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鬼当道 第817节

    至于厄，已经乘着游方蝶，飞渡远方，消失在深空之中，双双来，双双去。

    直至许久，当孤小辰与御道身上，葬留下的特殊道韵被彻底磨灭，原本还伤痕累累的身躯，肉眼可见地开始快速复原。

    不过片刻，当两人同时睁眼时，各自都已经恢复如初，身上所有的伤，尽数消退。

    并且有一股非同寻常的气息，也从他们身上扩散出来。

    这股气息，寻常人感受不到，唯有源境修士，通过道源，才能清晰地感应到。

    这是独属于生灭主的气息！

    尤其是在他们摆脱了“力竭期”，伤势彻底恢复之后，若是细感，甚至能感应到他们站在这片世界，多了一种格格不入之感！

    “留不住了吗？”

    御道睁眼后，看了看自己的双手，忽然感慨道。

    孤小星听到这话，似想到了什么，神色微凝，看向了孤小辰。

    孤小辰对孤小星微微一笑，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御道那边倒是先动了，忽然对着孤小辰拱手一拜。

    其余真灵见状，也同样朝着孤小辰一拜。

    甚至是道无姜、莫桑，也同样如此。

    “多谢成全！”

    孤小辰无所谓地摆了摆手，目光落到了御道身上，道：“尽快离去吧，荒生灭的意志虽然少了葬的引导，不过仍在。”

    “若生灭主长久逗留，会引起注意，其他生灭主会循之而来。”

    御道先是沉默，随即点头，然后再次作揖，带着一众四九真灵，告辞离去。

    其中，第六真灵，魂三傻龙，以及第十一真灵，徐千明，在离去时，都曾回头看了孤小星一眼，不过神色不同。

    之后，道无姜与莫桑，也各自告辞离去，唯留下了孤小星、孤小辰，以及风梨儿三人。

    “好了，有什么话现在说吧。”

    孤小辰这才看向了孤小星，笑着说道。

    此刻，世界安静，深空寂静，但孤小星的心，却无法平静。

    他微微沉吟后，问道：“你方才所说的‘离去’，是指……离开此界！？”

    孤小辰闻言，转头凝望深空，伸手触碰，那深空自然荡漾，宛如水波，波纹荡漾之间，给孤小星一种他此刻站在水面之下，伸手去触碰水面的错觉。

    而这水面与水下，就好比真实与虚幻。

    如潜入水下的人，那水，正在不断推动着人上升，欲要将之浮出水面。

    就好比人难以在水下长存，拥有了真实源头的孤小辰，也无法在这虚幻世界中长存！

    孤小辰就那么看着指尖荡漾的涟漪，轻轻说道：“寻真，是我的路，踏上了这条路，便不能回头。”

    “曾经，虽然有葬，在引导着整个荒生灭，但也仅仅是引导，他从来都不是此界之主！”

    “此界，是一场梦，十万生灭主的死人梦，但那个入梦之人，才是此界真正的梦主！”

    孤小星听到此处，立时凝神，想到了在追溯世界中见到的紫衣金冠人！

    当时他所见，正如孤小辰所言，十万生灭主的尸体，陈列祭坛，由葬主导，造了一梦！

    这个梦，就是虚幻的荒生灭。

    而在那祭坛中央，在十万生灭主尸体围绕的中央，是紫衣金冠人在沉睡，在入梦！

    只是，在这场死人梦中，那紫衣金冠人，又是谁人，又在何方？

    于是孤小星问出了自己的疑惑。

    孤小辰摇了摇头，解惑道：“他不是谁，也不在何方，他就是这梦中的真实源头，于十万冥念界中，都有他的存在！”

    孤小星闻言，不禁呼吸一滞，道：“那岂不是说，这虚幻众生，是在借他成真？”

    孤小辰点头，有些无奈道：“可事实就是如此，我们生于虚幻，虚幻就是我们的根，想要成真，何其困难，唯有借助他入梦所化的真实源头，才有一线生机。”

    这话，让孤小星拧紧了眉头，其实对于这方面，他本身也有一些猜测，只是始终无法确定，此刻听孤小辰说完，如茅塞顿开。

    并且，他还想到了更多。

    既然那紫衣金冠人入梦，化作了真实源头，那么融合炼化这些真实源头的人，会否成为紫衣金冠人的把柄？

    甚至，就连生火一凝聚的生灭种子，本质上也是从真实源头上，抽取出来的一丝真实生灭道源。

    那么这个种子，是否会成为弱点，最终被紫衣金冠人利用？

    关于各种诡异的夺舍法，孤小星见了太多，以紫衣金冠人第五古境巅峰的实力，想必能做到更多的事情！

    还有，紫衣金冠人显化那么多真实源头，肯定是存在其目的的，多半是为了冲击那虚无缥缈的第六古境！

    孤小辰明显看出了孤小星此刻的深深疑惑，便接着说道：“就如你所想一样，虚幻能借他的真实源头成真，真实源头，也同样可以借虚幻，壮大自身！”

    “如果我的猜测没错，那个梦主，在荒浮尘中，已经走到了第五古境的尽头，无法再前行。”

    “所以，他便让葬造了一场梦，由他入到梦中，分化十万道化身，让这十万道化身，在梦中成长，半真半假，修成十万生灭主！”

