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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佑嬉事 第930节

    “那个赵司马,给我弄死他!”曜炑悻悻然的一甩袖子:“呵呵,小人报仇,从早到晚,你以为呢?”

    “他饶过我,将你打入禁狱,这本来就是……死罪。”乌程理所当然的说道:“你我本为一体,对你不敬,就是对我不尊……他,自然是死罪。尤其是,他这事情,本身做得就不合规。”

    曜炑昂首挺胸的走出了禁狱大门。

    他站在门口,张开双臂,尽情的沐浴着炽烈的阳光,感受着漫天星辰浩浩荡荡洒下来的灵机道韵,无比畅快的深深呼吸着。

    他在这里稍稍的等了一小会儿,就看到之前在军机秘殿,强行拘禁他的赵司马一脸死灰的,被几个乌程派出去的典狱官犹如扛死猪一样,一溜烟的带了过来。

    在赵司马身后,还有一行他的亲近同僚、心腹下属跟随。但是那几个典狱官同样带去了大批人手,其中就有一队身形巨大的斗战傀儡,硬生生将那些人隔在了数里地外,根本无法靠近。

    曜炑笑呵呵的看着赵司马,在对方被扛着从自己身边经过的时候,他轻描淡写的笑道:“赵司马,有一阵子不见,可还安好?唔,我说,我要杀你全家,你信不信?”

    赵司马眼珠骤然瞪大,尤其是眉心竖目更是几乎从眼眶里跳了出来。森森神光缭绕,他转过头来,想要向曜炑说些什么。但是一层星光禁制蒙住了他的嘴巴,任凭他如何努力,也无法发出半点儿声音。

    他极力的挣扎着,几个典狱官……能够在天庭五军府禁狱中厮混的禁狱官员,有哪个是心慈手软的?赵司马刚刚挣扎了一下,就被三根闪烁着乌光的尺许尖刺狠狠的扎进了脊椎要害,他的身体骤然一僵,好似被破坏了神经的鱼儿,呆呆愣愣的,再也无法动弹分毫。

    “杀你全家哦……开心不开心?感动不感动?”曜炑笑得极其灿烂:“你跟错主子了,你跟错人了……你们这群不知所谓的贱种……呵呵,一个嫡长子的身份而已……你们根本……”

    曜炑压低了声音,面色骤然万变:“你们根本,不知道‘我们’有多么伟大!”

    曜炑背着手,昂首挺胸的走出了禁狱,施施然走回了自己平日里作为前军府殿军司马,日常值班、办公的公房。他重重的关上了房门,开启了一应禁制,隔绝了内外声息。无数人眼睁睁看着曜炑进入了公房……这前军府的办公重地,禁制森严,更有无数天兵天将往来巡弋,以曜炑的修为,根本不可能瞒着人悄然无声的离开。

    但是,曜炑就这么离开了。

    巡天禁神卫,血衣司驻地。

    暗沉沉的天地,暗沉沉的宫殿,身披污血色袍服,上半身或者披着半身甲,或者只是在前胸后心等要害处,镶嵌了几片护心镜的巡天禁神卫血衣司所属,正犹如勤劳的蚂蚁一样,无声无息的在一座座宫殿楼阁之间往来穿梭行走。

    偶尔一些殿堂楼阁的大门开启,从中就飘出了让人窒息的血腥味,乃至是腐烂尸体的臭味。

    更时不时的,有惨绝人寰的惨嗥声从各处殿堂中飘出来!

    以血衣司的能力,以他们的权力,以他们可以调动的庞大资源,如果他们愿意,这些正在受罚的‘犯官’,乃至正在被严刑拷打的‘嫌疑人’,根本不可能有半点儿声音传出来。

    但是血衣司向来就是这么个作风——他们就是喜欢让这些倒霉蛋的惨嗥声、哭喊声、哀求声传遍四面八方,甚至还架设了巧妙的法术,让他们的哭喊声从血衣司的驻地,传到隔壁黑衣司、铁衣司的驻地去。

    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虽然实际上是很无聊的举动,但是血衣司的高层,乐意于用这些倒霉鬼的血和泪,在自己身上的恐怖光环上,再悄然加上这么哪怕极其微不足道的一笔。

    或许,这是天庭过于压抑的气氛,让血衣司的这些高层,也都变得……变态了。

    血衣司的司主大人,常年在外。

    他修行了某种高深的神通,修为已然到了深不可测之境。甚至有人谣传,血衣司的司主大人,真正的修为,甚至可以和大统领相抗衡。

    谁也不知道他在哪里,谁也不知道他在干什么。但是隔三差五的,就有血衣司的部众,押解一些被判定有罪的犯官返回血衣司。而这些犯官的罪行,据说就是血衣司主亲自揭破!

