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秦嬴鱼 第3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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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火焰回吸引起的沼气池爆炸啊! 但凡这个沼气池的密闭性再好一些,如果铜管不是直接插在现场凿出来,周边都是毛刺可以平衡池子里外压强的孔洞中,那么,在他点燃铜管一段时间后,有百分之九十九的可能性,正在铜管上燃烧着的火焰会被倒吸到沼气池里,引起沼气池爆炸。 他方才这是,在爆炸的危险边缘走了一圈啊! 亏他方才还在沾沾自喜的等着众人的恭维和夸赞呢。 秦鱼的脸色一瞬间难看极了,现在,他可是真的感谢当初因为铜管埋的过低而被粪水淹没不能出气了。 否则,没有木板孔洞的这一层缓冲,或许,这个沼气池,现在已经爆炸了。 里典见秦鱼脸色难看,不由问道:“鱼?鱼?你怎么了,可是有哪里不舒服吗?” 秦鱼道:“老师,如果,我说如果,火焰进了池子,点燃坑气会怎么样?” 里典不明白他在说什么,笑道:“火焰怎么会进池子?又没有人在里面点火。” 秦鱼倔强的看着里典不言语,定要他说出一个答案来。 里典无法,只能捋着胡须思考了一下,迟疑道:“那,就点了试试看?” 秦鱼眼睛一亮,欢快道:“对啊,那就试试好了。老师,这池子先不拆,咱们再沤几天,在里面点火试一试怎么样?” 秦鱼知道,他要是直接跟这些从未见过爆炸,甚至连“爆炸”这两个字都没听过的人解释爆炸是解释不通的,他就是说破嘴皮子他们也都不会相信的,更不会重视预防爆炸的必要性,为了能以后让人们心里有‘预防’这根弦,秦鱼决定放个大招,直接炸掉这个沼气池好了。 有预谋的炸掉,总比以后出了人命好。 反正这个沼气池做的粗糙的很,炸了,再重新修补,会更精密一些。 里典对秦鱼的“孩子气”有心想糊弄过去,他想快点用上这坑气,看看烧火做饭与柴火相比如何。但基于这个“试试”的法子是他先提出的,秦鱼又是建造池子的大功臣,即便他如今只有六岁,他也实在不好在他面前食言而肥,只能支持他想“玩一玩”的想法。 “玩”的结果,自然是深深的震慑住了围观的众人。 沼气池直接坍塌,地面下陷,粪肥被掩埋,什么陶罐铜管的,直接被震的破碎弯曲,不能用了。 先前被众人稀罕的不行的“火神池”,直接成为污水横流的废墟。 秦鱼非常满意众人恐惧和难以置信的反应,他最后沉重总结道:“密闭的坑池中一定不能见明火,否则,将会造成灾难,木林阿叔,你有什么法子避免吗?” 技术上的问题,自然要找技术工程师了,在场的,只有木林能胜任此职。 木林还在呆愣愣的看着废墟出神呢,秦鱼说的话他都没听见。 秦鱼上前拉拉他的衣摆:“木林阿 叔,你是吓到了吗?” 沼气池虽然爆炸了,但是在地底的爆炸,只有一个闷响,而且爆炸程度并不大,连地面都没颤动一下,只是沼气池被炸成废墟罢了,木林这个上过战场的大男人,不会真的被吓到了吧? 木林自然是没有被吓到的,只是身为墨家弟子,他看到方才这个池子坍塌的全过程,有些不同的想法罢了。 秦鱼一拽他,他就回过神,在听过秦鱼的询问之后,木林道:“等我回去,做上几个模型想想法子吧。