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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魔法是迷因梗

    时间不会为了一个人停留。

    郝迷伊跟许真也随着时间长大,她们报考大学虽然不同学校,但却依旧保持联络,直到毕业两人还是继续交往。

    许真毕业典礼那天,天空还是阴雨绵绵。

    许真跟其他毕业生坐着听致词,外面还传来雨天的雷鸣跟滴答的水声。

    她没有往后看,因为清楚家长席里,妈妈是不可能来的。

    她有注意到家里多了很多试管婴儿的医学dm,大概想要再製造一个听话的孩子吧?

    她在内心苦笑,还是跟自己女友传讯息更开心,今天是郝迷伊面试,她很期待以后跟郝迷伊同公司上班。

    虽然毕业典礼没人来看她,她内心有一点小小的失落。

    但是当她领到证书,走出校门却发现有人围观,然后她看到一把夸张的雨伞,上面的花纹都是她看过的梗图。

    郝迷伊穿着套装撑着这把伞看着自己女友,「真真……霓。」她带着笑意低声的喊了许真还有她的另一面。

    ……你下次变雨伞吧?我拿一把超多图片的雨伞,肯定很帅!

    在魔法世界的事情,她一直以为是自己的梦,也从没有跟郝迷伊提过。

    此时此刻她们都很清楚,这是她们共同的记忆,更是承认了许霓的存在。

    在她知道妈妈不要自己,最绝望伤心的时候,郝迷伊撑着伞出现。

    「别淋到雨。」郝迷伊撑着伞过来接许真,甚至跟她的同学道再见。

    「我想走走。」许真说。

    「好啊!」郝迷伊撑着伞。

    两人一起走在许真的学校,滴答的雨声不再令人烦躁,许真看着眼前,「你怎么弄到这把伞的?」

    「找客製啊!存了好多钱才买到。」郝迷伊搂着她,「幸好来得及在毕业典礼给你,我就是想跟你说,我会尽力替你遮风避雨,还有就是……就算经过那个世界,但我觉得最神奇的事情,还是遇到你、爱上你这件事。」

