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捌拾章，千山望断归来路（开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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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和三十年，四月廿九。 人不积水更难提放，午不芷盖屋主更张。 平岭府，岭山驿馆。 萧若渝站在庭院之中，看着满院盛开的蝴蝶兰，无奈叹息。 各色鲜花盛开，而此时萧若渝的眼中，却没有任何赏花之意，他将众人都赶出了驿馆，然后让人在庭院之中设下一张长案。 双手握着一株清香，向着地面一拜，又向着天一拜，再向长案一拜，三拜之后，再顿首，随后退出三步，俯身插香。 “弟子希之，请师尊真身，弟子有求，望师尊应允成全。”他声音落下，便感受到肩膀被拍打转头一看，只见一老者笑着看着对他说道：“你个小兔崽子，无事之时不想到为师，这有事才想起来焚香求解，老夫怎么会收了你这么一个玩意？” 萧若渝连忙俯身道：“弟子参见师尊。” “行了，别弄的这般正式，搞得为师马上就要升天似的。”说着老者便直接转身，绕过萧若渝，直接坐在长案之上，将香炉丢到一旁后，一把拉过萧若渝，然后上手搭脉。 轻捋胡须道：“你小子啊，少喝点酒会死啊？把这吃了。”说着他从手中取出一支精美的瓶子，丢给了萧若渝。 萧若渝接过瓶子，也没有多说便拧开瓶塞，直接将其灌入口中。 老者一愣，笑道：“若是传出去这天下之人，谁敢想堂堂逍遥王不顾身份，老夫现在怀疑，你这小兔崽子究竟是不是我那徒儿？” 萧若渝道：“行了老头，再这样下去就没意思了。” 老者哈哈大笑道：“这就对了，不然为师还觉得，是不是为师做错了什么？行吧，说说看，你要咋样？” 萧若渝俯身跪地道：“望师尊允希之所求，出手助王翁一臂之力。” 老者起身，正了正神色说道：“你当真要为师出手？你可知这将意味着什么？” “弟子拜见师尊。”此时亦轩飞身而入，直接跪在老者身前道。 “弟子拜见师尊。”问情和沈靖秋也进入庭院，行礼道。 老者看向他三人说道：“好啊，为师闭关几日都跑出来了？是谁让你们出来的？” 问情和沈靖秋同时看向亦轩。 老者看向亦轩道：“你这大师兄当得可以啊！” “咳~，师尊过奖。” “一边去。” “唉。”亦轩说着识趣的走到一旁跪下。 老者看向萧若渝沉声道：“你当真想好了吗？” “弟子，想要自己出手。” “自己出手？”老者一脸坏笑的看向他说道：“想清楚了那便出手吧，为师不会拦着你。”随即抬手一挥，一只锦盒自房中飞出，悬浮于老者身前。 “这是你的佩剑，为师帮你取来了。” “师尊……” “闭嘴，这是你们师弟的选择。”老者正色道。 “是。” 萧若渝双手接过锦盒，随后打开，取出那被包裹的宝剑。双指抚过，随后起身，看向西方，双手使劲，剑浮于身前，一掌击打剑身，剑飞身而出。 同时萧若渝吐出一口鲜血，仰面倒下。 老者转身将他接住，自怀中取出一枚丹药塞入口中，运动疏气，使的萧若渝将其吞下，随后将他抱回卧房。 “师尊。”三人同时开口道。 “都进来吧！”老者说道。 三人进入后，老者为萧若渝搭脉，双眸微虚道：“在此地休息几日，待你们师弟苏醒再回长安。” “是，师尊希之的伤……” “已无大碍，隐脉受损虽非常药可治，但之前希之那一剑，将这两年来蕴含的真气一并使出，倒是使得这一身筋脉得以舒展，接下来的事便交给华清风了。此番希之出剑，不得让江湖知晓，因果以定，接下来的路，只能靠他自己，你们无法插手。亦轩、问情、靖秋你三人送希之回长安之后便前往书院不得停留，传书临城让他携剑入长安，自入长安那一刻，便留在希之左右。