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瞒着首辅生了崽 第87节

    张颜芙居高临下,冷眼斜乜了那婢子一眼,铁面寒声道,

    “如此紧要之物,却这般不仔细,那爪子留着也无用,便甭要了,直接砍了吧。”

    但凡于这门婚事有碍的,她定决不姑息手软!

    这世间若有谁敢做她嫁给李渚霖路上的绊脚石,那便休要怪她下手无情!

    经历过长途跋涉之后,阮家诸人都觉得疲累不已,歇了好几日才将元气彻底养了回来。

    除了休息的时候,稍有些精神的时候,阮丽云与阮青梅便支使着仆婢们将箱笼中的物件搬娜出来,其中的贵重物品全都收到了库中造册落锁,其余用惯了的家具器具,按照扬州宅邸时的使用习惯,全都恢复原状。

    阮珑玲的心思,除了想着如何给给安哥儿聘请名师教习,其他的大多时候,全都放在了生意上,入京之后,她只浅浅歇了半日,就去将阮家商行在京城中的铺面全都巡视了一遍,查过账???本无误之后,就抓着掌柜商讨,如何拿下承接首辅大婚这笔单子,能在京城的众多商铺中脱颖而出。

    她心中清楚,京城中的商行商铺何其多?阮家商行在京中成立不过仅仅三年,无论是拼人脉、拼财力、拼关系……根本就不可能可以争得过它们。

    莫说想要吃肉了,只怕连喝汤都没有资格。

    若想要在其中脱颖而出,还需另辟蹊径!

    “桂娘子,想要承接这桩喜庆红事,按照正常流程走想来是行不通了……咱们商行中有没有什么门路,能穿针引线搭上首辅府,又或者是富国公府的主事仆妇?”

    阮家商行话事的桂娘子,是浸*淫在商场多年的京城人士,很是得力尽心,闻言眸光一亮,福至心灵立马明白了东家的想法。

    无论太后如何派宫中女官来甄选商铺,可最后能拍板的话事者,终究还是首辅与张颜芙二人!若是能与这两府的主事仆妇熟稔些,关键时刻她们在旁帮腔上几句,定然能起到事半功倍的效果。

    “首辅府估摸着行不通。

    首辅大人御下极严,府内的仆侍婢女皆是用了几十年的家生子,从不随意与外界走动过密,生生是铁板一块,若是冒然去穿针引线,一个不慎被当作是打探消息的乱臣贼子,那便是灭门之祸……”

    首辅的恶名,阮珑玲远在扬州是倒也听说过的,可那时她只当听了句无关痛痒的闲话,毕竟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那等心狠手辣的罗刹权臣,实在是她这样的商女可望而不可及,一辈子不会有交集的存在。

    可现在置身在京城中,那些骇人听闻的传闻,便变得格外具象,说不定整个阮家一个不慎都会被牵扯其中,使人光想想都觉得心惊肉跳。

    “若说富国公府,倒确有活动的空间…”

    “东家,正巧那富国公的嫡次女、即将嫁给首辅大人的张家娘子,缺了件拜堂成亲次日,穿去给公婆奉茶的晨礼袍,前阵子命婢女在全城瞧了许多绫罗衣料,挑出来七八家好的,让明日前往富国公府,递去张娘子的面过目!”

    “说起来,咱们阮家商行,就在其中!”

    !

    这便是过河碰上赶渡人,碰巧了!

    只要明日能伶俐些,在那位公爵贵女面前留个好印象,不仅这笔买卖能成,或也能在承接婚宴之事上挣出一线生机。

    “将那衣料送至府中,明日我亲去富国公府!”

