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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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穗涵扭头看了他一眼:“怎么了,闷闷不乐的,谁惹我们家的小可爱不开心了?” 姜乐昀两条眉头紧皱,想了一路始终想不到好办法:“家里没钱了,还欠了林奶奶十六块六毛钱,以后怎么办?” 小家伙年纪虽小,却在经历了一系列家庭变故之后,懂事了不少,知道之前父亲生病花了很多钱,本就不富裕的家庭雪上加霜,如今给姐姐治病又欠了一大笔钱。 这么多钱怎么还,想想就头疼。 可愁死他了。 姜穗涵摸了下弟弟的小脑袋:“钱的事姐姐会想办法,都跟你说了,小孩子别整天愁眉苦脸的,小心以后长不高。” 她刚刚翻遍了整个口袋,只找到一块二毛钱,在那十六块六毛钱面前无异于杯水车薪,她本来也挺愁钱的事,却没想到姐弟两人想到一块去了。 姜乐昀撇嘴,脸上一副你是骗不到我的表情:“才不会,爸爸就很高,我是他的儿子,不会长不高的,反正我以后肯定比你高。” 他是男孩子,姐姐是女孩子,将来他一定会比姐姐高,保护姐姐。 姜乐昀从脖子上解下钥匙打开门锁,姜穗涵跟在他后面进来,屋里乱糟糟的,如同被人洗劫了一样。 衣服和被子被人随意扔到地上,可以看到上面黑色的鞋印,桌凳也被踢倒了,木床中间破人砸破了一个大洞,其他东西更是碎的碎,破的破,几乎没有一件东西是完好无损的。 小家伙两手握拳,气得脸都红了。 望着眼前这凌乱的一幕,姜穗涵觉得头又开始疼了,路上她还在苦思赚钱大计划,看来现在最要紧的是收拾这间破屋子。 比起苦恼的姜穗涵,姜乐昀倒是很快冷静了下来,默不作声地弯腰捡起摔在地上的一个碗,破了一个小口,还能用。 他们家现在很穷,快吃不上饭了,没有多余的钱买新碗,能将就用的东西都留下来,不能扔掉。 这很有可能是家里唯一能吃饭的碗。 五个月前他还是一个不知人间愁苦的小少爷,这才短短几个月的时间,都知道生活的艰苦了,再看看小孩身上全是补丁的破衣服,脏兮兮的小脸,姜穗涵感觉心里酸酸涩涩的。 没爹娘的孩子就是一根杂草,也不对,起码还有她这个姐姐,她会担负起姐姐的责任,尽最大的努力让自己和弟弟在这个年代活下去。 姜乐昀捡起地上的衣服拍打上面的灰尘,突然掉出一个黄色的信封,捡起来一看,是父亲写给姐姐的。 “姐,爸写给你的信。”小孩把信递过来。 姜穗涵接过信拆开,抖出一张信纸。 姜父在信里谈到他感觉自己时日不多了,担心他死后一双儿女无人照顾,想给两姐弟寻找一条后路,于是想方设法联系了以前的一位故友。 多年前姜父救过那位朋友一命,两人曾经约定将来做儿女亲家,只是后来姜父出国留学了,那位朋友工作去了别地方,一南一北,两家人渐渐断了联络。 信里还提到那位朋友承诺会帮忙,还说他的儿子没有结婚,当年的约定还作数,他已经去信给那位朋友的儿子,叮嘱女儿耐心等待,如果不出意外,父亲朋友的儿子近日会来找她。 看完信后姜穗涵一脸茫然,她需要好好地捋一捋,也就是说,她爸担心自己走后她和弟弟被人欺负,找到了以前的朋友,两位老父亲都有一个没结婚的孩子,还正好一男一女,简直是老天安排好的缘分。 于是两个老父亲一拍即合,打算让两个孩子凑一凑,顺便结个婚。 这确实不失为一个解决目前困境的办法,但关键是她没见过她爸朋友的儿子,长相、性格、人品更是无从说起。 在她的印象中父亲是一个博学稳重的人,随随便便把亲闺女许配给一个没见过面的人,这么不靠谱的行为怎么看都不像是他能做出来的。 不过为什么要在信里告诉她,而不当面和她说,难不成是担心她产生逆反心理,不肯老实听老父亲的话? 信里所说的一切都只是姜父的片面之词,如何能确定朋友的儿子一定会来,这只是两个家长多年前的一个玩笑而已,况且以姜家现如今的情况,何必多拉一个人进泥潭。 