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六章 磨刀霍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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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井月你…你那么看我干嘛?我脸上有东西吗?” 江云有些尴尬的冲我说完,我赶忙收起慌乱,“哦”了一声,转过头,顺着他的视线,看向了脚下远处的南天大厦。 今天之前,我从没想过,有一天在看着江云时,我竟然会心跳剧烈到脑瓜子发懵。 而且,我还必须得把自己的真实心理状态给隐藏起来,绝对不能被对方发现。 “话说回来…”几秒钟沉默后,江云继续看着南天,目不转睛的又说道:“井月,要是你真准备去那边的话,去之前,我建议你先上网了解一下那边的当天天气,还有山路的最新路况信息…那边因为气候原因而损毁的,可不只是监控设备,好几条山路,也都长期处于破损状态,要是你去的时候赶上天气不好,那就别走那些路了,没法走的…平常人,也都不会走那些路。” “哦,你对那里…还真是挺了解的啊?” 我尽量平静的感慨着,心里却仍旧在翻江倒海。 如果没有江云碰巧讲给我听的这番话,那么,仅凭青爷那张纸条,我真未必敢上这一趟山。 毕竟于小舟也不是什么阿猫阿狗,想杀他,没那么简单,一不留神被反杀,也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 而江云的话也让我明白了,17日那天,那个道观根本不是要休整,那是为了迎接于小舟才清场的,休整,只是对外的说辞罢了。 也许是为了道观的声誉,不想让道观显得太过市侩;也许是为了于小舟的安全,故意保密他的行程。 不管到底是因为什么吧,得知道观休整只是个对外说辞后,那张纸条上我认为的最大漏洞,也算是填平了。 于小舟要独自去道观过夜,对于许多本地媒体来说,这都是个值得报道的新闻。 接着,平时找不到他的那些人,有仇的有恩的有事的,肯定都会趁机蜂拥上山。 但我今天上网搜索相关新闻时,却完全没发现任何与之有关的蛛丝马迹。 现在明白了,他这趟行程是严格保密的,除了青爷,估计再就没几个人知道了。 那知道我动手的人,也就只有青爷了吧? 如果不是我对江云足够了解,知道他平时有多忙,社交圈子有多小,性格有多单纯正派,听到他跟我讲这些,我几乎差点要以为,他是替青爷来喂我吃定心丸的了。 万幸,我对江云足够了解… “也说不上了解吧…”江云忽然说道:“自从当初回国后,我就发现啊,其实咱们老祖宗留下的许多东西,都是很珍贵而且很有意义的,比外国那些强多了,所以我就多关注了一下…” “你还出过国啊?咋没听你说起过?你不是老本地人吗?” 我忽然觉得,我对江云…好像并不是很了解。 江云说道:“我确实是本地人,户口都在本地呢,不然也当不了警察…现在这年月,出国也不是什么大事,说出来好像显摆似的,你们没问过我,我肯定不会主动说啊,哈哈…对了,说起这个,你们健民附近新开了一家西餐厅,我看网上都说挺地道的,择日不如撞日,平时老麻烦你们,今晚我做东,咱吃点不一样的吧?” “地道西餐?正宗老纽约妈妈的味道?” 我调侃完,江云哈哈一笑说:“我也不知道地道不地道,我也还没去过呢,正好尝尝去,井月,你没忌口吧?西餐可以吧?” 我说道:“只要不用我请客,我吃啥都不忌口。” “哈哈…”江云笑道:“井月你真的…我就特别喜欢跟你聊天,那咱走吧?对了,子丹也一起叫上吧?虽然他肯定山珍海味都吃过,但那家店刚开没几天,估计他也没去过呢。” “他啊?