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章 人皮面具

    越清晏这句话，似乎字里行间都在透露着，她跟殷灼的关系非比寻常。若是换做其他人，或许就会因此心生忌惮，不敢随意置喙。

    但诡寒却恰恰相反。

    大概是职业病吧，他总是习惯性地怀疑一切人事物。耳闻不为实，眼见不为真，在最终盖棺定论之前，一切都有反转的可能。

    诡局作为一个大型情报中心，其实非常像战时的谍战系统，收集信息，去伪存真。诡寒等人的工作无异于高空走钢丝，危险至极，稍有不慎，便会落得身首异处、粉身碎骨的局面。

    所以，他们总是不惮以最大的恶意揣测对方。

    任何对对手的仁慈或者大意，都有可能成为最后刺向自己人的刀。

    诡寒眼中的防备和敌意不减分毫，垂在身侧的手不动声色地移到后腰处，握住了枪托。

    诡婳借着身体的掩护，示意诡寒看向越清晏来时的方向。

    他这才意识到，这个来历不明的小姑娘，刚刚似乎是从殷灼办公室出来的，而整条走廊安静得不像话。

    这意味着，不论她是以何种方式何种途径潜进了诡局的秘密基地，她都神奇地没有触发任何一个警报装置。

    诡寒眼中的狐疑更盛，握紧枪的手下意识稍稍放松，他谨慎地试探道："你跟老大是什么关系？"

    为了确保信息的严格保密，在诡局这座不停运转的精密机器内部，各部门之间存在着森严的壁垒。

    信息探查、收集、辨别、整理、保存的过程，如同流水线作业一般，被严格区分成了不同的程序步骤。

    部门与部门之间，如同被竖起了一道道天堑鸿沟，各司其职，禁止一切形式的相互交流。

    而在整个诡局秘密基地内部，也被分成了不同的区间，每个区间代表着不同部门的活动领地。各个区间的安保装置也不尽相同，只有本部门自己人才能灵活避开那些复杂难解的警报装置。

    这在最大程度上保证了基地信息的安全。

    一旦有成员叛变泄密，他所掌握的局部情报，也不足以使整座基地覆灭。

    从基地正门到殷灼办公室，这一路至少要穿过三个部门所在的区间，可竟然一个警报都没有被触发。

    这不合常理。

    除非这个面生的小姑娘，是与殷灼同等级别的人物。

    "老大？你是说殷灼？"

    越清晏一脸一言难尽的表情，暗自腹诽道：这是什么来自上世纪的远古称呼？听起来像个不入流的帮派混混，难不成殷灼还有一个当黑帮老大的无间道英雄梦？

    诡寒冷着脸点了点头。

    越清晏皱着脸想了半天，犹豫地说道："殷灼他……勉强算是我孙子吧？"

    毕竟他天天小祖宗长、小祖宗短的。

    诡寒极富穿透性的目光有一瞬间的凝滞，抿紧的嘴角微微抽搐，与僵硬死板的面部肌肉形成鲜明对比。

    越清晏这才发现，站在她面前的这五个穿着相同服装的人，脸上都戴着肉眼难以分辨的人皮面具。

    面具严丝合缝地贴在脸上，从面具边缘到真实皮肤之间的过渡也逼真得难以想象，就像是他们生出的第二张脸。

    这五张脸都是极为泯然众人的长相，若是扔到人堆里，怕是会如同鱼入海、鸟投林，顷刻间消失在人们的视线中，再也无法分辨。wap..OrG

    而与他们拥有一般气质的人，越清晏在不久前，刚刚见到过一个——茅山派掌门，莫岭风。

    诡寒一行人的出现，触发了她被遗忘在脑海角落的隐藏记忆，早在莫岭风出现之前，在她刚刚下山的时候，她还见到过一个与之相同的人。

    池焰身边的黎枫，被傀儡伪装成的池焰所欺骗了的黎枫。

    一个是巧合，两个是巧合，总不能……七个都是巧合吧？

    可茅山派和池焰，实在是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

    更何况，若真与池焰有关，这样重要的消息，他没有必要对自己隐瞒，他并非不知道自己与玄宗的牵扯。

    人一旦起了疑心，越来越多似是而非的蛛丝马迹都会变得碍眼。

    时间向前倒推，在池焰赴京参加沈家寿宴的时候，越清晏曾无意间向黎钊打听过池焰的行踪，当时她并未多想，但现下看来，黎钊的反应处处透着古怪。

    他当时说，池焰的行程安排是绝密。

    但问他为何是绝密，他又躲躲闪闪不肯多说。

    ……

    这样想着，越清晏突然觉得有些气闷，她轻轻吐出一口气，压下了心中百转千回的思绪。

    越司涟先前那句举重若轻的挑拨，还是在无形中对她造成了些许影响。

    而此时的池焰，对这一切尚一无所知。

    他一出机场，便看到了那辆打眼的白牌黑字的军区吉普车。身形矫健的越司铮正双手抱胸站在车前，面色不善地看着他。

    在今天之前，越司铮一直对这个小他一辈的年轻人十分敬佩，无论是基于他一手缔造的鼎峯财团，还是基于在边境屹立不倒、令一众帮派闻风丧胆的死神镰刀。

    若非池焰参与的行动基本无法摆到明面上，不然真论起军功，这小子的军衔不会低于自己。

    可一旦将他唯一的外甥女牵扯进来，池焰在他心中的形象，便大打折扣了。

    他对池焰的欣赏，是出于男人与男人之间的认可，是对力量、能力、心智、谋略的认可。

    可如果用看未来外甥女婿的眼光来看，越司铮便觉得池焰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哪哪都不顺眼。

    池焰自然察觉到了越司铮毫不遮掩的敌意，至于这敌意的来源，他大概也能猜到几分，只是他并不在意。

    越家人对他越挑剔，便代表着越清晏在他们心中的份量越重。

    是好事。

    越司铮大踏步走到池焰面前，鹰隼般锐利的目光停驻在他脸上，意味不明，他沉声道："我家老爷子，想见一见你。"

    前来接机的黎钊第一时间站到了池焰身前，他迎着越司铮的视线，毫不畏缩地瞪了回去，虎视眈眈。

    池焰掐着佛珠的手未停，只不紧不慢地说了句："黎钊，逾矩了。"

    黎钊闻言会意地退到池焰侧后方三步之遥的位置，周身的防备不减分毫，腰背微躬，两只脚错开前后站立，是随时准备进攻的姿态。

    越司铮见状眼中倒是闪过了一丝赞赏："一向听闻池三爷驭下有方，果真不错。"

    "比不过少将手底下的兵。"

    越司铮由上校升任少将的委任状尚未下达，这不过是仅在军队高层内部流通的消息，池焰却显然早已知晓。

    看来，池家虽早已退居二线，但在军区的掌控力，仍不减当年。

    越司铮看向他的眼神，变得意味深长。一只猫鬼的真千金是玄学大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