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8 剧情）
等到太阳彻底落山的时候，如同伦纳德所说，马夫果然在附近的小镇停下来了。 “谢谢。”梅耶斯踏下马车，对着前面的车夫道，“他太累了，已经睡着了，就别打扰他了。” “好的，感谢您的善意提醒。”马夫应道，扬手挥鞭，“祝您健康平安。” “举手之劳。”梅耶斯目送着载着伦纳德尸体的马车远远离开，眼睛中闪烁着晦暗不明的光。待到马车彻底消失在了地平线，他转身走进了小镇。 当务之急他需要找到一个落脚的地方，顺便补充体力。 这个小镇似乎在白露镇的西南处，天气已经暖和不少。整个小镇黑黢黢的，来来往往的人提着油灯，梅耶斯顺着人潮来到了一个热闹的地方，门口喧闹，散发着劣质的麦芽酒香气。 这里应该是酒馆。梅耶斯望着门口心想。他极少喝酒，上次喝酒之后居然还在厨厅和朱利安……想到这里，他捏紧了怀里的盒子，只恨自己有眼无珠，竟不识仇人。 “哟，哪里来的姑娘，这么俊。”旁边有人对他吹着口哨，操着一口玻璃西南地域的口音。梅耶斯意识到自己的外观在这里有多么打眼，抱着盒子继续朝前走。 他往前走着，终于找到了一家旅店。门口的老板娘正准备将油灯取下，看见有客人到来，眼睛一亮：“呀，亲爱的，是要住店吗？” “嗯。”梅耶斯低低地应了一声，压低了头上的兜帽。这是他刚才在路边顺手买的，他从那位死去的大公身上薅了一点钱，应该足够他这几天的花费了。 “客人来的正好，我这里正好只剩一间房了。”老板娘穿着麻布袍子，风情款款地带着他朝楼上走去。 “你们生意这么好？”梅耶斯有些好奇地问道。 “哎，你是不知道呀？最近我们这边要举办圣灵节，很多游客都慕名而来，所以最近房间比较爆满。”老板娘半眯着眼睛笑道，在某个门前停下，“你来得正好，剩下的这间房还是我们最好的房间，所以说，来得早不如来得巧。” “谢谢。 ”梅耶斯说道。 老板娘用钥匙将房门打开，然后又递了一把给梅耶斯，介绍道：“有兴趣的话明天可以去镇广场逛一下，那里会有游街活动，后天还有庆典活动。有什么需要喊我就好。” “谢谢。” “祝您玩得愉快。”老板娘言毕，挥了挥手，又扭着腰向楼下走去。 梅耶斯推开门，走进房间。 整个房间铺以厚重的软毯，精致的铜镀香炉里点着熏香，和破旧的旅馆外表截然不同。梅耶斯将门锁扣好，身子瞬间软了下来。 他早已经是外强中干，精疲力竭的状态，从挥刀的那一刻，他已经耗完了全身力气。 怀里的盒子当啷落地，在地毯上滚了两圈才停下来。 他靠着门，眼泪无声地往下淌着，浑身哆嗦着。可是他知道，他要坚强，因为还有一个恶魔在等着他复仇。 这是世界上最可怕的恶魔，他有着美丽动人的外表，会对他软言柔语，对他说最动听的情话，却又毫无顾忌地践踏他的尊严，残害他的家人。 他战栗着将盒子抱入怀中，现在只有冰冷的匕首才能给他一点安全感。 过了一会，梅耶斯的情绪终于稳定下来，他伸手擦干了脸上的泪，望向窗外的漫漫长夜，目光再次变得坚定起来。 父亲，哥哥，我会为你们报仇的。 第二天大早，梅耶斯便出门了。 这个小镇十分安宁，早晨到处都是逛集的人，人来人往吆喝声不断。梅耶斯只在基耶萨见过整整齐齐的商铺，对于这种流动的集市倒是第一见次。 四周都是贩卖的商户，行人们穿着各色衣袍，款式都不太华丽，但是整洁干净，中间来来往往的还有不少带着尖顶帽的教徒。 他漫无目的地闲逛了一会儿，随手买了点吃食，便又回了旅馆。 还是昨天的那个老板娘，站在吧台前支着脸看着来来往往的人。看见他进来，便笑了起来：“逛完了客人？” “嗯。”梅耶斯拉低兜帽应了一声，此时越低调越好。 “怎么样？是不是很新奇。”老板娘笑着，“等傍晚去人更多，更热闹。” “好的。”梅耶斯刚想上楼，又想起了什么，转身问道，“其他地方也是这样吗？” “什么？”老板娘瞪着眼睛。 “嗯……就是也有其他类似的地方吗？”梅耶斯组织着自己的语言，很久没和人说话的他声音有些局促，“奥土……还有很多这样的地方吗？” 