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逢
秦予泽手里还牵着前几天刚认识的小妹妹多米，酒店太大，两人转着转着就转到了卫生间这边。可能是目标太小，沈清辞和乔伊从两人身边匆匆而过，也没有多看俩孩子几眼。 不过秦予泽是一眼就认出了从自己身边路过的男人，毕竟天天看。虽然照片还是沈清辞二十来岁时候的，但是这么些年，倒也没有什么变化。 非要说变化的话，那就是男人再也没有穿起过那古朴的长衫了。 “你是爸爸吗？”秦予泽见前面的人没有回答自己，牵着多米往前走了几步，离的沈清辞更近了一些。 乔伊转过头看了看身边因为紧张而不断冒着汗的男人，男人双手置于身体两侧，手指不停的搓着衣角，乔伊用肩膀抵了抵他，便回头看着两个小不点。 自己看的最近的一张照片还是秦予泽五岁不到的样子，现在孩子已经快七岁，整个长成了个帅气的大男孩了！就是看起来有点少年老成的气质！果然是从小在那个老古板爷爷的熏陶下长大的孩子，这气质…… “你好，你是秦予泽吗？”乔伊弯腰平视着秦予泽。 秦予泽将多米往后拽了拽，挡在自己身后，警惕的望着乔伊。身后的丫头则愉快的搂着哥哥的腰，从秦予泽身后探出头，忽闪忽闪的大眼睛直盯着乔伊笑。 “不好意思，我认错人了，打扰了！”秦予泽对着乔伊鞠躬，便要拉着多米走。 “他是你爸爸”乔伊急忙拉住秦予泽，将他拉到沈清辞眼前。 两个素未蒙面的亲生父子，趟过岁月漫长的河流终于站在了彼此的对面。 沉默对视，陌生又熟悉！ 那是流着自己骨血的人，即便时间再过几十年，也无法斩断的骨肉亲情。 “你……”沈清辞眼睛里掩饰不住的惊慌失措，甚至没有站在自己对面的孩子冷静自如，抬起的手又落下。 他想碰一下这个孩子，可是他不敢动，站在自己眼前的就好像是无数次出现在自己梦里的孩子，手一碰就变成了幻影消失不见。再或者是自己手一碰就要忍不住想要掐死这个孩子。 明明自己做好了心里准备，依旧还是会紧张，惧怕。 秦予泽高高仰着脑袋，好奇的打量着沈清辞。其实他到现在都没有理解秦萧跟他说的，沈清辞也是他的爸爸，到底是什么意思，说他是这个爸爸生的到底是什么意思。 他有限的知识库，或者偶尔听保姆呀司机呀他们的聊天对话里，从来都是谁谁的妈妈生了谁，谁谁的妻子又要生孩子了！从来没有听过谁谁的爸爸生了谁这样的说法。 但是爸爸从来不会骗他呀！爸爸说他是这个爸爸生的，那他肯定就是这个爸爸生的！可是这个爸爸为什么生了自己又不要自己呢？ 当然，没有人会给他解答这个问题。 可是爸爸说这个爸爸也和他一样爱他，秦予泽不是很懂。 “爸爸要抱抱我吗？”秦予泽虽然还是个小孩子，但是却要比同龄孩子更加的敏感更加的懂事，他能感觉到站在自己面前的男人此时很紧张，很害怕。 秦予泽伸出温暖的双手，包裹住沈清辞紧张到舒展不开的拳头:“既然爸爸不想抱抱我，那我可以抱抱您吧！”说着便松开沈清辞的拳头，手臂环住了沈清辞的腰，将脸贴在沈清辞的腹部。 沈清辞觉得自己快要窒息了，喘不过气，呼吸急促。潜意识里期待这一天期待太久了，可是这一天真正到来的时候，他却失去了行动能力，浑身像是被混凝土给浇灌住，动弹不得。 “爸爸他很想您，您还走吗？” “不……不……不走” “真的？”秦予泽红着眼睛从沈清辞怀里抬起头，大眼睛充满期待的看着沈清辞，半信半疑。 沈清辞的怀抱不同于秦萧的怀抱，这是他第一次拥抱只出现在照片里的爸爸，莫名的一阵委屈涌上心头。可能是秦萧平日里给自己灌输了关于沈清辞的点点滴滴，明明是这么好的爸爸，为什么这么多年都不来看自己？ “真的。” “那你跟我去见爸爸？” 