魅魔的真容（下）

    看来啊，九熵祝融天女李青身上的白大褂，终究是不是传说中焊死在她身上的。

    她今天穿着一套还挺花哨的黑色系连衣裙，卢慕穆差一点都没认出来。

    李远坪和靖刃订婚同居后，靖刃除了繁殖和生育之外，找到了新快乐——就是给这位看起来比她还年轻的婆婆做时尚顾问。然后现在大女儿也9岁了，次子也6岁了，靖刃每天就有各种大小娃娃还是活的可以装饰打扮……所以这个婚，结不结，对她来说都值了。

    至于为什么李青和靖刃会出现在这里……

    “我从来没有来过KTV。好奇。”

    李青悠然地说话，同时蹲下身躯，看着阎罗王焚灭后留下的碳化物，又看了看地上指甲油写下来的W1；眼珠子转了转，起身抬头，指向美甲沙龙后的女卫生间说：“妮妮，随我去看一下。”

    妮妮是李青对理旭照生靖刃公主的昵称，靖刃穿着一件红西装配皮裤，不知道为什么今天戴着那种很粉红很搞笑的假发，看起来像是婆婆身边的机器人……但是也有可能这不是真的靖刃，就是李青侵犯盗用靖刃的肖像做的机器人。

    因为李青万年不老，看起来维持在26岁；靖刃是龙族，勉强三千岁折合人类寿命也就28——所以这对恐怖婆媳，看起来也就像是刚来上班还没打扮的夜场小姐，或者刚来面试还没上岗的良家半失足妇女。

    周宇彬跑出去喊人，结果喊来了她们俩。

    实际上今天来夜总会的第一波宾客就是李青和她的准媳妇，浮岛上空出现的巨型战舰什么的就是李青的座驾。

    李青带着靖刃走进了女厕所。

    骆小雨哀伤地望着靖刃的背影，满眼艳羡。

    靖刃是真公主，她拥有所有人类女生想要拥有的一切，人类不敢想的，她也有。因为她怀着的只是人胎，所以她的龙形化人状态，外观上根本看不出怀孕，更不要提她其实已经生了两次孩子了。

    骆小雨这种低阶仙女，能近距离接触到靖刃这种顶级公主的机会不多。不过，周宇彬隶属李远坪的直属部队，且他也会被派进公主府看孩子，所以他很熟悉靖刃。他瞄到骆小雨那眼中的热烈所裹挟着那丝缕凄凉的神彩，待靖刃进了女卫生间，才压低声音说：“没什么可羡慕的啊，她……算不出28X5的。”

    骆小雨抿嘴不语，微微冷笑。

    “很奇怪，靖刃身上的el，不是高定，是今年的行货。这不科学。”卢慕穆针对败家之眼里扫描出的数据，错愕地惊呼。

    “她没钱了。太婴神宫嫌弃她十年都没怀上龙胎，各种明里暗里整她呢。然后梦梦大王上位，她和励持都失宠了。皇帝打着财政紧缩的旗号，把她的年薪压缩到只有1亿了。不过李指导员当然也给她买了各种奢侈品高定，但是她不敢穿出来。龙族这几年都在表演节约，有圣旨不许他们显摆啦，如果哪条龙出来穿戴超过一定价钱，会被举报。”周宇彬细细碎碎地开始八卦。

    “我有一个问题，耿局长和李指导员谁在龙宫里等级高？”卢慕穆觉得周宇彬很懂的样子。

    “当然是我们李指导员！他是白龙皇孙的长子！又是准驸马——他是正二品护国公。耿驴……局长只是神龙勇士，也就是个荣誉侯爵，从四品……差得远了！过年的时候，我们李指导员有八个长生桃，耿局长只有俩……李指导员还给我一个桃呢，我吃了……就，拉了好几天。竟然不是真桃，是外包食品公司做的面食。元宵灯会，我们李指导员是随玉辇在皇帝身边第二排的，耿局长根本见不到人，坐下面群众的棉席。呵呵！”

