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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零年代女技术员[穿书] 第234节

    “请说!”贺之桢觉得听听也无妨。

    “其实这事,您找我干爸,是远水救不了近火的,他调到京市去了,在申城这边的关系,和以前就不能比了。”

    贺之桢眉心微动,他在政府系统里工作多年,一听就知道,这是谢微兰委婉地解释,为什么她干爸没有帮忙。

    就听谢微兰道:“卫生局刚好隶属于我们芦海区范围内,由我们区里出面,以改造的名义,先把苏同志调过来,在街道做些苦力活,然后您这边再想法子把人调到别的地方去。”

    顿了一下道:“就是如果街道办接收的话,势必是卫生局将其开除公职以后,不知道苏同志愿不愿意?”

    “愿意!”俩个字差点脱口而出,但是贺之桢很快觉得有些违和,他不知道谢微兰为什么会愿意帮这个忙?

    贺之桢斟酌着问道:“不知道谢同志为什么愿意帮忙?谢同志和我妹夫,应该不是故旧?”谢微兰在他的印象里,是位果断.狠绝.清醒的女同志,这样的一个人,怎么会给自己找吃力又不讨好的事做?

    “您就当我是还债吧!我以前偷了爱立一样很贵重的东西,她不计前嫌,没有和我多计较,我想还一还自己的债。”谢微兰不知道,贺之桢知不知道谢家的事,所以并没有说她偷了爱立身份的事,免得给沈玉兰一家增添不必要的麻烦。

    又和他道:“您没必要对我不放心,如果后面我想耍什么手段,您大概和我干爸说一声,我干爸一直将你视为知己。”

    “知己”二字,就有些抬高了。

    贺之桢也没有戳破她,点头道:“如果谢同志愿意帮忙,那是再好不过的,瑞庆也想换个地方工作,条件恶劣点,倒也无妨。”

    谢微兰得了他这话,就道:“将其开除公职,大概是卫生局的人喜闻乐见的,问题应该不大,我今天下午就让同志去卫生局说这事。”

    “有劳,感谢谢同志!”

    谢微兰临走的时候,问了贺之桢一句:“爱立同志,近况还好吗?”

    “尚可,前段时间铎匀的爷爷住院,他们去了京市,不知道回没回汉城。”

    谢微兰点点头,让贺之桢留步,不必再送。

    她走出去的时候,纺织工业局的同志们看到她,还有些愕然,悄悄问着是不是藏季海前头的妻子?大家都猜她来是不是为了藏季海的事?

    有人怂恿去问下贺局长的秘书,但是秘书也是一脸茫然,大家只当他嘴巴紧。

    谁也想不到,谢微兰这回是给贺之桢解决问题来了。

    谢微兰前脚刚走,贺之桢就给爱立拍了份电报,“谢兰来说,调到街道,汝意?”他对爱立和谢微兰的关系,并不甚清楚,虽然谢微兰看着极为诚恳,但是事关重大,贺之桢不敢完全信任她,想着问下爱立,看她觉得谢微兰这边,到底靠不靠谱?

    倒是谢微兰,得知沈爱立最近去了京市,猜测她可能住在樊多美家,那就和奶奶住在一个大院里了,奶奶不知道有没有和她见面?

    中午即给谢家那边打了一个电话过去,却不想何姐一听到她的声音,就带着哭腔道:“微兰,老太太昨天夜里走了,她遗嘱里给你留了点东西,你以后有空来京市的时候,记得过来拿。”

    谢微兰觉得脑袋一懵,有些不敢相信地问道:“何姨,怎么会呢?我月初过去的时候,不还好好的吗?怎么会呢?”那时候连药都不用吃了,医生都说奶奶大好了。

    “摔了一跤,脑出血,送到医院就来不及了。”

    谢微兰的手微微发抖,轻声问道:“何姨,我能去吊唁吗?”

    电话那头的何姐像是问了谁一样,过了一会和她道:“你要是有空,就来一趟吧,定在周六出殡。”

    谢微兰挂了电话,就找领导开了奔丧证明,然后又去找姆妈,和她说了奶奶去世的事。

    林岫云见她这样重情重义,心里是满意的,安慰她道:“多带点钱傍身,到了京市那边,要是有什么事,就去找你干爸,我一会给你干爸打电话说一声。”

    “嗯,好,谢谢姆妈!”又把贺之桢同意将苏瑞庆调到街道办的事,和姆妈说了一遍。

    林岫云有些意外,想不到贺之桢所求的,竟这样简单,枉先前丈夫为这事,愁眉不展的,如果知道苏瑞庆连街道办都愿意去,老姚大概一早就能给贺之桢一个准信儿了。

    和谢微兰道:“行,他们如果愿意,这对我们来说,不是什么难事儿,我一会和底下的人说一声,让他们今天下午就去一趟卫生局。”

    又叮嘱谢微兰道:“你要是不能准时回来,给我打个电话或拍份电报都成,我帮你再办几天的假条。”