换一个角度来想,就算人家没有结婚,但是不代表没有喜欢的人,乱点鸳鸯谱真的要不得。 按照父亲在信里提到两个多月前给那人寄了信,现在都过去两个多月,快三个月了,连个人影都没看到,估计这事悬。 姜乐昀扒拉着姜穗涵的手,踮起脚尖想看信:“爸爸在信里说什么了?” 姜穗涵随手把信收起来,睁着眼睛说瞎话,一点骗小孩的心理负担都没有:“爸爸在信里没说什么特别的事,只是担心我们,好了,别闹了,快收拾好点屋子,乱七八糟的,那些人太坏了,碗都破了。” 姜乐昀成功被带偏,恨恨道:“就是,坏到家了。” 他一脸苦逼地望着姜穗涵:“就算有碗也没用,家里没有吃的。” 姐弟两人你看着我,我望着你,双双郁闷了。 第3章 “徐昭你回来了,听说这次任务完成得不错,你小子大概率要升职了,好家伙,都赶在我前头了,还给不给大伙儿一条活路了。” 张向前轻捶了下徐昭的右肩,不敢太用力,知道人还受着伤,羡慕是真的羡慕,也是真心佩服。 徐昭在部队里实力过硬,执行任务来那叫一个拼命,没有哪位领导不喜欢这样的人才,有胆有谋,还是正经军校毕业出来的高材生,只要给再给他些许时日,未来的成就绝对不低。 徐昭略微侧身,毫不心虚地接下张向前的称赞:“受着伤,别乘机打击报复,长江后浪推前浪,前浪死在沙滩上,我还年轻,而你这个前浪再不努力,被拍死在沙滩上那是必然。” 张向前嘴角抽搐,忍不住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不会说话就少说点,听得我脑壳疼,怪不得二十大好几了还是孤家寡人一个,跟块硬石头一样,谁家的姑娘会看上你小子,嘿,不怪我没提醒你,政委可是给你下了最后指令,今年内必须搞定终生大事,否则有你好看的。” 一副幸灾乐祸看好戏的样子。 前天他路过政委办公室,碰巧听到政委和参谋长提起徐昭的婚事,说不能再由着徐昭的性子来,不然还不知道拖到什么时候。 “我跟你说啊,这男人年纪越拖越大,人家小姑娘会嫌弃你的,说什么彼此之间没有共同话题,嫌弃你不够浪漫,不会说好听的话,总之听哥一句劝,趁着年轻这张脸还算长得俊,赶快哄个姑娘娶了,不然我的孩子都可以打酱油了,你的对象还在读小说,到时候就尴尬了。” 徐昭拧眉:“政委就是瞎操心,我一个人过的挺好的,在部队里有吃有穿,他有这个闲工夫还不如多想想正经事,好好琢磨怎么提升队伍战斗力。” 部队里单身的人多了去了,怎么政委就光盯着他一个人瞎折腾了,想到政委那絮絮叨叨的功力,徐昭感到头大。 “老婆孩子热坑头的日子,等你过上就知道滋味了,我看你小子典型的还没开窍,真是皇上不急太监急,你就算不为自己想想,也该为部队里的其他单身汉想想,饱汉不知饿汉饥。” 张向前摇头,想着徐昭总有打脸的一天,他等着看戏就是了。 徐昭淡淡地瞥了眼张向前,他不找对象和部队里的其他人有什么必然的关系? “哎,我算是看出来了,你是没救了,每次文工团的女兵过来演出,你的这张脸招了多少姑娘喜欢,因为你这块珠玉明晃晃地挡在前面,其他的人只能是狗尾巴草,姑娘们的眼里只看到了你,哪里还能瞧得见那些人。” 张向前语气幽怨,暗暗腹诽。 眼前这家伙除了一张脸长得好看之外,每天冷着一张脸,面对女孩子也不见露出一个笑脸,他就想不明白了,那些姑娘怎么就独独看看上了徐昭。 脸就那么重要,都不看内在了? 听人说隔壁团的一个营长看中了前段时间来的一个女医生,可惜啊,女医生偏偏看上了徐昭,那个营长各种送温暖,女医生不见丝毫动摇,似乎一心死守在徐昭身上,在徐昭跟前百般暗示,悉心照料,这家伙愣是心无波澜,伤还没好全就急着出院。 也不知道那位女医生心动作何感想,可怜啊,多好的一姑娘,怎么就脑子不灵光,看上了这么一个不解风情的木头。 一看张向前摸着下巴出神的样子,徐昭直接越过他,打算回宿舍。 眼见人要走远了,张向前忙喊住徐昭:“哦对了,等会儿,有你的两封信封信,两个月前到的,一封是首都寄过来的,另一封地址是明江市,我顺道一起给你拿回来了,就放在你的办公桌上。” 