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再度生日（彩蛋生日愿望）
一个星月璀璨的夜晚，苏岚和陆宇恒两个人在阳台上并肩倚靠，看着天上清晰可见的星、月。陆宇恒穿过苏岚的腋窝，将苏岚搂在怀里，他看着天空，微笑着说：“岚岚，我们好久没有这样搂在一起，看天上的星星月亮了。真好。” 陆宇恒将头埋进苏岚的胸口，感受着苏岚的存在，他继续说：“真好，你还陪在我身边，我们还能这样看星星、月亮。” “是啊，上一次这样倚在对方身上看星星看月亮，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了？我都记不清了。”苏岚看着天上的星星月亮，若有所思的说。 “是我们高中的时候。”陆宇恒还记得，他幸福地微笑着回答：“十几年前的事情了……幸好，十几年过去了，你还在我身边。” 苏岚苦笑，他流着热泪，轻抚陆宇恒的发丝，尽力平静地说：“恒，我愿意永远陪着你。可是，如果有一天，我突然不在了，就当我提前给你道歉。好不好？对不起。” 陆宇恒的嘴唇覆上苏岚同样的地方，没让苏岚再接着说下去。 等他情绪平复之后，陆宇恒移开自己那两片红却薄的嘴唇，用拇指指腹替他擦去眼泪，命令道： “不许乱说。什么突然不在了？以后不许再说这样不吉利的话，听见没？” “我……”苏岚看向陆宇恒，眼眶充盈滚热的眼泪，他说，“我只是怕，突然有那么一天。” “不会有那么一天的。永远不会，也不许有那一天。”陆宇恒坚定地说。 见苏岚脸上仍然是踌躇和犹豫，陆宇恒跪在地上，拿出自己口袋里藏了好多天的两枚戒指， 苏岚愣住了。 他这是要做什么？ “岚，我一早就买了这对戒指，只不过，我一直都没有告诉你。我是想着，过几天等我生日那天，我带你去我妈那里，让她在天上见证我和你的爱情。可是，你今天这么没安全感，我就提前把戒指给你咯。” “你……”苏岚不敢相信，这一幕是真的。 他曾多少次在梦里梦过这样美好的画面——陆宇恒拥抱着他，没有任何关于性的想法，就只是轻吻自己，然后给自己戴上结婚戒指。 陆宇恒跪在地上，小心翼翼地给苏岚带上那枚戒指。 硕大的钻石被清澈干净的月光照得流光溢彩，苏岚含着泪接受那枚戒指套上自己左手无名指上的戒指，眼睛好像被那上面闪着的光刺到了一样，有些疼…… 苏岚赶快回过头，擦掉眼泪，然后换了一张笑脸看向跪在自己面前的陆宇恒。 陆宇恒给苏岚戴上戒指，激动地说：“岚岚，你看一下戒指上刻的英文。” “傻瓜，这么暗的光线，我怎么看？”苏岚被气笑了，本来在内心酝酿了好久的感动情绪全部被驱逐。 陆宇恒站起来，挠了挠头说：“我忘了，那就等明天再看吧。” 苏岚笑着点头，然后说：“另一枚戒指呢？” 陆宇恒还没反应过来，直到苏岚伸出拳头准备敲他脑袋的时候，他才反应过来，蹲着腿求饶：“老婆大人，不要啊！你这一拳打下去，我会哭的。” “那戒指呢？”苏岚松开拳头问。 陆宇恒从口袋里拿出另一枚戒指，交给苏岚。 苏岚拿过戒指，跪到地上，也是小心翼翼地将戒指戴上陆宇恒左手的无名指。 戒指穿过最后一个指关节，套在自己的无名指骨上的时候，陆宇恒忍不住，抱起正跪在地上的苏岚，将他拥入怀中：“我爱你，岚。” “我也是。我也爱你……”苏岚差点让陆宇恒听见自己哽咽的声音，他平复情绪说：“我也爱你，恒。” 陆宇恒松开苏岚，然后用自己的左手牵着苏岚的左手，手指温柔地、爱惜地在他的手背轻轻摩挲。 两人躺在阳台上，看着天空的星月，陆宇恒将苏岚的双手攥在自己手心，请求：“岚岚，三天之后就是我的生日，我想去看我妈妈，还有让你和谈谈陪我过生日。可以吗？上一次我的生日，你不在，我很遗憾。这一次能陪我过吗？可以吗？我想让你陪我，我想让我妈看见我们终于在一起了，我更想，在我此后的每一天，都有你来陪我。” “好。”苏岚点头。 四月二十号那天，陆宇恒带着苏岚去母亲埋葬的那个陵园，两人双手紧扣，似乎任何力量都不能讲对方和自己分开。 