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沈舒年闻言轻声一笑,他放下手中杯盏,放缓了自己的声音,想要给方砚知带去一些安慰:“别担心,一切有我。” 可是这话非但没有缓解方砚知的焦虑,反而火上浇油。方砚知坐立难安,想要林霜快点出现速战速决,这样他便可不再受这般折磨。 说曹操曹操就到,林霜人还未到,声音却通过木窗,从外面传了过来:“二位久等了。” 沈舒年站起身来,方砚知也学着他的样子站起身。二人朝推门而入的林霜作揖,看着她一步一步朝主座走去。 “二位此番前来,到底所谓何事,不如说来一听。”林霜刚才坐下,一边整理衣摆,一边看似漫不经心地问到沈舒年。方砚知看她这般开门见山,心跳都漏跳了一拍。 沈舒年向前一步,将方砚知半个身子挡在身后,同时也隔离了林霜不断打量的视线。他的声音不卑不亢,有着惯常的温柔音色,却又平添了几分认真:“我二人此番前来,想要借用林府门路进入书院一番,将我们所制松烟墨带给诸位学子。” 第24章 “咦?这倒是新奇。”林霜凤眸微抬,眸光微闪,很是惊讶沈舒年居然会提出这样的要求。她伸手接过侍女递来的杯盏,一边用杯盖刮着茶面浮沫,一边眼含笑意地问沈舒年道:“你如何得知,我林家就有能力将你们二人送进书院呢?” 方砚知听得胆寒,他小心翼翼地觑着林霜脸色,生怕这个千金大小姐一个不乐意,叫来府上家丁,将他们二人直接丢出去。 林霜可谓是完美诠释了何为笑面虎,虽然态度可亲,人又一直笑着,可是笑意不达眼底,眼中全是谋划。方砚知看她这般模样,心中暗暗感慨,不愧是大户人家培养出来的接班人。 虽然在外面放浪形骸,但是在家中面对正经事,依旧能够拿出十足的魄力来。 沈舒年垂手而立,神情恭谨,身姿笔挺,宛如青松。身后大门敞开,洒落屋内一片金黄色的阳光。那温暖的光芒照在他的身上,给沈舒年披上了一层柔和的金纱。 他微仰着头与林霜对视,一身干净素雅的青衣衬得人温文尔雅,周身上下都透着一股书卷气。沈舒年声音淡淡的,尾音略有些沉:“林家世代书香门第,与白桐书院更是关系匪浅。” 他顿了顿声,没再继续说下去,反而饶有兴趣地看着林霜,半晌才缓缓开口道:“我听闻林霜小姐先前也在白桐书院开蒙,那书院其中一名教书先生,就是小姐的叔父——林洵先生。” “没想到沈公子倒是对我林府事务打听的很是清楚啊。”听到沈舒年的话,林霜莫名来了兴致。她放下茶盏,下巴轻抬,上位者的桀骜体现得淋漓尽致:“不知沈公子到底是何方神圣,居然有如此见闻。” 林霜的疑问同时也是方砚知的疑问。方砚知用眼角余光偷偷去瞧沈舒年,想从他身上看出几分端倪来。他对沈舒年的家世一无所知,唯一知道的信息就是言语聊天中不慎透露出来的,沈舒年该是个富贵人家的公子。 但是沈舒年这种富家少爷,流落荒郊野地被人救助之后,非但没有着急去寻他的家人,反而和他在这个小小的安庆村里,一同生活了二十多天。不仅没有矫揉造作的少爷脾气,还任劳任怨地帮他干活。 方砚知之前就明里暗里地暗示过沈舒年可以自行回家去,可是每次都被他用各种理由混了过去。他先前只觉得自己寻到了宝,现在想来,莫不是沈舒年有利可图。 这个想法一萌芽就被方砚知自行掐灭在了脑海里,他综合评价了一番自身现状,要钱没有,要权没有,光棍一条还背了一身的债款。沈舒年脑子看起来是个好使的,应当不会在他身上有所图谋。 他这边暗暗思考着,那边沈舒年就和林霜明枪暗箭地聊了起来:“在下不过一介村夫,只不过闲暇之时偶然听人提起,便放在了心上。求人办事,该是拿出恭敬的态度,这样才能合作愉快。” 林霜笑了起来,眼角眉梢都在张扬着美丽。她第一次见沈舒年这般人物,居然能和她聊得有来有回而不至于厌烦。如果说先前长安镇上的调戏与包揽只是见色起意,如今抛开皮相不谈,她倒是真的有几分欣赏沈舒年。 “沈公子当真让人心生愉悦。”她的嘴角微微上扬,面容温和,却又散发着一种不可抗拒的气场,“既然沈公子已经这样说了,我也不好再做推辞。” “我确实有位叔父在白桐书院任职,同时他也是我的启蒙老师。”林霜表情丝毫未变,手指轻抬敲着一旁的檀木桌案,语气平淡,却能隐约听出来久居高位者与生俱来的威仪,“我可以帮你们引荐,不过他严肃到有些古板,不苟言笑,却不迂腐。” 林霜漫不经心地道:“我负责将你们带到他的面前,至于之后的事情,就全靠你们能不能说动我这位叔父了。” “多谢林霜小姐。”沈舒年扬起一抹笑来,朝林霜作揖鞠躬。方砚知学着他的动作也朝林霜行礼。 没想到居然三言两语的谈话之间就将事情完成了大半,方砚知很是惊奇于沈舒年的效率,先前他还担心二人一言不合会使事情功亏一篑,没想到竟然如此顺利。 趁林霜在前方引路,无暇顾及身后情况,方砚知便歪着身子凑在沈舒年身边,和他小声说着小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