他…他今天加班,不叫他了,咱吃咱的就行,等吃的时候,我拍照发给他,就算请过了,不用非要他本人来,太形式主义了…” “啊?又加班啊…” 一边聊着,我俩一边下了楼。 一家挺幽暗的西餐厅里,家具的甲醛味儿还没散干净,闻得出来,确实是家新店。 老实说,我对这种地方还是挺不适应的,因为我总觉得,这种地方不是正常人该来的地方,在这儿吃饭,那感觉又像闹鬼,又像小偷聚会。 走进店里,都听不见有人说话。 之前史大爷派人教我礼仪时,那些托尼杰克皮特老师们倒是跟我说过,在这种地方吃饭,绝对不能大声喧哗,因为外国人的平均素质比国人要高,他们不喜欢噪音,在餐厅里制造噪音会显得很low。 在人家国外的高级餐厅里,永远都是很安静的,唯一的噪音就是时常响起的枪声…一梭子子弹扫完了,食客们都投胎了,店里还是静悄悄的,所有人都不吵不闹的,那素质高的,真是见了鬼了… 虽然我对这里不适应,但江云却和我恰好相反。 看到他用流利的英语跟那个白种人服务员谈笑风生,28个英文字母都认不全的我,只能在一旁尴尬的陪着笑。 在江云的辅导下,看着纯英文的菜单点完一客牛排套餐,服务员一离开,我就小声说道:“真没look出来,you的英语挺good嘛,不愧是外国长big的,哟西哟西,你滴,大大滴…” 我的蹩脚外语,换来江云的一阵憋闷轻笑…毕竟是这种地方嘛,不让大声笑,笑狠了据说还罚款… 不知道是不是看出我对这里并不是很喜欢,像是想帮我转移注意力似的,江云立刻小声的跟我聊了起来。 主食沙拉配菜主菜…套餐按顺序上着,我俩一直聊着… 这顿饭,江云吃的很开心。 他的刀叉用的很顺溜,起码比我用的顺溜多了。 在吃的过程中,我又问了他许多跟太清宫有关的话题,他还是一如既往的知无不言,有啥说啥。 在聊完太清宫后,他又说起了南天。 这次再聊起南天,怀揣着那么一点私心,我冲江云问了一个问题,那就是,于小舟对南天的重要性。 对于这问题,江云在思考过一阵后,给了我一个不同以往的答案。 江云问我,我就职的健民集团,包括我,蛋蛋,甚至是史大爷在内,会不会因为哪一个人突然消失了,就能导致一整个大集团因此被毁掉? 就比如史大爷现在突然消失了,那健民是不是就无法正常运转了?马上就不行了? 对这个问题,我没能给出江云答案,江云也没跟我深究,他很快就转移了话题。 但在我心里,不光已经有了答案,还想到了一种很有可行性的可能,而如果我猜的没错的话,17日之后,青爷对南天的后续处理方式,会跟我想的完全一样… 一顿饭吃了个八分饱,但我也没让江云再加餐。 一来他这里的套餐太贵,看到江云结账时,我差点没把吃的全吐出来还给店里。 二来他这里好像全是套餐,要加餐就得再点一整份。 这感觉就跟吃方便面似的,一包吃不饱,两包吃不完,再点一包纯粹浪费,还特么不提供火腿和卤蛋,所以我就饿着得了… 吃完晚饭,和江云告别,各自打上车,回家的路上,我不停的回忆着今天和江云聊的内容。 说的玄乎点,江云今天跟我说的这些话,都有点让我相信‘命运’这回事了。 如果不是命运的驱使,江云怎么会在今天这样的时机,跟我说了这么合适的一番话呢? 虽然关于太清宫,是我先挑起的话头,但他对太清宫的所有描述,几乎是在逐字逐条的打翻我原有的所有顾虑。 而且从江云的话里我也听出来了,太清宫的这种‘休整’,最短的间隔,也至少要一年一次。 换句话说,像17号那天这种天时地利人和的黄道吉日,如果我不珍惜的话,再想动手杀于小舟,最少也要等一年以后了。 一年时间,凭于小舟的本事和做派,他能针对平安里作出多大的妖? 估计就是李金秀二次复活,都比不过他。 何况就冲青爷那体格,我估计他都撑不到下次给我递纸条… 既然如此,那就来吧。 于小舟,过往新仇旧恨,结局谁生谁死,等17号过后,你我…一笔勾销。 不过在那之前,我还得先去把另一件事给办了。 