沈清辞无措的抬头看了眼乔伊，乔伊意会，适时的说道:“你爸爸现在应该很忙，等他忙完的，怎么样？” “舅舅！”话音未落，身边独自一人蹲在地上玩耍的多米看着远处急步走来的秦萧，从地上爬了起来，往秦萧跟前跑去，秦予泽则跟在多米身后追着她跑。 “秦予泽！你怎么带妹妹在卫生间玩！？阿姨找你们找的快要急哭了！” 秦萧还没有注意到不远处站着的沈清辞和乔伊两人，只顾着眼前的两个孩子。 “我看见沈清辞爸爸了。” “谁？” “你老婆……” 这话秦萧也不知道秦予泽是怎么知道的！他真的没有在秦予泽面前说过…… 没有等秦萧反应过来，乔伊已经拉着沈清辞大方的朝秦萧走过来。 被乔伊拉着胳膊的男人，纤瘦高挑的身材被一身浅灰色西装包裹，穿着锃亮的黑色皮鞋，这是秦萧从来没有见过的打扮。 他的爱人变了，变得更加好看帅气了！他很难不承认，以前的沈清辞虽然也是好看的，但是每日都是古朴的长衫加身，秦萧也总是会嘲笑他土气！沈清辞也是笑笑不同他争论。 虽然自己心里已经做好了准备，但看见两人真的在一起了，秦萧还是心痛的难以言喻，喉咙里像是被卡住一般，张不开口，无法潇潇洒洒的给予他们任何一句祝福的话语。 “秦先生，好久不见！”乔伊礼貌的伸出手，可面前的人却并没有打算搭理他，秦予泽左右看了看，伸出小手替父亲握了一下乔伊的手，缓解了乔伊的尴尬，惹的乔伊哭笑不得…… 秦萧至始至终都在盯着沈清辞看，沈清辞则垂着眼睛，长睫轻颤，眼神没有焦距的落在空气里，额头上碎发里细密的汗珠争先恐后的往外冒。 “回来了？身体好些了吗？” 沉默…… 沉默…… 三个大人，两个小孩儿，只有郑多米没心没肺的坐在地上咿咿呀呀呜呜啊啊开心的自娱自乐，玩的不亦乐乎。 场面僵持了几分钟，乔伊很是识相的将秦予泽和多米带着离开了这处快要让人窒息的地方。 “他情绪不稳定，你别乱说话刺激他……”临走前乔伊还是担忧的叮嘱了一下不怎么待见他的秦萧。 虽然他挺担心沈清辞的，但是秦萧在应该不会出什么问题的，而自己站在这里只会给秦萧添堵，别再因为自己给谈崩了…… “你们……”秦萧看着乔伊将俩孩子带走，又回过头看着沈清辞，沈清辞依旧保持着刚刚的动作没有动。 给乔伊发请帖的是他，想见到沈清辞的也是他，明明已经做好了接受现实的心里准备，明明只是想再看看他而已。 可是再次见到这个人，看见这个人和另一个男人亲密无间的样子，心里那股可怖的占有欲又开始蠢蠢欲动了起来！指使着他想让眼前这个人回到自己的身边！ 以前的那些狗屁放弃他的话都通通去死吧！就当是他放了个屁吧！ 能不能？！ “婚礼快要开始了，我得回去了……你找得到大厅吗？” 理智还是适时的将他拉回现实的边缘，他不愿再想起那个浑身缠着绷带躺在病床上的男人。他的人他想得到，可是他想得事情还远远比不上面前这个人的健康来的重要！ 又是漫长的沉默，无论秦萧说什么，面前的人就是不回答，就像是他们分别的那天一样。 沈清辞像是被按了暂停键，始终保持着那个姿势没有动过，他好像活在了自己的世界里，耳朵，眼睛根本就听不见，也看不见。 “那我……先走了……”良久没有得到回答的秦萧苦涩的笑了笑，抬手指了指外面，准备离开。 刚转身，手就被一只冰凉的手拉住，手很凉，手心却满是汗，捏着秦萧的手像是要将秦萧的指骨捏碎一般的用力。秦萧忍着疼，动也不敢动，他从来都没有觉得自己的心原来可以跳的这么快，如同一匹被关了很久的野马突然被放了出来，撒了欢的在大草原上奔驰嘶吼！ 不管沈清辞接下来会做些什么，说些什么，都没有关系！至少沈清辞愿意主动理他了！ 他就是这么没出息，就是这么贱兮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