    沉默寡言的周宇彬突然越说越兴奋，脸上浮现出高傲的气息。

    “你真的很山东人，就那个……怎么说，对传统美德啊，尊卑观念啊，反应上是基因层面的吧？“卢慕穆赞许地看了一眼周宇彬。

    李青和靖刃安详地又从厕所里走出来了。

    “答案揭晓了。“李青甩着手，淡定地走过来说：”——蒋厅长弃尸逃跑的原因。“

    “什么啊？“卢慕穆惊讶地问，”什么事能让她丢下那么贵的容器？“

    “卫生间的马桶坏了。“李青毫无表情地说。

    “……？“卢慕穆脸僵住了。

    “马桶坏了，她的排泄物无法冲洗。她为人清高，极为重视名誉。马桶里满是粪便，搞脏了卫生间。她自然觉得无颜再见天日，就自尽了，回冥界去了呗。然后她为了防止消息泄露，就临终之前写下驱散警告，她以为这样，她拉屎不冲的消息，就不会被我们发现和传播。这个逻辑，很清晰明确吧？“

    李青一字一句认真地解释。

    “呵呵。”卢慕穆苦笑——如果不是这个公司有一定阶层和经历的员工，可能不知道，李青这位科学女神的恶趣味。那就是她对没有理工科博士学位的人，如果说话超过十个字，那基本是在信口开河胡说八道，逗你玩；这可以理解为某种行为艺术——她有神通，能看出生物的学历的。

    “等等——他们有消化和排泄系统的么？”骆小雨惊骇地问。

    “当然有啊，阎罗王们都会吃喝东西的啊，吃下去的东西会在消化系统里分解，补充维持他们外观需要的物质啊。当然，有机熔炉也不是什么物质都能消化吸收的，所以他们有排泄系统。因为我们的团队没有时间去做高仿真的粪便，所以他们的排泄物——嗯，蒋厅长的这个版本的地藏业境战甲是V7750版，所以就是现在卫生间马桶周围和墙壁上，那些五颜六色的溶液和残渣。”

    李青是人类，但是她没有人类的感情，所以她说这些事情很轻松。

    “——你说？”李青眯着眼睛询问举手的周宇彬。

    周宇彬茫然地问：“就算马桶坏了，蒋厅长也是有五行御力的阎罗王，她控水操作冲洗一下马桶不是什么难事啊。就算没有水，她能操作虚空裂隙的啊，她是阎罗王啊，连点粑粑都处理不了么？”

    李青呆住了，她眨了眨眼睛，毫无廉耻地改变了说法：“哦——她在卫生间里，接到老公要和她离婚的电话，她就生气了，自杀了。“

    卢慕穆本来想阻止认真的周宇彬和骆小雨，但是他也想看看，这个女神编瞎话的能力。

    “她老公从来不来阳间，她自己也不在阳间生活，所以没有民事关系。而且她回冥界自己的地盘，去找老公算账，也不用抛弃容器啊。而且，冥界不能给人间打电话，就算你们科技又突破了……问题是，她没有拿手机，手机还放在包房里。“

    “哦，她怀了别人的孩子，所以自杀，毁尸灭迹。“李青就是这种越挫越勇的性格。

    骆小雨都忍不住了，悲愤地问：“他们那个容器能怀孕么？就算能，她怎么突然知道自己怀孕的？”

    李青微微皱起了眉头，很显然，今天不是很在状态——她忘了根本没有给阎罗王的战甲也就是他们的肉身容器，安装怀孕这个功能——技术很成熟了，但是没有通过伦理测定。

    靖刃突然开腔了：“她欠了很多卡债，信托基金也抵押出去了，可是不够还，催债的人威胁她下个月不还钱，就公布她的不雅照。她承受不了这个压力，就自杀了吧。”

    没错了，从这个撒谎的格局和水平来看，这是靖刃本体，不是机器人。

    卢慕穆无奈地说：“李主任，其实，最简单方便骗我们的说法，就是说她的战甲容器故障了啊……呃……好了我们就当她拉屎没冲社死了好了……”

    李青虽然没有表情，但是她会露杀气——阎罗王的战甲都是李青的团队设计制造的，她可以随意编瞎话不在乎蒋沈问梅的名誉，但是她在乎自己的品牌口碑。

    “李主任，圣龙公主，别拿玩笑了。蒋厅长临终之前，写下w1，一定是感知或者发现了很严重的问题，她不会随便糟蹋几百万的公司财产逗我们玩的。如果有危险，我们要马上撤离啊！并且疏散这里所有人！”周宇彬攥着拳头喊了起来。

