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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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是神的旨意,他们毫无计划地将婴儿带回家,在时间的流逝中,婴儿长大成人,是李尧的模样,名叫金。 金是名中国人,天生会中文,因此喜欢用中文自言自语,别人也听不懂。父子把他养的很孤僻,也很阴暗。很快的,他发现自己爱上了杀人。 画面中的镜头一直在晃。拍的确实乱,但看多了李尧的拍摄手法,这种也不算什么。 又是下雪天,金告诉父子仓库着火了。这间仓库里藏有父子俩的秘密,也有金的秘密。等他们赶进仓库,却再也没出来过。 金独自漫步在雪地里,对着漫天大雪喃喃低语。没人听清他在说什么,周围来往很多人,有的转头看一看他,有的打着电话声音很大,可金的画面是安静的,他始终在说着什么。 “格拉的雪天什么时候结束?” “格拉的雪天什么时候能结束?” 他手里握着一把刀,上面却没有一滴血,可很快的,画面闪烁,他的眼睛里反射出他杀人前的模样,那刀分明是滴着血的。这把刀到底为什么会这么干净? 雪下得好大,把他整个人都似乎埋在里面。他走过的每一步都被雪很好的掩盖掉。血印随着大雪纷飞再也看不见。大雪将他洗得干干净净。 他用中文说好冷啊。 画面结束。 阮亭很想抽烟。李尧的声音在电影里听上去像片段式打电话才会有的低音,与话筒传出的音又不太一样。然而到最后也不清楚这部电影到底叫什么,即便60分钟过得也相当快。 李尧这时手撑着脑袋,问他:“毕业后要去做什么?” 猛然将眼前的李尧与角色金区分开,阮亭一时没太适应,好半天才缓过神。也不仅仅是被李尧的问话问懵了,宕机状态时只能在喉咙里发出支吾的气音。 对方也没想等他多停顿,接着讲:“继续做音乐吧。今天第一次看你弹琴,你蛮适合。” 阮亭张张嘴,不自觉回道:”我也是第一次看你演戏,为什么不再演了?” “好累好累。”李尧回。 这让阮亭又想起了李美玲,累到从火车上跳下去。 李尧喜欢用叠字,听上去并不可爱,却非常迷人。这是他讲话的特色。 “那我好好做音乐,给你的电影做好多主题曲!”阮亭说。 “我很期待。”李尧点了支烟,又是抽一口自然递过来。阮亭接过,抽两口把烟放下,烟丝在他们之间飘到了天花板。 他大概是不喜欢雪的,不对,他肯定是不喜欢的。但他似乎能感觉到,李尧喜欢雪,所以才愿意在格拉待到老。 “你知道都会走,所以才这样不在乎的吗?”他无缘无故问道。 李尧至此都没再讲过话,只是在安静地抽烟。 影片不知何时又重新开始回放,他听见金说,“神啊,你会惩罚罪人的对吧?” 到底是神的旨意,神安排的命运。 李尧用夹烟的手,伸过来抹了把他嘴角的汗渍。 第26章 李尧演过这部就没再演别的了,这可能是他一生中的第一部也是最后一部。他喜欢下雪,所以才会答应拍。电影名没想过,没告诉过他,他也没问过,有些东西没必要偏要给予特定的称号,藏在影片里被观众感受到就好。当然这一部没有多少观众,阮亭是为数不多他们剧组外的一个意外。没打算上传到互联网,也没打算给别的人看,所以把它做成dvd光碟给到他。光碟封面意外的跟《missing》的很像,大概是凑巧碰到了相同的颜色搭配,的审美的确跟李生辉的大同小异,不过这部金为主角的影片没有火车,多的只有那间破旧仓库,以及血腥。 这之后很长一段时间,李尧总想到被他撒入大海的骨灰,他妈妈当年被烧成灰烬前,去教堂许过愿,她信奉基督,却未受到耶稣半点的帮衬,在李美玲死后半年内永久长眠。也许信奉撒旦会得到不一样的结果,他这样想过。 他的人生迷茫过,挣扎过,也很痛快过。他出生就是矛盾体,姐姐死,妈妈死,同学朋友接连撞见他奇怪的穿衣癖好全都逃掉,爸爸因为无法承受压力用买一包烟的借口而选择永久消失,却被他碰见在某日的夜晚于宾馆门口搂未成年女孩入怀。他感到痛快,就在那刻。这种痛快是痛更多,痛并藏有快感,他把这个词这样形容这样理解。 后来他才明白,原来他才是撒旦,邪恶与霉运的起源。 一盒烟抽完,房间都充斥着烟味,投影下飘着几缕犹如雾般的烟丝。阮亭已经抽惯红希尔顿了,他的鼻腔被这烟的苦味包得很彻底,在这周围唯有投影反射的光影下,烟丝好像是黑色的。他发现这间房如同那废旧的仓库,推开门引入眼帘的便是一块很大很厚的玻璃,后方是一只要死不活的蜥蜴,以及大大的cd机。仓库里的光很暗,像被塑料膜罩住一般,透着一股暗淡的颓废。可被阳光照进来时,玻璃会变成五彩斑斓的花玻璃,屋顶挂着美式吊灯,还有像摆设一样的黑皮沙发。 阮亭重新摸了把刚刚李尧指尖碰过的嘴角,要出声,但喉咙却是哑的,大概烟抽的多了。他清一清嗓子,说:“我把答应你的曲做的差不多了。” 闻言,李尧似乎笑一下,像是不经意笑出来的,加上好奇的语气,听起来似乎也哑着音,但比他低沉:“你要跟我抢功啊。”半开玩笑的话,强调明明是他应阮亭的请求,怎么对方要抢着邀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