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萧与卫泽
北城医院抢救室门口，沈清辞满手凝固的鲜血站在门外，他真的对着秦萧开枪了！ 那一刻他将对秦父所有的怨恨都转嫁在了秦萧的身上，眼睛看见的不再是他深爱的人，而是那个恶毒的魔鬼父亲！ 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杀了他！ 不知道是他犯了病出现了幻觉，还是自己有意识的要将秦萧当作是秦父！总之他就是对着秦萧开枪了！甚至不知道那一枪打在了哪里！ 理智回来的时候，他已经站在了这个充斥着消毒水味的医院过道上，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来的！脑子打了结，一团乱麻。 程然是在天亮之后才给秦萧父母去了电话的，因为秦萧已经没有大碍，子弹击中了他的腹部，索性没有伤及重要器官，做了手术，正在加护病房观察。沈清辞和乔伊依旧是坐在病房外面的椅子上，从头到尾没有任何交流。 “走吧，待会儿他父母就来了”秦萧父母来了，铁定是不能放过沈清辞的，乔伊起身拉了拉沈清辞。 沈清辞没有动，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过了好一会儿才抬起头看着乔伊:“照片真的是假的吗？” “嗯……”已经闹成了这样，乔伊也没有再瞒着沈清辞的必要了。 “你早就知道了？” “刚知道。” 两人的对话还没有结束，过道的尽头便风风火火的来了几个人，背对着阳光正朝他们走过来，沈清辞看不清他们的脸，但是看那架势也能知道是谁来了。 秦父更是直冲沈清辞而来，即便乔伊有所防备，也没能及时的阻止秦父打向沈清辞的耳光。 白皙的脸上瞬间印上了通红的五个指印，乔伊一把将沈清辞拉到身后挡在他的面前，怒视着秦父。 “我让你带他走的时候你是怎么跟我保证的？为什么还要让他出现！”秦父睚眦目裂的盯着挡在沈清辞面前的乔伊，指着身后的沈清辞压低着声音训斥道。 “沈清辞是个独立的个体，去哪里不去哪里是他的自由，他又不是犯人！秦总长还没有资格替他做决定吧！”乔伊不卑不亢的回怼他，毕竟他也没有必要再畏惧他们姓秦的一家了，想必不需要自己辞职，自己也是要被撤职的！ 谁叫人家秦公馆如今已经在北城称霸了呢！ 秦父往前走了一步，讥讽的看着眼前不自量力的男人轻蔑道:“我有没有资格还不是你能决定的！肮脏的东西！”越过乔伊看垃圾一样看向他身后的沈清辞，仿佛这句肮脏的东西不是在骂乔伊，而是在骂他。 沈清辞木讷的回视着他！他真的不知道人居然能坏到如此程度！他想，这辈子，只要这个男人在，他和秦萧永远都不可能正大光明的走在一起了！ 这个世界上，有他沈清辞就不能有秦震山，有秦震山就不可能有他沈清辞！ 秦父无视沈清辞的直视，不再理会两个人往程然的办公室走去。 赵小琳牵着秦予泽和秦母从沈清辞身边路过，秦母难得的淡定，可能是因为程然在电话中告知他们秦萧无大碍，而且在自家儿媳妇面前不好发作吧！ 亦或许根本就没人告诉她，宝贝儿子中的那一枪是沈清辞开的。 毕竟秦母的疯劲儿沈清辞是见识过的。 赵小琳路过沈清辞时淡漠了看了一眼也正在看着她的男人。本想直接路过，没成想牵着她手的小东西停了下来，对着沈清辞便是一脚。 小孩子的一脚能有多重，就跟挠痒痒似的，但是孩子脸上快要让沈清辞羞愤致死的表情让他难堪的偏过了头，毕竟大人之间的事情孩子是无辜的。 “大坏蛋！”秦予泽稚嫩的声音对着沈清辞怒骂一句，声音太过稚嫩，也没见得有多凶，可就是狠狠地扎着沈清辞的心。 孩子辨别是非的方法很简单，可能只是因为爷爷打了这个男人，那么这个男人一定就是让爸爸进医院的坏人了！ 爷爷奶奶妈妈都讨厌的人，那一定就是个大坏蛋了！ “予泽，乖，去看爸爸。”赵小琳弯腰将秦予泽抱起，对乔伊抱歉的点了点头，跟着秦父秦母的身后离去。 秦予泽……秦萧与卫泽，是这个意思吗？ 沈清辞听见赵小琳喊这孩子的名字，猛的抬起头，看向那个孩子，而那个孩子也正好趴在赵小琳的肩膀上，皱着眉，厌恶的看着自己。 当然，沈清辞是没有办法从秦予泽身上看见自己的影子的，毕竟他也不是个女生，那么喜欢照镜子臭美什么的。只是单纯的觉得秦予泽的名字，会不会是自己想多了？或许是人家赵小琳取的呢？亦或许是秦父取的呢？ 自己叫卫泽这件事情，也只有秦萧一个人知道而已。 他更没有怀疑秦予泽并不是赵小琳所生，他不信秦萧和赵小琳两人五年来从来没有在一起过！ 