    “她写的不是W1，是王一……多明显啊，她是在指出凶手的名字啦。你们想想，谁的名字里带王和一？“

    李青突然笑了，那种没有什么感情的怪笑——但是大家都能看出来，是那种突然来了灵感，给自己加油的笑。李青是这个公司里掌握最高科技的女神，这也就意味着她无法无天，她什么话都敢说，什么谎都敢撒。随后，李青从那个很柔粉色的女士小包里，拿出一个小吸尘器一样的东西，对着地上的黑色碳灰吸了一点，幽幽地说：“虽然这个设备也不是很贵，但是蒋问梅也至少和保险公司商量一下再跑呀。现在我们那里也没有给女阎罗王设计的更成熟的容器了，新版本至少要明年才能投入使用的。保洁——这剩下的灰不要丢尽水源里去哦，辐射会超标，记得丢尽水泥里去填埋。“

    周宇彬惊恐地咧嘴，他只是被李青轻描淡写就能泼污水的能力表示被震撼。

    今天KTV的客人里，真的有人的名字里带着王和一两个字。

    普贤菩萨，他的俗名叫王十堃。

    无论这个公司的人事关系和恩怨多么复杂，大家都知道，普贤菩萨都没有必要在女厕所附近当凶手——他想灭了谁，不用这么设计。

    “李主任，所以女厕所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你不想让我们去看对吗？”

    卢慕穆认真地问。

    “我劝你们也不要去看，就……很恶心。”靖刃甩了一下头发，很镇定地说。

    “那好，我们去找普贤菩萨回报情况吧，科学方面的事还麻烦李主任在你们领导层中解决了。”卢慕穆也觉得不要再胡搅蛮缠了。

    卢穆慕弯腰，推手，做出请领导和公主先走的姿势。

    李青和靖刃手挽着手，就像两个结伴去厕所又要回教室的高中女生那样，也不知道兴高采烈个啥，傲慢而又惬意地走回高级总统包房了。

    骆小雨轻声说：“卢科长，我去厕所里看看吧！”

    “不许去！”卢慕穆喝止了骆小雨，他愤怒地说：“不要作英雄！永远不要！——我决定了：我们下班了，回家！”

    “我当然想回家了，可是普贤菩萨不让我们走。”骆小雨心虚地说。

    “不管了！我说走，咱们就走——以后他要哔哔什么，锅我来背。你走不走？还是说，你们谁想在这里玩？”卢慕穆转头质问周宇彬。

    “我的职务是保护你。你说去哪里就去哪里。“周宇彬也点点头。

    三人交换眼神，基本确定了，谁都不想在这个不三不四鬼神聚集的所谓KTV里呆了，于是三人一路转弯下楼，却看见那一绿一黑两个善财童子还挡在大门口。菩萨既然没带他们进里面去玩，很明显，他俩就是要当看门狗。

    卢慕穆躲在走廊拐角里，瞄着那俩那cospy中的中年男子，皱眉道：“现在我明白为什么他们俩要穿着全套善财袈裟了。并不仅仅是为了装逼。“

    “嗯……“周宇彬也发出一声不悦的叹息。

    “不让人随便出入是吗，有安保级别是吗？这样，我过去说我大姨妈来了，你们送我回家。他们总不会拦着吧？“骆小雨积极地说。

    “我提醒你，两个正装的善财童子守门，我们没有任何武力法术谎言蒙混过去。你能想到的所有方法，他们都能提前预知察觉马上识别。而且这个袈裟穿上去，不完成菩萨交代的任务，他们是脱不下来的……所以问题就是，菩萨是不是下了命令，不许我们出去。啊！——蒋厅长是不是就知道活着是不出去这个KTV了，才抛下昂贵容器，含笑九泉去了？”周宇彬抠着下巴审慎地说。