陆宇恒对面前那个依然是温柔微笑的母亲说：“妈，很遗憾，不能让你亲自看着我把岚岚带回家，十一年了，过了整整十一年，岚岚才再次回到我身边。” 两人在此刻默契地看向对方，十指相扣，指间和手心被攥出了黏腻的汗液也没有放手。 两人看向对方的那一刻，相视而笑。 陆宇恒继续说：“妈，你看，岚岚戴上了我给他买的戒指，你会开心的吧？妈，今天，是你离开我的这十一年来我最开心的一天。因为在我心中、在我整个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个人，今天都在这里。” 陆宇恒眼中泪光闪烁，他耸了耸鼻子，继续笑着对母亲说自己这十一年的感情：“妈，这十一年以来，我没有一天忘记过你和岚岚。即便你走了，我也感觉你好像时时刻刻都在我身边一样，我会好好对岚岚，会好好生活，您，放心吧。” 苏岚这些天总爱哭，不知道是不是自认为大限将至的原因，他这些天脑子里总爱想一些有的没的，什么生死，什么责任，什么爱情的本质…… 苏岚奉上自己手中捧的满天星，在陆宇恒的母亲面前鞠了三躬，然后说：“妈。我可以这样喊你的吧？在我心里，我和宇恒已经是一生的伴侣了，所以，即便没有法律上的关系，也请让我这么喊你一声吧，妈妈。” 陆宇恒走上前，双手轻轻搭在苏岚的后背之上。 “妈，很抱歉，十一年前，是我的自私，才害得你赶来学校的途中遭遇意外离开世界，才害得宇恒承受了两年的牢狱之灾。我因为自己的一念之差，害了你和宇恒。我会用我余下来的一生来补偿宇恒，也请你，监督我完成我的心愿。我愿意陪着宇恒走到生命尽头。” 天空突然变色，这个季节，天总是说变就变，陆宇恒担心突然下雨，于是说：“岚岚，我们回去吧。” 苏岚直起身，看向远处自己的母亲的那个墓碑，他直着身子走了过去，还未抵达墓碑前，天就哗啦啦地下起了大雨。 但是他已经能看见母亲的墓碑了。 苏岚苦笑一声：是您不要我去打扰您的清净吗？ 苏岚脚步停滞在原地，进退两难。 终于，苏岚就在原地，朝着母亲的墓碑跪了下来，远远地给母亲磕了几个头。 母亲，不久后，我就会亲自下去给您赔罪了。 还请您等等我，别忘了，我这个不孝子。 …… 陆宇恒也走了过来，在苏岚旁边也跪了下来，朝着苏岚母亲埋葬骨灰的地方的那个方向，磕了好长时间的头。 谢谢您，把苏岚赐给我，我一定会用余生好好对待他。好好对待您心爱的儿子。 因为他，也是我最心爱的人。 …… 回到家，打开门之后，小家伙早都等不及，他一听见开门声就跑了出来，笑嘻嘻地迎着哥哥和宇恒哥哥，然后张开双臂让他们谁抱一下自己。 苏岚调侃：“都那么大了，还让人抱呢？” 陆宇恒用胳膊肘挤了一下苏岚，不带一丝火气地批评：“你在胡说什么呢？谈谈不是才十岁吗？” 说着，陆宇恒抱起苏谈，亲了他一下。 苏谈也笑呵呵地亲了一下陆宇恒。 苏岚嫉妒地说：“啊，好啊你，你有了宇恒哥哥，就不喜欢哥哥了是吧？” 苏谈被拆穿似的咯咯发笑。 陆宇恒抱着小家伙，让他凑近苏岚，小家伙很懂事，一靠近哥哥，就伸嘴亲了哥哥一下。 苏岚被小家伙突然亲的一下，激起了心里翻涌着的种种情绪。 眼泪在此刻决堤而出。苏岚赶紧转过头，猛地擦眼睛，生怕他们两个看见自己在哭。 陆宇恒今天高兴得过了头，并没有发现苏岚在哭，他抱着苏谈小碎步跑去沙发上坐下，问小家伙：“你饿不饿呀，谈谈？” 苏谈点了点头，然后朝着厨房的方向喊：“有大伯伯在做菜！” 陆宇恒愣了一会，正准备问是哪个大伯伯在做菜，那里面的人就端着鸡汤走出来：“宇恒，今天是你的生日，叔叔来给你过生日了。” 那人慈爱的声音，陆宇恒一下就认出来了——是陆唐。 陆宇恒和苏岚对于陆唐的到来都感到挺意外，陆宇恒眼泪夺眶而出，他放下小家伙，跑到陆唐身后，抱住陆唐。苏岚正准备转身走出去的时候，陆唐喊住他：“不用走了，一起留下来给宇恒庆生吧。” 苏岚为难地点头。 陆唐端着鸡汤走去餐厅，说：“其他的菜已经做好了，我去厨房蒸锅上拿一下粉蒸肉丸，你们先去桌边吧。” 四人坐在餐厅里，陆唐坐在一家之主的位置，而陆宇恒则坐在苏岚的旁边，小家伙一点也不认生，挪着屁股啪嗒就坐到了陆唐腿上。 