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一口命中注定的黑锅

    坐在位置上后，张维扬掏出手机，开始在网上寻找起4年前45路公交车事故的详情，也就是王萌萌意外去世的那次事故。想看一看能不能查到一些电视剧剧情之外的隐藏信息。

    公交车司机王兴德和锅姨陶映红两个人5月9日的13:45想要在跨江大桥上炸掉45路公交车，究其原因就是女儿在四年前的这个时间发生了意外。

    本来女儿王萌萌去世之后，两个人经过很长时间的缓和以后才渐渐没那么痛苦。结果王萌萌闹着要下车和下车后发生交通事故死亡的视频被人传到网上以后，网络上的恶评如潮水般涌向了两个伤心人。网友们几乎全是在说王萌萌的死是咎由自取,陶映红在学校还因为这个和一个传播视频的学生发生了冲突，被学校辞退。

    失去了爱女这个精神支柱，又失去了自己多年引以为傲的工作，陶映红变得越来越偏激，并最终形成了这个用公交车上的乘客和自己给女儿献祭的邪恶计划，而满心愧疚的王兴德也对女儿的死不能释怀，最终还是参与了妻子的计划。

    也正因为这样,想要化解45路公交车上的这个循环，王萌萌之死就是一个绕不开的问题。

    张维扬刚看了两条相关新闻,下一站大学城站就到了。

    前排的肖鹤云已经靠在一边睡着了。

    不少大学生从这一站上车，其中有一个姑娘长着一头飘逸的长发长发、一双大大的眼睛，看起来十分可爱，上车的时候还弯着笑眼跟司机打了个招呼，一副十分熟稔的样子，应该就是《开端》的女主角李诗情。

    看到公交车的前面已经没有什么座位，李诗情就往后走了两步，直接坐到了肖鹤云旁边的空位上。

    五月的阳光温暖和煦，照在身上暖洋洋的，坐在后面一排的张维扬没多长时间就看到刚上车的李诗情已经迷糊着了。

    张维扬低下头继续翻看着手机，查找有用的线索。

    快到一点半的时候，知道还有十几分钟就要发生循环，张维扬也收起了手机,靠着车窗那边假装睡着了。

    没过多久,前排的李诗情仿佛是从噩梦中惊醒一般,大口地喘着气，白皙细腻的脖颈上能看出一层薄薄的冷汗。

    一直听着前面动静的张维扬低头看了一眼手机上时间，13：41，立刻就知道这是轮到第五次循环了。

    坐在一旁睡得正香的肖鹤云也因为李诗情的剧烈动作而被惊醒。

    看到情况绝不算好的李诗情，肖鹤云十分紧张，想从包里拿出纸巾让她擦一擦。结果掏纸巾的时候，还把拉锁上的优盘给拔下来了。

    等他好不容易拿出纸巾，李诗情已经神情不属地走到了司机大叔的旁边，“叔叔，我心脏病犯了！你能送我去医院吗？”

    李诗情的异常表现引起了车里其他人的注意。

    司机大叔关心地问道：“要紧吗？”

    李诗情面容苍白，毫无血色，一看就状态不大好。她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道：“我必须得马上去医院，您先送我去医院行吗？”

    一路上都在拍摄的中年小网红——快乐一哥道：“姑娘，最近的医院是三院，也要绕挺远的。对了，过了桥有个卫生站。”

    司机大叔通过后视镜看了一眼锅姨的位置，想起了他们的计划，于是纠结地问道：“能不能再坚持一下？”

    濒临死亡的境况给李诗情带来的巨大的压力，浑身发软地半跪了下去。

    张维扬和肖鹤云也走到了前排，肖鹤云道：“师傅，你看她这满头是汗的,一看就不太舒服，要不通融一下。”

    张维扬低头对李诗情说道：“姑娘,你要不要我们陪你下车，叫个120过来看看。”

    听到张维扬提议下车，李诗情疯狂地点头。

    张维扬抬起头对司机大叔说道：“师傅，你看她这情况还挺严重的，咱们一会儿要是堵在前边就麻烦了。要不就让她下车吧，我们陪她去医院看看。”

