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3 本源之力，冲冠一剑

    “原来如此……”

    黑色的能量不断地盘旋在段青的周围，仿佛随着康维纳的手势而变得愈发激烈了，而望着横倒在周围的许多部族战士的尸体，察觉到敌我双方差距的段青也不得不露出了一抹苦笑：“这些黑色的……能量，都是属于你的东西吗？”

    “准确地说，它们是我的魔法。”

    不时发出两声咳嗽的老者满意地点了点头，然后将凝聚在手上的那股黑色的能量气团重新挥散到了空中：“当魔法精纯到了极致，它们往往会失去自己原本的形态，而这些纯粹的元素……在不同人的手中，显示出的模样也是不一样的。”

    “与你一个半吊子魔剑士说这些话，可能无异于对牛弹琴。”说到这里的他微微地笑了笑，然后抬了抬自己的法杖：“我们还是用更为直接的手段来说明一下吧。”

    随着他的动作，黑色的能量再一次汇聚成形，然后化作漫天的冰刺，向着段青所在的方向飞了过去，脸色凝重的段青退了几步，最后还是选择了翻滚与躲避，那一道道扎入地面的冰刺却是在下一刻化为漫天的黑雾，然后再次飘散、汇聚，变成了猛烈燃烧的漫天光火。

    “哼呵呵呵……你明白了吗？”

    火焰组成的云雾包围中，段青全身焦黑的身影再一次滚落了出来，而望着这一切的康维纳则是发出了两声低笑，再次从充斥在附近的黑色能量抓过了少许：“心存感激地观察你生命中最后的片段吧，因为在你眼前的这些东西就是魔法的原型，在我的掌控下，它们可以变成任何其他的魔法能量……”

    “这就是魔法的本源，也是魔法的终点，只要踏入了我的领域，即使是七人议会……也是毫无反抗之力的。”

    黑色能量不断变幻的光影里，由剧烈的强风所环绕的岩石尖刺逐渐出现在他的手中，然后化作迅疾的炮弹，向着段青所在的地方轰然射去，依旧躺倒在地的段青勉强举起了短剑，用同样极限的动作拨开了这速度极快的一击，原本从自己耳边擦过的石刺却是并没有如预料之中地嵌入旁边的地面，而是化作漫天的蓝色能量，再一次回到了他的身旁。

    “糟……”

    “看来你有些明白了啊。”

    由黑气变化而成的冰线逐渐交叉在段青的左右，与前方逐渐靠近过来的火云共同形成了一道密集的织网，而属于康维纳的嘶哑低笑声，也逐渐地响起在两种本应毫不相容的魔法之间：“无形态的魔法才是最强的魔法，因为它们拥有无数种变化，而不拘一格、能够掌控这种魔法形态的魔法师，才是这个世界最强的魔法师。”

    “这些只是最简单的变化方式，但用来对付一般的冒险者已经足够了。”望着被冰火交加的囚笼困住的段青，康维纳摇摆着手指上还未散尽的黑气：“如果想要欣赏更多的内容，你最好先变得……更强一点比较好。”

    “的确是非常强大的能力。”

    坐倒在地的段青双臂护着自己的要害，在冰火囚笼之间苦苦地支撑着：“难道这就是古魔法帝国使用魔法的方式吗？”

    “现存的法师议会早就走上了歪路，因为魔法本应当就是如此，即使是最为简单的运用……它们也能发挥出最为强大的威能。”康维纳微笑着点了点头：“世间唯一能够限制这种威力的，只有人们无比匮乏的想象力，而这……也是你们一向看重的剑术，永远比不上魔法的地方。”

    “想象力……嘿，说的好像很有道理。”

    强忍着周围的冰火两重天，段青遥望着远处的身后：“但是根据我们的了解，你的这些黑雾……应该是拥有腐蚀的能量才对吧？”

    “……”

    “塔尼亚之战的时候，我们曾经遇到过两个冒险者，他们声称接受了你的传承，并且可以运用某种同样的黑色能量，腐蚀其他人的护甲。”似乎是察觉到了对方的犹豫，段青继续低声指责道：“这也是你引以为傲的魔法能量之一吗？”

    “魔法的本源拥有许多形态，这一点……之前我已经说过了。”老人抬头望了望周围的黑色云雾：“那种形态……那不应该叫做腐蚀的形态，而是应该叫做……同化的形态才对。”