    许真听到后微笑,她伸手搂住郝迷伊的腰,雨天的行人都是急匆匆的,反而没人注意到她们的亲密。

    「还有不要哭,我来了。」郝迷伊厚着脸皮说。

    其实许真在她的毕业典礼告白了一波,她也想要回馈爱给许真,尤其她知道许真有多在乎自己的家人,但许妈妈没有来。

    许真搂着她手紧了一下,她声音有些低沉,「我不想在毕业典礼哭啦!」但她还是哭了。

    郝迷伊抱住许真的肩膀安抚,她们两人面对相视,都在彼此眼中看到了自己,许真靠近郝迷伊,两人的嘴唇慢慢贴近。

    雨伞挡住行人对两人的侧目,在伞下的世界,她们享受着甜蜜美好的一吻。

    「我们回家吧。」许真低声说,回到她们的家,儘管是个小房间却是她们的归属之地。

    「好,回家。」郝迷伊内心甜蜜的答应。

    两人撑着伞一起走出校园,希望可以一起面对风雨走过四季。

    ※

    魔法。

    每当提到魔法两个字,大部分的人想像是,当问题出现,使用魔法就会『砰!』的把所有问题变消失。

    但经歷一场魔法世界跟学校的意外,郝迷伊才发现,魔法也不能解决所有事情。

    尤其是人类那颗感情复杂的心。

    郝迷伊总觉得自己从小到大,都觉得自己在家中是被挤到角落,觉得自己最可怜,被哥哥欺负爸爸也装没看到,继母也不可能真的爱自己。

    但当她跟许真在一起,许真的爱让她感到珍惜。

    也因为这份爱情的支撑,她才能回头去看自己的家庭,当她用一种几乎死寂到平静的心,重新看待自己的家庭。

    她突然发现,这个家中的每个人都不快乐。

    自己想要父亲的爱,而爸爸好像更在乎继母,而继兄需要继母的爱,但继母又要分心照顾自己,而爸爸又觉得继母应该照顾自己。

    她这些年的观察,知道爸爸认为用这种方式,是在表达爱自己。

    但是她感受不到爱,甚至自己眼中的家,这个家庭里的亲人们,大家都求不到想要的关注。

    人生的苦楚之一,求不得。

    她想清楚这件事后,又花了很多时间拼凑自己想说的话。

    直到她工作稳定后,她才有勇气主动去跟爸爸对话,她想要跟过去做出了断。

    「爸,我谢谢你希望阿姨顺便照顾我的想法,可能这你认为这是对我好的方式,但我觉得我可以照顾自己了,而且照顾我不应该是阿姨的责任,我知道你想对我好,我谢谢你的心意,可是我现在有更重要的人,我想在她的身边。」

    虽然她眼中,爸爸的行为是逃避,她也很难释怀,但随着去諮商跟时间过去,她才渐渐接受,爸爸也是平凡的人,会有想要逃避责任并找藉口的行为。

    可能爸爸也害怕面对自己,因为妈妈的难產,或许看到自己他就会想起来。

    她想了无数可能,甚至还要自己原谅爸爸,但又崩溃在这件事情上。

    直到她看到许真担忧的样子,她才真正的放弃『原谅』这件事。

    郝爸爸却不理解郝迷伊,只觉得女儿居然敢对自己训话,是又要对自己耍叛逆,「那个人会照顾你吗?你们根本就是在玩扮家家酒!」

    郝迷伊忍不住想,他娶继母的行为也很像扮家家酒啊!

    儘管这样想过,郝迷伊还是让自己冷静的说:「许真接受最真实的我,虽然我们都很笨拙,但她有什么想法会直接跟我说,我在她身边比在这个家更安稳,对我来说,她是我很重要的人。」

    「我是你爸!郝迷伊你翅膀长硬了?」郝爸爸也感受到女儿想离开自己的意思,他下意识地想要阻止。

    郝迷伊握住拳头问:「那我受伤的时候你在哪里?我疑惑的时候你在哪里?我翅膀还没硬的时候,你有保护过我吗?你不是我爸吗?那为什么是阿姨要管我?为什么你从不跟我说妈妈的事情?」