江湖之事，我书院只有临城、靖秋、希之三人可定，若是其他人不顾书院之法行事，便交戒律院惩处。” “是。” “希之醒后，此战也当落幕，切记不可让他知晓。” “是。” “就这样吧，为师不能离开昆仑虚太久。” “恭送师尊。”三人俯身行礼，再抬头时已不见老者身影。 长剑破空十万里，一招制动天下惊。 于阗国边境，王翁一行人突然停步，只见一剑东来，王翁抬手接剑，俯身行礼道：“多谢殿下借剑。”心中满是惊讶之色。 慕容临城无奈摇头道：“这老不死的，还真会玩。” 谢诗道看向此剑捋须道：“好一柄君子之剑，不愧是天工城之杰作，即便是未出鞘，老夫也能感觉到其上浓浓的君子之礼。” 王翁运气将长剑浮于身前，随后褪去那层锦布，露出剑鞘纹饰，其上雕刻百鸟朝凤之纹饰，上下各镶嵌南海珍珠六颗，甚是精妙，华丽之中蕴含君子之气，奢华而又不失高雅。 慕容临城道：“此剑出自天工城，本是为皇后娘娘所铸，后来娘娘见希之无护身之器，便将其重铸，交给了希之。此剑长四尺二寸五分，正好是希之十一岁那年所赠，宽三寸暗合天、地、人三才，自此剑铸成，之出鞘过三次，一次在白帝城，同剑仙一战；一次在武当山，同紫濂真人一战；最后一次在天零窟，那一战后希之经脉受损，同时封剑，徒步游历江湖，直至此时。” “原来如此，没有想到此间还有如此故事。”谢诗道捋须道。 王翁并未让剑出鞘，重新包裹上锦布，将其背负于身，随后踏步继续向前而行，而此时他以双眸闪动泪花，回想起曾经的一幕幕，回想起那于溪边洗裳之女子，也回想起那于长安城中，同他比剑的少年。 一幕幕浮现，一步步难行。 双泪顺着脸颊滴落，将那金色的黄沙给浸透，他的最终地将会是何方？ 或许并不是那等待了半个甲子的一战，而是寻找那曾经的过往回忆。 人生于世，大路朝天，何行？何去？谁能知晓？路在脚下而不知如何行走，笑言路不平，怎知人不行。 这一路走来，有过辉煌，有过低谷，而尽头究竟在何方？ 王翁也曾思考过，死亡？那不过是最终的归途，而非是最终的尽头。 少年习剑，名扬天下。 弱冠之年，一战知短处，闭关悟剑，再一战得剑神之名。 而立之年，见天地一剑，悟剑心，一剑开江河，再传天下名。 百越一战，使得剑心有缺，入长安，半甲子。 花甲之年一剑越千古，美名再扬江湖。 古稀之岁，断臂武道，得见剑道之身，以身养剑终更胜一层楼。 耄耋之龄，入西域一战，将会如何？ 人生几度春秋？不过只言可载春秋。 行路难，难于脚下。 当思天地大道。 ---------------------------------------- 谢门岭，祖祠。 谢书浩转身，眉宇之间多了一抹气息，袖袍一挥，飞身进入了祠堂之中。 “大逆不道。” 一声怒吼在谢书浩耳边回荡，谢书浩高声道：“我谢氏一族在春秋之时便在这岭南之中龟息五百年未有一人入朝为官，今大势所趋，书浩便大胆一次，几位族老已经镇守谢家够久了。书浩斗胆，同几位族老一战，此战不论胜败，只论生死，若书浩侥幸存活，谢家入长安为官，若书浩身死，那谢家便无谢书浩此人，天地践行。” “五百年，谢家出你人足矣，但只论生死那必定是两败俱伤，还是成败吧，若你败，散去一身修为，终身不得入谢家门庭一步，可否？” 说话之人正是谢书浩之叔父。 “我谢家，已经远离朝堂江湖够久了，回归之时，有人言已和山下归剑山庄达成协议，若此战只论成败，自然有族老不服，还是去死吧，侄儿还年轻，不知叔父选择如何？”谢书浩问道。 “你若当真如此，那老夫也不劝你，诸位谁来迎战？” “老夫前来迎战。”声音落下，一老者站立在祠堂门外，看着谢书浩说道：“希望你的选择不是一个错误。” “对如何？错又如何？江湖朝堂有几人尚知我谢家？” “好一张伶牙俐齿，让老夫来看看，你有几分能力？”老者说罢，便径直朝着谢书浩而去。. 