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灵魂的银河（上）

    ##43　灵魂的银河

    他们这么抱了一会儿，然后郑楷意突然鼻音很重地说：“快给我张纸，鼻涕要流下来了。”

    庄舸还抱着他，一只手伸到床边的纸抽扯了两张手纸递给郑楷意。郑楷意擦了擦眼泪和鼻涕，把纸团放在掌心里，庄舸自然地接过来扔进垃圾桶。郑楷意亲了一下庄舸的鼻尖，看着他颤动的淡色睫毛，在心里好满足地叹了一口气，感觉自己的鼻子又有点发酸了：“……你再不吃东西要凉了。”

    “……”庄舸看了一眼放在地上的塑料袋，两只手还是没有要松开的意思，搂着郑楷意的腰。

    郑楷意感觉自己的腰被锁紧了——他倒是没想到庄舸是这种类型，他扭头看着庄舸的脸，然后傻笑了一下，轻轻弹了庄舸说：“你不能抱着我吃吧？”

    庄舸松开了手，拎起地上的袋子：“你吃什么？”

    “我也吃汉堡啊？”郑楷意说。

    “你自己说了，你并不喜欢吃这些东西。”

    “他家用的肉很好。”郑楷意说，“但我想喝你做的咖啡，阳台上可以吃东西吗？　”

    “嗯，你先过去。”庄舸把手里的袋子给郑楷意，自己转身去厨房做咖啡。

    庄舸家的阳台面积很大，上面除了他父母养的花花草草，还有两把椅子和一张小桌子。郑楷意把袋子里的食物拿出来摆好，然后坐在椅子上，感受着夜里湿湿的风吹在脸上。过了一会儿，庄舸手里端着两杯咖啡进了阳台，坐在另外一把椅子上，把咖啡放在茶几上，然后拿起了汉堡。

    庄舸斯文地揭开了汉堡的包装纸，刚要送到嘴边，郑楷意突然说话了：“你周末有时间吗？”

    “有。”庄舸看了过来。

    “想去海边吗？”郑楷意挤了挤明亮的眼睛，“我们一起，租个海边的小别墅住两晚。”

    庄舸的眼睛闪动了一下：“好。”

    说完了这些，两个人就都沉默了。不知道为什么，他们很默契地都没有说话，却也不尴尬。庄舸家在大使馆附近，到了晚上很静，这附近有几个公园，从阳台上望去附近全都是绿色的树和造型古雅的建筑。两个人吃完东西，收拾好桌子，回到了房间里。郑楷意扔垃圾，庄舸把马克杯洗干净，然后坐在客厅里一起看电影。

    客厅里的灯关上了，电视屏幕点亮了他们两个的脸。

    “看什么？”庄舸手里拿着遥控器，两个人一起看着屏幕里的列表。郑楷意自然而然地靠进庄舸怀里，他捉起庄舸的另一只手，十指交握在一起，亲昵地抚摸着庄舸的指肚。他看了一会儿屏幕：“你喜欢什么电影？你先别说，我猜一下。”

    庄舸低头看着躺在他胸口的郑楷意，眼睛有些心不在焉地略过了郑楷意领口里露出来的锁骨和胸肌。郑楷意的衣服凌乱地缠在身上，宽阔的胸膛和收窄的腰线鲜活而性感。这个男人从今天开始就是他的恋人了，想到这里，庄舸抿了一下嘴唇：“嗯。”

    他一定会尽一个恋人的义务，只看着他一个人，尽可能给他所有他想要的东西，学着好好爱他。庄舸暂时放下了遥控器，细长的手指撩开了郑楷意额头的碎发，露出了对方英俊端正的眉眼。郑楷意不做发型的时候黑发就会垂下来，看起来少了点日常的风流，让人心生怜爱。郑楷意明亮的眼睛好像思索着什么一样专注地看着他：“……我想想，我没怎么看过科幻电影。？”

    庄舸露出了有点复杂的表情。

    郑楷意看着他的脸：“如果满分五颗星，你给它几颗星？”

    “三颗。”庄舸想了一下，然后说，“不……3.5颗。3.5颗在剧情和科幻构想上，1.5扣在故弄玄虚的部分。”

    “嚯。”郑楷意吐了吐舌头，“你够严格的。说实话，我虽然有的地方也没看懂，但是库布里克真厉害啊，很难想到是那么早拍的电影。”

    “嗯。”

    郑楷意坐了起来，一手捧着庄舸的脸，亲了一口他的嘴，然后靠在庄舸肩膀上说：“？”

    “确实很是优秀的作品。”

    “你猜猜我喜欢什么？”

    “。”庄舸想都没想就说。

    “？”郑楷意看了他一眼，“你怎么知道？”

    庄舸拿起郑楷意放在腿上的手机，按了一下电源键，突然亮起来的手机锁屏是一辆肌肉车在公路上行驶的图片：“因为这个。”

    郑楷意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机屏幕，然后把手机放到一边：“这个不算，还有呢？”

    “……”庄舸低头想了一会儿。“。”

    郑楷意瞠目结舌地看了他几秒，然后像是认输一样轻轻拍了一下庄舸的大腿：“妈的，你怎么又知道？”

