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呼吸纠缠

    越清晏到公司的时候已经接近半夜12点，整栋大楼漆黑一片，唯有顶层的总裁办公室灯火通明。

    池焰在参加一场非常重要的跨国会议。

    办公室的门被贸然推开，池焰不悦地皱起眉，一抬眼却发现他的小姑娘失魂落魄地站在原地。

    他当即站起身，大踏步走向门口。

    视频会议中正在汇报收购案进展的声音戛然而止，与会成员都既惊讶又无措地面面相觑，这种状况还是第一次出现。

    殷灼隐隐猜到了能让池焰如此失措的原因，他随便找了个借口解释了一下，接过主持的权限，会议得以继续。

    池焰从未见过越清晏这副模样。

    原本璨若焰火的眼睛失去了光彩，灰蒙蒙的，漫天星辰同时泯灭了星光，明明池焰便在抬眼可及的位置，她却连看他的勇气也没有。

    越清晏耳边响起那些孩子凄厉的哀嚎，和他们父母悲痛欲绝的痛哭。

    她被困在了那片死域，那八名孩子拖着鲜血淋漓的残肢败体，捂着左胸口那个狰狞的血窟窿，飘来荡去，到处翻找自己的心脏；而其他三个被邹洋活生生掐死的孩子，满身青紫，眼睛爆裂突出，像丑陋的死鱼眼睛，他们同样捂着左胸口，想不通为什么明明拥有了健康的心脏，却还是没能活下去。

    他们的恐惧、疼痛、绝望和怨念成为了缠在越清晏身上的海草，将她拖进了海底深处。

    幽深静谧的大海，可以在不动声色间吞噬无数条生命，美丽又残忍。

    她知道她该反抗、挣扎，只要她想，她可以轻而易举地逃离困境。可是她做不到，她被钉在了冰棺，只能眼睁睁地任由冰凉的海水灌进她的鼻腔。

    "越越？"

    池焰收紧了胳膊，怀中的女孩冰的吓人，苍白的没有一丝人气，她听不见自己的声音。

    越清晏的视线渐渐涣散，池焰能感觉到她的生命在渐渐流逝，以某种他看不到的方式。

    他捧起她的脸，低头吻下去。

    颤抖着、小心翼翼地、带着虔诚的祈祷。

    求求你，越越，求求你醒过来。

    太阳在海面上洒下粼粼金粉，却照不穿海底的漆黑阴冷。有人影跃进海面，阳光跟在他身后打出动人心魄的光晕。

    嘴唇上传来柔软的触感，久违的新鲜空气被渡到口中，涣散的神智渐渐收拢。

    "池焰......"

    越清晏有些迷茫地看着面前与她额头相抵、呼吸纠缠的池焰。

    太近了，近到只要她微微一抬头，便能碰到他的唇。

    池焰微微抬了抬身子，拉开了些许距离，他知道他该放开，可刚才那种即将失去越清晏的恐惧攫住了他的心神。

    他看着女孩茫然失措的表情，再次低头亲了上去。

    狠狠地、不顾一切地、发泄般地，如同狂风暴雨肆虐。

    好像只能依靠这样来证明越清晏还活生生地站在他面前，他没有失去她。

    越清晏仰头被迫承受着这一切，她感受到他紊乱失序的心跳，原本想要推拒的动作顿住，她伸手环上他的腰。

    越清晏主动的迎合给了池焰一种切实感，那是她仍然存活于世的证明。

    原本有些粗暴的动作缓和下来，温柔缱绻，直到心跳渐渐平复。

    越清晏红着脸埋在池焰怀中不肯抬头，池焰有些好笑地揉了揉她的脑袋，却在下一秒看到了那抹刺目的血色，一室旖旎尽散。

    "越清晏。"

    池焰毫无起伏的、冰冷的声线让越清晏错愕万分，她愣然地抬起身，顺着池焰的视线看到了自己血迹斑斑的缠满了绷带的右手，她下意识地想将手藏到身后，却被池焰捏住了手腕。

    "只是小伤，看起来吓人而已......"

    越清晏的声音越来越小，她也知道这个解释是多么不靠谱、多么没有说服力。

    池焰绷紧了脸，眼底阴云密布，已隐隐在发怒的边缘。

    越清晏可怜巴巴地垂下头，明明是不小心受伤的，却不知道为什么如此没有底气。

    池焰对于她的示弱无动于衷，他打了个电话，随即动作小心地拆掉了她手上的绷带。

    在看到那几道狰狞的伤口时，池焰的脸色变得更加难看。

    很快有人送来了医药箱，来去都悄无声息，越清晏有些好奇地看着神秘人消失的方向，猜测他是不是黎温的手下，存在感都低的惊人。

    "嘶～池焰，好疼。"药粉接触伤口，疼得越清晏倒吸一口凉气，她眼里蓄起两汪泪水，委屈巴巴地控诉道，声线颤抖。.ZWwx.ORG

    池焰心头一软，面上却不显一分，只是上药的动作更加温柔。

    "忍着点，这是雇佣兵集团内部专供的外伤特效药，用这个会好的很快。"

    越清晏乖乖地点点头，撅着嘴一动不动地任他摆布，一副虽然我很委屈但是为了你我依然很听话的样子。

    池焰觑了一眼她故作可怜的样子，冷硬的神情缓和了几分。

    他动作熟练地帮她包扎好伤口，开口道："今天是怎么回事？"

    越清晏闻言有些懊恼地叹了口气，三言两语概括了一下今晚的前因后果："我低估了鬼王，他身上的戾气太重，接触他的人很容易被放大内心阴暗的一面，而我又刚刚经历了那十一个孩子的死，负面情绪便被无限放大了。"

    鬼王不愧是鬼王，即便已经灰飞烟灭，但仍可以操纵怨念杀人。

    越清晏与那十一个孩子五感共通过，便沾染上了他们的恐惧怨恨，明明只需要过几天就可以消解的负面情绪，却变成了鬼王杀人的刀。

    在医院时，越清晏已经在不知不觉中被怨念掌控，再这样下去，她会亲手杀死自己。

    就在神智被完全吞没的前一刻，池焰的身影猛然闯进她的脑海，她像抓住救命稻草一般死死抓住池焰这个名字，直觉告诉她，这是她唯一的希望。

    "如果不是你，我现在可能已经是一具尸体了。"

    池焰握住她指尖的手指收紧，原来他今天真的差点儿失去她。

    "对了！"越清晏猛然想起当时在病房与鬼王对峙的不仅仅是自己一个人，"我要去确认一下专案组成员的状况，鬼王针对的虽然是我，但他们也可能或多或少地受到影响。"

    "让顾珈言去。"池焰拽紧了她的手指，不允许她动作。

    越清晏乖乖掏出手机给顾珈言打电话，她可以想见此刻违悖池焰的后果。一只猫鬼的真千金是玄学大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