    “唉，我知道善财套装很厉害，穿着那个，一切电视剧里的沙雕桥段和小巧思都能揭穿，可是我大姨妈真的来了啊，前天来的，明天估计会走，我没有撒谎啊！”骆小雨皱着眉头说。

    “嗯，那就看普贤菩萨下的到底是什么命令了。如果他就说不许任何人出去，你现在坐地分娩也没用。而且俩全副武装的善财童子，周宇彬肯定也打不过。不过么，善财法衣套装据说是至洁纯净的，不能沾染污物，你把你的卫生棉条掏出来丢他俩身试试？……法衣搞不好就破了，他们的脉轮也就熄了，没有了法衣脉轮，那俩狗逼玩意就是渣……”卢穆慕看着脸色越来不好的骆小雨又转换论点：“或者，你去问一下！正常沟通，不要撒谎，千万不要撒谎，不要对着穿着袈裟的善财童子们撒谎。”卢慕穆指向楼下那两尊极品家丁。

    骆小雨倒也没啥负担，大摇大摆走到两个善财童子面前。然而，可能多少有点戳伤骆小雨的自尊心……张烽在看手机，姚志安在和大堂经理聊天，骆小雨的行动没有丝毫引起这两个人的注意。骆小雨走向大门，推开门，眼神空洞无情地走出去了。

    其实刚才白柳珍已经给她找回了衣服和包，她还抓紧时间重新化了妆，刚作了美甲；她觉得在这个充满了庸脂俗粉的鬼魅妖窟里，她应该是清新脱俗不拘一格真性情的女孩吧，玛丽苏里霸总们都是一眼能从千万桃红柳绿中认出与众不同的她的。虽然她也不想让哪个霸总认出她，但是姚志安和张烽这俩狗逼，就不知道出于什么动机，完全把她当空气也真是妈卖批。

    过了两分钟，骆小雨的电话打进卢慕穆的手机。

    “有隐形虫洞之类的隔离带……所以，我又回到走廊里了，然后我迷路了。好像是在地下室某一层。哦，台球厅……好多帅哥，你不要来来看看吗？”骆小雨的语气似乎有点生气。

    如果外面有了这种可以传送的隔离带，那么别的出口也好，还是各种巧思也好，谁都不要琢磨了——卢慕穆挂了电话，从口袋里拿出他的不作耳环，戴在耳朵上，对周宇彬说：“唉……她被传送到楼下台球厅了。你去找她吧，她没有什么社会经验的，就她的智商，被这里的牛郎妖僧们搞大肚子事小，签了巨额贷款卖身契就烦了。你去看着她，跟着她。不用管我了。”

    周宇彬点了点头，悄声下楼，去找骆小雨了。

    周宇彬是上级明王李远坪发任务，作为卢慕穆的保镖存在的。如果没有比李远坪更高级的领导分派任务或者任务结束，那么周宇彬就要一直保护卢慕穆到死。等级比李远坪低的卢慕穆明王只有一种情况可以解除或者再转派自己的保镖，那就是戴着不作再发布命令，表示自己承担这个任务转化带来的一切后果——这个时候周宇彬不能违抗他的命令。

    卢慕穆就是觉得，今天夜里这个环境，如果真的有什么危险和意外，那么周宇彬也保护不了他了，嗯，周宇彬可能谁也保护不了……但是非要保护一个的话，就要他去保护骆小雨吧。

    卢慕穆在走廊的绿植角落中，给自己补了一下妆。

    随后，他看到了骆小雨的微信：“周找到我了。你别死啊，我不想再换老板了。”

    卢慕穆觉得，唉，贱人还是知道感恩的，心里有点小温暖。

    然后骆小雨又发来一张图片，是卢慕穆的正装法相格式标准照片——这个造型和他在韦陀宫的明王造像是有区别的，明王造像是手持宝瓶宝剑的纤瘦美男，但是格式标准照片么，尽管已经很努力精修了，但还是会被很多人误以为是春节庙会上舞红绸子的大头娃娃。

    “？？？”卢慕穆愤怒地打出一排问号。

    “不要死。如果你死了，这张照片就会钉在韦陀宫历代明王纪念墙上，直到永远。”

    骆小雨发来一段不用细思就极其恐怖的话。

    热知识：天神们是会死的。死亡的天神们不一定会去冥界，宇宙中也没有天堂乐园；不是所有天神和妖魔们都有转世的主被动技能；就算有，也非常不可控。绝大多数在人间消逝的生命，并没有灵魂去处可寻，它们是完全寂灭了，还是去了未知的无限世界，没有可靠手段去追踪和规划。只有极少数生命体自带灵魂循迹，他们可以被追踪和纪录灵魂转世的线索，其物种非常多样；更极其少数的甚至可以控制转世行为——例如菩萨们，还有一些魔王邪神什么的。

