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中小姐的盘算

    「很不得了吧？」田中小姐蹙着眉，一脸凝重。

    mad的社长室内，社长松本武哉跟经纪人田中智惠隔着小几在沙发上对坐着，中间放着两杯已经冷掉了的咖啡。

    「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处理这件事？」松本社长问。

    「我还未想到呢……」田中苦恼的托着头。「也不知道那两个人到底玩真的还是假的？」

    「你希望呢？」

    「最好别来真的！」田中说。「虽然被玩弄的话，对青木来说会很伤心，但事件比较可能在未恶化之前停损。」

    「要是他们来真的呢？」

    「那就真的头痛了……」田中心情沉重。「你的投资可能会化为乌有，我多年来栽培青木的心血都白费了，艺能界也会痛失两名好演员。」

    「真有那么糟糕？」松本好像还未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唯一会得到好处的，就只有狗仔队和八卦杂志了！」

    「可是，如今社会开放很多了吧？」

    「别天真了，社长！」田中说。「早几年才有一名当红艺人，因为性取向的问题，被迫退出娱乐圈还要赔偿鉅额违约金，你忘了吗？你能说得出几个出柜了的日本知名艺人吗，说不出来吧？这个问题在保守的东方社会仍然是个禁忌。」

    「不过，bl剧在日本还是很受欢迎嘛？」

    「正如许多恋爱剧，平凡的主角都能跟女神、男神配成一对，许多职场剧，卑微的小职员都能吐气扬眉、不依传统的边缘人士都能大展拳脚一样，正因为现实世界中没有，才会大受欢迎吧？」田中说。「知道大家暗地里怎么称呼这类影片吗？」

    「怎么称呼？」

    「——『飞机片』。」

    松本还是一脸摸不着头脑的样子。

    「——即是用来『打飞机』的！」田中解释。

    松本恍然大悟貌。

    「虚构世界里看着可能很爽的剧情，搬到现实世界里发生就是另一回事——」田中担忧地说。「要面对的阻力和要克服的困难，会是难以想像的巨大……」

    「说的也是……」

    「你知道我早把青木当成是自己儿子一般——」田中幽幽的道。「反正我又无法拥有自己的儿子……」

    「智惠——」

    「我不想他们经歷我承受过的痛苦……」田中苦恼地掩面道。「假如他们是认真的，那会变成一段永远不能见光的地下情，当中的痛苦……」田中抬头，无助的看着松本。

    「我明白。」松本戴着婚戒的手，抚上了田中的手背。「很抱歉，这些年来让你受了许多委屈……」他拿起她的手，吻了一下，然后疼惜的握住。

    「这个五光十色的行业，太容易令人迷失了。」田中感慨起来。「想当初，我也只是个喜欢追星的小妹妹，没想过会入行当经纪人，只是机缘巧合下当了你助理的代班，最后便变成这样……」

    「这就是缘份吧——」松本的姆指轻抚着田中的手。

    「你老婆可不会这样说——」

    「我跟她早就没有爱情……」

    「可你们仍是国民眼中的金童玉女，最长情的国民cp啊——」

    「假如不是有这种舆论压力，美佐子又死活不肯离婚，我跟你早就光明正大在一起了。」

    「没有『假如』，现实就是在人们心目中，松本武哉跟江口美佐子才是一对儿。」田中说。「跟你在一起，我早就有这种觉悟了——承受别人唾骂，或者一辈子不让人知道……就是这样，我才不想让后辈重蹈覆辙啊。」

    「还记得我离开幕前，创立艺能事务所的初衷吗？」松本拉起田中双手。「我希望能改变圈中的陋习、潜规则和保守的风气，你当时还说我真是狂妄自大呢，所以我把公司命名为mad——是很『疯狂』呢，但也有『makeadifference』的意思。」

