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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能出卖小猫咪 第6节

    “所以如果有一个适配度高并且有演技的新人,绝对会是他的第一个选择。”

    “那我……”安久久问得小心翼翼,“要怎么做个有演技天赋的新人?”

    迟拓把那些资料理整齐,放在安久久面前,拍了拍,宣布:“你本来就有。”

    安久久:“?”

    第六章

    “我本来有什么?”少女晶亮的眸子里头全是困惑。

    迟拓前头的分析听起来那么唬人,结论怎么能那么儿戏,跟烂尾了似的。

    “天赋。”迟拓重复,“你有演技天赋。”

    安久久:“从……哪里看出来的?”

    迟拓没有马上回答她,只是又开始在手机上捣鼓,这次拿出来的是安久久之前在那个北方古城拍的平面照,也就是被杨正谊看上的那张九十年代大学生打扮的照片。

    安久久本人很不喜欢这张照片,她觉得这张照片很奇怪,把她的眉毛画的太粗,鼻子阴影打的太重,唇线又画的特别明显,当时拍的时候太阳很大摄像师还弄了个巨大的鼓风机对着她脑袋吹,她眼睛都快要睁不开,所以笑得也勉强。

    “你拍这种赚钱的平面照和平时的生活照状态完全不一样。”迟拓说,“从小就是这样,你平面照看起来很……”

    学霸难得卡住想了一下形容词:“很像我们课本上面画的人。”

    安久久眯着眼:“画的人?”

    他这表情肯定不是夸她漂亮!

    迟拓随便找了本语文课本,随便指着一篇文言文,指着上头的老子像:“这种。”

    安久久:“??”

    她也顾不上尊重古人了,几乎要跳起来,气得喊了一嗓子:“这画的甚至还是个秃头!”

    “不是长得像。”迟拓觉得自己的语文不够用了,“就是像印在纸上的人,没有情绪,是空的。”

    安久久:“……”

    她叹为观止:“哇迟拓你现在骂人好高级。”

    高级的她都不知道怎么怼回去。

    迟拓叹口气:“我没有骂你,空对演员来说可能是好事。”

    安久久:“你懂个屁!”

    迟拓:“……”

    安久久:“哼!”

    安静了三秒钟。

    安久久拿手里的笔杆去戳迟拓的手背。

    迟拓斜斜的睨了她一眼。

    安久久笑得甜甜蜜蜜,鼻子好看的挤出了几条笑纹,孩子气地翘着她形状精致的下巴。

    迟拓别开眼。

    如果是以前,他能对着这张脸讲出半小时煞风景的大道理,他最喜欢和安久久讲道理,她崩溃的样子很好玩,平时跟她说什么她都能怼回来,唯独大道理,她一句话都反驳不出来,只能把一张漂亮的脸皱成苦瓜。

    现在,他对着这张脸心软的连这样的捉弄都做不出来。

    “我看了一些演技特别好的演员的访谈。”迟拓伸手把这张笑靥如花的脸推远一点,面不改色继续他的分析,“有些演员特别能聊,说起演技来一套一套的,有些演员话不多,问他为什么会这样演,他们就会跟你分析剧情人设。”

    “你不太像是能一套一套说理论的人。”迟拓说,“你更像是后面那种,胡诌半天都说不上来原因但是能演好的那种演员。”

    “因为空,所以能融入任何灵魂的那种演员。”

    安久久歪着脑袋,一边想他刚才好像又骂她了一边觉得他这段听起来高深玄妙的话可能还真的有点道理。

    “当然……”迟拓低头,转了下笔,“我就是个外行,我懂个屁。”

    安久久:“……”

    她端着小板凳哐哐地往迟拓旁边靠,正打算顺顺这位炸毛少年傲娇的毛,手机就响了。

    王珊珊的。

    让她今天十一点前就回家,回家之前先去小区门口的馄饨店带点生馄饨回来。

    安久久挂了电话,突然就没了玩闹的心思,焉头巴脑地把迟拓给她的资料拿出来一张张翻着看。

    迟拓做完自己今天要做的作业后才抬头问安久久:“怎么了?”

    十点半了,他们也就只有十几分钟聊天时间了。

    上次安久久当着整栋楼的人的面捅破了安怀民已经半透明的窗户纸,王珊珊去了安怀民工作的那个城市,见到了那个女人。

    她们俩见面倒是比想象中的平静,那女人也是来这个城市打工的,在劳务市场注册过,洗碗工洗菜工保洁什么都做,比王珊珊年轻,长得其实并没有王珊珊好看。

    她怀孕了,见到王珊珊的时候肚子已经显怀,四十岁的女人挺着大肚子,身上穿着的孕妇服带着油污,看到王珊珊之后只是惊恐的护着肚子,其他的一个字都蹦不出来。

    她说她最开始并不知道安怀民已婚,在一起三年后有次她看到了安怀民手机里安久久给他发的生日照片她才知道安怀民已婚,还有个那么大的女儿。

    但是她不想离开安怀民,因为她没固定工作,没城市户口,没房子,没钱。

    她觉得自己没错,和安怀民在一起十年都没有要孩子,直到最近安怀民开始考虑在这个城市买房了,她才有了肚子里的孩子。

    她说她也有牺牲,没有在最好的时候生孩子。

    太荒唐。

    最后王珊珊什么都没说,她把安怀民单独叫出来,说我们离婚吧,女儿归我,房子可以卖掉,按照市价我们一人一半,久久大学毕业之前你还是每个月给我转两千块钱,其他的我都不要。

    她说完这些就回了望城,打电话跟老家的父母说,安怀民在外头的女人有了孩子,她想离婚。

    王珊珊的老家在海边一座挺封闭的小渔村里,女人离婚这种事等同于天塌了,所以娘家很快就来人了。

    “你外公外婆来了?”迟拓问。

    安久久摇头:“我舅爷爷来了,七十多了,坐火车来的,昨天晚上我妈接到电话吓得魂都快没了……”

    迟拓:“……舅爷爷?”

