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斗殴
第二天晚自习。 高二已经放学了，林远和裴知语留下来做值日。 等打扫好一切，两人去卫生间洗手。 哗哗的水声里，林远在想要不要把昨天石乔主动加他的事告诉裴知语。他们毕竟是情侣，这种事瞒着另一半不大好。 可就在他想开口的时候，裴知语已经关上水龙头、擦完手，从背后抱住他腰，掰着他下巴亲吻。 嘴唇软软的，舌头好暖。 林远一边闭眼接吻，一边摸索着把自己这边的水龙头关了，他正沉浸在甜蜜里，却突然感到有一股力量撞开了裴知语，肉体与肉体之间发出很大的声响。 林远猛地睁眼，看见了石乔。 石乔正拽着裴知语的衣领，一只拳头高高挥起，一脸怒意。 “知语！”林远惊叫着去拉石乔。 “远远你不要管，我很久以前就看他不顺眼了。”裴知语对林远笑笑，“你退后一点，我怕你受伤。” 林远吓傻了，说：“可是……” “叫你滚没听见啊？”石乔忽然转头吼他。 看着剑拔弩张的两人，林远脑中闪过一张脸，往后退了几步，跑出卫生间打电话。 清脆的铃声响了几秒便断了，一道温润的男声传过来：“喂？” “韩亦学长你在哪？高二四楼卫生间有人打架！” “情况属实？”韩亦的声音严肃起来。 “属实！” “好，我马上过去！” 电话挂断，林远站在卫生间门口来回踱步，绞着自己手指，不敢往里看。 里面的两人打得激烈，拳头打在肉上的声音有点闷但很清晰。 不知道知语有没有事。 林远靠墙蹲下来，觉得自己好没用。 很快，韩亦就来了。 他一路跑来的，喘得急，经过林远身边的时候带起一阵风，凉凉的，吹醒了林远混沌的头脑。 “学长！”林远跟着他进去，里面的两人还维持着动手的姿势，但动作已经止住了。 “都放手！”韩亦喝道。 石乔和裴知语互相瞪着，谁也没有松手。 “知语……”林远小声地叫他。 裴知语眉目敛起，率先松开了手。 “怎么回事？”韩亦看着林远问。 林远想起自己和裴知语在卫生间接吻，脸又要红了，低声答：“我和知语做完值日，在卫生间里洗手，然后……石乔突然冲进来，和知语打了起来……” “是这样吗，石乔？”韩亦又去看林远说的罪魁祸首。 “是。”石乔别开脸，一个字也能被他说得别别扭扭。 “为什么打人？”韩亦又问。 石乔沉默了一会，然后对韩亦说：“你能回避一下吗？我想跟他们两人谈谈。” 韩亦挑起一边眉毛，似是不满，但还是点头答应了。 “我就在外面，别乱来。” 他说着，就出了卫生间，留下林远、裴知语和石乔三人面面相觑。 “说吧，为什么动手？”林远冷冷地看着石乔，审问似地问。 石乔看他一眼，不答，问裴知语：“你昨天为什么冒充林远？” 裴知语皱眉，不知他在说什么。 反倒是林远这次脑子动得快，一下子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那个……昨天是我本人……” “本人？”石乔瞪目。 “对。” “那我问你是不是裴知语你说‘是’？”石乔拿出手机，亮出聊天记录。 林远这时也是怒意满腔，没什么好脸色：“我以为你问我男朋友是不是裴知语，你自己没说清，怪谁？” “你——”石乔脸色涨红，指指林远又指指裴知语，眼里居然有一丝受伤的意味，转身走了。 石乔一走，韩亦便立刻进来。 “你就放他走了？”裴知语质问。 “不然呢？”韩亦摊手，“闹到老师还是校长面前去？你俩都搞上床了，和石乔能私了就私了吧。” 韩亦说完看看手机，“时候也不早了，早点回家吧。等到了高三可就没时间给你们打架了。” 林远拉着臭着脸的裴知语给韩亦道谢，快速离开了。 一出校门，裴知语就把林远压到墙边，问他昨天和石乔聊什么了，为什么聊，哪来的联系方式。 林远拿出自己的手机，无奈又委屈地把事情经过一一叙述出来，说到最后又红了眼眶。 