    平日里,血衣司的日常运作,就掌握在了前后两大押司和左右两大司丞之手。

    曜炑将自己关进前军府公房的时候,血衣司负责案卷、后勤、人员编制、功劳考评、俸禄发放等一应内务的后押司办公签房中,身形魁梧,相貌堂堂,一张四四方方国字脸端的是一脸正气,周身莫名有一股子浩然之气荡漾的血衣司后押司马啸天眉心竖目突然睁开,冷哼了一声。

    他摆了摆手,签房中,十几张公案后,正在忙碌整理各色公文,处理各项事务的一应主簿、长史等下属官员齐齐抬起头来,悄无声息的站起身来,悄然关闭了签房大门,同时开启了签房内的各色禁制。

    马啸天更是手掌一翻,一颗拳头大小,通体漆黑的宝珠腾空,一丝丝黑雾冉冉而生,迅速笼罩了整个签房。随后他将左手小指伸进嘴里,‘咔嚓’一声咬断了一根指节,‘噗’的一声将这块血肉喷在了地上。

    断指处血肉蠕动,马啸天的手指头急速重生的同时,那一块落地的血肉也开始急速的膨胀、蠕动。短短几个呼吸的时间,曜炑就凭借着马啸天喷出的这一小块血肉,凭空凝聚了真身。

    一抹星光从头到尾一扫而过,曜炑的气息就彻底稳定下来。

    他抬头,看了看马啸天,笑道:“你我本为一体,也就不客气了。唔,我在这里报案的话,需要什么程序?还有,这证据,要做得确凿一些。”

    马啸天站起身来,眉心竖目睁开,冷厉的神光四射。他朗声道:“为天庭锄奸,为太初天罚恶,哪里需要什么证据?你只管说来,一切证据,都会有的……没有,也会有的。”

    曜炑就比比划划的,说出了一番话来。

    马啸天的眉头顿时一皱,他低声嘟囔道:“这证据,好做。”

    眸子里神光四射,马啸天朝着那垂手肃立的一众下属官员飞快的报出了一连串的名字。若是有熟悉天庭官衙编制的人在此,就知道,这些人,尽是天枢秘阁,以及相关几个殿、阁、府、司衙门中,某些要害位置官员的……嫡亲血裔。

    “去吧,用最快的速度,将这群娃娃杀一批,抓一批。”马啸天淡然道:“杀掉的那些,该有的口供,必须要有。抓的那一批,混一些真个一无所知的,剩下的那些,就直接搜魂,让他们变得乖巧一些。”

    当即有两名主簿向马啸天和曜炑行了一礼,身体一晃,直接化为缕缕星光遁走。

    马啸天又和曜炑轻声商议了几句,最终重重的吐了一口气:“罢了,越级上奏,乃是大忌……你以为?”

    曜炑目光森森,比比划划道:“难不成你忘了?血衣司,有便宜行事之权。”

    一道一道签令从马啸天的后押司签房发出,马啸天这些年来收拢的,血衣司的诸多心腹,还有亲近的官员,纷纷随着这一道道签令奔走起来。当然,这些往来奔走的血衣司所属,也不知道他们的所作所为,究竟是为了做什么。

    而负责真正机密勾当的那两位主簿,早已带着人,直奔真正的目标而去。

    就在卢仚等人,在那混沌深处,和齐王大打出手;就在新上任的曜炘带着大队兵马,疯狂的剿灭三王一尊的地盘时,马啸天一马当先,曜炑紧随其后,两人绕过了血衣司主,绕过了巡天禁神卫的大统领,甚至绕过了天庭一层一层门禁森严的上奏体系,一封奏疏,直接送到了太初大帝的案前。

    太初大帝正在太臰天做客,三尊大帝凑在一起,也不知道在嘀咕些什么。

    太初承元殿中,唯有太初大帝的一尊分身,端端正正的坐在帝座上,面无表情的看着大殿中云烟缭绕,一万两千九百六十只巴掌大小的银羽飞鹤,正在那云烟中,伴随着大殿角落一对儿仙子女乐弹奏的妙音,轻盈如鬼魅的盘旋起舞。

    太初大帝修为到了不可思议之境,他分化的分身,也衍生了独属于自己的灵性和癖好。

    这尊常年驻守太初承元殿的大帝分身,不爱酒色,不爱兵戈,就喜欢看各色灵禽歌舞。

    一份闪耀着淡淡血光的奏疏,被一名贴身的天官悄然无声的递了进来。帝座上的大帝分身轻轻一摆手:“嗯?怎么一点规矩都不讲?这奏疏,不应该是老君先审阅了,在递送上来么?”