    谢微兰道谢过后,立即回家收拾了几件衣服,就去火车站买了下午三点的硬票。

    这一次的火车,谢微兰比上次去京市出差还要百感交集,特别是得知奶奶还给她留了东西后,谢微兰只要一想到,鼻子就发酸。她以前一直觉得,人与人之间,没有无缘无故的恨,也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但是奶奶对她,确是没来由地爱护的。

    以前就是谢川岚和谢林森对她冷嘲热讽,奶奶也是偏帮着她,她人生里获得的第一份来自女性长辈的偏爱,就是从奶奶那里,但是那时候她的一言一行都是有目的和功利性的。

    现在她想补救过去的行径,却已然没有机会了。她想,如果不是自己不争气,她大概能一直在京市里陪伴老人家的。

    7月1日,谢微兰到京市谢家的时候,院子里外都已经挂了白幡,第一个看到她的是何姐,忙接过她手里的行李,拉着她进来道:“森哥和镜清都在呢!你先打个招呼,这次过来就在这边住,川岚让我给你收了个房间出来。”

    何姐交代了很多,但是谢微兰什么都听不见一样,望着客厅里奶奶的遗像,不觉泪流满面。

    谢芷兰见到她来,头一回没有嘲讽她。就连谢林森看到她过来,也没有说什么。

    第264章 保重

    谢镜清轻声道:“微兰,给奶奶磕个头吧!”

    谢微兰木木地跪了下来,头伏在地上,半晌没有抬起来,一旁的谢芷兰也红了眼眶,微微吁了口气,她没有想到谢微兰会过来。

    半个月前,谢微兰到谢家来住,自己对她可不算客气,没想到谢微兰照旧来了这一趟。

    何姐也被她勾出眼泪来,她和老太太相伴快一十年了,乍然间老人家就这么走了,她心里也不是滋味儿。

    今天是吊唁的日子,来往的人很多,有谢振以前的故旧和部下,也有谢镜清和谢川岚的朋友,以及老太太在大院里的老姐妹们。

    曲家老太太和张家老太太一起来的,看到灵堂前的谢芷兰和谢微兰俩个,拉着她俩的手道:“你们奶奶也算有福气,临终前,你们都陪了不少时候。她生前还和我们说,你们在家,家里都热闹不少,在这大院里,她算是有福气了,儿女双全,还有你们三个可人的孙子.孙女。”

    这话却让谢芷兰没忍住抹了下眼泪,她住在奶奶这边的初衷,不过是想给自己找个落脚的地方,并没有和奶奶多亲近的意思,可是奶奶一点都不介意,每天还让何姨给她准备各种好吃的。反观自己一句软和话都没和奶奶说过,更别说承欢膝下了。

    谢微兰也鼻子微红,觉得先前对老人家的利用,有很多对不住的地方。

    曲家老太太拍了拍俩人的手,叹了一声走了。

    都家的人过来的时候,谢微兰后知后觉地觉得有些奇怪,怎么三婶也跟着都家的人一起来?她这时候才反应过来,三婶没有以儿媳的身份在灵堂给宾客答礼。

    都慧芳一眼就看到了女儿旁边的谢微兰,浑身都有些不自在起来。想当初谢微兰结婚的时候,自己还是施予者的姿态,让她以后好好过日子,转眼之间,谢微兰倒被谢家接纳了,而自己则离开了谢家。

    今天来之前,都慧芳犹豫了一瞬,还是妹妹和她道:“就算你和姐夫离婚了,你们还有芷兰呢!以后芷兰议亲婚嫁的时候,你们不还得共同出面,姐,还是要维护一下关系的。”

    都慧芳跪拜以后,谢家人依次朝她答礼,让都慧芳再次感觉到了难堪,硬着头皮走完了流程,临走之前,见女儿小脸哭得红通通的,眼下都一片青黑,安抚女儿道:“你奶奶走得安详,算是喜丧了,人都有这么一回。”

    都慧芳又道:“我最近要搬走了,你有空回来住几天,陪陪妈妈?”

    谢芷兰望了父亲一眼,咬着下唇点了点头。

    晚上,谢微兰到厨房里给何姐帮忙的时候,问何姐道:“三叔和三婶真离婚了吗?”她先前以为只是夫妻之间一时闹矛盾,话赶话说到了离婚,没想到还真离了。

    “嗯,真离了,就是芷兰这孩子,没经过什么事儿,本来以为还有老太太能靠着,没想到老太太也走了。”

    谢微兰对这一点,倒很难感同身受,在她看来,虽然芷兰的父母离婚了,但是照样很关心她,变化的只是父母之间的关系,并不是父母和她的关系。

    但是又一想,人和人之间是不同的,对自幼在爱和温室里长大的谢芷兰来说,父母离婚,不啻于天塌了吧?

    何姐递给她一蒸笼的馒头,“微兰,你帮忙放在锅架上,你们夜里还要守着,饿了就到厨房里来拿一个。”

    谢微兰放好以后,又问何姐道:“何姨,爱立上次过来,奶奶见到了吗?”