谢书浩自后退八步，出祠堂，手中运气，气如剑，横扫而出剑气如虹，云海开一线，老者身形似影如幻，来回行走，但谢书浩只是一掌，便将老者振飞，开言道：“还有谁？” “老夫来会一会你。” 话音落，一人出现在谢书浩面前，手中一柄残剑，满是铁锈，显然有数年未用。 谢书浩看着老者，没有说话，老者持剑朝他冲来。 “灵宝感应，通玄会真。 三山应化，普照虚静。 妙法真经，玄之又玄。” 谢书浩口中呢喃道，手中聚气之剑，若隐若现，似有似无，在此真言之下，多添加了几分光芒。 此时的谢书浩虽有逍遥之境的实力，但终究不是自身之道，所使用有着时间的限制，若是想要动用全力，身体也无法弥补那一份缺陷。 “道门真言？让老夫看看，你这几年在长安都学到了些什么？使得你此番回归不计代价的为朝廷说话？”老者说了一句，一掌击出，掌自空中成形，若白雾一般，朝着谢书浩而去。 谢书浩也不闪躲，轻微摇头道：“几位族老在家中呆的时间够久了，不知天地之变，当真该出去看看了。”空中一边说道，一边出手，手中剑，剑气出，横穿那一人高的手掌，朝着老者而去。 掌在就要落在谢书浩身边之时，化为一道烟雾消失不见，而那一道剑气，则是径直落到了老者身上，霎时间血流不止。 老者惊恐万分，不知何时缘故，之前他本已经躲过，但还是中招。 之前被击飞之人出现在老者身后，为其止血，一道声音自祠堂之中传出，声如洪钟大吕，又苍老无比，显然已经上了岁月。 “书浩，你当真想好了？” 谢书浩听到此声，低头道：“祖父，书浩已经想清楚了，若此时谢家不做出回应，朝廷便会对谢家出手，到了那时，想要反悔是不可能的了。” “你们怎么看？”那声音问道。 “老祖，此事不可草率，就算是朝廷真的有意让我谢家俯首，也需要时间，而现在我谢家刚和归剑山庄达成协议，若反悔，归剑山庄自然不会罢休。”为老者疗伤之人开口说道。 “这一点老夫自然知晓，不过时间无多，我谢家有客来访，你们下山迎客，道山入祠堂，来后院，老夫为你疗伤。” “多……多谢老祖。”受伤老者开口道。 “道林、道绣、道元你三人随道云下山迎客，稍后老夫会前来。” “是。” “书浩你也进来吧，老夫有几件事情要问你。” “是。” 谢道林看着谢书浩也没有说什么，但心中还是有些惊讶，一来是谢书浩入逍遥之境，二便是究竟是谁来？连数年不曾出面的老祖亲身相迎？但也没有管这么多，朝着山下走去。 谢书浩扶着谢道山，进入了祠堂之中，谢道山看着谢书浩说道：“你小子，下手还真狠啊，但你是如何做到的？” “伯父见谅，有的事情不能儿戏。”谢书浩说道。 谢道山看了他一眼，也没有再多话。 两人来至在后院，这里倒是空旷，除了一座阁楼之外没有什么其他的建筑，大门敞开，两人进入其中，随之关闭，一老者盘膝坐在阁楼中心位置，面对墙壁，青丝化为白发，一袭灰衣倒有几分仙风道骨，而此人便是谢家老祖，谢书浩之祖父，与谢诗道，同列春秋三十六甲之花甲的谢书云。 谢书云成名较晚，成名之时已经是春秋乱战之时，曾与龙虎引天地气运，一掌毁去龙虎山天师府一座钟楼，为世人所惊叹，由于少年白发，一身气运若江海之鲤，便同谢诗道一同被列位三十六甲之花甲。 春秋一战也曾出手，在白帝城外，同西蜀镇国大将一战，两人对战三天三夜，后西蜀镇国大将军落败一招而亡，手中兵器也被其带回了谢家，自那之后，不问江湖事，终日面壁。 时至今日，也无几人知晓其，是否还存于世间。 岭南谢家二位老祖之中最出名的便是谢诗道，而谢书云却很少被江湖提及，当今江湖不过几时便会再看着岭南风貌。 -------------------------------------------------------------------------------- （本章未完，待续）灵昀子的朝云啸乾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