裴知语抱住他，轻轻拍他的背，说对不起，又说你怎么和我在一起之后这么爱哭，是不是跟我在一起不开心。 “不是，”林远的声音小小的，仿佛被夜风吹散，“石乔打你我想哭，你不信任我我又想哭。” “我没有不信任你。”裴知语有点心虚，说话声音也小了下去。 其实我的确没有那么信任你啊，远远。因为我太爱你了，太在乎你了。我嫉妒石乔啊，他才出现多久，就能得到你的喜欢，而我陪了你十多年，你都无动于衷。男朋友的身份来得那么突然，其实是那时候只要有人跟你告白，你就会答应吧？ 远远，因为你，我早就变成妒夫了啊。 月亮高升，月光透过繁密的枝丫洒在水泥地上，星星点点。 石乔闷头走路，脚底踢一颗石子。 他不懂，林远前几天分明是喜欢他的，为什么现在又要拒绝他。 他坐到街边石凳上，懊恼地用手指抓着自己的头发。 林远…… 裴知语…… 林远？ 裴知语？ 他觉得自己快要疯掉。 “喂。”一道清脆的声音响起，石乔抬头，看见韩亦的脸。 “你跟踪我？”石乔怒目。 “我俩是一家人，我回家就是跟踪你？”面对石乔的坏脾气，韩亦并不生气，反而笑起来，“心里烦啊？跟我说说呗。” “滚。”石乔起身，拍拍裤子上的灰。 “是因为林远吗？” 韩亦也起身，摸摸他破了的嘴角。 “是不是在恨林远变心？你对人家说过怎样恶毒的话，你不记得了？你还指望他能再喜欢你？真不知道你爸是怎么教你的，居然连这点同理心都没有。” “你——”石乔一把拽住韩亦的领口，拳头高高扬起。 “怎么？想打你哥？”韩亦拂开石乔攥在他胸前的手，“马上就要转学搬家了，找个机会给林远道歉吧，他看起来心肠很软，或许会原谅你。” 石乔又想发火，但想到韩亦的话，忽然诧异起来：“等等——你怎么知道我跟林远说过什么？运动会那时候你早就在外面了吧？” 韩亦笑笑，不说话。 两人就这样走回家。 韩亦先开了门，走到客厅看见妈妈正在看电视剧，说妈我回来了，石乔跟在后面，低着头，有些不自在地叫了句阿姨。 韩亦妈妈笑着应了，去厨房给他们热饭菜。 韩亦拍拍石乔的肩膀，径自去洗手，他知道，吃饭后就是洗澡、睡觉——他和石乔的一天又要以同样的方式结束了。 裴知语和石乔因为打架都受了点伤，且脸上的伤痕最为明显，第二天两人都请了假，没有出现在学校。 林远经历过运动会和昨晚的事情，对学长韩亦越发感激崇敬，在午饭过后特意去了学生会感谢他。 “给您添了许多麻烦，但还是想来感谢学长。”林远说着，对坐在办公桌后面的韩亦深深鞠了一躬。 韩亦手里转一支笔，目光落在林远因为大幅度鞠躬而凸显出的屁股上，虽然看不大清，但可以想见是圆翘饱满的。 他正一正神色，笑道：“本来就是分内的事，快起来吧。” “嗯，谢谢学长。”林远拘谨地起身，看见韩亦和煦的笑容，忽然有些无措，不知接下来该做什么。 “我们去那边沙发上聊吧。”韩亦离开办公桌，走向林远身后的沙发。 “好。”林远坐到韩亦对面。 与裴知语充满少年感的长相不同，韩亦的面容精致且略显阴柔，有种贵族精英的气质。尤其是他现在戴一副金丝眼镜，即使只是穿着普通的西式校服，身上似乎也有一种光芒在闪耀。 林远不敢直视这样的光芒，微微低头。 “能跟我说说你和石乔的事吗？” “啊？”林远讶异地抬头，迎上韩亦的目光，又迅速地低回去。 没有人说话，气氛一时之间有些微妙。 犹豫了一会后，林远终于开口，从自己跟石乔告白开始讲起…… 离开学生会办公室的时候，林远拿出手机，发现石乔给他发了微信。 【之前的事是我不对，我已经知道错了。】 【一想到曾经可以拥有你，现实却是要永远失去你，我就无比悔恨。】 【后天就是周六了，能见你一面吗？我马上就要转学了，有些话想对你说。】 林远看着手机屏幕，心里烦烦的，不知该不该答应。不过他毕竟心肠软，到了晚上，给石桥回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