    就在这个关键的时刻，一个光芒万丈的身影挺身而出，药婆提着她的袋子从后排走上前来，想要绕过前面站着的张维扬，“别慌，我这里有药的，小姑娘不用害怕，我这里什么药都有。唉，小伙子你给让一让。”

    李诗情伸手紧紧抓住了张维扬的手臂，可怜巴巴地一直冲张维扬摇头表示抗拒。这种要命的时刻，就算是长生不老药她也不想吃。

    快乐一哥问道：“阿姨，您这是什么药啊？”

    药婆答道：“速效救心丸！”

    快乐一哥听了以后猛点头：“对，这个药管用！”

    药婆絮絮叨叨地说道：“我跟我老伴从头到脚的药都在这里了，放心吧，小姑娘，没有事的。”

    就在大家说话的功夫，45路公交车刚好停在了一个十字路口等红灯，通过这个十字路口，就到了司锅姨CP选择的向女儿献祭的场所——跨江大桥。

    等到红灯变绿灯之后，心里面有些着急的司机大叔快速踩油门起步。

    另一个方向的道路上，一个身着紫衣的外卖小哥直接闯了红灯，抢道向左拐。

    “师傅小心，前面有人。”看到闯红灯的外卖小哥，肖鹤云急忙提醒道。

    司机大叔猛打方向盘，终于没有直直地撞上这个抢道的外卖小哥。

    不过因为避让不及，偏移方向的45路公交车直接撞向了另一边驶来的一辆油罐车。

    “轰”的一声巨响后，两车相撞的剧烈爆炸给十字路口留下了浓浓的烟雾，同时带走了方圆几十米的一切生命。

    临死前，张维扬甚至还有空感受了一下爆炸带给他的是什么感觉。

    体外极速上升的温度给他的皮肤上带来了一阵灼热的剧痛，身上的毛发似乎一瞬间就被灼烧殆尽，还来得及感受其他感觉，他的意识就被猛烈的冲击带走了。

    时间的齿轮被命运拨动，不断地向后退却。

    好像也就是一眨眼的功夫，还是在这一辆45路公交车上，这一回同时惊醒的变成了张维扬和李诗情两个人。

    45路公交车如之前那次一样平稳的在道路上行驶着，两旁的景物快速地向后倒退。

    车窗外的阳光依旧温暖和煦，还有一阵阵微风吹来，仿佛一切都是那么平常且安宁。

    不过两个被惊醒的人肯定不会这么觉得。

    哪怕之前已经有了对爆炸的心理预期，但是张维扬还是要说这种死法太TM的疼了，比那次因为渣土车而死的时候疼多了，他此时浑身冒出的冷汗就能说明问题。

    张维扬大口地喘着粗气，整个人还没有从刚刚经历的爆炸的情境中抽离出来。

    而坐在前面的李诗情在听到身后的反应后，满脸惊喜地看着后面一排的张维扬。已经经历过五次循环的她对于张维扬的这种反应无比熟悉，因为之前几次从死亡中惊醒的她也是这个样子的。

    而因为经历循环的次数多了几次，李诗情的抽离速度也比张维扬要快一些。

    感受到前方目光的张维扬缓缓抬起头来，映入眼帘的是一双充满喜悦的卡姿兰大眼睛。

    “你……你也进来了？”李诗情转过身子，小心翼翼地问道，一只手撑在公交椅背上，另一只手递过一张纸巾，“擦一擦吧，你满头都是汗。”

    张维扬看着眼前这个可爱的小姑娘，二十岁的女孩纯粹而坚定，在十五集的电视剧中一直努力地想要拯救车上的所有乘客。

    就算此刻，哪怕经历了多次循环的死亡后，她也依然善良、温柔，对不确定是否与她有相同经历的张维扬表示关心。

    见张维扬并没有马上回答，李诗情觉得他可能没有弄清楚她的意思，于是补充道：“就是进入时间循环了，重复之前经历的事情，我见网络小说里是这么写的。”

    张维扬点了点头，从李诗情的手中接过纸巾，擦了擦额头上冷汗。

    李诗情的精神一振，想要起身坐到张维扬这一排，被张维扬给拦了下来，“你先别动。跟你挨着坐的这个人是我的朋友，一会儿要面对那么个局面，最好再带上他一个，多一个人也能多一份力量。”