    因为灵魂循迹就是可追踪的，所以吉祥社会服务有限公司会给转世来的天神们甚至凡人们有条件地提供前世的信息——但是绝对不继承财产和社会关系。

    但是灵魂循迹是需要当事人主动申请才有可能被授权获取信息的，有些人有些神可能不用申请就能自动获取前世信息，有些人有些神可能需要被动地被灌输一下。但是仅仅有灵魂循迹不代表你就能转世或者自由指定转世，复活什么的。2020年吉祥社会服务有限公司灵魂循迹科普数据表示，一般人类具有灵魂循迹的概率是和中双色球七等奖的概率基本相同。通过公司技术力量被转世或者复活的概率是双色球二等奖那个概率了。自己有能力转世和复活的大神或者大魔头：那种是五次连续中双色球一等奖那个概率。结论就是：即便是明王，天神们；也不要觉得生活可以是一个网游，死了可以跑尸随便复活，大不了开小号重练。

    卢慕穆死过一次，但是那次他并没有真死，只不过是公司需要他成神，所以做了一场演出，要人间的卢慕穆留下一具仿生尸体，再被火葬，然后要他脱离了人间社会关系。他的肉体并没有遭受什么实质创伤导致生命无法持续。

    所以，对于孤家寡人，已经没有亲属和朋友，然后用脚趾去看都知道他也没有爱情，没有梦想，当然也没有财产，然后现在可能中了毒也没有性欲的卢慕穆来说；要他产生对于死亡的恐惧，谨慎行事，坚持活到明天什么的——也就只有丑照恐吓这一个办法了；骆小雨还是把领导拿捏得很准的。

    卢慕穆看着微信里自己那又胖又油，像是一个张牙舞爪长胡子的胡巴在拉扯窗帘般的照片，吓得打了一个哆嗦。

    别开玩笑了，真的不能死哦——这样他就有两张丑绝天宇的遗像了。他凡身牺牲后，追悼会和墓碑上的遗照，也没有比这张好到哪里去……他其实给自己大学里比较好的哥们尝试托梦，尝试了半年才成功，大学同学们排除万难只能换掉他墓碑上的照片，嗯，直男审美，换了一张更丑的。算了，想想也不能赖同学们办事不利，他生前死后都没有一张自己满意的照片。

    卢穆慕补好了妆，刚打算硬起头皮冲进总统包房，但是突然他又拐了弯，追着一个拿着香槟托盘的翘屁嫩男服务生，跟了几步，突然伸手揪住他的后襟，把他拖进了一间空着的小包房里。

    关好门后，卢慕穆瞪起金黄的法眼，阴冷地说：“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

    “啊，可爱的小熊，我们又见面了。“服务生可爱地笑着说——很明显，他是换了服装的敖毛毛。但是他突然板起脸，挺起胸，很装逼地说：”我已经去芍露崖管委会投诉你了，你无缘无故封了我个人账户，滥用职权！还好我有Daddy的副卡，我不怕你！“

    “孽畜，还敢在本座面前放肆！“卢慕穆没有心情和这个小屁孩废话，他甩手抽出一条炽热金闪的光明火焰索，对着敖毛毛的头就套了过去。

    卢慕穆平时肯定是没有这个水平使出六级以上光明火焰技能产生这种抓捕和拷打犯人的套索的——而且就算给他最高级的套索，他也没有那个技术套住谁。但是现在不一样，金刚力士们是佛系护法，他们身边一定距离内每有一个菩萨，他们的能力就会被增幅，被强化的效果根据他们个人能力获得加成，且与菩萨的距离反比相关。现在一百米内，有至少三个菩萨，普贤菩萨自带被动可以使护法们的光明烈焰也就是能量级提高三倍，文殊菩萨自带被动可以使护法们的知识技巧提高三倍，地藏菩萨自带被动可以使护法们活得不朽肉身防御力提高三倍……现在卢慕穆就是狗仗人势被强化的光聚智忍金衣明王，战斗能力基本可以和正常状态下的周宇彬勉强打成平手的，所以现在欺负一条体育系小龙问题应该不是很大。