    “最终，这十万生灭主归一之时，就是他梦醒之际，将梦中的一切，带入现实，成为真我，借此冲击……第六古境！”

    蓦然，孤小星心神轰鸣，有了恍然！

    因为紫衣金冠人的修为，已经走到了第五古境的尽头，在宇内的荒生灭中，他无法再寸进！

    所以，便以梦入道，在梦中提升自己，再转梦为醒，化梦成真！

    而当对方梦醒之时，就是整个荒生灭，消失之日！

    这才是真正的生灭劫！

    届时，这荒生灭的万物众生，所有生灵，将随着紫衣金冠人的苏醒，被彻底抹除一切痕迹，不生不灭！

    如从未存在过，也将无人记起，这本就虚幻的荒生灭，将彻底消失，所有的所有，都将真正意义上……不存在！

    “以往，这位梦主虽在梦中，却也相当于是在梦中沉睡，不断壮大真实源头，一切都交给葬在打理。”

    “可如今，随着葬的逝去，此界真正的梦主，也会有所察觉，会于沉睡的这一层梦中，逐渐醒来。”

    “不过有一点无需担忧，这真实源头虽是梦主所化，但在其苏醒前，这个源头是纯粹的。不具备任何杂质，可以炼化融合。”

    “所以说，这才是留给虚幻的一线生机！”

    孤小辰说着，忽然抬手摊开，在其掌心之处，立时浮现一物！

    那是一团朦胧模糊的东西，也看不清是什么，但给孤小星的感觉很特殊，特殊到让他瞪大了眼睛。

    “这是……真实源头？”

    孤小辰微笑点头，将手中真实源头推到了孤小星面前，道：“临别之际，没什么好送你，思来想去，唯有这真实源头，还算说得过去，能帮得到你。”

    孤小星看了看孤小辰，又看了看面前的真实源头，觉得它有些沉重，便没有伸手去取。

    之前，还是小小星在这里的时候，就看到了孤小辰以两道界盘，将葬镇压了一年，为的就是拖延时间，去夺取另一个冥念界的真实源头。

    可孤小星却是没想到，孤小辰这么做，竟是为了自己。

    这又让他觉得面前的真实源头，不仅仅是沉重，还有温暖！

    “收下吧，这是我费劲心思才为你夺来，你若不收，留给我也无用……！”

    “而且，你也需要它，你所行的路，比我的更难，你想要守护所有，就必须要代替他，成为这场死人梦中，新的梦主，让这梦，永不醒来！”

    孤小星心中一震，然后想到了东方雨、巧嫣然、小烛火、杜许、孤念雪等等的人。

    最终，他不再迟疑，伸手将这真实源头，一把抓住！

    按照孤小辰所言，这真实源头之中，一定存在了紫衣金冠人沉睡的意志。

    不过细微感受之下，孤小星又没有感受到其中有任何意志。

    显然，这被孤小辰提前简单炼化过，将其中的意志给抹除了！

    毕竟只是沉睡的意志，为了更好地让真实源头成长，紫衣金冠人将其余一切，都交给了葬！

    而孤小辰作为真正的生灭主，仅仅只是一道沉睡意志的话，他自然可以随意拿捏！

    见孤小星将真实源头收好，孤小辰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小六，保重了！”

    孤小星一怔，道：“这么快吗？”

    在孤小辰周身，忽然如他之前指尖触碰虚空一般，也开始荡起涟漪。

    他道：“我毕竟不同，此界容不下我，若是继续逗留，就走不了了，也会阻了你的路。”

    孤小辰说着，再次抬手一点，于这虚空之中，又一次点出了道道涟漪。

    但与之前明显有所不同，这些涟漪荡漾开去，凝而不散，形成了一道门。

    看着这道门，孤小星心中生起一种奇异之感，就仿佛在这扇门的对面，就是完全不同的世界，是颠覆的世界，是真实的世界！

    孤小星在微微沉吟后，又微微犹豫后，才开口说道：“星古有一句话，想要我转告辰古！”

    孤小辰刚准备动脚，可在听到这话后，微微一顿，接着深深看了孤小星一眼，忽而笑道：“我不是辰古。”

    孤小星闻言，明白了对方的意思，随即不再开口，不再传话。

    “梨儿，要不要随为师一起走，这条从幻入真的路，或许会很有趣。”

    临别之际，孤小辰还对着风梨儿打趣道。

    便见风梨儿面无表情，拱手对着孤小辰端正一拜。

    “恭送师尊！”

    这立时让孤小辰嘴角一抽，“怎么听着跟我作古了一样，比以前的我还要白眼狼。”

    风梨儿：“……”

    若是真言剑宗的老祖听到这话，怕是得被气活过来，当初他可是被孤小辰这个逆徒，亲手一剑给斩了！

    孤小辰看着风梨儿的模样，不禁摇头，“不仅是个白眼狼，还是个朽木疙瘩，空有一身悟性，看得透人心，却看不到己心，罢了，走了！”

    说完，孤小辰便一步踏入了涟漪大门中，消失不见。

    直至涟漪消失，大门消散，整片深空，回归了静！

    孤小星两人，再次对着深空一拜，正欲离去时，忽然看到远方有身影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