反正这个池子已经祂了,还要重新修建,也不急在这一时。” 秦鱼笑道:“那就全权交给木林阿叔了。过几日我家大兄就要行亲迎礼了,我得忙着见新阿嫂,可没多少功夫看顾这里了。” 木林虽然不止一次的见这么小的娃娃一本正经的说大人话了,但每一次见到,还是觉着神异的很。他弯下腰,一把抱起小孩,让他坐在自己的手臂上,拍拍他的小屁股,笑着调侃道:“鱼啊,小孩子就要有小孩子的样子,你再这样劳神费力的,小心长不高哦。” 秦鱼撅撅嘴,故意露出一副为难的表情,左边脸上写着相信,右边脸上写着不相信,小心翼翼问道:“真的吗?” 木林哈哈大笑,将他抛在空中来了个举高高:“哈哈哈,当然是真的,我从来不骗人的!” 秦鱼:...... 讨厌,以后不和你玩了! 举高高很吓人的好吧? 里典见他们这边笑的欢快,不赞同的摇摇头,对着这废墟一脸的愁容。马上就要夏收了,大王的车架或许就要出发了,他还想表一表功的,现在好了,直接塌了,他拿什么去表功哟。 秦鱼招呼里典回家,里典没好气道:“老夫还得看着收拾这里,你自己回去吧。” 秦鱼讪讪,这沼气池子直接让他给炸了,将他们蒿里的这二十多天的心血全部化为乌有,确实有些过分了,但为了以后的安全着想,他觉着这样一次震慑,是必须的。 他安慰老头道:“旧的不去,新的不来,趁着还没有夏收,您老可以再建一个新的嘛,都已经是熟手了,建一个新的起来,应该很快的吧?” 里典虽然被秦鱼建一个新的说法给安慰到了,但他仍旧没有太高兴 ,他轻轻揪住秦鱼的小耳朵,纠正道:“这是才新建好的,崭新的,还没有用过的,不是旧的,说塌就塌了,你就不心疼?” 秦鱼顺着耳朵的力道抬起脚,护着耳朵急道:“我有什么好心疼的?又没花一个半两钱?” 里典放过秦鱼的小耳朵,算了下,也无奈了。可不是吗?挖池子的人力是他从蒿里找的,烧窑的陶土是木林送的,还有烧窑的竹炭,也是秦鱼他外翁送的...细算起来,感情这小子,是真的没出一个半两子儿,池子塌了就塌了,他也的确心疼不起来。 里典无法,只能换个话题说他:“你大母和阿母就要从都邑回来了,该知道的,想必伯牛已经跟你说了?” 秦鱼挠挠头皮,犹有些不敢相信道:“大王和太后,真的要来栎阳了吗?” 他全心全力的扑在建造沼气池子上面的时候,都邑那边,姚县令终于从咸阳述职回来了。 据回家报信的伯牛道,姚县令已经确定升级成为姚郡守,新的栎阳县令也已经初步定下来了,是宗室子弟。但这个栎阳县令的职位竞争太激烈了,咸阳宗室各家正奇招频出,斗的正酣呢,一时间竟没有快速决出胜负来。 秦鱼猜,或许是秦王在看热闹也不一定? 不管栎阳新县令是谁,但有一个消息,已经是全民皆知了,至少栎阳和咸阳两地的百姓们都已经知道了,夏收时候,大王要奉太后出宫,游历栎阳,看看秦国的民间夏收是什么样的光景,今年是不是有大丰收,顺便检验一下他的治国政策,有没有顺利的在基层实施下来。 随着姚县令一起的回归的,还有一位秦宗室里的一位老人,是跟秦王稷、秦鱼的父亲秦芦一个辈份的。这位宗室老人先一步到栎阳都邑,有两个目的,一个是主持收拾栎阳王宫事宜,另一个,就是为秦川封爵。 伯牛与有荣焉,道:“...原本已经定下了,只给宗子一个上造的二级爵位作为勤于耕作的鼓励,但宗室那边文书还没下来呢,木碓就到咸阳了。据说咱们乡的乡啬夫廪有幸被大王召见,他详细述说了咱们家的功劳,大王便对左右道,给宗子的封赏太小了,要提高爵位。