    她的每个问题都让爸爸沉默,她也问出那个困惑内心许久的问题。

    「还有,你为什么要丢掉那把梳子?」

    「我……」

    郝迷伊看着爸爸的表情,从思索然到烦躁最后又是熟悉的不耐烦,她知道他们没办法聊下去了,她提起行李走到门口。

    从自己的位置到门口只有几步,但她看到了继母,看到她偷偷松了一口气。

    然后她往前走又遇到了继兄,「哥,其实我一直都不喜欢你弄我,虽然你可能觉得我们在玩,可是我真的很不喜欢。」

    「抱歉,可是迷伊,爸爸他也是为你好。」这几年继兄不再动不动说脏话,对妹妹也更尊重了,但他感觉妹妹要离开自己。

    继兄轻易地说出道歉那刻,郝迷伊才发现,即使对方道歉了,但是内心的委屈并没有消散多少。

    「我从来没有觉得好过,你也是、爸爸也是,你们的行为都让我很痛苦。」郝迷伊说完绕过继兄,来到门口。

    当手放到门把时背后传来声音。

    爸爸的声音带着一种沉重,压在她要开门的手上,「迷伊,你还会回来吗?」

    「你们还是我的家人。」郝迷伊说完拿着行李打开门。

    一步、两步、三步……

    没有人想挽回她,郝迷伊嘴角弯了一下又垮掉,一滴眼泪滑过脸颊,像是她的心碎开后的碎片,顺着这滴泪留在这个家中。

    郝迷伊走到捷运,跟人群站在一起等闸门开啟,然后扛着行李回到自己的租屋处。

    打开租屋处的门,她只把行李放在旁边锁上门,做完这些她就沉默的坐在门口发呆,脑海只剩一个想法在转动。

    我离开了。

    当许真下班回家,她刚打开门就看到在发呆的郝迷伊,一双眼睛带着水光红肿的眼皮跟鼻涕。

    她知道郝迷伊真的跟家里彻底告别了,她走进去关上门后拿出面纸,替郝迷伊擦了擦脸,看到她身边的行李,把行李挪开后坐在她身边划手机,安静的陪伴着郝迷伊。

    「老婆,我离开家了。」郝迷伊靠在许真身上,闻着她身上的味道,柔软、温暖的手摸着她的额发。

    这个人总是安静地陪伴自己,让她安心的栖身在这个怀抱。

    郝迷伊看着眼前的景象,却被自己的眼泪模糊,她的声音带着鼻音说:「我爸问我还会不会回来,但我知道,那里没有我的位置了。」她哭出声音来。

    郝迷伊知道自己不只是离开那个建筑,而是她彻底离开了家人。

    这是我自己的选择。

    从小就觉得这个家没有自己的位置,但真的跨出家门的那一刻,她还是有一点怕。

    害怕未来。

    明知道不可能依赖任何人,也怕许真会变心,但她看向爸爸时,看到爸爸背后的厨房地板有一道影子,她知道是阿姨在那里。

    她突然意识到,对她而言妈妈很重要,但是在爸爸的心里,她的妈妈已经是回忆了,不是不重要,但爸爸选择了现实,他做出了选择。

    人是有权力选择的,而且大部分会选择对自己最重要的,只是她重要的人是亲生妈妈,而爸爸重要的人,跟自己是不同的。

    或许她的离开,也是解开束缚爸爸的最后一道枷锁吧?

    我应该尊重爸爸选择的。

    郝迷伊抱紧许真边哭边说:「我应该尊重他的选择,只是这样想的时候,我才发现原来我还是期望的,呜!……期望家人就应该懂自己,期望爸爸因为自己改变,但在看到阿姨的影子时,才发现自己也很残忍、忍。」她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很伤心又很想说话,她投入许真的怀抱。