自己当初不就是酒后乱性，跟了秦萧的吗？ 他们又有什么不可能的呢？ “我送你回医院，你待在这里也不可能见得到他的，我想他家人现在也不想看见你” “你知道那个孩子在哪里吗？” 乔伊听见他的问题，很明显的呆愣了一下，后又若无其事的看着他。这要他怎么开口？告诉他刚刚骂他、打他、讨厌他的那个孩子就是他的孩子？ 告诉他自己的孩子在自己亲生父亲那里被当作养子，叫着自己的情敌妈妈，和情敌母慈子孝整整四年？ 这个孩子已经四岁了，已经完全认定了赵小琳就是他的妈妈，而且也没有离开过赵小琳，按照刚刚那个情形，赵小琳应该对这个孩子特别好。 那么突然出现的沈清辞算什么？孩子已经过了有奶就是娘的年纪了！哪有那么容易就接受自己是另一个人所生的！更何况还是个男人，已经完全超出了孩子的认知范围！ 这世上还有比这更残忍的事情吗？ 如果当初秦父真的将这个孩子送去了国外扶养，而不是就这么养在身边，喊着秦萧爸爸，赵小琳妈妈，结果可能会比现在更好点吧！ 至少沈清辞不会面临着刚刚被假照片打击，自己做了四年的美梦一瞬间破碎了！又要去接受自己的孩子一直被自己最痛恨的人养在身边，和最痛恨的人一起仇视着他的双重打击！ “我不知道。”至少不是从自己口中得知的吧……乔伊不想做那个和秦萧一样总是带给他痛苦的人。 “哦……那算了” ＊ 沈清辞跟着乔伊回了清水镇，没有再去看过秦萧，回来的时候已经打听过程然得知了秦萧没有大碍，他也就没有留在那里的必要了。 毕竟人家一家其乐融融，哪里容得下他？ 而乔伊也并没有收到撤职通知，也就继续上着班，他不是个没有责任心的人，自己手里的工作还是得完成的。 当然他再也没有回过那个房子里，每天下了班还是照常的回沈清辞这里，只是两人再也不能同以前那样有说有笑，无话不谈了。 发生那样的事情，沈清辞就算是脸皮再厚，也没有办法坦然的面对乔伊，他也没有真的下贱到那样的程度。 更多时候就是两个人各干各的事，默默的陪在彼此身边，相互疗伤， 沈清辞再也没有问过乔伊那个孩子的事情，其实他应该是猜到了，乔伊肯定是知道了那个孩子在哪里的。不是他不想问，而是他不敢问。 他怕答案是他最不能接受的！ 沈清辞还没有蠢到无药可救，这么多天来，他大概是知道了那个孩子在哪里了。 毕竟秦家那个孩子巧到和自己的孩子一般大！ 但是他潜意识里已经拒绝了这样的结果！他绝不承认！他反复催眠自己，照片里的就是自己的孩子！ 沈清辞的药也吃的越来越勤，剂量越来越多，是老爷子也看不下去的程度。每每都觉得这孩子是不是不想活了？ 可是老爷子也知道这孩子心里苦，难受，也就是盯着他控制着药量，别让他吃的太多。 沈清辞已经不能忍受幻象里，自己一遍又一遍的杀了那个孩子！那个在医院里敌视自己的孩子！ 一遍又一遍的将秦父千刀万剐，鲜血淋漓！整个幻象里都是血色的！幻象里的自己很可怕，醒来后的沈清辞也会被幻象里的自己吓出一身冷汗！ 他们一家五口越是幸福，沈清辞越是疯的厉害！ 他们就这么踩着他的尸体整夜整夜的狂欢！ 老爷子也不再让沈清辞去门诊坐诊，他得为病人着想，沈清辞自己现在就是个病人，哪里还能给别人看病？ 他是看过沈清辞癔症发作的样子的，以前还是很温和的自言自语，现在已经开始变得狂躁起来。 房间里具有伤害性的物品被老爷子全部收了起来，只要他开始发作老爷子就只能将他反锁在屋子里，乔伊白天不在家，他年纪大了，没有能力控制他了！起码沈清辞在房间里是安全的。 除了看着沈清辞按时吃药睡觉，老爷子也只能天天守着沈清辞的门口唉声叹气。 癔症又不是身上长了个疙瘩，割了就行。 正常的人也受不了这一连串的刺激啊？ 秦萧在医院里养了半个多月，也正好将这个年过了去。期间他是想要出院去找沈清辞来着，但是母亲天天坐在他的病床前看着他，不允许他动，要不然就以死相逼。 虽说这伤没有伤到要害，但是子弹也是实实在在的没入血肉里的，大大小小也是个手术了。秦萧想动也是没办法怎么动的。 当天麻药醒来的时候他脑子里的第一想法便是“沈清辞真的开枪了！”他还清清楚楚的记得沈清辞开枪时看着自己那个恨入骨髓的眼神，那个眼神要秦萧害怕！ 他害怕沈清辞真的已经不爱他了！不然怎么会那么干脆的就开枪了呢？ 在医院的这半个月，他为沈清辞找了一百种，一万种开脱的理由，来安慰自己，只是擦枪走火而已！沈清辞不是故意的！ 日日夜夜想要忘记沈清辞那个刻进他心里的可怖眼神！ 出了院，他便一刻也待不下去，开了车直接奔向了清水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