    “同化？”

    “将组成万物的魔法能量重新归本。”

    老人缓缓地回过了头：“元素之间既然会有冲突，自然也会发生融合，用不同的元素能量来中和相反的属性，也是一个魔法师所应该学会的基础技巧，在我的研究中，这种可以单独排列组合的新型魔法的确曾经产生过一个应用的结果，只不过除了能够将凝聚在物品上的魔法能量破坏掉以外，那种同化相溶的魔力……也没有什么太大的作用了。”

    “它很有效，但不应该是魔法的使用方式。”说到这里的康维纳叹息了一声：“所以我就将那个方向丢弃了，再也没有继续使用过它。”

    “那出现在塔尼亚的那些……”

    “大概是别人使用了我的成果吧。”

    老人毫不在意地低笑了两声：“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东西，我自然也传授过几个志同道合的朋友，想必是他们借着我的名义，将这种应用方式继续传给了其他人，虽然在我的印象中，这种使用方式不是几个小小的冒险者能够掌握的东西，所以你所提到的那几个冒险者，我也不知道他们是如何学会的……唔，我究竟将这些魔法传授给了谁呢？”

    似乎是陷入了某种奇怪的回忆之中，老者的脸上浮现出了罕有的困惑之色：“之前派去塔尼亚的人里面……还有塔尼亚的行动，他们是怎么……不，不对，哪里少了什么东西……”

    “呃，那个……”

    猛然响起了古斯坦曾经说过的话，段青的脑海闪过了一道雷电，然后一边向着周围开始逐渐松懈的冰火网边靠去，一边发出了几声干笑：“那这个王座魔法阵呢？你也是靠着这个方法破解它的？”

    “……不，这一个要复杂得多。”

    抚着额头的康维纳最终放弃了莫名的回忆，注意力重新回到了这个场地中央：“不过对我来说，再复杂的魔法阵也是由元素构成的，只要能够了解它的运转规律，然后重新模拟出它所需要的魔法能量……一切也就都迎刃而解了。”

    “模拟王座法阵的魔法？听上去好像很厉害的样子……”

    “导链与元素的使用比例是最困难的问题，它们需要用同样的对应魔法来处理，因为如果使用不慎，这些脆弱的家伙就会断裂。”康维纳伸出了一只枯瘦的手，缓缓地放在了依然还在发光的魔法阵上方：“我们此行的目的可不是破坏这个自由之城的最强大武器，而是要启动它，所以除非取得了钥匙，想要强行获得魔法阵的认可是一件非常艰辛的工作……”

    “自由之城的……最强大武器？”还在想尽办法脱离魔法桎梏的段青手上的动作微微地停滞了一瞬：“你们不是入侵者吗？为什么还要替自由之城启动它？”

    “哼呵呵呵……看来你对自由之城的过去，依然所知甚少。”

    再次发出了一阵莫名的低笑，康维纳头也不回地回答道：“作为一个独立于自由大陆的城市，自由之城难道仅靠着几个只会互相打杀的帮派首领和阴影会就能安然无恙吗？或者你认为……建城之时的那几份毫无说服力的盟约，就能阻止其他国家对这个城市的觊觎？想要在这个大陆上屹立不倒，光靠谈判与嘴皮子可是没用的，想要阻止其他人对你暗中产生的恶意，你就一定要有一定的武力与……强大的威慑力。”

    “比如一座能够瞬间摧毁任何其他城市的巨型魔法阵……”

    他指了指面前还在发光的法阵，然后再次笑出了声：“这个选择怎么样？”

    “那个所谓的莫尔纳之星……”段青的脸色终于沉了下去：“就是一座可以摧毁城市的魔法阵？”

    “准确地说，是魔导炮。”

    黑气依旧不断地萦绕在康维纳的身旁，与之同时出现的还有他不断跃动的枯瘦手指：“莫尔纳是一名天才，他利用无尽之海的海潮之力埋下了这个大型的魔法阵，又利用海盗们的天性创造了十二王座，然后吸取了他们的一部分本源力量，用钥匙与魔法阵的形式将他们的共同合力无限放大……不愧是来自古魔法帝国的魔法师！这才是充满了伟力的奇迹啊！如果这座魔法阵真的如同描述中的那样发射，即使是塔尼亚与雷德卡尔，也会被它从这个渺小的世界中轻易抹去！哈哈哈哈！”