    这是桩紧要的买卖,只要能成,惠及以后。

    阮珑玲极其看中此事,当夜就沐浴焚香,挑选好次日登门拜访的衣裳首饰,早早就入睡养精蓄锐了。

    次日,得了主子召唤的车架,早早就停在了大驼巷的阮府外,接上了阮珑玲,缓缓朝城南的富国公府驶去,到达时,生生比昨日桂娘子告知的时间早了小半个时辰。

    此时偏门外已经侯了有两辆马车,都是前来竞选衣料的商家,依次根据预约时间排好队,一个个被富国公的女婢接了进去。

    富国公府不愧为公爵人家,府中的楼宇富丽堂皇,处处雕梁画栋,其中园林池子相互错落,一步一景,野趣盎然,这番气派的景象,是积累了上百年才有的气派底蕴,绝非阮家这等商户人家可以比拟的。

    大户人家最讲规矩,仆妇们都一板一眼不苟言笑,阮珑玲也不敢四处乱看,随意窥探,好奇看过几眼之后,便只屏气吞声,紧跟在丫鬟后头。

    走了整整两盏茶的时间,不知穿过了多少园林院子,迈过了多少道门槛,阮珑玲才终于行到了张颜芙的住处留芳院,被贴身女婢引入了厅中。

    “来者何人?”

    阮珑玲抬眼望了一眼,只见装潢奢华精美的房厅中,主坐上端坐着位衣着华贵,相貌清丽的女子,张嘴发问的是一站立在侧伺候的婢女。

    她不敢怠慢,脆声回应道,

    “阮氏商行东家阮珑玲,见过姑娘。”

    “来人呐,将衣料呈上来,好让小姐瞧仔细些。”

    这便是需要表现的时候了。

    阮珑玲脸上挂着浅笑,轻声细语用着最讨人喜欢的语调,一一介绍着这衣料的用料,做工,配色,以及可以做成的衣裙样式,能搭配何种首饰……时不时还插*入些俚语段子,顺便夸赞了张颜芙的美貌……

    一番风趣话说完,引得厅中的婢女们捂嘴娇笑连连。

    张颜芙也被逗笑了,可笑着笑着,往上扬的嘴角便停滞住……

    不知为何,眼前的这个商妇,竟让她从心底莫名生出些危机感来!

    京城貌美的女子何其多?

    可厅中的这个商妇,却生得异常艳光逼人!

    肌肤粉光若腻,螓首蛾眉,艳若桃李,风流幽韵,一身家常的湖绿色衣装,就好看得令她这个女子都挪不看眼!

    可若只是淡淡美貌,也不值得张颜芙如此忌惮。

    她眸光在商妇脸上停留了许久,心头猛然一惊,才发觉这个商妇身上,竟有首辅澜翠苑那些姬妾的影子!

    那双眉眼,那鼻,那唇,就连她右手手背上的那颗痣……这一切的一切,都像极了李渚霖那些姬妾!

    张颜芙意识到这点之后,危机感顿生,甚至有些坐立不安,在椅上不停挪动坐姿,几息之后,好歹冷静了下来,不愿胡思乱想自乱了阵脚。

    待商妇说完,张颜芙指尖微抬,先是命伺书给了打赏,紧而将裙边攥在手里,眸光沉寒,涩着嗓子问道,

    “我瞧娘子梳着妇人发髻,可是嫁人了?”

    国公嫡女,为何会冒然打探她的婚嫁私事?

    阮珑玲是极其有眼力见之人,几乎是瞬间就敏锐察觉到了这位张颜芙此刻的心绪不宁,脸上的笑容僵了一息,并未直接回答,而是囫囵个含糊了过去。

    “咳,莫说嫁人,我的孩儿今年都已满四岁,到了狗嫌猫厌的年纪。”

    得知这商妇生育诞子的瞬间,张颜芙松了口气,心中却仍有忐忑,追问道,

    “以往来京城么?亦或者…见过什么贵人没有?”

