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4节
这么多人，因为地势与道路的原因， 不可能都坐吉普车。 朱正毅他们开来了两辆吉普， 剩下的是十几辆驴车， 驴车别看不起眼，但不仅能拉重物，拉人也不在话下。 “老朱， 这就是范金宝同志。”王蔓云把范金宝介绍给朱正毅，凭范金宝的大义灭亲，就值得所有人尊重。 “金宝同志，辛苦你了。” 朱正毅跟范金宝握手。 范金宝不知道朱正毅的职位，但见对方能带那么多人，很是尊重， 腼腆地摇头说不辛苦。 见了范金宝，朱正毅也没有马上问什么，而是先跟王蔓云沟通， 看完朱英华记录的笔录， 大体有数， 才问道：“金宝同志，你当初追的路线是直线吗？” 他得确定一下方位。 范金宝回忆：“不是直线， 但也不是存粹的某一方位的路线， 我那时候小， 虽然不认识路，但偶尔也会看看周边的地势跟头顶的太阳， 不过晚上没有太阳，我就不知道方向了，不确定第二天有没有绕圈走路。” 朱正毅跟王蔓云都因为范金宝这话表情沉重。 他们知道情况果然不会太简单。 “十几年过去了，有些地势肯定发生变化，比如原本是山林的，现在可能不仅没有了树木，还是光秃秃的荒地，你还能分辨出来吗？” 朱正毅接着问。 范金宝其实有点害怕朱正毅，威严的朱正毅给他带来很大的压迫感，听到对方的问话，他下意识看向王蔓云，他信任王蔓云。 因为王蔓云的温和无害，他安心。 朱正毅瞬间就感觉到了范金宝的紧张，看了妻子一眼，王蔓云接过话题：“金宝，我们不着急，一会走起来，就跟着你的感觉走，哪怕是走错了都没关系，我们慢慢来。” 被王蔓云问话，范金宝安心不少，小声说了一句，“十五岁的时候我又偷偷找过他们一回，那次我再次走到了当年晕倒的地方。” 王蔓云跟朱正毅对视一眼，两人都极力控制内心的激动，没敢惊吓对方。 还是由王蔓云问道：“后来呢？” 如果范金宝真的能在七年后再次找到那个地方，那么再过七年，也一定还能找到。 “那次我遇到三个跟我差不多大的少年，他们抓着我一顿揍，我打不过他们，只能跑回范家庄。”说起这事，范金宝就很生气。 那三个少年特别坏，故意诬陷他偷地里的庄稼，要把他抓去坐牢。 在对方故意的人证、物证下，他还真不敢跟那几个少年纠缠太多，他担心回不了范家庄范问梅有危险，只能气得跑了回来。 “有庄稼？” 朱正毅迅速让人拿出地图研究起来。 这份地图是以范家庄为中心专门勘测的，根据驴车三天三夜能行走的最远范围进行绘制，是一张跟普通地图完全不同的地图。 朱正毅除了拿出这份地图，还拿出了几份正常的地图，都在上面标出了范家庄的位置。 “我们现在在这里。” 朱正毅先是用笔在地图上画出一个点。 王蔓云跟朱英华的目光都停留在这个点上，同时点头。 “范家庄周边我们一直在研究，没发现哪里特别干旱缺水，也就一直没有马家堡地点的猜想。”朱正毅说出军方的努力。 “小华也研究过，范家庄方圆几百里，都没有符合马家堡形象的地方，要不是我当初一直怀疑问梅同志的病情，也不会坚持来范家庄。” 王蔓云的眉头微微皱了起来。 这一直是她觉得奇怪的地方，明明不管是胡玉芬，还是范金宝，都说马家堡周边荒凉无比，没有水源，不能生产粮食。 就连广为流传的黄金城也被形容得跟沙漠一样。 可范家庄周边五百里以内，都没有沙漠。 “有没有一种可能。”朱正毅看着妻子，把心中的怀疑说了出来：“荒凉干旱，没法生产粮食，只是一种人为表现出来的假象，其实那里不仅有水源，还能生产出足够的粮食。” 他这想法在范金宝刚刚说出被人诬陷偷庄稼时，更肯定了。 当初根据胡玉芬的口供，还有王蔓云提示的马家堡缺粮，他以范家庄为中心，查了周边所有县城，乡镇，甚至是省城的粮食交易。 都没有查出问题。 不管是城市，还是农村，都是按人头分配粮食，在粮食稀缺时，不可能有缺口。 朱正毅甚至担心国家工作人员被渗透，还让人去查了周边所有县的粮食局，每一笔粮食的进、出帐都有记录，都对得上。 粮食要是没有问题，那唯一的原因就是这几百人能自给自足。 可缺水源，干旱无比的地方怎么生产粮食。 