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谎言的界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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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步出店门口,映入眼帘是两人在谈天说地,他怎么就不知道白文枫和高桥勋认识呢? 这两人职业性质不同,年龄也不相仿,有么机缘能让他们相识?而且交情还非浅……难不成是家世? 确实没听白文枫讲过自己的事,从今天算来两人已同居一个多月,高安诺对于这位同居人只从他口里知道洁癖这件事,其他的一无所知。 思到此处,高安诺拧眉思索着其中蹊蹺,藉由催眠治疗白文枫对他的身世已是瞭若指掌,等于高家最隐密且连带威胁到政坛的私生子,在面前赤裸裸的向他阐述…… 忽然间,高安诺好像看不清这个人真正的样子。 先发现他躇在原地的是高桥勋,「安诺哥好久不见!」 高安诺收回思绪,頷首走向两人,「嗯,上次谢谢你来探望我妈。」 「作为晚辈去关心阿姨是应该的。」高桥勋和善微笑,但身上依然傲不可逊。 也不知最近蓝明芸和他处的如何,高安诺思考该用什么措辞,「那个…明芸她……」 闻言,高桥勋推推眼睛,微抬下巴问,「明芸她怎么了?」 看见薄镜片下的双眼闪过精光,高安诺抿唇半响后道:「没什么,只是想知道她最近过得如何。」 紧紧地注视着他几秒鐘,高桥勋才开口,「可能很好吧…毕竟她和我并不融洽,自从我回国就从没通过电话。」无奈的又叹口气。 「明芸她讲话总直肠子,所以…」 没等他说完,高桥勋就开口斩断,「白医生,原来你和安诺哥认识啊?」 高桥勋突然间拋球,让白文枫先是一愣后道:「…嗯,刚认识不久。」 他避重就轻的答话,高桥勋也毫不在意的笑说,「现在社会文明病甚是猖獗,爸爸的病情在治疗中已能控制住,这都要感谢白医生。」 堂堂一个高议员竟然有心理疾病?脑中接收到这颇是意外的信息,高安诺细嚼消化完后,眼睛看向身旁的白文枫。 感受到他询视的眼神,白文枫反而视若无睹继续和高桥勋说话,「高先生客气了,是伯父肯配合我的治疗才会成功。」 被无视于一旁的高安诺内心感到狐疑和焦虑,白文枫和高家的交情看上去并不浅,而他又靠近自己用治疗睡游症为由,希望能取得信任…… 两方都交好,难道他是有目的? 越往深处想,高安诺的心尖越是发寒,他是不相信白文枫会利用自己的身世,但从小身处的环境就时刻提醒自己绝不能轻易相信人,自己又怎能毫无保留地去信任白文枫? 「安诺哥,你怎么了?」高桥勋好心地关爱问「脸色很难看是身体不舒服吗?」 缓缓摇头,长时间没进水让高安诺的声音显得喑哑,「不…我没事……」 白文枫也发觉他的状态异常,握住高安诺的手臂忧心问「你逛累了吗?我们先回家休息吧。」 高安诺用力拨掉他的手,自己退远半步,淡回「我没事你不必担心。」 看着放在半空中的手,白文枫微怔后收回手,眼带困惑地凝视高安诺。 高安诺抿着唇撇开头,不想让他再从自己眼睛里读出任何事情。 手抱胸的作旁观者,高桥勋噙着笑也不开口插手,让他们俩沉默对持。 此时,一道娇滴滴的嗓音从远方插进「桥勋,我买好了!」 闻声,抬眼望过去是一位身材姣好,脸蛋艷丽的女人,手拿购物袋踩着火红的高跟鞋走到三人中间,没顾虑有外人在场直接勾住高桥勋的手,撒娇的埋怨说「你干嘛不等人家啊?那么没耐心!」 看清她的容貌,高安诺愕然的忘记言语。 刘恩芝哪时和高桥勋这位有妇之夫攀上关係? 现在可是市议员备选的非常时期,沾染上外遇的丑闻可不是明智之举,他不相信高桥勋这样精明的人会为了美女赔上大好前程。 难不成一个花瓶主播对他的仕途有用处?这理由太牵强,况且蓝明芸的家世可不是一个空有其表的主播能比得上,高桥勋不去讨好出生娇贵的老婆,反而在外头摘起艷俗的野花? 「你怎么在这里?」终于察觉到异样眼光,刘恩芝抬起眼正好对上高安诺。 「这里是公眾场所…」顿了顿,高安诺勾起嘴角轻笑道:「我在这儿逛街不奇怪吧?」 早听出他话里指桑骂槐,高桥勋把手从刘恩芝怀里抽出,泰然自若并没半点心虚,「一聊就忘了时间,安诺哥你们有空和我吃顿饭吗?」 「还是下次吧,我们想先走一步了!」高安诺拉拉白文枫的衣服婉拒邀约。 