    然而端着托盘的敖毛毛懒洋洋地随意一跳，就伫立在了沙发上；卢慕穆几鞭子打下去，招招落空，敖毛毛施展芭蕾舞步，陪着卢慕穆玩耍，卢慕穆使出所有他能使的招数套路，却也丝毫近不了敖毛毛的身。

    而且从敖毛毛冷淡而又戏谑的微表情来看，如果他愿意，他应该可以在三秒之内放倒卢穆慕，如果他是1的话，卢慕穆现在应该已经被他强奸了。

    “妈的……你竟然也是有武功的。”卢慕穆狗喘气，趴在沙发上，按着腰，抱怨道。

    “那倒也没有。只不过你用的还是法华龙漪剑法的套路，这个我熟，你们的法华龙漪剑法——其实就是我们天龙幼儿园和小学的课间体操，我跳了六百多年，闭着眼都知道你要干嘛而已。小熊哥哥，你对我好一点，我可以教你我们民族的真经绝学——真龙摄阳大法。”敖毛毛笑嘻嘻地说。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你到底打算干什么？”卢慕穆觉得还是不要绕弯子了。

    “这是夜店啊，你说我来干嘛？我长得这么好看，当然是来混社会！“敖毛毛很坦然地撒着谎。

    “那你为什么要穿着服务员的衣服？你以为你的小伎俩能骗过谁？“卢慕穆攥着拳头说。

    “呲……噗！真的有人会喝这种假香槟么？……这包装上的法语根本不是法语，都是胡编的错字。这种香槟都能糊弄出去，我觉得我也有机会。”

    敖毛毛蹦跳着说话，竟然还有工夫扭开香槟塞子，举瓶尝了一口，然后立刻就吐了出来，难受地扭眉毛。

    卢慕穆正色道：“你不要再装了，我们盛主任说了，你们龙类都是心机叵测表里不一的戏精。你的种种形迹，就在说明一件事，你肯定又是太婴神宫派出来的带着政治人物的特工间谍。你一定有不可告人的目的，这事绝对不是你要封王那么简单。你现在坦白交代还来得及，不然——”

    “不然怎么样？”敖毛毛好奇地望着卢慕穆。

    “我就……”卢慕穆哽咽了，他其实没有任何条件去要挟敖毛毛。

    “嘻嘻。小熊哥哥。你知道吗？”敖毛毛撮了一下鼻子，认真地说：“我有线索哦。这个线索，可以让你的领导，盛大明王，更加爱你。”

    “别了。你不要作死了。你们集团那些破账，别来烦我们了。”卢慕穆厌恶地狂摆手。

    “不是经济账。是相思债。我有慧耀姑姑下凡的线索哦。“敖毛毛抱起胳膊，狡黠地笑了。

    卢穆慕不屑地摇头道：“我不信。你们的枢密大丞相统战亲王都不肯说出来的秘密，被你一条无名小卒泄露了，他不扒了你的皮。你这个诱饵，也太假了吧。”

    敖毛毛拿起手机，按了几下。

    卢慕穆的手机马上响起，他低头一看，是一张照片，照片里是一个日记本；皮相很普通，有点厚，纸页有点沧桑老旧，经常被翻阅的样子。

    “你把这张图发给你们盛主任，看看他说什么。嘻嘻。”敖毛毛挑衅地说。

    卢穆慕眯着眼睛，放大照片——日记是合上的，封面上也没有什么字迹和签名，但是有一张卡片的边角隐隐在纸页中露出一缕红色。

    “这是银行卡么？……是我们韦陀宫的工资卡么？这又怎么样？”卢慕穆不解地问。

    “慧耀姑姑和你们盛主任相爱的那些年，你们盛主任为了表达他对慧耀姑姑的忠诚，把他的工资卡交给了慧耀姑姑。是的，慧耀姑姑富可敌国，不稀罕他那点钱，这就是他的一个姿态。然而，这张卡，就作为慧耀姑姑的一个书签，藏在她的秘密日记里。”

