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
几日后，沈清辞被秦父的人接走，空荡荡的房间里，被褥叠的整齐。阳光从小窗子照进屋子里，折射在那张小木桌上，桌子上是一张被撕成碎片的合照，还有那个碎成渣渣的玉。 碎了就是碎了，再好的技艺也不可能让它完美无缺了！ 乔伊也没有再见到沈清辞，无论怎么请求，动用多少关系都没有能再进去那间牢房！ 消失了大半年的秦萧终于从大洋彼岸给乔伊打来了第一通电话！让乔伊陷入繁忙，也无暇顾及沈清辞那边。 “您好”乔伊此时刚刚洗过澡，正坐在书桌前看着资料。 “是我，后天王绍要在码头接一批货，你带上你的人去查，直接将人逮捕，不管他老子怎么疏通关系，都不能松口，等我回去” “好，那如果他找秦总长怎么办？” “他？查到东西他不会管的，有问题给我打电话” 的确，除了他和沈清辞的事情，他老子可刚正了呢！ 又商量了一些关于临西那块地的事情，谈话也接近了尾声，就在乔伊想要挂电话时，该来的还是来了…… “清辞……他还好吗？”声音变得微弱，清辞两个字温柔的快要融化掉！ “嗯”乔伊没有告诉他，他已经四个多月没有见过沈清辞了。 “嗯，谢谢你，国内就拜托你了！工作的事情，你不用担心……”像是在对他承诺，你要的一切我都会给你，我要的希望你也能不遗余力的助我一臂之力！ 电话挂断，秦萧拿出抽屉里的钱包，钱包里是他和沈清辞的合照，一直带在他的身上，也从来没有避讳过赵小琳，像是在告诉她，无论她怎么努力，自己也不可能爱上她的！ 他们已经分开七个多月了！他真的太想他了！这份思念是没有人可以倾诉的，只能自己默默的承受着，那种感觉真的太疼了！ 这几个月也一直听从母亲的话，去见姨妈给介绍的那个医生，不过她们不知道的是，人家医生也是个喜欢男人的！和自己的爱人已经一起生活了十几年，每每说起，都让秦萧羡慕不已！ 不过为了让她们安心，他也一直假模假样的隔几天就去一次，也算是能有个志同道合的人聊聊天！ 但是秦萧并没有对这位医生提起过他的爱人，毕竟他不知道他们的对话会不会传入母亲的耳朵里，会不会对沈清辞带去伤害。 其余的时间就是和瑞杰一起拜访以前留学时期混的有模有样的英国同学，为自己以后的路做铺垫。 正看着照片傻笑着，门被推开，赵小琳穿着一身贵气的旗袍，踩着细高跟，画着淡妆，整个一标准东方美人的绝美气质。 秦萧听见开门声，合上手里的钱包，抬头看了她一眼，淡淡道:“有事吗？” 对于秦萧这样冷淡的态度，赵小琳已经是见怪不怪了，除了这样的态度，和从结婚到现在，这个男人都没有碰过她以外，倒是也相处的相安无事。 赵小琳也是聪明人，知道眼前这个男人心里没有她，她也不吵不闹，她懂得自己越是吵闹只会让这个男人更讨厌她而已！ 而她从头到尾要的只是那个不能吃不能喝的面子而已！ 只要秦萧在外面和自己是琴瑟和鸣的，让别人看起来两人是恩爱的就行，演的又如何？她不在乎！ “妈说，晚上去小姨家吃饭，让你早一点下来。” “嗯”男人头也没有抬，看着自己手里的文件，随意的嗯了一声。 见男人不再搭理她，她也没有再给自己找没趣，转身离开。 ＊ 十月初，秦公馆里突然多了一个小婴儿和一位七十多岁的嬷嬷。 嬷嬷是秦总长从外地买来的，据说以前也是在宫里照顾那些小阿哥小公主来着，后来前朝没了，也就回老家养老去了。 虽然年纪在那里了，但是人看着很干净，做事也麻利。可惜不会说话，听给总长介绍的人说在宫里得罪人被毒哑了！ 因为这事秦总长一开始也是有点顾虑的。其实一个哑巴，而且还是个不识字的，是再好不过的选择了，但是这个黑历史让秦总长有点犹豫！ 他不喜欢好事的人。 不过介绍人一再向他保证，这个嬷嬷绝对是个好人！主要这个介绍人就是秦总长之前打电话的那个陈老，他也就不再说什么了，直接将人给带了回来！ 好在虽然是哑巴，但是耳朵是可以听见的。 “他的身体没什么问题吧？”秦总长站在嬷嬷的身边，皱着眉俯视着嬷嬷怀里的小婴儿。 他还是有点接受不了，自己的长孙居然是个男人生的！ 嬷嬷对秦总长颔首，点了点头。 “以后你就带着这个孩子住在秦公馆，至于这个孩子是哪里来的，我想你应该懂的吧？” 嬷嬷又点了点头。 秦父嘴巴说着话，眼睛却一直没有离开嬷嬷手里的孩子。 这个孩子是十月初八上午出生的，生完孩子沈清辞就已经脱了力睡了过去，连孩子都没有捞着看一眼。 嬷嬷便直接抱着孩子离开了郊外的房子，留下了一位医生照顾沈清辞。 秦父本来也没有想让他看一眼这个孩子，因为他并没有打算给沈清辞寄这个孩子的照片，世界上孩子那么多，他又不知道自己的孩子长什么样，随便给他找个孩子的照片就行了。 骨子里的迂腐是改变不了的！秦父一开始的确是打算将孩子送去国外找人扶养的，可是考虑了很久，又决定如果是个女孩，就送去国外，如果是个男孩，就留在身边。 况且现在秦萧也不再国内，根本不知道沈清辞怀孕这件事情，等秦萧和赵小琳他们回来，自己再找个借口，将孩子过继在他们两人的名下，这么一来，孩子就可以名正言顺的喊秦萧爸爸了。 