并不强留他人,高桥勋微笑惋惜说「那还真可惜,希望下次我们能真正好好吃顿饭。」 「一定。」高安诺堆笑的回,推着白文枫往前走。 在经过高桥勋身边时,他沉声的低语,「明芸是好女孩不要糟蹋她了。」 人已走远,高桥勋对他的忠告嗤笑,「那是对你…换作我,她从不在乎。」 「这高安诺到哪都烦人!」刘恩芝对着他的背影满是嫌弃,手再次勾上高桥勋娇声问「桥勋别管他,我们去吃饭嘛!我肚子饿饿!」 不耐烦地嘖了声,刘恩芝身上浓厚的香水味让他作呕,推开身上的香玉,高桥勋从皮夹里抽出几张大钞道:「自个儿去吃,我还有要事在身。」说完大步流星的离去。 「桥勋!桥勋!」对方头也不回的丢包自己,直让刘恩芝生气的跺脚,这好不容易到手的金龟婿又给高安诺赶跑了!自己还真和他盘不对盘。 ~~~ 「怎么了?在想什么?」见高安诺一上车就闷不作声,白文枫边控制方向盘问。 高安诺长长沉吟瞥了他一眼,又看回窗外淡回「不…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 「我说过…」白文枫斜看他一会儿道:「在我面前说谎没用。」 「谎是由荒谬的言语构成。」高安诺看向白文枫,目光锐利的说「你是心理师能轻易解剖其他人的心理…而我却拆不穿面前的人虚偽假意。」 「一句谎话,必须用十句话支撑。」白文枫与他双目相对,平静地说,「作为心理师,谎话只会让自己更累。」 两人视线相交片刻,高安诺不掩饰的哈哈大笑起来,笑声在安静的车厢内更是突兀刺耳。 许久敛声,高安诺訕訕的说,「我在想,我弟弟在想什么…而你又在想什么?」 白文枫没搭话,只是静静地等待下文。 「你和高家的关係为什么你不说,从这点甚至能推敲你一开始就是带目的接近我。」高安诺语句尖锐的说。 「不告诉你,是因为你会像现在胡思乱想。」白文枫淡淡的解释。 「是我胡思乱想误会你,还真不好意思。」高安诺偏过头望向窗外,句句带着讽刺的含义。 「……」现在自白他只会一方面的排斥,白文枫知道他容易对人產生疑心是因为内心从小的自卑,自卑的人会隐藏越多秘密,越容易对周遭產生不信任感。 两人静默的回到家里,气氛从没如此低迷,白文枫保持缄默是想让高安诺自己静一静…… 但他没想到的是,高安诺内心的怀疑和疑惑是像雪球越滚越大,谎言和实话的界线模糊后崩毁。 高安诺伸手扯住白文枫的袖子,不让他上楼。 「你现在去刚才的西装店帮我拿领带。」高安诺抬起头直视他道:「我想休息,麻烦你了。」接着身体摇摇晃晃的握住扶手上楼。 白文枫深深地看着他上楼的背影,须臾才动身往门外走去。 听见大门关起来的声音,高安诺从二楼的窗外确定他的车已经驶远,才迅速地走进白文枫的房间,把书柜里的资料夹一一翻出来,他想知道高浩的病歷有没有放在这。 翻箱倒柜却没发现任何线索,高安诺呕气握拳的大力拍打桌面,随后又把焦点放在白文枫常带去上班的笔记型电脑。 将电脑开机,屏幕上蓝色的光打亮整个昏暗的房间,也照出坐在电脑前的影子,高安诺拧眉手放键盘上,不断测试上锁的密码。 “啪噠!”随着电源开啟,瞬间的灯光照亮整个房间,也让正坐在电脑桌前的人肩膀一抖。 高安诺把放在键盘上的手缩起,昂首正好对上白文枫深邃的眼眸,哑然片刻…… 「为什么要这样做?」白文枫站在门口紧紧注视他。 「我…只是想知道他是生什么病……」高安诺迟缓的站起身,紧捏手掌。 白文枫越过他,在键盘上轻打几个按键后登入系统,淡道:「可惜,病歷我是不可能放在家里。」 闻言,高安诺冷笑的说,「你明明知道我和高家是谁也容不下谁,你现在是要袒护他们?」 「我没偏向任何人。」白文枫低声说。 「不然你调出他的病歷给我…」见他默不吭声,高安诺用力抓住白文枫的双臂,咄咄逼人,「不是要我相信你?现在你又是怎么了!」 白文枫张张嘴却又发不出声,最终还是撇开头,「病歷是病人的隐私…恕我不能答应。」 「为什么连你都这样…为什么……」高安诺双眸消沉垂下手,无力的喃喃自语。 看他徬徨无措,白文枫眼睛发酸想伸手抓住眼前脆弱单薄的人…… 高安诺嗔目,疾声大吼「你不要靠近我!」转身仓皇的跑走,再和白文枫待在一个空间只会让自己更加难熬。 看着他逃远的身影,白文枫停下来脚步,苦涩的收回空无一物的手。 一人独自树立在空荡荡的房间,艰涩蔓延心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