    “慧耀龙女姐姐的日记一点都不秘密，她写的黄书百分之八十都是日记体。她出版的私密日记就五十几本呢。嗯，市面上的被扫黄得差不多了，但是我们的图书馆里还有，高级干部可以看，算了，网盘里也无数盗版。她那么高产，有手写日记又怎么样……而且我们也不担心这本大黄书里男主是我们盛主任，毕竟出版的流传的男主角高度疑似我们盛主任的黄书肉文都满大街了，同人文都几十G了，我们盛主任的名誉已经被你这个姑姑败坏的不剩啥了。就算你又在犄角旮旯里找到一本，又能怎么样呢？只能证明你们龙类，都是无情无义的婊子而已。正经人谁写日记啊！”

    卢慕穆话说的很满，但是他的心却微微颤动。

    因为他有一种预感，不管这是不是敖毛毛的谋略诱饵，这个图里的日记，搞不好真的是慧耀龙女留下的线索——慧耀龙女下凡去了，化作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真龙公主的人间女子，隐迹世间不知处，去感悟体验生命。但是真龙下凡一去就是几十年，这是难得的假期，获得这个机会要高度内卷争取到；慧耀为了下凡，也曾作为太婴神宫派出的棋子，迷惑了当时也是小明王的屌丝男子盛联营，成功地俘获了盛联营的肉体，还有心……然后这个渣女就提起裙子不认人，肚子欢快下凡度假去了，留下蒙蔽无助的盛联营，孤身独战神界高楼作大明王。所有人都以为，又胖又土又肥又丑的盛联营，当上高官之后，很快就会忘记这场充满了政治交易的露水情缘，娶一个或者几个年轻美丽的女大学生当老婆，成为天神宫殿中又一个正确而又庄严的天神。

    然而十年过去了，盛联营虽然努力地在庄严，但是他似乎一天也没有忘记他对辉耀许下的那些充满了直男恶臭的誓言，一直不婚不恋，坚持守护这他单方面宣布存在的坚贞爱请。

    如果是一般社畜，不结婚不恋爱是NBCS的。但是盛联营是韦陀宫主，大明王使者，一个部级干部，上位天神，一直拗着这种小情小爱的调调真的不雅观，没有大局感。所以这场恋爱剧一拖十年，天神系统内部领导层也渐渐觉得这个事情有点严重了，就连太婴神宫龙族也觉得面子挂不住了，于是就介绍了慧耀的孪生妹妹慧棽与盛联营联姻，但是毫无悬念地被盛连营拒绝了。慧棽可以打扮成慧耀的样子99.99％高仿，可惜慧棽是幼儿园保育员娘气十足温柔百分千年贤惠精，慧耀是写了几百本超级大黄书的狂浪女愤青——俩姐妹气质差太远了，别说盛联营这种十级威光大明王，十岁小孩都骗不了——没办法的，天龙化人下凡不是简单的变成人形出去玩，这是一个力量强大的封印，除非时间到她自动恢复记忆和龙身，或者负责监管封印的执行者提前解除，但是执行者统战亲王拿出辉耀的对赌合同——如果他提前解除慧耀的封印，要赔慧耀350亿美金，太婴神宫给报销的话他也无所谓。嗯，盛连营对于龙女的痴恋可以感动上天，但是感动不了上天的财务，于是大家就继续鼓励盛联营耐心地等待——对于天神来说，六十五年一会就过去了啦。

    但是卢慕穆知道，韦陀宫所有的金刚力士伏魔度母们都知道，盛联营没有一天停止放弃过寻找慧耀的踪迹。

    即便慧耀不知道她自己其实是一条凶残恶毒的淫龙，只是人世间普通的女子；盛联营也要找到她，也不会对她做什么，不会解开她的封印，不会干扰她在人间的生活。就……找到她。

    所以，卢慕穆当然会心动——如果他能找到慧耀的踪迹，或者本体的话。那么，他在韦陀宫里，祺贵人变华妃，也不是不可能。最关键的是，盛联营有密令的——手下哪个明王度母能侦察到慧耀的有效线索，就可以签字让他们转岗——不用在当是金刚力士或者伏魔护法，去别的单位做悠闲惬意的文职，总之不在当天界条子了。

