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0章
如今上下突遭横祸,即便疏通关系,至多保全几条性命罢了。” 林盈袖福了一福,直至此刻,她才敢确认面前这位年轻百户,当真是个面冷心善的好人。 既不求财,也不好色,只为了“公道”二字,就能拔刀杀贼。 “所以……余大娘子宁愿舍弃名声,也要与纪某人搭上不清不楚的关系?” 纪渊眸光淡漠,沉声道: “心思不错,但未免有些过于天真了。 倘若我真是个求财求色之辈,强迫余大娘子侍寝,你待如何? 任何时候,把自己交到他人手里,听天由命……都不是明智之举。 说得直白一点,即便我就在此地宣淫,余家何人能挡? 即便我占了你的身子却不办事,把余家产业尽收于手,甚至……再丧尽天良些,对你女儿下手,又该怎样? 退一步,就会退两步,进而把自己彻底埋进脏污的泥地里。” 毫不留情被年岁小上一轮的纪渊呵斥教训,林盈袖自觉又羞又恼。 然后,想到那样的后果,更是又惊又怕。 于是乎,林盈袖螓首轻垂,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 眼眶微红,低声怯怯道: “妾身也已经无路可走了。 余家经过这场抄捡,必然剩不下多少产业。 几座染坊、几座布行,至多聊以维持大房上下的生计。 假如遇上那等心怀不轨的恶贼歹人,连同偏房一起谋夺,妾身……怕是也撑不住了。 与其如此,不如赌这一次。” 纪渊心下无奈,明白余家大娘子说得确是实情。 相依为命的孤女寡母,家中没有男丁,又拿着一份不菲产业。 简直就是一块无主肥肉,迟早要被吃绝户。 即便是闹到县衙,官府也很少会去掺和这种事,通常都由本地乡绅自行做主。 “余大娘子纵有千万个理由,可你不要名声就算了,为何要毁了纪某人的清白?” 纪渊面无表情,挑眉问道。 “我都未婚配娶妻,却与……新寡文君沾上关系,这笔账该如何算? 传扬出去,外人岂不是会笑我年少方刚,不喜娇娃,却好美妇?” “……” 林盈袖朱唇微张,不知道该如何作答,似是完全没想到这一层。 在她看来,历来只有女子顾惜清誉。 若是男子成为什么花魁、贵妇的入幕之宾。 反倒成全其人风流之名,向来被视作雅事一桩。 “怎么?余大娘子该不会觉得,只有你的清誉值钱,纪某人的名声分外低贱吧?” 纪渊似笑非笑,揶揄以对。 “妾身绝无这个意思……百户大人,你要怎么样,吩咐一声便是!何必戏耍……戏耍人呢!” 林盈袖被怼得哑口无言,下意识抬头,撞上那双含有戏谑之色的冷厉眸子。 这才意识到是受了捉弄,心情复杂,一时气得失了仪态,掩面跺脚。 三十许的成熟妇人,作这样的小女儿态,可见她心里头的慌乱与急切。 “那口风水气穴,以后就归纪某人了。” 纪渊抬手,竖起一根手指。 “理所应当,合该如此。” 林盈袖微微点头,这在她的意料之内。 那口风水气穴,十几年来余家本族子弟根本用不上几次。 若非从小底子扎实,外炼、内炼大圆满。 体魄格外坚固,哪里受得住天地精气的冲击淬炼? 要知道,这等同于提前踏入换血层次,洗练自身的肉身。 收效极大,但门槛也极高。 功力不够,强行踏入藏云居,享用那口风水气穴,只会损伤根基。 “另外,好好伺候我的那匹马,一日三顿,肉食不断,隔三差五还得喂它几坛子美酒,不可有半分懈怠。” 纪渊竖起第二根手指。 养一头龙驹,可不是容易的事儿。 放在上辈子,等于保养一辆跑车,花费并不算小。 “能为百户大人养马,是余家的福分。” 林盈袖爽快应下,在她的设想中,更过分、更直接的要求都有。 独立支撑余家门户的这些年里,她见过太多腌臜、龌龊的事情。 比如说,偏房一位德高望重的叔伯,不止是骚扰过自己,还对妞妞动过歪心思。 甚至于宗族的某个老者,不动声色暗示过。 要林盈袖与自己私通,甘心做个外室。 作为交换,他会保证余家大房的稳固地位。 相比起那些满脑子下流念头的无耻之徒,这位北镇抚司的年轻百户,简直干净得像个圣人。 “必须在育婴堂的原址上,修一座浮屠塔,收敛受害孩童、婴儿的尸骸, 再请皇觉寺的和尚做个道场,度化亡魂。” 纪渊竖起第三根手指。 “即便百户大人不这么说,妾身也会如此做。 虽然那是蓝茂文犯下的罪孽……可余家也脱不了干系。 纵使修十座浮屠塔,也换不回那些枉死的性命。” 林盈袖肃然道。 “最后,带我去厢房。” 纪渊竖起了第四根手指。 “妾身自当……啊?” 林盈袖似是没有反应过来,露出一抹诧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