    「改变不是一时三刻能办到的，社会现在仍是很保守——总之我不想他们受到伤害啊！」

    「别衝动，先缓一缓——」

    「意思是叫我装作没看见吗？」

    「你看见了，你干涉了，就真的会不一样吗？你之前也已经插手过一次了吧，他们还不是背着你偷偷在一起？」松本说。「别说你只是经纪人，即使你真的是他母亲，也无权干涉子女的恋爱自由吧？」

    「可是——」

    「况且他们现在是哪种关係都还没有弄清楚，你乾着急什么呢？」

    「到弄清楚的时候，可能就太迟了！」

    「他们还在一起拍片吧，你想要怎么样呢？强行分开他们，人盯人的不许他们私下接触？但他们天天都会在片场见面啊，还会拍亲热戏，你这不是自欺欺人吗？」

    「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田中苦恼的托着头。

    「还在拍摄中，就不能影响他们的演出心情，先静观其变——一切都只能等杀青之后再作打算。」

    「我还是放心不下——」田中说。「这样下去，我一个人真的无法兼顾他们两个——要是一开始就由不同经纪人照顾他们，就不会发生这种事了。」

    「那找个助理帮帮手吧。」

    「助理？」

    「我们看看公司里有没有同事能帮忙？」松本拿出职员档案，跟田中一起翻看。「喔，这个怎么样？」他指着其中一页说。

    ＃＃＃

    会客室被佈置成临时面试室的模样，松本和田中坐在考官席上，一脸严肃的样子。

    敲门声响起。

    「进来。」田中说。

    一名女生样子羞怯的进来，朝两人躬身。

    「松本社长，田中小姐，午安。」

    「请坐。」田中说。「请简略作自我介绍。」

    「我叫有马凉子，今年廿三岁，大学毕业后便入职mad艺能事务所，在公司当了一年见习生。在前辈们的带领和教导下，在公司各部门都有实习过，对公司运作算是有一定认识。」

    「你在申请表上填写，以当『经纪人』为目标？」松本问。

    「是的，社长。」凉子羞得满脸通红。

    「那你对公司旗下的艺人熟识吗？」田中问。

    「熟识。」

    「最熟识的是谁？」

    「是青木忍先生。青木忍先生是我最喜欢的艺人，由『舞』年代开始我就是他的忠实粉丝，虽然他的歌艺和创作天份不是队员中最突出的，但舞技却是眾人之中最出色的，看见他跳舞就会令人热血沸腾！其后他转型为演员，以《心动100%》中的『花美男』形象人气急升，在《我的桃花期》和《办公室的秘密》中的『深情男二』角色也深受观眾喜爱，在喜剧《逐渐变态的人生》、《居酒屋的客人们》中也有突破性的演出。」凉子如数家珍般娓娓道来。

    松本跟田中对视后，点点头。

    「如把你晋升为『艺人助理』，你觉得自己是否能够胜任？」

    「是的，我相信我能胜任。」凉子兴奋地说。

    「现在公司有一个助理空缺，我们会把你列作考虑人选，先回去工作吧，有消息会再作通知。」

    「好的，谢谢您们。」凉子朝二人躬身后，便雀跃地离去。

    门关上后，松本跟田中都放松下来。

    「这个傻丫头怎样？」松本问。

    「好像挺不错——至少可以多个人替我盯紧两人，以免让事态恶化。」田中说。「接下来将会密集式拍摄剧中两个主角的同居生活和亲密关係，等他们拍好这一段，我就让凉子担当青木的助理，到时候我会专心盯紧赤城。」

    「总之万事有商量，你可别太衝动影响拍摄啊。」

    「我知道了。」田中说。「不过说起来，凉子正是青木那孩子一向喜欢的类型呢，他就是钟情这种清纯乖巧、善解人意的好女生。」

    「你又在打什么鬼主意？」

    「没有啊，但凉子正好是那个轻浮跋扈的赤城的相反。」田中耸耸肩。「说不定我什么都不用干，事情就能拨乱返正呢？」

    「你以为人人都会像我一样，爱上自己的助理的吗？」

    「难说，走着瞧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