    “据说这种事得娘舅来做主。”安久久也觉得荒谬,“他说我和我妈两个女的会被人欺负,过来给我们撑场面的。”

    后面的话安久久憋着没说。

    这位舅爷爷生活不讲究,上大号不冲水,随地吐痰,一天喝三顿酒,每顿都必须五菜一汤。

    她一会去买的生馄饨肯定也是给这位舅爷爷带的。

    “离婚这种事和电视里演的一点都不一样。”安久久说,“离婚好可怕。”

    电视里头的男男女女穿着光鲜亮丽在法庭里盖章出了法庭就可以分道扬镳,现实生活里准备离婚的王珊珊起早贪黑的伺候舅爷爷,因为房产证上没有自己的名字能不能分到一半财产还得看男方良心,良心不够他们就得上法庭。

    现实可怕的多。

    “而且……”安久久看着迟拓,“我也是这两天才知道,我爸妈居然是恋爱结婚的。”

    王珊珊之前是在传呼台做话务员的,这工作在九十年代中期也算是个稳定的好工作,安久久的长相有百分之六十遗传自王珊珊,所以可想而知,王珊珊年轻的时候也很好看,追她的人很多,当年那个传呼台所在的大楼现在变成了某手机运营商的大楼,门口看门的大爷至今都还记得当年的盛况,他说,王珊珊当时可是小伙子排着队追的人,大冬天的晚上门口那一排小伙子一大半都是在等王珊珊下班的。

    最后王珊珊选了安怀民。

    一方面年轻的安怀民长得一表人才,工作稳定,还是本地人,另一方面,安怀民是那么多人里对王珊珊最好的那一个。

    他对王珊珊几乎言听计从,送早饭送夜宵生病时候端茶倒水陪她逛街买东西不管什么节日都记在心里送她各种小礼物,所有安久久在言情小说里看到的桥段她爸爸都在她妈妈身上做过。

    最终结局当然是公主和王子结婚了,王子还在婚礼上承诺会爱公主一辈子。

    结果她才十八岁,她爸爸已经出轨十年了。

    “好可怕。”安久久感叹,“童话故事里从来不写婚后果然是有原因的。”

    “不是结婚的问题。”迟拓说,“是人性本来就经不起推敲。”

    安久久咬着笔杆看他。

    迟拓笑:“我爸妈也是恋爱结婚的,你看看现在……”

    安久久啊了一声。

    迟拓家庭其实也不幸福,只是他不幸福的时间比较早,时间久了安久久也就忽略了。

    迟拓父母都是望城本地人,爸爸迟定邦是个读书人,水厂里的研究员,拿的工资不会比业务部门的奖金多,但是胜在稳定。

    迟拓妈妈张柔也是那个年代的大学生,学的汉语言,出来以后被分配在本地报社做记者,可张柔性格腼腆不善言辞,记者这行并不适合她,迟定邦为了张柔走了很多关系才把她调成了内勤,平时在报社里做做校对,工资也不高,但是也稳定。

    两人结婚的时候是真的情投意合天作之合,婚后那两年也琴瑟和鸣,本来就都是文化人,聊天的深度都够,也算是灵魂伴侣了。

    可迟定邦在迟拓小学一年级的时候瞒着张柔给他当时一个出去做生意下海的朋友做了债务担保人,两年后那个人带着一百多万的债务跑了,迟定邦作为担保人受到牵连,法院判定迟定邦需要偿还六十万的债务。

    迟定邦上诉,维持原判。

    最后迟定邦只能卖掉了迟拓爷爷在住的老房子,带着爷爷和他们挤在了一起。

    那段时间迟拓跟父母睡在一个房间里,父母睡大床,他缩在一个白天可以折叠起来的钢丝床上,晚上只要假装睡着就能听到父母低声吵架的声音。

    迟拓爷爷有挺多的慢性病,高血压糖尿病心脏还不太好,有一次迟定邦和张柔吵架没收住,夜里两点多张柔突然情绪崩溃,带着迟拓说要回娘家去。

    迟拓爷爷老年搬家再加上半夜刺激,突然撅了过去,送到医院没多久人就没了。

    爷爷的葬礼办完以后,迟定邦就很少再回家。

    他父母甚至比她父母还要糟糕,连架都不吵了。

    这也是迟拓小时候把愿望定成律师的根本原因,安久久是知道的,只是没想到他对婚姻爱情的看法比她还悲观,他直接就否认人性了。

    安久久宣布:“我从今天开始就是单身主义了。”

    迟拓笑笑,没接话。

    没等到接话的安久久戳了戳迟拓:“你以后还是打算结婚生子的呀?”

    迟拓想了想,没回答是也没回答不是,只是说:“以后我们俩如果一直单身,倒是可以像现在这样,搭伙做个伴。”

    他语气随意,说话的时候肩膀却绷得很直。

    安久久笑出声:“哇,你这个梗好老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