至于这个爵位到底要提高多少级,一直争论不下来,最后有一位宗室大人道,宗子毕竟没有上过战场,又年少,不 宜太过招摇,不如将其父的爵位让他继承,既是大王的恩德,也是秦家的荣耀被继承了下来。如此,宗子便被授予了不更的四级爵位...若是主父泉下有知,也当欣慰了。” “除了爵位之外,大王听说宗子即将成婚,便赏赐了许多器礼珍宝财帛,许宗子以卿的礼节迎娶姚家新妇,这是多么大的荣耀啊......” 秦鱼听的直皱眉,直觉里觉着这赐爵和赏赐里面有什么猫腻,但他所知有限,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就问:“大母和囿翁怎么说?”这两个人都曾经在咸阳待过,囿翁还是从咸阳宫里出来的,对这次赐爵里的政治因素,应该比从未出过栎阳的秦母敏感的多,因此,秦鱼直接问伯牛秦大母和后囿的意见,而不是秦母的。 伯牛正色对秦鱼道:“大主母有话要奴带给小主人。大主母吩咐,小主人现在就要跟里典将礼仪学起来了,等到大王到了栎阳之后,一定会召见小主人的。” 是了,猫腻就在这里! 秦鱼相信,秦王若是真的重视奶烙和木碓的话,对栎阳、对西乡、对蒿里、对秦家的事,他一定会追根究底的探个明白的。至少,这些到底出自谁的手,他总要弄明白吧? 秦王要做一个赏罚分明的大王,那么,他就一定要赏对了人,否则,连功劳的正主都弄错了,岂不是贻笑大方,见笑于六国了? 秦鱼不相信秦王对他们秦家,没有最基本的了解。在有了基本的了解基础上,那么,秦王的这份赐爵和封赏,就有些意思了。 秦王对秦川的封赏里,只有爵位和婚礼上能用到的器礼珍宝和财帛,其中最重要的是器礼,既是按照卿的规格准备婚礼,那么这套器礼,一定也是卿的规格,是能放进宗祠里,传家的。 秦王对秦川,或者说是对秦家的封赏,最高的就是这套器礼了,其次是爵位,然后,没有了。 器礼也就罢了,那么爵位所附带的土地和人口、奴隶呢? 没有! 别说秦父当年战死之后他获得的爵位所带的土地和财物已经按照秦律一分不少的给秦家了。一个四级不更的爵位,秦王会小气的扣掉这么一个小爵位所带的土地吗?为了彰显他有功就赏这样的政治倾向,秦王一定不会吝啬的。 秦始皇还没统一天下呢,这个时候的封爵,可不是只有一个名分和荣誉的虚爵,而是有实实在在的土地封送的。秦川这次封爵,好似是卿的器礼抵消掉了爵位所带的土地和人口,但秦鱼觉着,没有这么简单。 而且,秦大母要秦鱼把礼仪学起来,还要去见秦王,秦鱼觉着,只有他亲自见了秦王之后,或许才能明了这其中的真正意图吧。 只是一个封赏,里面就有这么多的弯绕,秦鱼只要一想到,就觉着麻烦,他才六岁,难道就要宫斗了吗? 他不要啊! 里典见秦鱼跟打了霜的葑似的,往日里丰盛的精神头都没了,便笑道:“你的礼仪已经学的很好了,就是见了大王,也无需发憷。你可是咱们西乡人人交口称赞的天才,你现在做出的功绩,许多人一辈子都做不出呢,无需惧怕任何人。况且,你还小,就是有一些礼仪上的欠缺,也无妨的,正好请求大王给你配一个礼官?” 最后一句,他是在打趣秦鱼,想逗一逗秦鱼,却完全没想到,也就一个来月的功夫,秦鱼身边,竟真的跟着了一位秦王赐下的礼官。! 第46章 大夫胜 秦川的亲迎礼盛大、庄重、热闹。 这场联姻,虽然定的仓促,嫁娶更是紧迫,只在短短的两个月内就完成了六礼,但秦姚两相情愿,具都欢喜雀跃,全力以赴,在姚郡守回归之后,更是将两家的盛事推至顶峰。 