    何姐轻轻叹道:“见到了,见了两次,那姑娘到离开大院的时候,估计都不知道这是森哥儿和她的奶奶,所以俩人还聊了两句,老太太摔得那一晚还和我说,人比森哥儿给她看的照片要好看很多。”

    谢微兰轻声道:“那也算了了心愿了。”

    “是啊!”何姐这才想起来和她道:“你奶奶前段时间老是生病,就写好了遗嘱,指明把她年轻时候常戴的一对玉镯子留给你。你这次回去,就带到申城去吧!”

    谢微兰摇头道:“何姨,我不带走,留在这吧,留在这,对我来说也是个念想。”她最近借住在干妈家里,也不适应带这么贵重的东西。

    何姐也知道她现在的处境,点头道:“那我先给你收着,等森哥儿成家之前,你过来拿,到底是老太太留给你的东西,你不收,她心里会不高兴的。”

    谢微兰微微低头,和何姐道:“何姨,我没想到奶奶会给我留东西,我毕竟不是她的亲孙女。”

    “你们俩聊得来,也是老太太的一片心意,孩子,以后好好过日子,老太太也盼着你好。”

    何姐这是委婉提醒她要走正路,但是听在谢微兰耳朵里,并不觉得排斥,她知道,何姨和奶奶是真得希望她好。

    7月3日,丧礼结束,谢林森回部队,谢微兰要回申城,票是何姐一起买的,看俩人的车票时间比较近,就让森哥和谢微兰一起从家里出发。

    送他们出门的时候,何姐挨个叮嘱道:“有空就多回来看看,何姨给你们做好吃的。”

    谢林森道:“何姨,你就安心在这住着,我说过给你养老的。”这是谢林森这趟回来,说的为数不多的话之一。

    何姐眼眶微湿,点头应道:“好,部队放假了就回来。”

    谢林森点头。

    谢微兰这时候才意识到,何姐和她一样,其实也没有可以真正落脚的地方,张了张口,想说她以后也寄一点钱给何姐做生活费,但是又觉得,当着森哥的面说,难免有表演的痕迹,准备以后发了工资,就按时给何姐汇五块钱过来。

    在去火车站的路上,俩人一句都没有交流,直到到了车站,谢微兰喊住了谢林森,问他道:“森哥,我以后到京市来,还能在你家小住吗?”

    谢林森不假思索地点头道:“可以。”就冲着谢微兰愿意千里迢迢来给奶奶奔丧,送奶奶最后一程,谢林森都对她有些改观,觉得释放点善意,并没有什么。

    但是真说起来,他仍旧是不喜欢谢微兰的,实在是先前她做作.装腔作势.撒谎成性的样子,给他留下很深的印象,这种既成的偏见,在短时间内,是很难消除的。

    谢微兰忍不住笑道:“谢谢!”

    谢林森顿了一下,“你多保重!”

    “你也多保重!”

    俩人就此分开,朝不同的火车方向走去,火车“轰隆隆”地开走的时候,谢微兰想,她凭皆自己的真诚,给自己找了一个家了。从此以后,“谢微兰”这个名字才真正的属于她,她可以自豪地和人说,“微兰”是她奶奶和三叔给她取的。

    7月1号,爱立收到贺叔的电报,看到上面的“谢兰来说,调到街道,汝意?”一时都没有反应过来,实在是上头提到的人,让她有些错愕。

    “谢兰”肯定是谢微兰,看这封电报的意思,还是谢微兰主动来找贺叔的,说把小姨父调到街道办去?

    非常奇怪,谢微兰竟然愿意帮忙?至于谢微兰是怎么知道这事的,爱立倒能猜出来,先前铎匀和她说过,贺叔和谢微兰的干爸姚鹏有些交情,大概是贺叔托到了姚鹏那去,所以谢微兰也听说了这事。

    在这封电报之前,爱立从来没有想过谢微兰会和她小姨父扯上什么关系。

    又看了一眼电报上的内容,调到街道办?

    她记得谢微兰是在芦海区团委任职,她干妈是党委宣传部主任,卫生局似乎刚还在芦海区的辖区内。

    小姨父要是能调到街道办,后面再从街道办调来汉城,就要容易很多,至少街道办那边,不会故意卡着人不放。

    爱立立即激动的站了起来,只要脱离了卫生局副局长的管控,小姨父调到这边来,就要容易很多。

    想着回电报,还要再耽搁俩天的时间,未免夜长梦多,她立即跑到了徐厂长办公室那边去,和他的助理商量了下,能不能借下厂里的电话?

    助理也不敢擅自做主,进去问了下徐厂长,得到肯定的答复以后,爱立让她帮忙拨通了贺叔办公室的电话。

    当贺之桢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爱立忙道:“叔,谢微兰是我生父那边的干女儿,她既然开口,就是诚心要帮忙。”

    贺之桢应道:“好,那我知道怎么做了,等有消息,我再给你拍电报。”

    爱立见贺叔听到她和谢微兰的关系并不觉得意外,猜测可能是妈妈和他说了,又道:“叔,那就辛苦您了!”这话爱立说的真心实意,现在全家就贺叔和小姨父在申城,如果没有贺叔的极力周旋,小姨父的处境怕是更糟糕。

    电话那头的贺之桢道:“安抚好你妈妈和小姨,让她们不要急。”

    “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