    那天官当即停下脚步,诚惶诚恐的匍匐在了地上:“陛下,是血衣司后押司马啸天递交的奏疏……血衣司,有便宜行事之权,他此次,正是行驶了这份权柄。”

    大帝分身淡然一笑:“哦?马啸天?好似,有点印象……哦,想起来了,这些年来,他也算是一朵奇葩了,在血衣司那等地方,他算是新人中升官最快的一个。”

    “不过,不是什么鸡毛蒜皮的小事吧?”

    “如果只是哪个天官渎职,哪个天王犯戒……些许小事,就让他贸然动用这份特权,绕过了血衣司主和大统领两位上官,绕过了正经的奏告流程,将奏疏送到吾的面前……不是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的话,他可要小心他的皮!”

    “不过,刚刚拾掇了一个不知死活,胆敢以‘齐天’为名的叛逆……找点小乐子,却也不错。这灵禽歌舞虽然美妙,这么多年来,看多了,也就这么回事。”

    “或许,要按照本尊的建议……下次,不看灵禽歌舞,而是试试,将它们用诸般料理手段,好生炮制了,看看肉质如何?”

    万多只正在歌舞的飞鹤翅膀骤然一僵,‘咣当’几声,起码有一半飞鹤胡乱的撞在了一起,一时间阵型大乱,吓得它们翅膀乱振,一时间整个大殿内都是凌乱的羽毛乱飞。

    大帝分身笑得越发愉悦,他朝着那些飞鹤指了指,摇了摇头,随手一招,那份闪耀着淡淡血光的奏疏就到了他手上。

    一指头点在薄薄的玉册上,一缕缕信息流出。

    大帝分身的笑容骤然一僵,随后,他猛地站起身来,厉声喝道:“本尊速速返回,这件事情,吾是无权处置了!”

    ‘轰’的一声,这尊大帝分身直接炸成了一团庞大的星辰神光,一缕神魂飘飘荡荡的融入了这一团七彩星光中,直接融入了底座扶手上,一柄造型普通的黑玉如意中。

    太臰天,正和太臰、太瞐两位大帝你一言、我一语相互贬损的太初大帝面色骤然一僵,他缓缓站起身来,整个太臰天突然微微一震,虚空骤然崩碎,整个太臰天的大道运转整个乱成了一锅粥。

    “简直是,无法无天!”

    太臰天,无数花卉齐齐凋零,漫天奇香骤然消失,那股被隐藏在花香下面,让人作呕的腐烂死尸臭味骤然浓厚了起来,熏得太臰天内无数美妙的婢女仙子眼珠子乱旋,直接一头栽倒在地,七窍中流出粘稠鲜血,血水色泽发黑,显然已经中了剧毒。

    太臰大帝不明所以的看着骤然暴怒,好似被烧红的烙铁捅了翘臀的太初大帝,他站起身来,双手连连拍动,手掌中就有大片五彩花瓣冉冉飞出,昏黑一片、恶臭冲天的太臰天顿时变得风景明媚,那等可怖的臭味急速消失,一缕缕馥郁的清香重返人间。

    太瞐大帝若有所思的看着震怒的太初大帝:“天庭出事了?嗯?可要我们出手襄助么?”

    太初大帝阴着脸,摇了摇头,一跺脚,直接化为一道流光,顷刻间冲入高空消失无踪。

    第941章 结怨

    齐王孤零零的悬浮在虚空中。

    一缕缕星光死死扣住了他的身体,扎进了他各处窍穴,锁死了他的法力,封死了他的神魂。此刻的他动弹不得,思考不得,死气沉沉,僵硬麻木,就好像一具积年的老僵尸。

    没人再关注他。就算是最经验老到,最谨慎小心的天书老君,也懒得搭理他。

    被太初大帝亲自出手擒拿镇压,你还想怎么的?

    除非齐王身后站着一尊大帝,而这尊大帝愿意为了齐王而挑战太初大帝无数年来建立的至高权威……否则,齐王跑不了,根本没这个可能!

