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历史小说 - 我真没想火葬场啊[快穿]在线阅读 - 第299章

第299章

    他太虚弱,难受得昏沉,举到一半手就软了,人和石佩一块儿摔下来。

    南流景接住他。

    那石头做的假玉佩磨得太薄,掉在地上,当啷一声,便摔碎了。

    第78章

    ……

    那是第一回, 在出宫之后,南流景没有立刻就去洛泽的庙宇。

    倒不是因为小傻子病中磨人。

    燕玉尘不晓事,却也不给人添这种麻烦, 病得难受到极点了, 也只是缩在床榻一角, 抱着被子昏睡。

    不去碰他, 自然就不会知道他身上烫, 不去管他,自然就不会知道他脉象紊乱、神魂不固。

    不招惹,也就不会有麻烦。

    故而南流景也罕少会特地去碰他、管他。

    这次不知是怎么了, 南流景站在榻边,看着那几块碎裂的破石头, 却忍不住蹙眉。

    他将这石佩修好,放回了燕玉尘枕边,以仙力灌注这残魄的泥丸宫, 游走经络推行周天。

    燕玉尘渐渐醒过来, 茫然睁眼, 眼中仍有一层朦胧水雾,不知是否醒到能认得人。

    大抵是没醒到的, 否则小傻子病中看见大国师,一定高兴。

    南流景蹙着眉, 看那双无喜无悲的眼睛。

    乌黑纯净, 空无一物。

    ……

    果然是块顽石。

    “你做一世凡人, 不要再招惹是非, 多管闲事。”

    南流景说:“等无病无灾, 寿终正寝了,我再来取你这一魄。”

    他不知燕玉尘听没听懂这话, 这残魄天生话就极少,懵懂得仿佛不解世事,倒是喜欢笑。

    小傻子摸摸那块石佩,眼睛就弯了,慢慢屈起手指,拢住那块石佩,在脸上宝贝似的贴了贴。

    石佩虽然粗糙,在灯下的影子却也还算朴拙灵动,芝兰玉树,亭亭而立。

    燕玉尘将它举在手里,对着光玩影子,乌润眼眸烧得漉湿,脸上总算有了血色,不再煞白,叫高热烘得通红。

    南流景收回视线,不再管他。

    仙力对仙体效用斐然,对凡人也同样能活死人、肉白骨,偏偏燕玉尘两种都不算。

    燕玉尘是个用来承装残魄的容器。

    非仙非凡,连法宝也算不上,存在的意义,也无非是供养那一道损伤过重的仙魄。

    对一个容器,仙力只能慢慢起效,没法立竿见影,更没法扭转乾坤。

    南流景任他自得其乐,随手捡了卷书,去灯下看。

    说是翻书,心神也静不下来。南流景心不在焉翻页,忍不住斟酌,还是该去洛泽的庙宇里知会一声。

    只是条水渠,应当也不碍什么大事,不至于坏了香火。

    ……这样思索一阵,他的袍袖又被轻轻牵动。

    南流景已很熟悉这力道,放下书,低头看见不知何时挪过来的小傻子。

    燕玉尘捏着那块石佩,微微踮脚,举起胳膊,朝南流景的方向递。

    南流景愣怔了下,总算明白他的意思:“给我?”

    燕玉尘满心高兴地望着他。

    南流景蹙眉,微垂了视线,看着这不晓事的残魄。

    仙人要这东西有什么用。

    兰衣玉佩,灵器法宝,勉强还有一二用处,这石头做的假东西,土地城隍也不屑要。

    南流景自然更用不着,拒绝的话已到嘴边,对上那双乌润的眼睛,莫名没能说得出。

    ……罢了。

    只当是为了护养这残魄。

    来日等燕玉尘忘得差不多,到时再扔,也不会碍着什么事。

    南流景收下石佩,随手放入袖中,哄了他几句。

    小傻子高兴得眼睛晶亮,学着白天那小鸟扑腾胳膊,飞不起来,却也因为有仙力庇佑,蹦得比平时高了些。

    燕玉尘这时已九岁,因为长得比别人慢,仍是六七岁的模样,唇红齿白眉目如画,笑眼弯弯,倒真有几分像天上的仙童。

    也怪不得那些凡人农户,不由分说认定了这是小神仙。

    南流景看了他一阵,倒也有些好笑,以仙力化出几只小白鸟陪他玩,放下书起了身:“我出去一趟,不要乱跑。”

    燕玉尘一向听话,乖乖点头,抱着小白鸟蹬蹬跑着送大国师出门,果然不乱跑,只探出半个脑袋往外看。

    南流景莫名心软,随手揉了下他的额顶,施展纵地金光,往洛泽的庙宇去了。

    ……

    那天夜里,就是这样,也并没发生什么更特殊的事。

    南流景去了洛泽的庙宇,没能找到人,倒也并不觉得奇怪——洛泽的魂魄已寻回十之八、九,轻易不会再散,不非得时时刻刻都在那泥塑木雕里闷着。

    不如说,没能找到洛泽,没解释成水渠这回事,他反而不知不觉松了口气。

    虽然不屑一顾,但连南流景也不曾想到,那水渠竟确实有用。

    后来路过,田里光景确实不同,本地土地还来庙里拜谢,只道多亏洛上仙,今年这地方能有收成了。

    这话确有偏差,但南流景也不会特地纠正——在那时的他看来,燕玉尘是洛泽的一道残魄,燕玉尘做的事,记在洛泽身上,本就没什么不对。

    可这念头不知什么时候……不知不觉,变得和过去不同。

    为何不同,哪里不同,他不清楚。

    南流景看着那块滚落床榻的石佩。

    燕玉尘握不住它,那只手全不受力,手指颓软冰冷,稍一牵扯,整个人便跟着无声摔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