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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衣服薄的坏处体现了,裴酌能感受到萧循掌心十足的火力,好似被雪粒利爪按住的可怜小鸽子,他缩了缩,“哦。” 裴酌忽然确定李如意在跟他卖惨了,萧循怕属下传话不尽心,大可以派目中无人的雪粒当信使,他俩又不是文盲,见不到面可以写信啊。 上当了,吃个肉被他搞得扭扭捏捏,裴酌在告诫自己,萧循手比你长,夹得到所有菜。 萧循吃下裴酌给的肉,问道:“你能记得小时候的事情么?” 裴酌:“多小?” 萧循见他对桌上其他菜视而不见,给他舀了一勺豆腐:“四岁。” 太傅儿子是四岁丢的。 裴酌当然记得他在幼儿园天天睡大觉的美好生活,不管其他小崽子鬼哭狼嚎,他美美睡觉,但这不好描述,“没印象,难道你记得?” 萧循淡淡道:“我记得。” 裴酌想起萧绯跟他说的,萧循四岁时被萧颉元带出宫当人质要挟皇后,好像就是四岁? 这种痛苦的记忆,还是不记得为妙。 裴酌这么想着,忍不住好奇心,反正老皇帝都死了,问一下没什么吧。 “你被绑架时,知道是你父皇干的吗?” 萧颉元没有丧心病狂到杀妻杀子,所以他编了一个明面上的借口,说太子被叛臣挟持,他回宫私下里威胁皇后,他既然不打算废太子,自然不会暴露身份以免父子反目。 萧循:“知道。” 裴酌:“你……吃苦头了吗?” 很多绑架案里,绑匪二话不说先剁一根手指头拿去恐吓苦主。 萧颉元不至于让太子残缺,萧循十根手指修长如玉,完整着呢。 裴酌不禁往桌子下一瞥,脚趾头还好吗? 萧循仿佛知道他在想什么,犹豫了下,道:“母后给我编了发绳,他们剪了我的头发,母后一看便知。” 裴酌放心一点点:“他们给你饭吃了吗?” 萧循的气度向来能藐视一切狼狈:“不吃嗟来之食。” 裴酌大概能脑补出来,肯定是萧颉元的绑匪恶劣地让萧循下跪求他给饭吃。平日里见到太子要下跪,现在身份颠倒,可不得作威作福。 四岁就这么有骨气,不愧是太子,那三天肯定挨饿挨打了。 萧颉元真是不做爹,以他的多疑肯定要皇后百分百交出权力才放人,裴酌不敢想象要是皇后动作慢一些,萧颉元会不会采取更没人性的手段催促。 裴酌捡了一颗最大最红的樱桃给萧循:“都过去了,苦尽甘来,这颗樱桃看起来很甜。” 萧循:“我没有惦记此事,你也不必介怀。” 母后说夫妻本就至亲至疏,让他做好太子便可。 萧循看向裴酌:“夫妻一定互相猜忌吗?” 裴酌:“不会啊,病了找老婆主持大局,病好了把老婆踹一边,这是人品问题,跟是不是夫妻没关系。” 萧循颔首:“言之有理。” “再上一盘樱桃。”萧循吩咐李如意。 樱桃又称含桃,是初夏时节的皇室贡果,恰逢登基大典举行在即,要祭祖祭天,樱桃都被拨去祭祀先人。 李如意叹气,先人还没尝呢,主子先给裴酌特例匀出。 一盘还不够,还没见底就又要一盘。 跟那群祭祖的老家伙拿樱桃要费老鼻子劲儿解释,主子让他去,摆明了是让他……不问自取,先斩后奏。 陛下吩咐的事怎么能叫偷,只是一种简便的取用方式罢了。 萧循:“你手肘上的点痕,是几岁烧香被烫的?” 裴酌:“七岁。” 萧循:“这么说你记得七岁后的事,煞是难得。那谁带你去烧香?” 裴酌随口道:“我爹。” 萧循点点头,命人取来一个几层的楠木雕花匣子:“太傅觉得出尔反尔对不住你,这是赔礼。” 匣子打开,一层一层放了许多珍宝,有一砚难求的乌金墨,也有硕大的东珠,翡翠扇坠。 很显然,太傅和太傅夫人都贡献了珍藏。 “不至于吧,我又没损失什么?” 萧循:“给你就收着,没用就当了。” 裴酌隐约听出太子对他频繁出入当铺的不满,鼻尖闻到了一股若有若无的药味,遂转移话题:“什么味?” 萧循:“这是一块药墨,制作时混入麝香、冰片、珍珠粉、金箔等。” 裴酌凑近闻闻,文人喜好附庸风雅,连块墨都这么讲究。 卖掉卖掉。 他如果能做出香水应该很赚钱吧? 裴酌抓起东珠玩了玩,伸到太子眼皮子底下,露出一截雪霜般的腕子:“要是太傅在市面上看见这些玩意儿,会生气吗?” 萧循:“知道问太傅生不生气?” 卖他的东西也不问。 裴酌:“你一看就比较懂得变通。太傅年纪大,不好说。” 萧循:“好吧,太傅也犯不着生气。” 裴酌:“那我就收下了。” 反正太傅是看在太子的面上才送这么贵重的赔礼,就当是太子给的,他收太子的东西还少吗? 裴酌自觉今日和太子沟通感情的任务结束,连吃带拿,准备离开。 萧循只觉得这顿饭一眨眼就过去了,裴酌仿佛只是来陪他吃一顿饭。 不是仿佛,他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