刻。 “你……你们要干什么？”乐乐惊恐了，看向村长的脸色越来越惨白。 一副随时晕倒的样子。 “你要是麻溜点放出喜娃，我们看在喜娃的面份上，不会跟你太计较，甚至能因为喜娃的特殊情况，在判刑中会酌情考虑，喜娃能活，你也就能活，但你要是不配合，那就只能让你彻底消失。” 朱正毅这番话说得合情合理。 他们原本救的就是喜娃，需要的也是喜娃。 “我选择跟喜娃一起死。”乐乐知道再没退路，准备鱼死网破。 “有村长在，你确定你有本事弄死喜娃跟你自己？”朱正毅跟刘医生研究过乐乐的这种情况，猜测催眠需要集中精力。 但凡精力集中不了，那是想死都死不成。 不然他怎么敢，就这么出现在乐乐面前，因为有村长在。 乐乐对朱正毅无比厌恶。 这人王蔓云一样，不仅能把握她的心理，还能把自己逼上绝路。 “孟山同志，辛苦你了。”朱正毅把‘战场’留给村长，既然乐乐不识好歹，他也就不废话，不仅出了审讯室，还把门窗都紧闭。 乐乐一看就明白怎么回事。 眼看着村长即将打开油纸包，极度害怕的她惊恐地大叫起来，一声高过一声。 尖锐的声音冲出审讯室，向远处传播而去。 哪怕审讯室都比较隔音，也阻隔不了乐乐绝望的大叫，安明哲听到了。 虽然传到他这间审讯室时声音已经被削弱很多，但他还是听到了，听着乐乐这惊恐到极致的尖叫，他动容了，也深思起来。 因为他知道乐乐的软肋被朱正毅他们找到了。 乐乐怕孟山这事，他们都知道，多年来也一直干预，可不管怎么干预，效果都甚微，可以说，村长就好似乐乐天生的克星。 他之前一直坚持不松□□代问题。 是以为乐乐能坚持到最后，没想到乐乐也栽了。 此时的安明哲唯一遗憾的是多年来没有杀死村长，但再遗憾，他知道，只要有喜娃在，就永远杀不了孟山，因为乐乐跟喜娃本就是同一个人。 可惜喜娃他们怎么教，三观都是最正直的。 好似所有的负面都由乐乐继承，最美好的都留给了喜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