    李诗情听话地又坐了回去，“还有几分钟就要出事了，我们应该怎么办？”

    张维扬反问道：“你刚才既然说起循环，那你肯定也不止经历了刚才那一次车祸。之前的几次也是因为公交车撞上油罐车出事的吗？”

    李诗情想了想后回答道：“我这应该是经历的第六次循环了。前面四次应该都是公交车内部发生爆炸了，应该就是在跨江大桥上炸的。第五次也就是刚才经历的那一次，事故的原因你也知道了。”

    张维扬颔首道：“所以你上一次说自己心脏病犯了，主要是想下车吧？”

    李诗情有些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似乎对于自己想要独自逃生的怯懦感到有些羞愧。

    张维扬分析道：“所以如果我们接下来没有任何意外地继续行进，就会在跨江大桥上发生爆炸。一旦咱们闹出点动静，很有可能还是会在前面那个十字路口碰见那个闯红灯的外卖小哥，就算没有出现类似避让小哥撞上油罐车的车祸，车内的爆炸物可能到了一定的时间或者地点也会发生爆炸。是不是这样？”

    李诗情回想了一下之前的五次循环，“应该是这样，因为前面四次不管我做出什么样的反应，公交车都是内部直接爆炸了，所以没有发生车祸，公交车达到一定的条件以后也会发生爆炸。”

    “如果你五次循环的记忆就是开始循环以后的全部记忆，那就是这样一个情况。公交车的爆炸是无论如何要发生的，不管是内部爆炸物爆炸还是与油罐车相撞引发爆炸。甚至依照你前面四次循环中都是在跨江大桥上发生爆炸来推断，公交车内部发生的爆炸可能会是一个更大概率的导致循环产生的原因。所以我们要解决的问题可能就是怎样让这辆车不要爆炸，只要不发生爆炸也就能停止这个循环了。这样一来，我们现在面临的问题主要有两个，一是不能确定爆炸物的位置；二不能确定爆炸物是有人控制，还是被人设置了定时。第二个问题的两种情况需要以不同的方式来进行处理。

    按你之前所说，公交车的前四次爆炸都是发生在跨江大桥上，按照现在的车速那也就是四五分钟以后的事情，中间的时间太短了，根本不够我们找到问题的症结。想要解决问题，还是要先下车才行。至少这样我们有比较充足的时间可以进行复盘”

    听到张维扬冷静的分析后，感觉找到了主心骨的李诗情点头表示同意，“可是上一次循环里我说自己心脏病犯了，还有之前的一次循环里我用破窗锤砸烂了车窗，司机叔叔都没停下公交车，我们该找一个什么样的借口才能下车呢？”

    张维扬瞥了一眼还在沉睡中的肖鹤云，心道：对不住了，兄弟，这口黑锅还是你背起来比较合适。

    “你就这样……”张维扬将他的办法小声地告诉了李诗情。

    听完这个办法后李诗情惊异地看着张维扬，眼睛里传达了一个意思：你们两个不是朋友吗，怎么这么坑朋友？

    张维扬解释道，“咱们这也是为了救他一命，是没有办法的办法。”

    一时之间没想到其他办法的李诗情只得同意了张维扬的办法。

    一旁还在沉睡的肖鹤云突然觉得后脊一凉，瞬间惊醒了过来。

    知道时间不多了的李诗情猛地抓住肖鹤云的手，大叫道：“有色狼！有人耍流氓，你看他的手干什么呢！”

    迷迷糊糊的肖鹤云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就被一口大黑锅盖在了脑袋上，只得辩解道：“我没有干什么，我不是色狼。”

    李诗情松开肖鹤云的手，走到了公交车前方，“司机叔叔，那个人趁我睡着的时候摸我。”

    吃到瓜的快乐一哥对肖鹤云道：“挺大的一个人了，你怎么能对一个小姑娘耍流氓呢。”

    药婆也道：“就是就是，这个小伙子，你说你长得斯斯文文的，怎么能办这种事情呢。”

    懵逼中的肖鹤云连连摆手道：“不是，阿姨、大哥，我真的什么都没干。对了，我还有人证。”