徐昭先看了家里的信,父亲在信里提到给他定了一门亲,时间紧迫,叫他尽快赶到明江市接人,还特地叮嘱他态度好点,不要冷着一张脸,如果吓跑了未来的儿媳妇,回家要他好看。 他下意识拧眉,觉得父亲很不靠谱,把两人不认识的人强行凑到一起,他连姜家的那个姑娘长什么样都没见过,有一种被老父亲卖了的荒谬感。 他又拆开另一封信,信封上写了寄信人的名字,叫姜国新,这个名字感觉有点熟悉,好像在哪里听过,只是一时间想不起来。 一张薄薄的纸从里面掉出来,字迹有些潦草。 徐昭看得很快,一边看一边皱紧眉头。 张向前好奇,忍不住凑过去,伸长脖子想要偷看一眼信里写了什么,却被徐昭眼疾手快躲了过去,他把信重新折好放到衣袋里,然后快步上楼。 还是这么警惕! “小气!”张向前嘀咕了一声。 他记得徐昭家在首都,不在明江市,伸手想叫住他,问他是不是出什么事了,一向淡定从容的人表情都变了。 勉强把家里收拾了一遍,家里只有一张床,还被砸了一个洞。 姜穗涵望着那个洞,很是忧愁。 最后姜乐昀不知道从哪里翻出一块木板,垫在那个大洞上,刚好能遮住,只是两边低中间凸起,确实不会睡梦中掉到洞里,但是睡在上面很不舒服。 奈何现下条件艰苦,只能这样了,好歹能躺在上面不至于卡住。 家里还剩下三个生了芽的番薯,再没有别的吃的了。 姐弟俩互相望着彼此,一声接一声的咕噜声在空荡的屋内响起。 姜乐昀盯着地上的三个番薯,眉头紧锁,很为明天发愁。 吃了今晚这一顿,家里就要断粮了,姐姐还受伤了,他这小胳膊小腿的,出去找活干人家也不要他。 作为家里唯一的男丁,姜乐昀很有当家意识,想要为这个家尽一份力,只是他年纪小,实在想不到破解困境的办法。 姜穗涵揉了揉弟弟的头发:“快别皱眉了,都要成小老头了,别担心,姐姐会想到办法的。” 尽管她也很为家里的生计烦闷,但她是大人,必须扛起这个家,总不能叫一个七岁的孩子跟着一起担忧。 姜乐昀眼巴巴地追问:“什么办法?” 问到点子上了,姜穗涵迟疑了,一本正经地忽悠:“呃,暂时还没想到,需要一点时间,不过总会想到的。” 姜乐昀抿唇,看着姐姐有些心虚的样子,不是很相信她说的话,但是也不好拆姐姐的台,板着小脸,表情失落地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 头上有伤不能洗头,姜穗涵只好简单洗了个澡,白天忙了许久身体早累了,然而头疼睡不着,再加上被子有股异味,脏脏的。 她有轻微的洁癖,受不了床上脏,无奈情况不允许,只能忍耐。 天气热,感觉身上黏糊糊的,姜穗涵睡不着,脑子里乱糟糟的。 她摸着脖子上戴着的那块白玉,忍不住开始琢磨朋友的儿子到底会不会来,信是五月底寄出去的,现在都八月了,两个多月过去了,没有任何消息回来。 她猜测,要么在寄信的途中信弄丢了,要么就是那人收到信了,却没有回信,应该是给两家留点面子,没有当面拒绝。 换做是她可能也会这么做,谁想和一个陌生人结婚。 姜家现在这种情况,如同一个烂泥坑,说句极为糟糕也不为过,跳进去很难独善其身,甚至会被连累越陷越深,人都有趋利避害的心理,不来不能全怪别人。 今晚的月亮很圆,洁白的月光透过小窗户照射进来,姜穗涵手里举着玉佩,一眼不错地盯着看,这块白玉看上去晶莹剔透,很水灵,除此之外,她看不出还有什么别的名堂。 想了想,她悄悄起身下床,不小心碰倒脚下的一个小木凳,扭头往床上看去,姜乐昀没有一点醒来的迹象。 小家伙跟着忙前忙后累了一天,情绪起伏大,早就累坏了,晚上一上床就睡着了。 翻出家里唯一的一把刀,刀的中间破了一个口,姜穗涵右手拿着刀对准自己,对着左手食指,准备划一刀。 然而手都举累了,她还是没能没能对自己下手。 心不够狠呐! 咬咬牙,一狠心,闭眼,对准食指一划,睁眼一看,不够用力,手指上只有一个浅浅的伤口,都没出血。 姜穗涵深吸一口气,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