    这个理由不是很好说明，庄舸也没什么把握——只是因为他觉得郑楷意先前给他的感觉很像是的男主角，表面和内在非常不同。好在郑楷意好像也没有在等待他的回答，他跪坐起来像一只大型犬科动物一样趴在庄舸胸前：“庄舸，宝贝，　你怎么这么厉害，嗯？”

    郑楷意向来不吝啬给人的夸奖，特别是对象还是他喜欢的不得了、终于泡到手的庄舸。他全心全意的赞美让庄舸心里感觉有些涨，郑楷意又一次亲吻他的时候，他终于忍不住捧着郑楷意的后脑，另一手反握住郑楷意抓着他的那只手，让这个吻从轻轻的吻变成了一个黏腻而灼热的舌吻。唇齿相接的轻轻吸啜声在安静的客厅里显得像个暧昧的秘密。

    他们的脸都有点红。郑楷意一只手轻轻推了一下庄舸的胸，另一手的小指勾着庄舸的手指：“……别亲了，刚从床上下来。”

    庄舸伸手碰了一下边上的遥控器：“看？”

    “嗯。”郑楷意拉着庄舸的手像是在摸宝贝一样握在手心里，看着庄舸点开了电影。这个电影他们都看过，郑楷意靠在庄舸怀里，两个人摩挲着彼此的手看着电影放到最后，和男女主一起看大楼爆炸。随着电影结束，窗外的雨声逐渐明显起来。外面下雨了。

    “下雨了。”郑楷意说。

    “我去把窗户关上。”庄舸说着，站起身来。郑楷意关上了电视，看着庄舸的背影上了楼，站起身来关上了阳台的门，然后上楼去浴室里洗脸刷牙，听着庄舸在各个房间进出检查窗户的脚步声，莫名觉得非常的安心。

    庄舸走进浴室的时候郑楷意正好在擦脸，庄舸关上了窗户，然后走到洗手台前拿起了他自己的牙刷。

    “……庄舸。”郑楷意放下毛巾挂在边上的金属架子上，“你的床是双人床吧？”

    庄舸点了点头，一边挤牙膏。

    “你总不会今天晚上就打算让我一个人睡吧？”郑楷意说，“我不想自己睡。”

    “你先上床，我马上过去。”庄舸说，手抖了一下不小心多挤了一截牙膏，装作无事发生塞进了嘴里。郑楷意看着庄舸的牙膏多的都快不起泡了，差点笑出了声，转身进了庄舸的房间，掀开被子躺进了靠墙的一侧。他把脸埋进枕头里，闻到他熟悉的柑橘薄荷香，深吸了一口气。

    有人掀开了被子，庄舸有点凉的身体钻了进来，床一下子变得狭窄起来，他身上的牙膏味重的让郑楷意有点想笑，他伸出手臂圈住庄舸的脖子让他躺下来。庄舸一条腿还跪着，被他拉得弯下身：“我去给你拿枕头，现在这个比你家的要矮一点。”

    “别去。”郑楷意嘟囔着说，拉着庄舸让他躺下。郑楷意特别不喜欢矮枕头，他睡着脖子不舒服，但他不知道为什么突然不想动，也不想让庄舸动。一定是因为下雨太冷，他想让庄舸躺进来，他们可以在湿淋淋的夜里交换胸膛和手臂里流淌出的暖意，烘干他们被哭湿的心脏。

    庄舸默默地躺下了，郑楷意的腿在被子里窸窸嗦嗦缠到庄舸的小腿上，两具高大的身体在这张并不宽敞的双人床上抱在一处。庄舸的吐息又热又冷，就像这夜里的雨。郑楷意的脑海里不知道为什么想起了雨夜里穿行的车，泛着光的马路和寂寞的红绿灯，他抱紧了庄舸：“……宝贝。”

    雨声很响，庄舸房间的小阳台外几颗绿植的叶子被雨滴敲打发出啪嗒啪嗒的声音，郑楷意在黑色的夜里看着庄舸，这人白皙俊美的脸上沾了点刚刚洗脸留下的水珠，睫毛像颤动的含羞草，浅色的短发因为湿气有点蜷曲，正沉默但柔和地看着他，蓝色的瞳孔在夜里看起来像是透明的、雨水般温柔的玻璃。郑楷意心里觉得安静但又躁动，他的眼睛滑到庄舸微微敞开的睡衣领子里露出来的深刻锁骨，然后往上移，不由自主地抬起手来蹭掉庄舸脸上的水珠，手掌停在了对方的脸颊上，抬头在庄舸脸上留下一个吻。

    庄舸愣了一下，喉结微微滚动。然后修长的手臂在被子里环住了郑楷意的腰，低头直接吻了郑楷意的嘴。卧室里四唇相接轻轻的吸啜声消失在窗外窸窣雨声里。

    郑楷意英俊的脸微微发红，他像是无可奈何又受用地一边微微磨牙一边看着庄舸。举起拳头轻轻在庄舸的胸前按了一下，那个动作像是撒娇，但又很珍重：“……晚安，明天见。”他说完就闭上了眼睛，把头埋进了庄舸的胸口。庄舸在看了一会儿胸口郑楷意的发旋，然后忍不住低头轻轻笑出来，吻了一下郑楷意的头发，轻声说：“郑楷意，明天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