    楼兰古城中,卢仚身边的这位天书老君……

    咳,咳,有点绕口饶舌的了。

    总之,就是天书老君的本尊,终于屁颠屁颠的跑了过来,融合了自家的分身,又将楼兰古城内那尊分身的一缕精魂重新纳回体内。此刻站在卢仚身边的,这个三尺多点的白须小老头,正是天书老君本尊,没得跑了。

    天书老君挥动着拂尘,一脸心疼的看着灵璓递过来的一枚紫晃晃的金镯子。

    金镯子上,一缕缕淡淡的纹路若隐若现,一丝丝微弱的空间波动荡漾开来。没有天书老君驱动,这镯子被灵璓递过来的时候,自然而然的就震荡了虚空,引得周边数亿里混沌虚空都一阵阵的摇晃。

    肉眼可见的紫黑色混沌,都隐隐有清浊分离,从中开辟出一方虚空的征兆。

    这紫金镯子,端的是威能可怕。

    只是,这等异宝,却好像被送到三流打金店,被一个学艺不精的学徒工金匠,用高温喷枪胡乱的烧灼过一般。原本精巧精美的镯子,到处都是熔蚀的痕迹,时不时有一缕刺目的精光从镯子深处泛了上来,刺得人眼睛剧痛。

    这等品阶的异宝,根本不该有这种精华毕露的强势和凌厉,这精光越是刺目,越是强大,反而凸显了祂的虚弱……祂已经无法收敛自身的本源和精华,犹如重病的病人,体内的元气正在一点点的不断外泄。

    天书老君极其心痛的接过这镯子,嘴里的话都不成句了:“哎,哎,这,这……这宝贝……哎,原本以为,这是很轻松的一趟活计,没想到,没想到……八景宝华灯、叱元魔舍利……哎,哎!”

    天书老君面皮哆嗦,双手微微发抖,捏着这金镯子一遍一遍的抚摸着。很显然,这镯子对他而言,也不是什么随手可以抛弃的零碎,反而是极其看重的贴身至宝。结果,被堪堪克制他的宝镜宝华灯烧成这样,要说不心疼,那才有鬼了!

    卢仚站在一旁不吭声。他只是看在轻轻悬浮在天书老君身边的青柚三女。

    之前青柚三女化身长虹拼命,卢仚心中焦急。

    侥幸有天书老君出手,将青柚三女救了下来,这份人情,他认。但是既然已经救了下来,那么,也就不用着急唤醒正陷入昏迷的三女。看得出来,她们元气伤损太甚,被天书老君灌了神丹下去,多休息一会儿,对她们只有好处。

    楼兰古城,在下界已经修复如初的楼兰古城,此刻端的是满地残垣断壁,到处都有高温灼烧过的痕迹。而且,原本楼兰古城中还有不少人手,此刻稀稀拉拉的,只剩下了大猫小猫三五个。很多人,尤其是卢仚之前的一些老熟人,悉数殁了。

    一次大爆炸,加上齐王的一番攻打,能够活下来的,都是气运逆天的幸运儿。

    卢仚眯着眼,双手合十,捏动手上的三十六颗白骨舍利佛珠,将这笔账记在心底——他准备盯着齐王,这家伙的下场,肯定不会好到哪里去。等天庭从齐王口中得知了他背后的主使者,卢仚绝对不会放过这个家伙。

    无上太初天的生灵,寿数漫长,以大劫会计算。

    卢仚知道,自己现在还很弱小,所以,这笔账,可以慢慢算。有三眼神人图,有太初混同珠,更有烂陀佛果加持……卢仚将自己的人生小目标偷偷的调高了一档——或许,一千年太短,我们,目标可以放大一点?下一个人生目标,大帝可否?

    大帝究竟是何等存在啊!

    卢仚到现在都还不清楚。

    只是,之前一只手就轻松镇压了齐王……毫无烟火气,卢仚甚至没看清祂如何动手的……

    正思忖中,灵璓的目光扫过了卢仚,扫过了天书老君,她突然冷声道:“老君是个明事理的,还请老君将青柚姐妹三个,交于我。”

    卢仚眉头一挑。

    天书老君正把玩着紫金镯子,一脸愁苦的悲春伤秋呢。猛不丁的听到灵璓这般说话,他下意识的翻了个老白眼:“呐?这是怎么个说法?这三个小丫头,小老儿没记错的话,她们是这位法海小和尚的……相好?”

    卢仚面皮微微一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