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6节
王蔓云跟叶文静约好的事也没进行。 马源这个病人不在家，他们上门道歉送礼不合适，只能等合适的时间再去。 朱家今天的午饭非常丰盛。 两个肉菜，这么奢华，朱英盛还以为是因为哥哥回家，王蔓云特意加的。 今天是周六，学生下午不上课。 吃完午饭，兄弟俩帮着收拾了碗筷与厨房，就回房休息。 朱英盛自觉地扛着枕头进了朱英华房间。 朱英华很少回家，每次回家，晚上必定摆脱不了朱英盛这个狗皮膏药，也习惯了，见人进门，直接就让出了半边床铺。 “哥，谁欺负你了？” 朱英盛躺在床上，并没有马上睡觉，而是说了一句意外的话，目光也一直看着朱英华的眼睛。 朱英华顿时知道自己的眼眶露陷了。 第196章 自从王蔓云说出母亲死亡的真相， 朱英华还是伤心的，心疼早早去世的母亲，所以流了不少眼泪， 眼泪流多了，眼眶自然就有点红。 不过很淡， 不注意也看不出。 朱英华没想到弟弟那么小， 观察能力却很强， 就这么一点痕迹，就让对方看出了破绽，看着一脸担心自己的弟弟， 他愧疚又激动。 脑子里已经在犹豫是说谎，还是据实以告。 “哥，你怎么了？到底是谁欺负你了，你跟我说，我给你欺负回来。”朱英盛见哥哥一直看着自己没有回答，更着急了。 人也直接趴在对方身上， 一双小手摸向哥哥的眼眶。 他跟朱英华从小就针锋相对，彼此之间最熟悉，他长这么大， 还是第一次见到哥哥的眼眶红了， 可见哥哥遭受了怎样的欺负。 朱英盛心疼， 又气呼呼的。 朱英华所有的担忧都因弟弟这贴心的话消失，脸上不知不觉露出笑容， 说道：“就你这小胳膊小腿， 你还能帮我欺负回来？” 很自然的， 他又恢复了平时跟弟弟的相处。 朱英盛被哥哥的话问得一愣，立刻意识到欺负哥哥的人是大人， 如果是大人，他这小胳膊小腿还真不是对手。 但这个问题可难得倒他。 小孩从哥哥身上爬起来，双手叉腰站在床上，一脸霸气说道：“哥，你怕啥？我们俩要是不是对手，我们还有爸爸啊。” 说到朱正毅，朱英盛眼里冒出崇拜的小星星。 脸上也是兴奋神采。 “哥，爸爸最爱我们了，有人要是敢欺负我们，爸爸肯定会出手，你忘了，小时候爸爸还带我们大晚上去把欺负过我们的人套了麻袋！” 朱英华脑子里迅速回忆起当年的事。 那时候他跟弟弟都还很小，有个嘴巴恶毒的老头子欺负他们没有爷爷奶奶关照，话说得特别难听，把小盛妈都气得差点吐血。 他们俩冲过去理论，结果打不过对方家的两个胖孙子。 那两个胖子是真胖，都十岁出头了。 朱英华只有八岁，朱英盛那时三岁，年龄相差这么多，他们能打赢才怪。 那次他们被欺负惨了，也是兄弟俩第一次合作。 打输了架，小盛妈又气得病倒在床，朱正毅回家后，两个孩子就一起告了状，当天晚上，朱正毅就带着他们俩用麻袋套了那祖孙三人。 老头年纪大了，打了怕出事，朱英华跟弟弟就打那两个胖子。 把两个胖子揍得嗷嗷惨叫。 嘴臭的老头也由最开始的乱七八糟骂人，变成服输，求饶，朱正毅这才带着两个孩子回家。 自从以后，再遇到那个嘴臭的老头与他那两个胖孙子，这三人屁都不敢再放一个，当初揍人时套了麻袋，没人知道是朱正毅父子三人动的手。 但老头跟他那两个孙子实在是太讨人厌，以后只要撩架嘴巴臭，背地里一定会有他们得罪过的人套麻袋一顿打，打多了，嘴臭老头也就知道祸根在哪。 以后再也不敢乱说话。 面对这样的变化，朱英华跟朱英盛才知道爸爸有多厉害，是他们所有的依靠。 “哥，你说谁欺负了你，不怕，我们家上阵父子兵，欺负了小的，爸爸一定会出面。”朱英盛见哥哥一直没有回答，急得再次扑在对方身上。 扑得有点重，朱英华差点没被压死。 “你起来。” 朱英华脸色难看地推压在自己身上的弟弟。 “不起，哥，你要是不说，我就不起。”朱英盛不仅耍起了赖皮，甚至还把双手双脚都缠在了朱英华的身上。 朱英华活脱脱立变人为‘五花大绑’。 所有的担忧、感动、伤心，都在朱英盛这活力四射的闹腾中消失。 朱英华想起了王蔓云。 突然明白今天王蔓云为什么会告诉自己真相，是自己察觉到了异常，追问，对方才告诉的，现在朱英盛也是察觉到了异常，一直在追问。 