所以他是绝对不可以让沈清辞知道孩子长什么样的！就算他有把握让两个人永远都见不了面，可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一眨眼已经到了年底，孩子也有两个多月大了，逗他都知道要笑了，可能这孩子随了他姑姑的性子，一天到晚咿咿呀呀的，可爱的不行！ 秦父也渐渐忘记这个孩子是谁所生，疼的不行，只要下班回家，孩子是必须抱在他怀里的。 隔辈亲可真不是说说而已啊！ 可是有时候看着这个孩子一天天长大，五官一天天的长开，愈发觉得眉眼和那个生他的人相像，心里有点忐忑，又有点愧疚。 谁能想他秦震山能走到今天这一步！沈清辞当初骂他的话，真是一点也没有错啊！ 在郊外调养了近两个月，沈清辞还是选择回到了那个逼仄的小房间。 不知道为什么，不甘心？还有一丝念想？他可以直接离开北城去找邱莹的，可是他还是回来了。 时隔近一年，他又回到了这里，阳光依旧明媚，折射进来的光线洒在小桌子上，那些碎片还乖乖躺在桌子上，上面积攒了一层厚厚的灰尘。 他过去将桌子上的垃圾一股脑的扫进簸箕里，多一眼都不愿意去看。 又将房间稍微打扫了一下，便躺在床上不愿意再动。 他从囚衣的口袋里拿出一张小小的照片，寸照那么大点儿，这是秦父承诺给他的孩子的照片。 小小的一团，连眼睛都没有睁开，整张脸皱巴巴的，像一个小老头，粉粉的小舌头吐着泡泡伸出一个尖尖在外面，小手紧紧的握在胸前，像是知道自己初来这个世界一般，很是不安。 心里一遍遍的告诉自己，该忘记就忘记吧，等出去以后，就直接去找邱莹母子吧！可是看着这个孩子的照片，还是忍不住针扎似的心痛！ 怎么可能忘记呢！这个是他们的结晶！哪里是说忘记就忘记的？感情又不是自来水，拧一下开关，就停了。 “他们给你取名字了吗？”沈清辞眼巴巴的盯着那张照片，眼前起了一层雾气，让他瞧不清照片里的小东西。 如果有一天，沈清辞突然发现，自己每天对着的照片，在照片里陪伴着他熬过的那些黑暗的日日夜夜的这个孩子，根本就不是他的孩子！他会不会直接疯掉？ 蛇蝎之心也比不过秦总长那颗护子心切的心啊！ 春节前一天，秦萧一行三人从英国回来，一进门就是看见秦父怀里抱着的这个小婴儿。 三人都目瞪口呆的立在门口。 一年没回来，家里怎么还多了个小生物？ “这……谁家的孩子？”秦母先开的口，开口时心已经开始砰砰狂跳了，她觉得如果秦父告诉她，这个是他在外面跟别人生的孩子，她可能会直接暴毙！ 秦萧也一脸疑惑的等着父亲的回答。 “你们过来，跟你们说一件事。小琳你也过来” 一行人落座，等着父亲宣布什么重大事件。 “这个孩子是我战友的孙子，孩子的父母不在了，他年纪大不能扶养，我想着萧儿和小琳也还年轻，想将他过继在你们两人的名下，你们意下如何？”为了谎言能够逼真，还特意找人写了份委托书。 那个情真意切…… 秦萧接过父亲手里的委托书，看了一眼，又递给了母亲，他觉得自己信不信无所谓，母亲信就好。 老婆都能硬塞给他，儿子算个屁啊？随便他吧！来个十个八个他都无所谓。 “爸您觉得行就行，我和秦萧都没有意见”赵小琳很是得体的回答秦父。 秦母看完委托信，也将嗓子眼的心塞回了肚子里，主要还是信任秦父，虽然知道秦父不爱她，但是他的为人自己还是信的，便将信丢在桌子上，走过去将孩子抱在怀里。 “你看这个孩子，多水灵啊！你看这眼睛！长大得多好看啊！”果然还是做过母亲的人，根本就抵挡不住人类幼崽的可爱暴击！ 何况这个孩子长的是真好看，特别是那双眼睛，跟会说话似的，眼睫毛长的哟，秦父好几次都想用剪刀给他剪一剪，生怕再扎着他的眼睛！ 秦萧起身准备离开，好奇心还是有的，忍不住去瞅了一眼这个孩子。这一眼不打紧，孩子脸上像是有吸铁石，吸着他的眼睛，让他移不开视线。 母亲见儿子这眼神，抱着孩子往他跟前靠了靠:“抱一抱？可香了” 母亲不知道两个年轻人到现在也没有夫妻之实，只是觉得可能还没有到时机，心里也急，想孙子快要想疯了，但是也不好说什么。 现在有了这个孩子，就当是给家里冲冲喜，说不定过段时间自己的儿媳妇儿就能怀上了呢？ 秦萧倒是没有别扭，伸手接过了孩子。 孩子水灵灵的大眼睛一直看着眼前的这个男人，粉嫩粉嫩的小嘴巴里吐着泡泡，咿咿呀呀的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对着孩子，男人脸上终于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秦父突然有点难过，越想越觉得对不起两个人。 他都多久没有看过儿子笑了，上一次是什么时候自己都忘记了。 可是他不能放弃啊！已经走到这一步了！绝对不可以心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