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实验

    七年前的某个下午，仍只是上校军衔的齐昧与罗彻斯特头一次踏进楚桁的实验室。

    今年惯例的体检过后，两人都没有及时拿到报告单。而是收到了上级的命令，要去见军部的一个科研员。

    楚桁一向躲在他暗无天日的实验室中，因此军队内部的多数人只听过他的名字，并不知道他的长相如何。但大家也都了解，这位楚大校在研究虫族方面做出了非常大的贡献。

    门口的警卫将两人放进去，楚桁并未出来迎接。只能看到他站在桌前忙碌的背影。听到背后有动静，楚桁突然就停了下来，猛地转过身。

    他的行为差点让齐昧和罗彻斯特摆出防御的姿态。随即楚桁又立刻靠近，绕着两人转了几圈，上下打量着他们，嘴里念叨个不停。

    “还真是全军最优秀的基因啊……嗯，你有近视，没关系，我会筛选出好的那部分遗传物质……”

    楚桁又凑到齐昧面前，因为距离太近被罗彻斯特强行隔开了，不过这不妨碍他已经将齐昧审视了一遍。

    “哦——非常漂亮，我能预见我们将获得一件像飞燕战机那样，美丽又强大的武器……”楚桁搓搓手，“现在告诉我，你们比较喜欢儿子还是女儿呀？”

    还没等到两人的反应，他又自顾自地说了下去：“我还是推荐小女孩，你知道，姑娘们总是更聪明一点……也更冷静，在战场上能发挥得比男人平均水平高上许多。”

    “抱歉打断一下，大校。”罗彻斯特飞快地瞥了一眼齐昧的反应，而后者脸上什么东西都没写，至少以罗彻斯特对他的了解没看出来，“我不太明白您的意思。事实上，我们只是被告知来您这里取体检报告，仅此而已。”

    楚桁闻言极度惊诧，只不过他的脸部肌肉只能保持一个表情，因此显得他看起来滑稽又古怪。他顿了顿，很快恢复如常——那种神经质的常态。

    “好吧，原来你们不知道。那就让我亲自宣布一下吧……两位，你们非常荣幸地，即将成为帝国未来最强大武器的亲本！”

    他高高举起双手，似乎是想和两人击掌相庆，但还是没有获得期望的回应。楚桁睁大他那对诡异的眼睛：“怎么了怎么了，你们难道不开心吗？这可将会是帝国历史，啊不，人类历史上最最伟大的发明……呃实验？”

    到这里，事情的原委终于勉强被拼凑了出来。

    楚桁对这样一个实验谋划已久，打算用人类的肉体来制造战争武器，并投入使用以对付虫族。尽管生育筛选技术已经十分成熟，但基因提供者自然是本身越优秀越好。

    身为男性，严格管控的国家基因库并不对楚桁开放，他只好把主意打到了军部。特别是得知最符合要求的两人，和他一样在为歌尔戈萨效力时，楚桁就决定必须要用齐昧和罗彻斯特的基因了。

    齐昧转身就走。莫名其妙被叫过来，居然是拿他来做这种无聊又恶心人的实验。

    “诶你别跑呀！”这让楚桁着急起来，他赶紧挡在齐昧离开实验室的路上，“拜托啦，我只是需要你们的一点精液——”话还未说完，齐昧抬腿，军靴狠狠踢中了楚大校的腹部。

    不修边幅的研究员同样长期缺乏运动。这一下齐昧还没使出全力，就叫楚桁重心不稳，一屁股坐到了地上，显得更加狼狈不堪。接连的剧痛让他惨叫出声。

    “先生……”

    罗彻斯特也被惊到了。他刚才是真切感受到了齐昧的不爽，可还没来得及阻止，后者就先踹了楚桁。他赶紧拉住齐昧，以防暴力持续发生。

    殴打长官可是要受严重处分的，罗彻斯特已经开始考虑怎么帮齐昧把这事混过去。

    所幸齐昧也并不打算揍楚桁一顿。毕竟他又没有真的生气。这就像他仍是十字星少主时那样，偶尔部下放了蠢事，就要挨上一下清醒清醒。当然，不管对面是谁，他都会这么做。

    在军队待了几年，齐昧的性格仍旧没有被磨平多少。

    而楚桁同样没有在意，一心只有他的实验。他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嘴里还在念叨个不停：“我敢打赌，你女儿未来一定比你还要厉害………超出常人的力量和智慧，嘿嘿，我的完美小女孩……”

    他从齐昧身边快速跑开，在实验台上拿出几支药剂，展示给两人。

    “你们看，这是用来浸泡受精卵的，这是要注射给胚胎的，这是将来她要喝的……哦，后面那台就是妊娠机。小可爱会在里面香甜地睡上一觉，醒来就成为这个美丽世界的最完美造物。我真的迫不及待要见到这一幕了。”

    介绍起自己的实验，楚桁就开始得意忘形。他全然不顾面前两人的反应，眉飞色舞，夸夸其谈，打算先唬住他们再说。

    “看到了吗？这个计划万无一失，不出二十年，人类的历史进程就会跨出一大步！如果不能完成，我们都会是帝国的罪人——我可是已经把计划案都呈上去批准了，万事俱备就差你们两个了。这件事总不能就这么夭折……”

    “你把计划案呈给谁了？”齐昧有些不耐烦地打断了楚桁。这次不是用一踹或者一拳，但也令后者下意识抬手护住自己的脑袋。

    楚桁话接得飞快，因此当他意识到自己语言的漏洞时还是晚了一点：“当然是给军部——呃我的意思是，给公主殿下看过了。”

    拿新生儿进行人体实验自然是违法的。要是楚桁真的做了，只有被一枪毙命的结果。军部是不会同意并拨给他实验资金的，唯一有可能的就是楚桁去找了歌尔戈萨。很大概率是公主被烦得受不了，连具体内容都没看就同意了楚桁去做实验。

    齐昧再次转身就走，而这次楚桁没敢拦。

    “你们等着，我肯定再去找公主……唉，不就是一人给我一试管精液，再去登记一下嘛……”

    楚桁的碎碎念被缀在齐昧身后的罗彻斯特听得一清二楚。登记？没错，单身男性是不能生育后代的。这个未来的孩子即使是实验品，也需要一个合法身份，所以齐昧和罗彻斯特必须去登记结婚。

    思绪拐了个弯，罗彻斯特就有点动摇了。或许他可以不那么费尽心思地去寻找向齐昧求婚的机会，而是巧妙地动用一点手段。

    一切的结果在七年后的今日显而易见，楚桁刚刚完成了惯例项目，要和齐耀道别了。

    “这个给你。”楚桁把一张通行卡挂在了小姑娘的脖子上。

    齐耀戳戳这张卡片：“我在爹地爸比那里见过诶！这个是属于耀耀自己的吗？”

    “没错，以后你就不需要别人带进来军部啦，把这个给门口站岗的叔叔看就可以了哦。”楚桁笑眯眯。

    “这样，所有人都会知道耀耀来了。”

    包括克里斯托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