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49章
比起曾经权倾朝野,跋扈嚣张的凉国公更胜一筹! 听到上头如此交底,平凡男子愣了一下,随即大笑道: “这样咱就放心了!” 北镇抚司的缇骑,南镇抚司的谍子,素来都把那位武安君视为自家人。 毕竟,香火情分太重。 往往有百户、千户办差事,途经辽东境内。 首先就是拜见武安君,做足礼数。 …… …… 天京城,八百里开外。 大纛飘扬,仪仗排开。 高大的龙驹踏过官道,精悍的甲士神色肃杀,拱卫着那辆宽大的车辇。 里头摆放的鹤嘴铜炉倾泻出袅袅烟气,安神的沉香缭绕如雾。 而坐在铺了数层锦绣软织大榻上的那道身影,却非众人所猜想的武安君。 乃是一个枯瘦老和尚。 “老衲云游四方,过惯了清苦日子,九郎你又何必非要弄这些好物。” 杀生僧垂首苦笑。 如今世上。 能够当面亲切称武安君为“九郎”的人,只怕不够十指之数。 “大师你禅心坚固,区区富贵享乐,迷不了你的眼。 这飞鹤延年炉,能助人稳固命元,水沉香也有安神静心,不生杂念的奇效。 你甲子前,跟灭圣盟的江神宵一战,把他生生打得形神俱灭。 哪怕此人练成贯通三教所成的‘虚神养命气’,也无济于事。” 车辇之外,有着一袭玄色蟠龙袍的青年。 他端坐于头顶风云角的墨色麒麟上,几如庞大如山的车辇齐高。 “无非耗费些功夫,虚神养命气,让江神宵攒了九条命。 老衲超度他九次,便是了结。” 杀生僧眉毛耷拉,语气如常。 “大师你这可嘴硬了,人家是天下有数的大宗师。 死一次算给你面子,死九次,多少就得付出些代价。 你那威猛如金刚的色身,养了整整甲子,方才见好。” 身披玄色蟠龙袍的纪渊戏谑笑道。 六十年的风霜刀剑,征伐血火。 似乎并未在他冷峻眉宇上,凿刻下几分痕迹。 唯一明显的变化,大概是那顶用玉簪定住的紫金冠。 昔日代天巡狩的少年郎。 而今已是天下闻名的武安君。 出行皆有仪仗亲兵相随,论及阵势不比当年杨洪来得差。 “不碍事的,老衲身子骨尚且算硬朗,只是九郎你非要让老衲休养。” 杀生僧面皮抖动,沉声说道。 “大师的身子骨硬不硬朗,我不晓得。但这张嘴,确实比金刚色身要结实。” 纪渊摇头道: “圣人与太子登天而去,日月同在,封镇虚空。 天地再无重关桎梏,三千年武运勃发,不知催生出多少草莽豪雄,山野蛟龙。 大师,听我这一回,好好养着身子,再去丈量四神隐,灵机现的大争之世。” 杀生僧闭上双眼,欣慰一笑。 他本该寿数枯竭,圆寂于北海潮信时。 却不料,九郎生生给自己续了五百年的人寿,五百年的阳寿。 “老衲这辈子最大的造化,便是收了一个好徒弟。” 纪渊淡淡一笑,望着座下被改易命数,由龙驹变成墨色麒麟的呼雷豹。 甲子年来,他平辽镇关外,讨伐北海屠龙种。 武功进境也没有落下,逐步踏入圣人所在的八重天。 更借由命数改易的本事,为二叔、婶婶、无垢、乃至一众亲朋都增添寿数。 “日月同在,胜天半子。 终让这天下有了六十年的太平光景。” 纪渊抬头感慨。 忽地。 马蹄如雷,来得急促。 不多时,就有一个英姿勃发的年轻骑士策马而来,双手呈递上一份圣旨。 “入阁?加封太师?圣上的隆恩太重了。 我十八岁封侯,二十二封君,已经是位极人臣。 再行拔擢厚赏,只怕朝中非议。” 纪渊随意接过圣旨,大略扫过两眼,似是不感兴趣,将其还给年轻骑士。 “老师何必妄自菲薄,谁不清楚,这景朝两京十三省,都在老师的肩上担着。 也只有那帮勋贵如百足之虫,死而不僵,想着压住老师的势头。 满嘴的道德仁义!天下苍生这几个字,哪里轮得到他们来说!” 年轻骑士像有一肚子的怨气与牢骚,此时不吐不快。 “病已,你这番话治个失言犯上的罪都不过分。 叫御史台知道,还不得再参一本。” 纪渊浑然没放在心上,入阁与太师,无非虚名。 他深知那场寰宇量劫还未过去,白含章登天化月,以身合道,不过消弭玄洲的灭世灾业。 九劫一世,因为白家父子的收官惨胜,还有八百年的太平可享。 但八百年之后,四神显圣降世,劫数不可遏制。 那才是真正的大寂灭、大破败。 “我只是替老师不愤!朝野上多少人,暗戳戳讲老师你拥兵自重,说辽东只知冠军侯! 还道老师节制五军,威压北海,又是组建水师,又是操练虎狼,俨然有裂土之心,不臣之志!” 英武骑士很是委屈,低下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