    “我自小喝扬州水,吃淮扬菜长大,以往从未来过京城这等福地洞天,说起来,今天才是我将将入京的第五日,小的眼皮子浅,除了曾给已退朝归野的周阁老端茶递水过……

    张小姐您,便是小的见过最大的贵人了。”

    张颜芙闻言,这才彻底将心放回了肚子里。

    呵。

    她约莫是昏了头,竟会觉得此商妇会与李渚霖有何干系。

    一个是身份微贱,已然生子的商妇。

    一个是权贵无极,杀伐果断的矜贵首辅。

    二人素未蒙面,更莫说会有什么牵扯了。

    罢罢罢,不过是太在乎李渚霖,所以才会如此杯弓蛇影。

    彻底排除了她的嫌疑之后,张颜末平心而论,这商妇见识广阔,幽默风趣,并不让人觉得讨厌,倒是越瞧越顺眼了些,正想着再与她多说几句话……

    此时伺书倾下身来,紧贴在耳边带着几分雀跃道,

    “小姐,门房来报,首辅大人来了,约莫还有半盏茶的时间到。”

    !

    除了雷打不动的每七日到访一次,其余时间他从未登门拜访过,今儿个怎得忽然来了?

    张颜芙眸光一亮,立即站立起身,转身去了闺房,准备更换身更鲜亮的衣裳,去与心上人碰面……

    “这衣料姑娘看过了,你且先退下,回家等消息吧。”

    婚期是李渚霖亲口应下的。

    既然已经做好准备迎娶正妻,那该给的体面,便一点都不能少。

    以免今后入了门没话说,他也愿意尝试着,去了解了解这即将入门的新妇,所以每隔七日,都会亲自到访富国公府,停留小半个时辰,与张颜芙或对弈几局,或赏花散步……

    原本是轮到明日才来的,可明日藩国使臣到访,又要处理刑部等等诸多事宜,想来是会从白天忙到黑夜,分身乏术无暇理会,左右今日得闲,提前一日来也无妨。

    富国公府正门外,随着一只祥云纹缎面朝靴踩下踏凳,由车架上走出位剑眉星目,仪表堂堂的英武男子,阔步踏上石阶,直直往富国公府内走去。

    所过之处,众人皆跪地请安。

    李渚霖在扭头间,望见身后紧跟着的云风,手中端着一置盘,不禁眉尖微蹙问道,

    “这是何物?”

    云风埋首回禀,

    “此乃湖州今岁献上来的贡品,太后娘娘觉得着这些衣料颜色鲜艳,很是适合张姑娘,便吩咐小的待您上门时,一起带来富国公府。”

    李渚霖默然半瞬,转了转指尖的绿扳指,

    “阿姐若觉得合适,直接赏到富国公府便是,何必如此折腾?让你送来?”

    “太后娘娘说,赏赐虽体面,却是君恩。

    可若您亲自送来,便是慰藉人心的情意。”

    李渚霖剑眉微挑,

    “倒难为阿姐这番牵桥搭线的苦心。”

    话虽如此说,却他到底没有让云风将那些衣料收回去,只头也不回,径直往流芳院去了。

    今日这桩买卖,生了些阮珑玲预料之外的波澜。???

    刚开始她将那衣料讲得好好的,可中途却能明显感觉到,那位张家小姐的神情有些怪异,眸光锐利中甚至带了些凶狠……

    好在这股敌意来得快,消失得也快。

    气氛好不容易好起来,张姑娘竟又忽然离席了?

    眼睁睁瞧着这桩生意成交有望的,谁知竟会如此草草了之。

    或许张姑娘真的碰上了什么急事吧…

    阮珑玲脚下步履不停紧跟着身前的婢女,脑中一面混沌着想着。

    忽然那婢女顿停,脸上浮现出些焦急之色,惭愧对她说道,

    “阮娘子,我忽然记起屋中还另有活计没做完,下午嬷嬷若是瞧见了,罚月俸是小苛责打板子是大,你就按照来时的路返回便是了!”

    “此处离偏门不远了,你过了这个门转三个左,再穿过两个庭院,然后再转四个右便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