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捡只小野猫归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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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近高考只有半年多,陈谌习惯早起,利用上学前的两个小时背背英语单词、古诗词,天寒地冻也不例外。 陈谌抱着英语词典站在床边念念有词,顺口成章,清冷的视线游逛与墨蓝色天空浑然一体的小区,飘飘渺渺的就捕捉一只小野猫,形单影只在昏黄的灯光下徘徊,远远地望去活像飘忽的女鬼。 那女鬼蹒跚在雪地里,踩出一个个哇叽哇叽的水坑,乐此不疲。陈谌就站在窗边远眺那道身影,不觉眼眶酸冷,能感知对方和他一样的孤独寂寞,很想走近给予她一丝安慰,即便没有什么用处。 半小时后,那女孩儿还在,抱着书包一屁股坐在积雪的路缘石上,旁边的路灯与之惺惺相惜,倾泻暖色轻纱,梦幻的仿佛下一秒转瞬即逝。 陈兮出了门直奔学校,学校大门紧锁,门卫保安暂未上岗,无处可去的她在大门口溜达了一圈,慢吞吞的踱到离学校最近的小区外,寒冷刺骨的风冻的她瑟瑟发抖,跺脚取暖。 两腿冷胀,全身的血因冰冷而凝结,陈兮两眼发昏,坐在灯光底下乞求取得片刻温暖,“时间过得真慢,学校怎么还不开门。” 少女咬着灰白的嘴唇,搂紧书包,迷迷糊糊的嘀咕,一双黑色的运动鞋闯入微眯的睑裂,清泠泠的嗓音轻飘飘的钻入耳廓,刮着薄膜,“路有冻死狗,野猫雪里埋。” “啊?”陈兮陡然惊醒,惶恐的仰视眼前的少年,忐忑的站起来,坐久的麻木四肢,头昏脑涨,眼前片刻阴影,几乎栽倒,被一双单薄的手臂接住了,“慌什么,我又不会吃了你。”少年清淡淡的嗔责。 几秒之后,眼前逐渐清明,陈兮的手仍然扒着少年的胳膊,慌得她立马缩了回来,闪躲灯柱后,怯懦道: “对、对不起。” “为什么跟我道歉?”陈谌不解。 “啊”陈兮抬眸茫然的凝视少年。 “我说你为什么跟我道歉。”陈谌不悦的皱眉,他最不喜一句话说两遍,眼前的小野猫仿佛大脑放空,沉浸在自己的世界,完全没有听他在说些什么。 陈兮歪着头,傻乎乎道:“因为我挡了你的道啊。” “凌晨不在家待着,瞎晃悠什么?”陈谌话锋一转,不想和小野猫争辩无意义的话题。 “上学,学校门还没开。”陈兮忽感哀伤,低垂眸子,周身笼罩灰蒙蒙的雾,隐隐约约不甚真实。 就像、就像迷途的精灵来人世间走一遭,下秒消失。 陈谌微微叹了口气,“你跟我回家吧,这么冷的天,你一个女孩子在外不安全。” “不、不用,学校的门马上要开了,我再等等就好了。”陈兮张皇失措的拒绝,小脑袋摇的像是拨浪鼓。 “你可拉倒吧,学校开门起码五点半以后,现在才几点?”陈谌看着小野猫防备的竖起光秃秃的爪子,不觉气闷,口气微微严肃,“你是打算在这里冻死?” “不”陈兮吓得眼角沁出泪来,她从未遇见这般剑拔弩张的情形。 “不就跟我走。”陈谌深感耐心耗尽,抓起陈兮的手就走,掌心相贴的刹那,凛冽的触感惊的他心尖微微颤抖。 手的温度像河面碎裂的冰块,沉落冰澈的寒河。 “你的手可真冷。”陈兮缩肩咋舌。 