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承蒙姑娘抬举
“只是举手之劳,难得姑娘如此挂怀。” 她竟是记得自己! 不仅是记得,还又对他笑得这么温柔,这让贺宗内心狂喜不已。 她果然是跟别的女子都不同,不会惧他怕他,对上他的眼神里也从未有过闪躲,厌恶。 邺城那些小姐姑娘是如何看他的,贺宗都清楚。 嫌他不是嫡出,厌他生得不够俊俏风流。 背地里更是传他杀人饮血心狠手辣,是吃喝嫖赌斗鸡走马的纨绔。 呵!莫非是欢场赌馆里就没有名门正派的人了? 在他们看来是青年才俊前途不可估量的文人墨客翩翩公子,不也是各个欢场里附庸风雅的常客? 说到底,终究是瞧不上他罢了。 倒也不是没有上赶着献媚的,只是他不屑于低就勉强。 贺宗嘴角扬着的笑就没落下过,他想,既然是记得他,那现在是不是可以做个自我介绍,也好让她知道自己是谁。 “在下贺宗,家住邺城。 敢问姑娘姓氏?” 他当然知道阮娇娇姓氏,不止是姓名,就连家住哪里,家里几口人都早就了解得清清楚楚。 但他就是想听阮娇娇告诉他,她若告知了,定是对他贺宗有一丝半分的肯定。 问了后,贺宗忐忑的等着。 明明苦累都不怕,他贺宗就不是怕事的人,但这时候却因为等待这个小女人的回答而心里不平静。 竟然,等到了他想要的回答。 “贺公子好,对公子来说只是举手之劳,我却是实实在在受益。 一直没有机会能亲口与贺公子道一声谢,幸得贺公子高谅大度。 家严免贵姓阮,祖籍扬州。” 若是姚黄在这儿的话,定要为自家小姐的这番表现瞠目结舌。 她从小跟着小姐一起长大,小姐什么时候说的真话什么时候说的假话,她都能看得清楚。 小姐什么时候对男子这般温柔好说话过?况且还只是个只见过两次面根本就不熟的男子。 可惜姚黄不在,她也错过了。 阮娇娇并不是行事拖泥带水的性子,她更是清楚知道自己想要什么。 就在刚才看到贺宗的时候,她就看上了贺宗这个人。 之前因为她身有婚约,如今她不是解脱了么,自然是随心为为。 都说眼缘始于一见钟情,而一见钟情又始于颜值,但阮娇娇偏偏要始于气势。 经历过残酷杀戮的末世,阮娇娇并不认为颜值更重要。 强者,更具魅力。 她可以不需要人护着,但若是有人护她…… 男人看着她的眼睛里,那种不言而喻的东西,根本就是毫不掩饰。 阮娇娇知道,但又不能让自己也表现的太急切,显得她迫不及待。 贺宗欣喜不已,听着心上人娇娇软软一口一个贺公子的叫他,他一颗心都要跳出胸腔的架势。 可又怕自己太猴急,再吓着对面船上的小娇娇。 他只能暗暗控制情绪,尽量让自己表现得自然随意。 “阮姑娘这是要回家了吗?” 说着,贺宗还假意看了看前面两艘大船,似在打量猜测。 话落,又听到对面娇软的声音传来。 “是啊,来走亲已有半年,该回家了。” 不管贺宗信不信这个说词,反正阮娇娇表现的十分坦然自若,她就是来走亲戚的,哪怕是东西稍微多了些。 贺宗顺势点头,还做出十分赞同她的神态。 “虽说外面景色宜人稀奇众多,但看过便罢,怎么都不如家里让人舒坦。” 他又呵呵笑起来,“可真是巧得很,贺某也是去扬州办事。 若是阮姑娘不嫌的话,我们正好同路到扬州。” 立在他身后的赵胜都听不下去了,从邺城到扬州走水路的话统共就这一条,不管人家阮姑娘嫌不嫌,他家大爷还不是要跟着? 什么顺路办事?大爷顺的什么路?还不是阮姑娘要走的路! 还张口就是我们,也不管对面答应不答应。 赵胜当然是一心为主子,正是因为为主子,才不得不多想想,这位阮姑娘到底适不适合主子? 阮娇娇面上不动声色,点头应着好。 心里却有思量,若说两次见面都是巧合也说得过去,但他竟然是要去扬州,这是不是太巧合了些? 但是,猜测他因为对自己的那点子心思就跟着她去扬州,是不是又太高估了自己? 再一想,阮娇娇又放宽了心。 不管他是不是,这一路行下去不就知道了么? 再说了,是她说不同意他就能立马掉头上岸另走他路? 她又向对面的人点了点头,轻扬嘴角,“此去扬州路途遥远,后面的路还要劳贺公子照拂一二。” 照拂,如何不照拂。 贺宗惦记了半年,要的哪只是这一路,他要的是能照拂眼前的人儿往后有一辈子。 只见贺宗笑得圆眼微眯,音量也提高了些。 “承蒙姑娘抬举,是贺某的荣幸。” 如此,他就能光明正大的跟着了。 此时,阮娇娇听到身后有脚步声响起,越来越近越来越急。 “贺宗!” 随着一声惊讶,来人也到了阮娇娇身边。 阮娇娇没有看身边的人,只看对面的人,他早就看到了魏宴,却一直不动声色。 直到魏宴急匆匆跑来,喊出他的名字,他才敛了眉眼间的笑意。 “魏二公子。” 两人之间的气氛用剑拔虏张来形容也不为过,看来不仅是熟人,还是有过结。 下一刻阮娇娇就被魏宴一把拉住往身后藏,阮娇娇都恨自己的这身体长得太矮,都被魏宴挡住了视线,她只能仰着头才能从魏宴肩头看到对面。 “表妹,你莫要与他多说话。 你不知道,他可不是什么好人。 邺城谁人不知谁人不晓,贺宗就是个纨绔混账,根本不讲理只会动武的浑人。” 在魏宴的眼里,贺宗确实就是这么个人,而且他也是真的跟贺宗有过结。 魏宴跟贺宗年岁相差不大,儿时更是在同一间书院进学。 偏偏两人都是庶子,便被人拿来对比,而魏宴除了念书背书外处处都比不上贺宗,贺宗当然也看不惯魏宴的行事,两人之间自然就结下了怨,还打过不少架。 结果当然是魏宴输,输了不算,回家还得因为打架再挨一顿训,跪祠堂都是轻的。 面对魏宴对自己的评价贺宗不置可否,他现在就是说破了嘴皮子解释,想来也不会有什么用。 于是他直接忽略魏宴,只看在他肩后露出一双媚眼的心上人。 “现在船头上风大,阮姑娘回舱里去避避吧,等下午的时候再出吹吹风更合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