出租车行驶在环湾大桥上,夜色之中,我掏出那张五十块钱纸币,对着月亮看了看…嗯,是真币。 转过天一早,起床上天台挨完揍,拿上银行卡和身份证,我就出了门,打车直奔银行。 在柜员磨磨蹭蹭的接待中,我从我私房账户里取出二十万现金,再次打上车,直奔殡仪馆。 那种地方,只收现金。 昨晚江云无意间说过,虽然按规定来说,寄放在殡仪馆的骨灰,就算没人认领,也要放到足够的时长,才会被集中处理。 但那对可怜夫妻实在太出名了,在最近的新闻里,他们全家祖宗十八代亲戚都被扒干净了,谁都知道,他俩的骨灰,不会有人收。 所以,如果不抓紧时间去把骨灰收起来的话,殡仪馆很有可能不会按常规存放,而是会啥时候赶上啥时候算,说不定今天就会随着就近的一批无名骨灰,被一起扔到海里。 我知道自己没多大本事,也知道这种事对于已经逝去的人来说,可能没有很大意义,但我仍旧不希望,这就是他们一家人的结局。 还好,我赶到的比较及时,两盒骨灰还没被扔。 殡仪馆的工作人员相当热情,尤其听说我是来帮那对夫妻缴费的,顿时激动的跟捡了钱似的,一度兴奋到差点要买二赠一再送我一个让我拿回家备用。 看到工作人员如此热情,我当场就礼貌的谢绝了对方,并诚恳的表示,备你二大爷,你咋不自己偷一个回家腌咸菜去? 工作人员一脸惊恐的说,呀,这事儿你咋知道的… 历经波折与砍价,我最终总算是以一万二的价格,捧走了夫妻俩的两盒骨灰。 之所以要砍价,并不是我舍不得为这对夫妻花钱,而是我深刻明白,这钱就算花出去,也不是花给那对夫妻了,而是花给殡仪馆了。 捧着两盒骨灰,车就不太好打了,迫不得已,我只好从健民叫了辆车,把骨灰运到了陵园。 不过这次我没白麻烦司机,而是给他包了个大红包。 司机也是‘场面人’,看到我拉的是什么东西,就没客气,收下红包,一路没说话。 到达陵园,找到谢继高的骨灰,把他从未成年区移了出来。 用现金支付完十二万八的费用,陵园的工作人员才带着我,把这一家三口的骨灰放到了一起。 一间比原本盛放谢继高骨灰的那个隔间大上一些,但总面积却肯定连半平米都超不过的大隔间。 工作人员跟我说,这叫‘团圆墓’,象征着这一家三口终于团圆了。 我隔着玻璃看着这三盒骨灰,再看到隔间玻璃门上的‘团圆’二字,忽然觉得,这一幕真是无比讽刺。 尤其是每次打开玻璃门时,看着左边门上的‘团’,距离右边门上的‘圆’越来越远,这种讽刺感就更浓了。 虽然花费不少,但工作人员还是提醒我说,我买的是个小产权坟,有使用年限,具体年限都标在合同上了,要是到期不来续费,他们就会把这一家三口扬到海里。 我跟工作人员说,等着吧,到时候我一定来,只是来之前就麻烦你们了,帮忙看着点,别让野狗把骨灰叼走了。 工作人员说,这一点我可以放心,他一直认为他们的工作是在积德行善,所以一定会尽心尽力的,到期之前,狗敢叼,他们就敢从狗嘴里抢回来。 我说行,我信你了。 最后看了会儿这一家三口,我摸了摸上衣兜里那五十块钱,还在。 离开陵园,直奔健民集团,工作,开始… 接下来的每一天,我过的都无比重复且枯燥。 工作时间被我压到了无限低,每天以最快速度处理完工作后,我就赶回小区,上天台和老白过招。 一个小时,是老白给我定的过招时长,但在我的要求下,这个时长很快就被拉到了上不封顶。 老白没问过我,为什么要这么疯狂的强化自己的体能,我也没跟他解释过。 只是当我让老白教我一些‘杀招’时,老白在不吝赐教的同时,总是提醒我,杀招,不可乱用。 除了跟老白过招外,基于我要做的事,所以后来每次上天台时,我都是顺着楼梯跑上去的。 等老白没空教我时,我就一遍一遍小跑着爬楼梯。 往上爬,也往下爬。 这段日子,一股憋在心里的火气,让我充满了无限斗志。 老实说,我不敢停,我总怕一不小心停下来的话,这股‘气’就会撒了。 我没再赴过江云的约,也没再跟蛋蛋谈过心,甚至没顾上找珊珊。 不过我倒是经常见到珊珊。 