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这就是基层

    杨树没想到，他会这么快就能体验到东山省这边的民情特点。

    就在四个新丁正在聊天的时候，派出所的喇叭里传来紧急通报：“全所同志注意，阳光家园小区有集体斗殴，所长要求全所同志全部出动，到场后维持现场秩序，参与调解！”

    四个人赶忙跑出宿舍，去院里集合。

    刚刚出宿舍，正在边外跑边系扣子的李大为拉住了一个老警察，问道：“大哥，这什么情况？咱们这是要去哪儿啊？”

    老警察说：“你就别问那么多了，跟着大部队去了就知道。”

    李大为一听这话就来了精神，跟着大部队一起往外跑。

    张维扬、杨树、赵继伟也在后面紧紧跟上。

    几辆警车拉着警笛从八里河派出所鱼贯而出，王守一坐在最前面的一辆里，拿着对讲机正在向全所的干警下达指示：“各小组注意，到了现场以后要做到打不还手，骂不还口！一定要把劝架放在第一位。”

    看到张维扬、李大为等人一副摸不着头脑的样子，老好人张志杰给他们介绍了一下大概情况：“阳光家园小区是咱们平陵市郊区李家村和刘家村搬迁以后的安置小区，整个小区的居民就是两个村的村民。可是这两个村本来就不和，这一合并以后，矛盾就带到小区里来了。两帮居民天天都会发生口角，三天一小打，五天一大打，社区也没办法解决。”

    李大为、杨树、赵继伟三个人听了以后还有些懵，张维扬却是一下子就明白了到底怎么回事。

    李家村和刘家村的这种以村落为单位的群体矛盾，在中国这片土地上不算什么新鲜事。

    早年间，还有发生过两个村庄因为抢水浇地闹出人命的恶性事件。

    只是打个群架，那真的是小意思了。他当年搞建筑设计的时候，设计出来的小区就有这种村庄集体安置小区。像这种两个有矛盾的村庄被安排到一起也有，那地方天天都老热闹了。

    开车的曹建军跟着说道：“要我说啊，就这么点小事，咱们也向上级反映过好几回了，就是不解决，这回所幸咱们就不管了，豁出去下季度的排名不要了，就让他们闹到市政府，说不定这么一闹，问题还就解决了。”

    王守一扭头训斥道：“你是不想穿你这身衣服了吧，少废话！”

    张志杰又向几个新人解释道：“咱们八里河所为什么群众满意度排名靠后，和这个小区的问题也有一定的关系。上面有规定：群体上访事件，走出辖区，扣五分；走到区里，扣十分；要是走到市政府，那一扣就是二十分；万一去了北京城，那就直接一扣到底，所长也别干了……”

    十多分钟以后，王守一带着全所干警来到了阳光家园小区。

    此时的小区里，李家庄和刘家庄的人各站一边，手里还拿着扫把、拖把一类的东西，互相推推搡搡。

    王守一大手一挥，干警们拿着防爆盾就冲了上去，将两个村子的人隔开。

    一名之前在场的辅警赶忙跑过来汇报情况：“所长，李家庄的一位大妈说是刘家庄的猫吃了她的鸡，结果两边就闹起来了。”

    王守一无奈地说道：“这都什么破事儿啊！”

    随即把张志杰叫过来：“志杰，你赶紧去把李家村和刘家村这两个村的村主任都叫过来，这两个老滑头，一出事他们就躲起来了。我跟你讲，你就算是绑，也得把这两个人给我绑回来，能不能完成任务？”

    “没问题！”张志杰带着两个警察转身离开。

    夏洁这个时候也赶了过来，刚一下车，她的手机就响了起来。

    不出意外，来电人还是“妈妈”。

    夏洁也顾不上电话，冲向了现场。

    王守一挤到了人群中间，满面堆笑，对李家庄的一位大妈说：“听说是您丢了鸡？”

    大妈点头，“俺那鸡还下着蛋呢！”

    王守一温和地问道：“那您丢了几只啊？”

    大娘竖起手指，说道：“丢了一个。”

    听到这里，王守一摆摆手，冲后面喊道：“新城，过来。”

    陈新城拎着四只鸡，走到了跟前。

    王守一说道：“大姐，您丢了一只是吧。我送您四只，有公有母，行不行。”

    刚才还坐在轮椅上的大妈一下子就站了起来，高兴地接过鸡：“谢谢所长！”

    还没等八里河所的众人松一口气，李家庄的人又叫嚣了起来。

    “这根本就不是鸡的问题，你别想拿这两只鸡就打发了我们！”

    “你们这是那我们当傻子糊弄了。”

    “他们刘家庄欺人太甚，说好了东区归他们，西区归我们，三天两头跑我们这边来惹事！昨天丢这个，今天丢那个，谁知道以后还会丢什么！”

    刘家庄人也不答应了。

    “你们少血口喷人，你有证据吗？”

    “你们这是恶人先告状，前几天你们村的小孩来我们东区撒尿的事，我们还没跟你们算清楚呢。”

    两边越说越急，眼看着干警们拉起来的警戒线也要拦不住他们。

    就在干警们尽力想要阻止两边发生冲突的时候。

    突然李家庄队伍的后面，有个人一身鸡血地冲了出来。口中还大喊着：“杀人啦！杀人啦！”

    眼见的张维扬注意到，好像是他们本村人往这个人身上泼的鸡血。

    李家庄的人迅速让开一条道，只见这个浑身鸡血的人从最后面冲到中间。

    后面还追着几个拿着鸡毛掸子的人，直挺挺地冲向刘家庄的人。

    曹建军手疾眼快，直接将那伙人手中的鸡毛掸子夺了过来。

    被泼了一身鸡血的村民，狼奔豕突了一会儿，发现没有人追上来。

    回身看向了身后，疑惑地问道：“怎么不追啦？”

    曹建军冷笑道：“继续演！不就是撒了点鸡血吗！还杀人了？”

    在场李家庄以外的人都笑了起来，连干警们也不意外。

    就在这个时候，张志杰拽着两个村的村主任赶到了，“村主任来了！”冬日里的火锅的都市从八里河派出所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