朱英华觉得自己应该承担起家里的部分重担，于是拍了拍身边的位置，说道：“躺好，我告诉你。” 朱英盛正纠缠得开心，就听到了哥哥非常严肃的话。 偷看一眼，发现哥哥的神情也很严肃。 朱英盛赶紧从哥哥身上爬下来，乖乖躺在一旁，严肃起神情：“我躺好了。” “我说的事是关于你妈妈的大事，你要有心理准备。”朱英华提前给弟弟做心理准备。 朱英盛想过很多可能，唯独没有想过事情会牵扯到自己的母亲，脑子里闪过母亲已经模糊的面容，他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朱英华学着王蔓云的样子，把弟弟搂在怀里，然后不仅透露了小盛妈真正的死因，也把自己母亲是张大林两口子谋杀的事说了出来。 他之所以全部告诉，是因为不管是自己的妈妈，还是弟弟的妈妈，她们的死都有牵扯，有因果，所以他一点隐瞒都没有。 朱英盛还不满八岁。 很小，朱英华告诉他的，他有很多都不怎么听得懂，但却清楚了他们的妈妈真正的死因。 =都是被张大林两口子杀的。 在朱英华娓娓道来的述说中，朱英盛是迷茫的，也不安，更多的还是茫然。 妈妈已经死了很多年，现在突然得知她们的死都不正常，是有人用手段剥夺了她们的生命，让他跟哥哥成了没妈的孩子。 这一刻，朱英盛脑子里乱糟糟的。 他不知道自己想了什么，或者是什么都没有想。 “小盛。”朱英华说完好一会，都没有听到弟弟说话，低头一看，弟弟睡着了，脸色正常，眼角没有泪，很平静的睡颜。 这一刻变朱英华茫然了。 他完全没想到朱英盛最终会是这样的反应，这跟他的猜想完全不同，他以为弟弟会哭，会闹，会跑去周家找外婆告状。 结果他以为的都没有出现，弟弟睡着了。 睡着的朱英盛小手紧紧牵着自己的衣角，捏得死死的，甚至那个衣角已经被捏起了褶皱。 朱英华看着弟弟的手，突然就明白弟弟为什么会是这样的反应，对于弟弟来说，死了的人，应该留在心里，活着的人，要更珍惜。 紧紧搂着朱英盛，朱英华终于也闭上了眼睛。 今天的他很累。 先是从王蔓云哪里知道了母亲真正的死因，然后又因为弟弟的敏锐，他把伤疤再一次揭开，伤心母亲的同时也担心弟弟，太多的东西让他心力交瘁。 他很累，急需补眠。 这一睡，朱英华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醒来时，还没有睁开眼睛，就感觉到一双手在自己脸上乱摸。 小手有点胖，摸得自己有点痒。 “睡醒了干嘛不起。”朱英华睁开眼睛看着朱英盛。 这会他终于看出弟弟的变化了。 小孩应该是流过泪了，眼眶红红的，鼻头也红红的，一双眼睛特别水润，睫毛上还挂着一些细细的泪珠。 “哥，以后你不能讨厌我，也不能不搭理我，有人要是欺负我，你得帮忙。”朱英盛突然说出自己的要求。 朱英华：“……” 他有种弟弟在让自己‘卖身’的感觉，很有恃无恐，所以怨呢，恨呢，那些他一直猜测的，都没有出现，只有弟弟在借机讨要好处。 “今后你要是再随便上外人的当，我就讨厌你，不搭理你，要是有谁欺负你，我还会帮着一起欺负。”朱英华一把把弟弟搂紧在怀里。 然后兄弟俩就都不说话了。 经过时间的反应与发酵，悲伤终于蔓延，抱在一起的兄弟哭了。 他们没有放声大哭，而是默默流泪。 因为他们不想王蔓云担心。 “嗝……”好一会，朱英盛才打了一个哭嗝，小声说道：“他们怎么那么坏，杀了你妈妈，还装做什么都没有发生对你好，欺骗你，太坏了，坏蛋，就应该把他们枪毙，都枪毙！” 小孩心疼哥哥。 反正他跟张家关系不好，就算是知道母亲是张大林两口子杀的，他会难受，伤心，悲痛，但更多的还是气愤，仇恨。 只有哥哥不一样。 哥哥在亲生母亲死前、死后，一直把张家人当作亲人，感情有多深，在知道真相后应该就有多难受，朱英盛觉得这件事上，受伤害最深的肯定是哥哥。 朱英华感觉到弟弟对自己的担忧。 “我没事，你不用担心我，幸好妈妈早一步发现他们的真面目，早一步就带着我们家跟他们闹翻，不然……”朱英华说不下去了。 此时的他特别感激王蔓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