有一次我在重复上下爬楼梯时,珊珊在三楼楼梯口看了我好久。 每次上下楼经过三楼时,我都会对她笑一下。 后来我终于累了,停在三楼休息时,珊珊说,我这种行为有点傻。 我说,你不懂,我爬楼是有目的的。 珊珊说,说的就是你的目的,有点傻。 我不知道珊珊是不是知道了什么,但我知道,珊珊一直都是聪明且正确的,所以她说我傻,一定有她的道理。 但这次,就算傻,我也要去做… 17日,天晴。 虽然按青爷纸条的意思,他是希望我提前一天去山上埋伏的,但我在偷偷考察过并且综合考虑过后,还是决定,当天去。 今天上午,于小舟有个新闻发布会,发布会结束之前,我肯定能抵达太清宫,并且隐藏好自己。 早上,我如约来到天台,刚叫了声“白大爷”,就发现今天的白大爷跟往常不太一样,他带上了那把刀。 而且今天的天台,不止他一个人,顾大姐也在。 “不是…大爷,咱不带动家伙的吧?过份了啊!” 我倒吸一口凉气,一边后退一边说着。 顾大姐面带微笑的什么都没说,老白说道:“不动刀,咱这就是个仪式感,今天,不打了…别多问,别废话,攒住每天挨打憋的这一口气,用到今天该用的地方…下去吧。” 我看着面带微笑的老白,心里涌出好多话,这些话却最终只汇聚成了一个“嗯”,接着,我转身便走。 和最近的每一天一样,我没坐电梯,而是走了楼梯。 刚下到十六楼,我忽然看到一个邻居的身影。 我隐约记得,金错管他叫刀九,老是把玩着一把通体金属已经包浆的老旧蝴蝶刀,人酷酷的,不爱说话,平时也没什么表情,甚至没正式打过交道。 不管他看没看见我,我还是习惯性的冲他一笑,接着就和过往每次见到他时一样,继续赶自己的路。 “有些事到了最后,重要的就不是手法能耐什么的了,而是看够不够心狠…致命一击,在击向对手的同时,也在击向你自己的心,那一瞬间的攻击,你是能感觉到的,能不能承受住,就看你自己了。” 忽然,刀九竟然很难得的主动开了口。 我回头看向他,他依旧看都没看我,面无表情的耍了个刀花,接着把蝴蝶刀朝我一递,说道:“可以借你用一天。” 我看看刀,又看看刀九,说道:“谢了,我不需要。” 刀九收起刀,说道:“那你已经赢一半了,剩下那一半,自己加油吧。” “嗯,多谢。” 我说完,便迈步继续往下走。 十四楼,又是一个像是早就等在这里的邻居,只是这个邻居就是纯陌生的了。 但他看到我,却冲我露出一个友好的笑脸。 我回敬完一个相同的微笑,继续下楼。 十楼,八楼… 一直走到六楼,我忽然整个人都怔住了。 骚七的家门,是开着的,拉着窗帘的漆黑房间里,正闪耀着和改革开放初期那种舞厅一样的灯光。 是骚七的风格。 “七哥!” 我大喊一声,便冲进了房间里。 然而,客厅里的人,却不是骚七,而是八指。 但我还是看到了骚七,只不过,我看到的是他的遗像。 霓虹闪烁中,遗像里的骚七,笑的灿烂如花。 “不是你七哥,是俺。” 八指忽然说了一声,说完还和平时一样,冲我傻笑了一下。 我看向八指,又看向骚七的遗像,一时无语。 “虽然俺也挺待见你的…”八指说道:“但是,俺真心不希望,你跟蛋蛋老弟似的,那样加入俺们…” 我看向八指,八指再次傻笑一声,说道:“别的不说了,今天半道上要是想跑了,就跑,肯定没人笑话你…去吧,早点回来。”wap..OrG 我说道:“嗯,早点回来。” ~ ~ (以下内容与正文无关,但还请审核大大手下留情不要删…昨天停更一天后看到了朋友们的反馈,忽然发现,头条的读者们好像是看不到章节后面的‘作者有话说’的,那就在这里和头条的读者朋友们说一下,我有点突发问题要解决,所以昨天没更,今天复更后暂定一天一更,发布时间大约会在每天下午五六点左右,事情处理完立刻恢复正常更新,感谢大家的喜爱~)九宝斋的诡忆小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