这是朱正毅一直想不通的，刚刚他突然灵光一闪，想到了有没有可能缺水就是一个巨大的谎言，是一个人为制造的假象。 王蔓云一直隐隐感觉到的违和感因为朱正毅的话破解了。 “原来如此，真是煞费苦心。” 王蔓云回想起胡玉芬的供词，三天三夜都需要蒙着眼睛不能看见周边的地势，这除了是保证马家堡的绝对安全，还有一种可能就是真正的马家堡可能跟描述中不同。 “我想起来了。” 就在此时，范金宝突然说了一句。 “想起什么？” 王蔓云转头，范金宝想起的任何一条线索，都将给他们找到马家堡提供坚实有力的证据。 “我记得遇到那三个少年时，空气中突然出现一股不好闻的气味，像屁味，很淡，要不是我鼻子灵敏，还真闻不到。” 范金宝把记忆中的事说了出来。 “西北没有火山，但却有地震带，如果某座山里裂开了一条深深的口子，口子不大，只能影响几百到上千米的范围，这种情况下，很有可能形成一个与世隔绝，堪比沙漠的地方。” 王蔓云眼睛一亮，天马行空猜想起来。 朱正毅那么沉稳的人也因为妻子的猜想飞快跳动着心脏。 他很想狠狠抱住妻子，但最终把所有感情都压抑下来。 “我在一岁以前可能在黄金城里生活过。”范金宝真是语出惊人。 “为什么这么说？” 王蔓云翻开军方对范金宝与其父母的调查资料，很容易看到其中有一段描写，那就是范金宝父母回了娘家一段时间，那段时间是范金宝出生后五个月，直到快一岁时，他们才回到范家庄。 再之后，范金宝跟父母就一直在范家庄生活。 因为范金宝是解放前出生的人，其母亲回娘家的事没那么好查，就算查到，可信度也是大打折扣的，才没有过于重视。 “回娘家半年。” 朱英华指了指资料上的一行字。 范金宝不认识字，但还是跟着看了一眼，解释道：“还记得我跟你们说的那个梦吗？那个梦里的场景应该就是真实的黄金城，我在恢复记忆的同时，连婴儿时期看到的场景可能都恢复了。” “这么一对，那就完全都对上了。” 王蔓云彻底想通了。 也就明白范金宝说梦里的人为什么皮肤很黄，一直生活在具有硫磺气味的地缝带，长年累月下，皮肤还真有可能变黄。 “这附近哪里有这种地方？” 朱英华看向地图，可不管怎么看，都看不出所以然。 “这个地方肯定很隐蔽，不隐蔽早就被登记在地图上，现在先让金宝同志带路，我们一步一步来，不着急。”朱正毅在说完这句话后，用背负式电话给坐镇县城的范金福打去了电话。 所有兵力都向范家庄集结。 速度不用太快，但一定要保证各支队伍里的背负式电话畅通，确定四天后能到达范家庄。 他有预感，这个神秘的马家堡离范家庄不远。 范金福领命后，立刻把命令下发到各路已经开拔的队伍中。 朱正毅这边也开始了重新走追寻之路。 最开始时，范金宝并没有坐车，而是看准一个方向开始跑，王蔓云他们的队伍跟在后面前行，这一跑，范金宝跑了最少十几里才停了下来。 “金宝，喝口水。” 范问梅看着满头大汗的范金宝，赶紧拿出自己的水壶递了过去。 “小梅姐，暂时不喝。” 范金宝摇头乐呵呵地拒绝了，自从范问梅脑子的病好了后，他只要看到对方，都会发自内心的笑。 “上车吧，节约体力。” 范问梅不忍心范金宝再跑。 范金宝看向一旁的吉普车，车里坐着王蔓云跟朱正毅。 “上车。” 王蔓云笑着点头同意，他们让范金宝带路并不是一定要对方用脚去丈量，能坐车节约体力，又何必浪费难能可贵的体力。 “我坐驴车，驴车走的速度跟人走路的速度差不多。” 范金宝请示。 朱正毅点头，让警卫员传令让后面的队伍腾出一辆驴车，同时也安排两名战士保护范金宝。 “司令，小五同志，我想陪着金宝。”范问梅向两人请示。 王蔓云没有马上答复，而是看向朱正毅，作为前线指挥官，一切行动都必须听从对方的指挥，任何人都不能乱插手。 “可以。” 朱正毅同意了，考虑到范问梅对范金宝的影响，他同意让两人乘坐一辆驴车。 “谢谢司令。” 范问梅急忙敬礼，然后下了吉普车去跟范金宝挤驴车。 多了范问梅，就是四人，一辆驴车也坐得下。 最惊喜的人是范金宝，看着范问梅，他差点从驴车上栽下去，还是一旁的战士及时扶了一把。 才没出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