三人被苏谈自来熟的个性逗得发笑，苏岚笑过了就赶紧拉着苏谈：“不许胡闹！知道这是谁吗？” 陆唐伸手制止苏岚：“诶，我今天谁也不是，就是你们的叔叔，来尝尝我做的菜怎么样。” 苏岚胆怯地夹起面前的一根青菜，小心翼翼地往嘴里送。 他倒不是还和陆唐有嫌隙，只是担心自己在这里会被陆唐发现自己和陆宇恒的关系。 倒是陆宇恒，一直给他夹菜：“多吃点啊，吃这么少干嘛？” 苏岚害怕陆唐，倒是一点不怕陆宇恒，他低声怒道：“减脂，你管我？” 陆宇恒被这不识好人心的怒吼激怒，也不给他夹菜了，和他撒起了小孩子脾气。 陆唐看苏岚腼腆，笑着调侃：“苏总这是怎么了？以前不是还自信满满，咄咄逼人吗？嗯？怎么被我吓成小老鼠了？你之前也不是这样的啊？哈哈哈。” 苏岚红着脸低下头，生怕被陆唐发现自己和陆宇恒之间关系的不正常。 陆唐给苏岚夹了一块红烧排骨，和蔼地笑着说：“尝尝我做的怎么样？” 苏岚伸出盘子接下那块排骨，不停点头：“谢谢陆董，谢谢陆董。” 陆唐笑说：“苏岚啊，你就还和以前一样喊我陆叔就行了啊。或者你也可以和宇恒一样，喊我叔叔。” 苏岚结巴地说：“谢谢陆叔。” 陆唐笑说：“没事，吃饭吧。” 苏岚一直低着头吃饭，明明没夹菜，却不知是谁给他盘子里夹了各色佳肴，不用抬头就将所有菜都尝了个遍。 陆唐问：“宇恒啊，叔叔做的这个菜还合你口味吧？这几年不做菜，手艺没退步吧？” 陆宇恒一边“嘴”不暇接地吃菜，一边点头应：“好吃好吃！叔叔做的菜最好吃！” “那就多吃点，不过还是得克制一点，待会吃点蛋糕，许个愿，听见了吗？” 陆宇恒点头。 陆唐也很喜欢在自己腿上的孩子，他活泼好动，尺度却刚刚好，在自己腿上蹭来蹭去。苏谈高兴得不得了，心里想的是：嘻嘻，又有一个疼我的叔叔了。 陆唐一直给苏谈夹菜，自己倒顾不上吃，苏岚准备将苏谈从陆唐腿上拽下来，他却警惕地抱紧陆唐，大眼睛眨眨，眼里就渗出泪光，可爱又可怜。 陆唐拦住苏岚：“诶，没事，就给他这样就好了。我也好喜欢这个小朋友。” 几人吃完饭后，陆唐拿起蛋糕，说：“这是叔叔给你做的蛋糕，你最喜欢的口味，来，你整理一下桌子。” 陆宇恒打了个饱嗝，然后点头，收拾干净桌子。 陆唐将蜡烛插在蛋糕上，点燃蜡烛说：“宇恒啊，今天是你三十岁生日，快吹蜡烛吧，许个愿。” 陆宇恒本来闭上眼睛打算许个愿，但是脑筋一转，他突然睁开眼说：“岚岚，你来许愿吧！” 苏岚被他吓得半死，他怎么敢当着陆唐的面这么喊自己？ 苏岚推了一下陆宇恒，威胁道：“你再乱喊？” 陆唐开口：“好了好了，你们两个小年轻就不要打闹了，来许愿吧，苏岚啊，既然宇恒说要让你许愿，你就许愿吧，没事的。” 苏岚看了一眼陆宇恒，又看了一眼陆唐，两人都期待着自己去许这个愿。 苏岚点头，闭上眼，双手合十在心里许下了一个心愿。 苏岚睁开眼睛的时候，陆宇恒迫不及待地问：“许的什么愿？许的什么愿？和我有关吗？嗯嗯嗯？” 苏岚没理他，倒是陆唐说：“诶，愿望说出来，就不灵了。就这样保存起来吧。” 陆宇恒失望地“哦”了一声。 陆唐说：“寿星块切蛋糕吧，我怀里这个小朋友等不及了。” 苏岚和陆宇恒看向此刻在陆唐怀里乱动的苏谈，他伸着舌头，早就想吃一口了。 陆宇恒用手指轻推了一下苏谈，宠溺地说：“马上就给你吃蛋糕，别急。” 陆宇恒分了四块蛋糕，小家伙一点不客气，抓起手边的蛋糕就啃起来，也不用刀叉，弄得两只手上都是奶油和蛋糕屑。 吃完蛋糕，苏岚给小家伙洗了个澡，就哄他去睡了。陆宇恒则在客厅和好久不见的陆唐聊家常。 苏岚抱苏谈去睡觉的时候，苏谈发现哥哥脸上挂着眼泪，于是伸手替他擦去。 苏岚微笑看着身前躺着的这位小家伙，哽咽着唱着他最喜欢的童谣，好不容易把他哄睡着。 正当他准备离开的时候，小家伙抓住他的手指。 苏岚轻轻掰开苏谈的手指，却听见苏谈口中溢出几句真切的呢喃。 苏岚将耳朵贴近苏谈的嘴边，才听见他说的是什么： “哥哥不哭。” 哥哥不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