    许真知道自己能做的,就是抱紧郝迷伊听她说话。

    郝迷伊越说越乱,「我觉得我好糟糕,又觉得爸爸不要我了,可是阿姨需要他,我、我……」

    许真抱紧郝迷伊感觉到她眼睛贴着自己时,那个位置渗出湿热的感觉,郝迷伊的泪让她的心揪紧甚至微痛。

    「我在你身边,我会一直陪着你。」许真低声强调:「我会在你身边。」郝迷伊的伤心让她很心痛,她心疼离开家人的郝迷伊,甚至想赶快取代那些家人陪在她身边。

    郝迷伊抱紧她大哭起来。

    ※

    看到郝迷伊离开的背影,丈夫坐在沙发上看着电视,却不知道内心在想什么。

    继母拿着抹布擦着炉子,脑海闪过那个郝迷伊的身影,还有她说的话。

    『……照顾我不应该是阿姨的责任……』

    这句话让她陷入回忆,她刚刚遇到郝迷伊的回忆。

    当初看到那个孩子,小女生怯懦的样子,当她看向自己时有着渴望跟紧张,让她想到了自己,丈夫说这个孩子的妈妈生產完就死掉,她也格外的心疼。

    只是家人间的相处不是童话,也没有这么多的包容跟耐性,加上许多人都说后母难当,况且那个孩子也带着敌意,所以她一直很矛盾的看待她。

    想接近又讨厌她的敌意,理解却又没办法包容,丈夫在育儿这块很不上心,认为前到位就郝。

    她也是有前面一段婚姻,儿子受到现在老公的疼爱她很珍惜,但是看到迷伊被儿子欺负,她怕自己制止就坐实儿子的坏,怕丈夫不爱自己的孩子。

    但她没想到的是,郝迷伊什么都知道,甚至能为自己说出,照顾她不是自己的责任这种话。

    一滴眼泪落在她的手背,伴随泪珠碎开后蔓延的是一种后悔的滋味,她后悔自己一直不愿意对那个孩子好。

    她想到那个孩子渴望又戒备的样子,想到自己明明有机会却没有做的事情,在那个孩子的眼中原来这么清楚。

    直到身边站了一个人,她抬头才发现自己的儿子正在看自己。

    「妈,那些事情,我对妹妹不好的事情,为什么你没有阻止我过?」直到妹妹对自己说出不喜欢,他才意识到以前自己真的玩过头了。

    「因为……」她看了一眼丈夫。

    郝迷伊的继兄此时才意识到,妈妈也是为了自己才没有阻止自己,想到妹妹带着绝望的平静。

    是我害的。

    然后他突然想到另一件,「妈,那把梳子,是你要爸爸丢掉的,对吧?」

    继母咬着嘴唇闷着声音点头,那时她要丈夫证明对自己的爱,加上郝迷伊把梳子乱放,她其实知道这把梳子很重要,但当时就是有一种感觉,认为自己一定要丢掉这把梳子。

    继兄原本想说什么,但是看到母亲母亲脸颊边的泪,还是闭上嘴先抽卫生纸给母亲。

    他记得前一天晚上,他听到父母房间传来说话声音,隐约听到母亲提到那把梳子,要爸爸把那把梳子丢掉。

    隔天他在垃圾桶看到爸爸丢掉梳子,当时他还想着要好好嘲笑妹妹一场。

    结果看到妹妹对母亲吼,他下意识推开郝迷伊想要保护母亲,尤其又听到郝迷兇自己母亲的话,他气到扯着郝迷伊丢到门口。

    但其实事后冷静,他才发现自己也是忌妒,所以才说出『她是没人要的孩子』这句话,但他也拉不下脸打算道歉。

    会讲出这样的话,也是因为他在学校,有人发现他是单亲的嘲笑。

    我也很痛苦啊!

    ※

    多年之后,许真跟郝迷伊同居许多年了,两人各自在同一间公司负责不同的职位。

    还是会有人问许真:「为什么要喜欢郝迷伊?」

    「跟她在一起让我很开心。」对许真而言,她当时已经是班上最优秀的人,郝迷伊跟别人不同的是,她可以为自己带来快乐。

    她不觉得自己需要一个复製品,她更喜欢的是郝迷伊至今依旧温暖的心。

    许真彷彿有看透他人真实的能力,这也让她在工作上有很好的表现,即使遇到难题,她也可以精准的抓到问题的关键。

    郝迷伊则在网路资讯部门上班,她还是做发梗图贴文的工作,只是经歷许多事情后,她没有放弃梗图,只是对梗图的使用更谨慎细心。

    在公司的茶水间休息时,后辈过来询问她工作,在她讲解完之后,后辈露出崇拜的表情,「迷迷姐,你的文案都会通过,就好像有魔力一样。」

    「谢谢称讚。」郝迷伊听到她的话微笑,她内心一直有个想法。

    其实每个人都有魔力,人们透过提供自己的魔力换取金钱,用金钱来维持生活,这本身就是很厉害神奇的事情。

    她抬头正好跟办公室的许真对眼,她们都是去过魔法世界的人。

    「迷迷姐,你有什么诀窍吗?」

    「因为我有魔法阿!」郝迷伊故作神秘的说。

    「是什么魔法?」后辈惊讶的问。

    「梗图啊!梗图就是我的魔法。」郝迷伊放下杯子走出茶水间。

    「讨厌啦!迷迷姐很爱开玩笑耶!」后辈娇嗔着要她认真说。

    郝迷伊指着手錶,「休息结束!」她从茶水间出来坐到自己的椅子上。

    电脑萤幕旁边放着几个小吊饰,其中有一条拿着雨伞的小黑蛇。

    她在魔法世界认识到真实,还有意识到自己的能力。

    我的魔法是迷因梗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