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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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体?寻不到平衡,她用力撑住卫湛的肩,羞赧地?失笑:“我使不上力,再?试下。” 随之再?次抬腿,盘上他的腰。 “郎君扶我一下。” 背后?被一只手掌撑住,整个人有了借力的点。 顺利盘上卫湛的劲腰,她双脚一勾,挂在了男子身上,瞬间有种?攀上雪山的充实感。 卫湛一手扶住她的背,一手拖住她的胯骨,毫不费力地?走向床帐,脚步稳而矫健。 想起上次关于“桃花”的讨论,宁雪滢窝在他的颈窝,意味深长地?问:“郎君真有那么多桃花吗?” 卫湛淡淡道?了声“没有”,想要结束猎人间的较量。 与她较量感情之事,只有输的份儿。 宁雪滢“喔”一声,弯弯眼睫,故意逗他,“可我有许多。” 脚步顿住,卫湛侧目,冷幽幽的。 宁雪滢刚要改口,后?臀蓦地?一疼,脸蛋刹那通红。 卫湛拍的那一下力道?不小,就是故意惩罚她,“疼吗?” 宁雪滢脸色更红,殷红欲滴,有热气?儿自皮肤渗出。 正在她羞赧不已时,又刚好捕捉到男子脸上一闪而过的笑意。 就说他外表霞姿月韵,骨子里坏透了吧。 宁雪滢钻进被子里,不再?理他。 另一边,大?雪纷飞的途中,季懿行得了一场风寒,夜里发热不退,由三?千营的小卒照顾在侧。 混沌中,他不知梦到什?么,拧紧眉头。 在一阵汤药味的萦绕下,陷入深度梦境。 梦里置身阴暗的大?殿,富丽堂皇,美轮美奂,却?少了家的温馨。 一名美人被两名宫侍摁住肩头,痛苦挣扎。 她们的前?方,有一名妇人被悬挂在油锅之上。 油锅冒泡,热气?腾腾。 梦中美人眼泪成串滴落,哭哑了嗓子,哭花了妆容,无助地?喊着?“娘亲”。 那妇人的脸上青一块紫一块,费力扭头,沙哑开口:“滢儿别管娘,不要掉进太子的陷阱!” 一名男子端坐在不远处的地?台宝座上,被暗光遮蔽,只堪堪露出个轮廓。 男子手里拿着?一叠未着?墨的笺纸,一下下拍打在膝头。 “田夫人和卫湛,你选一个。” 那语调意味不明,七分冷二分笑,还有一分不甚明显的酸意。 美人忧心忡忡地?看着?被热油熏烤的母亲,膝盖一软,跪在地?上,朝地?台宝座靠去。 撮花长裙曳地?铺散,上面绣着?振翅的彩蝶,还有簇簇芙蕖。 男人后?仰靠在宝座上,搭起一条腿,悠闲地?晃着?靴尖。 四周美婢如?云,有人殷勤递酒,有人捶肩揉背,而男人早已习惯被这样服侍,举手投足,尽显上位者的张狂。 “雪滢,孤再?给你一次机会。”抬手扬起一张张笺纸,他加深了嘴角的弧度,“按孤说的做,可保你们母女全身而退,否则后?果自负。” 美人无望仰头,看着?漫天的笺纸,泪快干涸,“求求太子殿下,放了我娘......我什?么都愿意做......” 梦醒时,季懿行听?见了美人给出的答案,亦看到梦里坐在暗光中的男人露出的笑,得意又讽刺。可印象里,太子不过十五六的少年,不该有这样浑厚的嗓音。 疲惫地?睁眼,他方知自己做了一个诡谲的梦。 有关宁雪滢和卫湛。 是潜意识里想要拆散他们才会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吗? 床边传来小卒的脚步声,“老大?,你醒了!” 季懿行坐起身醒脑,没彻底清醒。 “怎么了,老大??” “你觉得,太子为人如?何?” “这......咱哪敢胡乱说啊。” “又没外人,说说无妨。” “生?逢盛世,但也知肩负重任,识大?体?、听?忠言,是一位贤明的储君。”小卒坐在床边,拿起凉透的药汤准备温热,“怎么突然问起太子殿下?” “没什?么,随便问问。”季懿行讷讷一句,暗道?不该被虚无的梦境困扰。除了此番一同前?往大?同镇剿匪,自己与太子八竿子也打不着?。 与此同时,大?同镇总兵宁嵩收到一封来自京城的书信。 执笔者,宁雪滢。 读过信后?,宁嵩心情复杂地?坐在总兵府大?堂的帅案前?,与部下们核对着?逐一击破各座山寨的方案。 糙糙的装扮下,一张脸生?得极为精致,甚至有些男生?女相,也难怪刚入伍时,不少人拿他的相貌调侃,说他是中看不中用的绣花枕。 后?来,宁嵩越打扮越糙,加之性?子粗犷、武艺高超、脾气?火爆,杀鸡儆猴了几次后?,再?没人敢当面开他玩笑。 在否定了部下制定好的方案,宁嵩拍拍桌子,“禁军不熟悉附近地?