    “……他X的。”

    嘴边不由自主地发出了一声咒骂，段青将带着煞气的目光落在了依然还在发出得意大笑声的老者身上，然后用力一拍双手，从早已松懈开来的冰火网中钻了出去，附近黑气剧烈的波动中，他反手甩出了一道细微的剑影，然后赶在周围的能量作出反应之前，向着康维纳所在的方向发起了冲锋：“怎么可能让你如……”

    砰！

    清脆而又响亮的震击声中，那道细微的剑气就像是刺入了水中的子弹，然后在无比迟滞的粘稠阻力作用下，歪歪斜斜地落在了地上，余光中闪过这道诡异景象的段青随后撞上了一道无形的墙壁，眼冒金星地停下了自己的脚步，一片片泛着各色光影的黑雾随后包围了他的身体，再一次将他困在了半空中：“你以为我会如此轻易地放松警惕吗……”

    “曾经破坏过我们计划的冒险者？”

    翻转过手腕的康维纳侧过了头，戏谑的眼神在依然不停挣扎的段青身上扫视了一阵：“又或者你真的以为……我会对在议会广场上宛如神助的你，没有丝毫的了解与防备？”

    “这，这是什么魔法？”

    望着自己逐渐消失殆尽的体力条，段青的声音也变得有气无力了起来：“你不是……不屑于使用这种腐蚀之力吗？”

    “外行人就是外行人，你似乎对现有的魔法体系都缺乏足够的认知。”康维纳缓缓地摇了摇头：“所谓的腐蚀之力只能抽取物品上的魔法，并不能对人或其他生物产生有效的作用，而想要真正地限制一个人的能力……将他本人的能量抽取出来才是最直接的方式，虽然无论从所需要的力量程度还是从魔法操控的精细程度上来看，这种做法无疑要浪费得多，但对于我来说……想要模拟出这样的效果，其实并不是一件太过困难的事情。”

    “古魔法帝国的人把这种魔法称之为‘活力抽取’，是一种关押罪犯的时候经常使用的手段。”老者看了看段青苍白无比的脸，然后动作缓慢地回转过了身子：“在这种状态下能够做什么……我很期待你的反应呢。”

    “……看来是没有什么其他的办法了。”

    无边的气势逐渐地由段青的身上升起，然后将他的周身全部包围，不属于这个世界的力量立刻将康维纳的目光吸引了回来，映入眼帘的却首先是段青肃穆而又沉静的一双眼睛，随着那双眼睛周围青筋的浮现，淡白色的光辉也逐渐地延伸出段青的身体范围之外，然后在康维纳意外而又惊疑的视线里，将包裹在周围的黑色线条震成了漫天的碎片：“这可能是最后的一次了，本来是要留给奥克森的……”

    “现在就留给你享受吧！”

    白色的光辉如同喷薄的气流，转眼间将周围的黑雾完全冲散了，然后在老人的退却中逐渐凝聚，转变成一柄巨大光剑的剑影，泛着朦胧剑光的轮廓随后冲破了茅草屋的屋顶，带着刺耳的尖啸声直冲云霄，最后随着段青的一声断喝由直变平，朝着老人所在的方向轰然斩下。

    “开天斩！”

    轰！

    猛然泛起的黑气化作不规则的能量护壳，须臾间挡在了那道光影巨剑的面前，然后在剧烈的冲击声中，爆散成了无数四散飞离的碎片，茅草屋的一侧随后被这股肆虐的能量完全冲垮，将一半的室内炸成了露天的广场，而站在广场中央靠近黑暗一侧的段青则是半跪在了地上，气喘吁吁地望着依旧护在魔法阵前的那个老人的身影。

    “呵呵呵呵……”

    还在不断环绕的黑色气息中，康维纳发出了几声低笑，仓促间挡在前方的那根枯瘦的法杖却是随风四散分裂着，将他依旧颤抖的双手显露在了段青的面前：“剑气的变化吗……”

    “真是令人大开眼界啊。”

    嘴中发出了一声这样的赞叹，他缓缓地坐倒在了魔法阵前的台座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