陈谌凝眉看路,失神之间他怎么就下了楼,愚蠢恍然捡了只小野猫回家,就在陈兮以为对方不会再开口说话,又听冷淡的嫌弃声凉凉的扇着她的脸蛋,“你的也冷。” 毫不逊色的冷,冷的他想替她焐热,半晌之后,冰清水冷的声音自燃点点温度,“两只冰冷的手握在一起就会暖。” 陈兮低着头颅,踩着少年踩过的脚印,惨白的脸颊羞怯娇红,宛如胜雪红梅,耳垂子热的能滴出血来,怯怯的应道,“嗯。” 小野猫不费吹灰之力捡回了家,接下来就是如何安排之说,陈谌脱了外套挂在衣架上,陈兮也紧跟着脱,陈谌脱鞋换棉拖,陈兮也跟着脱鞋光脚。 陈谌头疼的厉害,他抓的是一只白痴猫吗?想都没想对着少女的发顶就是一下,“你白痴吗?开空调光脚也冷。” “哦。”陈兮缩回鞋子里,缩手缩脚,哪哪儿都没处放。 陈谌心累的叹了口气,“家里就一双拖鞋,你就穿自己的鞋子。不用担心,我没有洁癖,不会因为你不换鞋子,罚你站门口当门神。” “好、好的。”陈兮走进客厅,抓着书包畏畏缩缩的站在沙发旁边,坐不是,不坐也不是,房子的主人拿书在窗户前默背,她是不是也该站着回顾昨天背的单词啊。 陈谌倒是没想到那么多,把小野猫领回来避风雪,就晾着她了,自己则是抓紧一切时间复习。 谁曾想他转头就看到小野猫佝偻承蜩,恢复血色的嘴唇张张合合,他走近都没有发现,好笑的扶着她的肩膀按在沙发上,“我都说了,我没有洁癖。沙发买来就是让人坐的,不是让你站在它面前向它致敬的。” “呃”陈兮微不可察的抖了下,“哦、哦,我、我就是” “别是了,你要学习,就拿出来学习,念念有词的都能记得啥?”陈谌将陈兮的书包放在茶几上,拉开书包拉链,让她自己取书,安顿好又踱一边继续复习。 五点四十,闹铃准时“叮铃铃”响起,陈谌放下书本进厨房煮方便面,顺便给陈兮带了一口,望着浓郁的汤汁裹着香滑劲道的面条,陈兮慌得连忙摆手: “你能容纳我在你家等学校开门就已经很好了,不能再、再吃你的面了。”那样人情越欠越大,债台高筑,她还不起的。 陈谌头一次很讨厌别人磨磨唧唧的性格,狠狠地瞪了眼陈兮,不咸不淡道:“煮多了,不吃我就倒了。” 话刚出口,便要作势要倒,陈兮最心疼浪费粮食,赶忙从陈谌手中抢过碗,“我吃,我吃。” 陈兮端着碗坐在桌子边,边吃边道谢,“谢、谢谢你。对了,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 “陈谌。”陈谌坐在陈兮的对面,筷子伸进陈兮的碗底,将藏在下面的鸡蛋翻了出来,连带一堆火腿丁,“耳东陈,言甚谌。” “别光顾吃面,浪费了火腿鸡蛋得不偿失。”陈谌又把筷子抽了回去,担心小野猫不好意思不肯吃,把鸡蛋火腿都藏在了底下,面上面盖着绿油油的青菜。 陈兮不好意思的两颊通红,“谢、谢谢。” “你呢,你叫什么名字?”陈谌皱眉,她怎么那么爱说谢谢,不说谢谢会死吗? 陈兮咬断面条,含糊道:“陈兮,耳东陈,路漫漫其修远兮的兮。” 皱眉皱的愈发深,年少的面孔,眉宇间就能拧出个“川”字,嘀嘀咕咕,“这名字可真苦。” “啊?”陈兮光顾着吃面,热腾腾的香气缭绕的她听得不甚清楚。 “没说什么,吃吧。”陈谌已经吃完了,放下碗筷,不客气道:“吃完了把碗筷洗了,桌子擦了,我先去收拾书包。你收拾完,学校门也该开了。” “嗯嗯,好。”陈兮捣头如捶鼓。 回到卧室,陈谌在床头的便利贴上郑重其事的写下“陈兮”二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