这是一场非常成功的政治联姻。 秦家这边接连送至咸阳的喜报让姚郡守在咸阳的声望上升了一大截,大大的在权贵们面前露了脸,郡守之位更是牢不可破。姚郡守在咸阳全力以赴为秦家奔走,不仅成功为寸功未立的尚未傅籍少年封赏爵位,还能以卿礼迎娶自己的掌上明珠,这其中固然有宗室那边的考量,但若无姚郡守事无巨细的去打听、提醒、宣扬,事情也不会进展的如此顺利。 更有甚者,秦王能动了亲到栎阳的心思,姚郡守在其中占了几分的影响,真不好说。 婚礼的主角是秦川这个新郎,各种一应的礼节自有长辈们操持掌眼,秦鱼这个小孩子,万事不用管,竟是只要穿好新衣服新鞋子,坐等新妇给他见面礼就行了。 为秦川主持婚礼的,是先一步从咸阳赶过来的大夫胜。 大夫胜,嬴姓,赵氏,名胜,是秦国宗室中的一员,孝公庶子之后,因有七级公大夫的爵位,被叫作大夫胜,在宗正署任职宗正丞。 听说现在的大宗令是公子繇,惠文王的庶子。少年时曾经被张仪送到魏国做质子,还为秦国换来了魏国十五个县,也算是有“攻城略地”之功劳,回国后,不仅能享受尊荣,上一任大宗令辞世之后,他毫无争议的,接任了新一任大宗令。如今已经是个六十多岁奔七的老人了,在秦国,已经算是长寿的了。 当然,比他更长寿的,是秦王稷。 秦鱼已经知道,现在是王三十九年,丞相仍旧是穰侯魏冉,范雎还未拜相呢。 时间久远,他已经记不清这一段历史了。人物只有一些耳熟能详的名臣,比如魏冉,比如范雎,比如白起,比如司马错,比如张仪,但一些具体的大事件,以及这些历史名人的具体活动节点,他都不记得了。 除了白起坑杀了四十万赵兵的长平之战,和引起这场战争的上党郡。 前面院里宾客满座,都在开怀畅饮,秦鱼躲在后院花圃里给月 月红浇水。 月月红,跟两千多年后的月季很像,都是花朵硕大,花瓣重叠,粉的红的艳丽多姿,香气幽暗,所不同的是,这月月红植株粗壮,最高的能长到比一个成年男人还要高,浑身尖刺,看着就很野性。秦鱼猜,这应该就是战国版的月季了。 如今已经是五月了,月月红都已经陆续开花了,为了能让这几颗月月红长出更多的花骨朵,开的花瓣更艳丽花盘更大,秦鱼可没少过来伺候它们。 他已经决定了,如果大王要召见他的话,他就拿这月月红的花露去送礼,看在礼物的份上,希望这位超长待机的“大魔王”能对他友善一些。 “小儿,你浇的是什么水?”一个苍老的声音好奇问道。 秦鱼抬头去看,是方才在前庭主持婚仪的大夫胜。 秦鱼忙放下长柄勺,给老人见礼:“小子鱼见过大夫。” 大夫胜一手背后,一手抬起,笑道:“你我同为宗室,无需多礼。” 这话秦鱼可不敢接,他只是依言起身,对他介绍道:“这水是小子让人用粪水和清水勾兑过的肥水,有为植株追肥之功效,给花株用了,能让花朵开的更艳丽。” 大夫胜好奇的蹲身去看木桶里的肥水,问道:“真有此等神奇功效?老夫怎么从未听说过?” 秦鱼笑笑,天真道:“这是我们乡里独特的肥地方法,具体用法和功效,里典还在摸索呢,因为里典是小子的老师,小子才能先用上,也不是白用,要交作业的哦。” 大夫胜也不知道信了没有,只道:“你们栎阳这两年当真是奇才辈出,先是有了一个栎阳令,现在又有了一个蒿里典,哦,对了,老夫还听说了一个小神童,特别聪明,本事特别大,特别能造新事物,你知道他是谁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