形,每支队伍里必须安排进咱们的人。” “可咱们的人剿匪不力,挂帅的统领未必会听?从总兵大?人的意见......” 在景安帝登基后?,不断扩充禁军,削减各地?招兵的权限,以致地?方兵力减弱。 宁嵩几次上谏请求放宽地?方招募的权限,均石沉大?海。 如?今总兵府可用的强兵甚少,才会在多次攻击悍匪时铩羽而归,加之本地?最大?悍匪窝点配有火铳等兵器,强攻损兵折将不说,还会致周边百姓于水火。 而其余山头的盗匪对最大?匪窝的头子一呼百应,拧成了一股又硬又粗的绳,难以割断。 宁嵩坚持自己的想法,屏退众人,再?次打开女儿寄来的书信,戾气?一瞬收敛,捧起笺纸,眼泪潸潸地?贴了贴脸。 好闺女,再?等等,待为父捣毁了这些窝点,就去皇城替你做主。 甭管是户部尚书府还是永熹伯府,他都不能让女儿受窝囊气?。 好在女儿在信中报了平安,还说公?婆和夫婿都待她极好 至于季懿行,宁嵩至今不知他将到来。 半月后?,腊月十四,小寒,禁军将士陆续抵达大?同镇。 一座覆雪的高山上,几名小喽啰以松柏做遮掩,紧紧盯着?行进的车队。 一人嗤道?:“这是禁军啊,看起来不堪一击呢。” 另一人叼着?狼尾草,将大?刀往肩上一扛,“老大?说了,今年雪大?,山寨缺粮,正好拿他们开刀,夺些粮饷。” 又一人撇撇嘴,“我吃不惯细粮。” 叼着?狼尾草的山匪狠狠拍了一下他的后?脑勺,“墨迹什?么?吃不惯就去抢粗粮。” 大?同镇附近,山匪众多,各据山头,齐齐盯着?声势浩大?的禁军队伍。 ** 时至年关,求学的游子、羁旅的商贩陆续归家,大?街小巷充斥起年味儿。 不过年底各家各户都要清债,债主要讨,欠债要还,成了年关必经之事。 帮助婆母管账的宁雪滢担起一份差事,要去城外一户远亲家里追债。 邓氏拿出一张欠条,叮嘱道?:“去年年关欠下的七十两纹银,拖到了今年,牛马生?犊子,他家承诺会一并补上息钱。你去的时候,要记得这事儿。虽是门远亲,但亲兄弟还要明算账呢。” 宁雪滢收起欠条,“儿媳记下了。” 邓氏揉揉她的脑袋,顺势在那精致的峨髻上斜插入一支钑花簪子。 宁雪滢抬手去摸,见婆母笑得和善,也就没有拒绝。 再?有半月就是除夕,大?户人家喜庆热闹,小门小户也在尽可能地?装点门面,而贫苦人家还在筹划如?何还债,也好过个踏实的年节。 乘车穿过一条条街道?,待要驶出城门时,宁雪滢忽然让车夫改道?,去了一趟薛老的宅子。 抵达后?,方知这座宅子是薛老租赁的,租期未到,暂由一名昔日服侍过薛老的小仆打理。 一见有客人登门,小仆局促地?擦了擦手,立在院子里不知所措。 宁雪滢让秋荷递上赏钱,叮嘱他用心打理宅子直至租期那日。 在未烧火的堂屋坐了一会儿,宁雪滢走到书架前?,抽出几本医书想要留作纪念。 离开小宅时,天空又飘起飞雪,这一年属实寒冷了些,冰冻住了女子默默滴落的泪。 宁雪滢擦擦脸,与小仆道?别,乘车离去。 朔风呼啸,沿途有不少归人,他们或是身背箱笼,或是驾着?驴车,或是一家老小徒步而行。满目飞雪中,成了一道?鲜活的景致。 他们都将与亲友团聚,只是可怜了薛老至死也未寻到失散多年的儿子。 不愿一味沉浸在悲伤中,宁雪滢朝火盆里添了些银骨炭,又拿起铁钳戳了戳,等火焰燃旺,与秋荷一同研读起新入手的医书。 自上月廿九后?,由于卫湛亲自改良了原本的机关术,卫九在本月初九那日没能解开束缚,安静地?呆在书房的密室里,也让宁雪滢得以清净。 马车抵达远亲家,雪势随之转大?,淅淅索索个不停。 被对方娘子迎进屋里接过热茶,宁雪滢没有单刀直入,委婉表达了收债的意思。 要得宁雪滢称一声“卫叔”的男子掀开棉帘子走出来,手里也端着?一杯热茶,“不瞒大?奶奶说,今年收成差,家中周旋不开,实在拿不出七十两银子,能否容我们先还一半?” 宁雪滢抿口粗制的茶汤,巡睃一圈屋中家私,全是昂贵的红木,甚至还有一块撑门面的金丝楠木雕作摆设,若将这些拉去集市上变卖,怎么也能凑出另一半欠款。 “您此言差矣。”对方不实诚,宁雪滢也无需再?客客气?气?,遂拿出欠条,“除了本钱,还有息钱,拢共可不止七十两了。” 欠条上签字画押,即便与卫氏是远亲,也刁赖不得,需就事论事。 面子上过不去,卫叔咳了声:“另一半加息钱,大?奶奶能否再?宽限我们几个月,等到明年秋收?” 宁雪滢言笑晏晏的,一点儿没有讨债的压迫感,“这是我第一次收账,若是收不回,为了不在公?婆和小姑那里丢脸面,只能自掏腰包填补上,而这笔债就成了咱们之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