老板娘捂嘴笑了起来：“客人您是从王城来的吧？” 没等对方回答，她继续道：“其实说实话，我们这里只是一个普通的小镇，只不过因为圣灵庆典比较出名，每年圣灵节的日子来的游客比较多而已。” “如果你想游览一下不同的小镇，当然有很多很多，不过要选特别的日子去才有意思。像玫瑰公国最着名的非洛姆小镇，据说春天百花日的时候百花盛开，美不胜收。您如果感兴趣，看完圣灵庆典就可以去，没巧正好能碰见百花日……”老板娘如数家珍地絮絮道。 梅耶斯驻足听着老板娘，老板娘口才很好，他不由得沉醉其中。 “这么说来，像我们这种农家小镇和王城有什么区别？”老板娘问道。 梅耶斯被难住了，他仔细思考了一会儿，才答道：“王城可能没有这么热闹的集市吧，比较整齐划一，也有庆典，但是都比较宏大……嗯……可能会让人感觉严肃。” 他斟酌着语言，每年圣典的时候，他都是在城堡上远远地观望着这些子民。这么一想，反而这是他第一次近距离接触到这些朴实的人民。 “这真是有趣的观点。”老板娘笑着，“那如果有机会，您可以去到处看看。说不定，会有不一样的体验。” “嗯，谢谢。”梅耶斯点头应道，心里突然生出一个念头。等他手刃仇人之后，他想去奥土各个地方游历，见识一下当地的风土人情。 这样想着，他突然对迷茫的未来出现了一丝期待，和老板娘道过别后，转身上了楼。 傍晚时分，梅耶斯再次披上兜帽出了旅馆。 他对于这座小镇的节日庆典十分好奇，想见识一下。 步出旅馆，夕阳西下。傍晚的小镇披上晚霞，处处张灯结彩，路上都是往来的行人，不少小贩支起了简易的帐篷，大声吆喝叫卖着。 “看一看，瞧一瞧，从东方来的上好丝绸～瞧瞧这光泽！” “尼斯来的新奇的玩具～要给家里的小孩买一个吗？” “纯手绘的面具，好看又实惠！圣灵节必备～” 旁边的商贩大声叫卖着，彩灯在头上相互交错，随着夕阳余光投下斑斓的光，空气中弥漫着食物的香气。梅耶斯也一时迷了眼，来到一家卖面具的商摊前。 铺面主人铺了一层厚厚的麻布，上面整齐地摆放着各色各样的面具。梅耶斯的手碰上一张猫形的面具，上面绘着金色和黑色的花纹，看起来华丽诡秘。 “老板，这个多少钱？”梅耶斯问道。 “这个两铜币。”老板笑呵呵地说着，“这个是最后一个加托＊面具了，客人你喜欢的话可以拿走。” “噢，好的，那我要了。”梅耶斯正准备从兜里掏钱，这时旁边却突然出现了一个穿着白袍的人。他拿出一个银币，对老板说道：“这个面具，我买下来送给这位先生。” “天呐，从未见过您这么大方的人。感谢您的赏赐，愿主佑你。”老板喜笑颜开，接过银币。 梅耶斯有些惊讶，他抬头看向身旁高大的男人。男人一身袍子从头到脚包得严实，脸上戴着精美的面具。整个面具是纯金打造，花纹繁复，完美地扣合在男人线条分明的脸上，看起来高雅威严。 那人身上是一股冷冽的香气——这是他再熟悉不过的气息——他们曾经亲密地相处了这么久，对对方早已了如指掌。 梅耶斯战栗着，咬紧了牙关。 他没想到朱利安这么快就找到了他。 “走吧。”朱利安将面具递给他，语气温柔，“还想去哪里看看吗？” “随便再逛逛吧。”梅耶斯低声应道，神色有些不自然。他接过面具，扣在脸上。那把匕首正别在他的腰上，但现在不是个好时机，这里也不是一个合适的地点。 “好的。”朱利安说道，熟练地牵起梅耶斯的手，继续在流动人潮中行走。 梅耶斯只觉得不自在，他低头斜睨着自己被紧紧包住的右手。他的手此刻被朱利安用手掌包裹住，尽管他别扭地想要将手指蜷成一团，然而掌心却被对方紧紧地扣住，动弹不得。 梅耶斯跟在朱利安的后面，对这种境况有些愤怒，这让他想起自己受制于对方的日子。 冷静、冷静，梅耶斯，现在不是惹怒对方的好时候…… 他心里默念着，一瞬间出了神，不小心撞在了朱利安的后背。 “嘶——”梅耶斯皱起了鼻子，刚才撞击的力道不算小，他只觉得鼻子一酸。 “没事吧？”朱利安转过来看着他，担心道，“对不起，刚才没注意。是不是太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