    肖鹤云忽然想起身后还坐着义个张维扬，赶紧转身看向自己的好兄弟。结果就看到张维扬两眼惺忪地打了个哈欠，一副大梦初醒的样子。

    肖鹤云问道：“张维扬，你就在我后面这排坐着，应该看到我刚才什么都没做吧。”

    快乐一哥一见这个情况乐了：“呦呵，感情你们这还是团伙作案啊。你这个看起来还没睡醒的证人是你的朋友，他作证，公安是不会信的。”

    张维扬此时仿佛影帝上身，一脸无辜地问道：“刚才发生什么了，鹤云？”

    肖鹤云有些绝望了，跟自己一块出来的怎么是这么个坑逼队友。也不知道换成另一个好兄弟刘鹏会不会好一些。

    刘鹏能把工作室管理的井井有条，还能拉来投资，看起来靠谱多了。

    就在司机大叔旁边的李诗情又道：“司机叔叔，你看他还不承认，您赶紧把车开去派出所吧，我要让警察给我评评理！”

    被人冤枉的肖鹤云一下子火气也上来了，“去就去，反正车上有监控，我既然什么都没干，我也不怕你给我泼脏水！”

    李诗情指着肖鹤云，对司机大叔说，“他也愿意了，咱们前面就掉头吧，叔叔，别往前开了。”

    快乐一哥道：“小姑娘，不用掉头，最近的派出所就在江对面。我刚才都录下来了，现在是大数据时代，他要是敢跑，我给他曝光。”

    肖鹤云生气地道：“你拍什么拍啊你！”

    快乐一哥道：“我这是主持正义，让你咸猪手。”

    药婆这个时候说道：“我说丫头，一码归一码。这个公交车可是不能乱停的，再说我们这一车人也不能都跟你去派出所吧。”

    提着一个编织袋的瓜农大叔也说道：“对对对，不能去派出所，我还有急事呢！”

    李诗情一看司机大叔为难的样子，说道：“那您停车，让我下去行吗？我一个人下车总可以。了吧。叔叔，您就让我下去吧。

    快乐一哥道：“小姐姐，这位小姐姐。”

    李诗情一看又是这个坏了事的热心大哥，问道：“你干什么？”

    快乐一哥道：“你听我说，你冷静一点，先别害怕。按照规定，这个公交车在行驶的过程当中是不能随便停车的。你可以这样，你打个电话你先报警，让警察在下一站公交站牌那里等你，下一站是哪儿……”

    抬头看了一眼路线图，继续道：“哦，沿江西路站，那过了桥就是。这个小子他跑不了。”

    一想到公交车会在大桥上爆炸的李诗情情急之下说道：“不能过桥，不能过桥。不行，我现在就要下车，叔叔，您帮我停一下车吧。”

    肖鹤云有些生气地说道：“不是，你泼完脏水就想跑，你是不是心虚了。”

    药婆这个人心比较软，就说道：“那让小姑娘下去吧，师傅，不要影响你开车，安全第一。”

    李诗情哀求道：“叔叔，停车吧。”

    下一秒好像眼泪就要流了下来。

    快乐一哥等人也说道：“让她下去吧。”

    司机大叔看了一眼常坐这班车的李诗情，一直以来从她的身上好像能感觉到女儿的影子，心头一软还是把车停下了。

    下车前，李诗情还想试试挽救其他人，问道：“有没有人下车帮我做个证。”

    快乐一哥摇头道：“我还有点事，你这样，如果需要证人你让警察找我，我这里都录下来了。”

    李诗情一把拉住肖鹤云道：“你跟我下车。”

    肖鹤云这个弱鸡还想要挣扎，“没到站，我下什么车。”

    李诗情加大了一点力气就把肖鹤云给拉下车了。

    快乐一哥疑惑地问道：“姑娘，我说你怎么把他也拽下去了，他是色狼啊？”

    张维扬也跟着下了车，“我估计他们两个是发生误会了，我去劝劝他们啊！”

    快乐一哥道：“这个同伙怎么也跑下去了。他们两个不会对姑娘怎么样吧。”

    药婆道：“没事的，光天化日之下，现在又到处都是监控，他们两个还能把一个大活人怎么样啊，”

    着急想要赶到跨江大桥，完成献祭仪式的司机大叔猛踩油门，公交车已经在飞速地向前行驶。冬日里的火锅的都市从八里河派出所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