    “小熊哥哥，如果你帮我一个忙，我就把这本日记给你。”敖毛毛瞄出了端倪。

    “可是如果这真的是慧耀下凡去的线索，你为什么不直接给我们盛主任？”卢慕穆警惕地问。

    “给他，他也就充其量，写一封表扬信？他不能给我提供我需要的帮助，但是，你会啊。”

    “好吧，孽畜

    ，你要什么？我提醒你一遍，我不作1！”

    “江湖上有个传闻……小熊哥哥，你可以看手相，就能知道男人鸡鸡的大小。”敖毛毛伸出他的手，放在卢慕穆的面前。

    是的，这是卢慕穆的神通灵魂拓扑最粗暴简单的用法。

    卢慕穆无奈地挠头，没好气地问：“请你直接说重点，你到底要干嘛？”

    “但是勇士大王说，你的神通不是这么用的。如果你把神通用在正确的道路上，你能看穿时间一切事物的真形实状。小熊哥哥，我需要你帮我找到一棵梅花树，然后在午夜十二点之前，带着这棵梅花树，离开这里，有多远跑多远。哦，我可以飞的。“

    敖毛毛突然收起了脸上那种淫邪的表情，眼神中涌出几分真诚焦虑。

    “啥玩意？梅花树？“卢慕穆愣了，不过敖毛毛的嘴里的“勇士大王”的字眼确更加惊骇，因为他知道，勇士大王指的是神龙勇士大王，也就是黑暗灭法宫的耿局长。

    “我们是在天空上的浮岛中，不是么?其次，这里也不仅仅是一家KTV；这里是刑天之颅——因为这家会所，是建造在一个巨大的骷髅头里的，只不过，被土石掩埋遮盖起来看不出而已。门口那棵梅花树，是假的，是树脂做的装饰物——不是真的梅花树。我来到这个KTV里，突然相通了，我一直被误导了，梅花树未必是一棵真的树，可能是一种什么体积小的宝物。而且我已经离这棵梅花树很近了，因为我的鳞片有感应，它在呼唤我了。勇士大王说，你有神通，能快速找到体积形状吻合的目标。而且他也说了，你或许，能帮助我。小熊哥哥，你只要施展你的神通，帮我确定那个很像梅花树的宝物的位置就可以，你不用动手出面，我当然也不会告诉任何人你有帮忙。然后，我就把那本日记交给你。“

    敖毛毛虔诚地看着卢慕穆说。

    “我可试试，但是……你还需要描述得再具体一点。什么样的梅花树呢？”

    “这棵梅花树，其实是叫浮生断指。字面上看，我猜，就是一根手指的模样？但是，传说，这棵梅花树是长在白夜黑云中，云雨雷鸣中会开出靛青色的花霞。”

    “所以，这个东西，你要带走他，是因为？”

    “我暂时还不能告诉你。小熊哥哥，你知道的越少越好。但是，这棵梅花树，必须离开这个KTV，在午夜十二点之前，离开这个刑天之颅！不然——”

    “OK，　Fair　Enough。你不用说了——我帮你。“

    卢慕穆说完，看了一下手机上的时间：9；13.于是他盘腿，坐在地面上，平心静气，双手拍着地板，眯着眼睛，随便做了几个瑜伽姿势。

    然后神婆上身，轻慢地说：“找到了！就在总统包房的热带鱼缸里，和一些假珊瑚混在一起。可是那房间里，至少有两个菩萨，还有一堆天尊和元君，你觉得你怎么才能混进去，不被发现？“

    卢慕穆好奇地盯着敖毛毛问。

    “哇，小熊哥哥你好厉害。那个东西，放在珊瑚和礁石里是难找了。而且果然那些菩萨们，也是冲着这件宝物去的。“敖毛毛眼睛亮了，他想了想，一拍大腿说：“这好办。我也变成热带鱼，你悄悄地把我丢进鱼缸里。我可以把浮生断指吞进肚子里，然后趁机溜走就好了啦！“

    “可是我为啥要随身携带一条热带鱼……这不更可疑吗？要不你变成一条小蛇，泥鳅什么的，藏进那个香槟瓶子里，我拿着进去总统包房，我假装开香槟的时候你随着酒气飘进鱼缸里。“

    “哇，小熊哥哥，你真聪明啊！就这么办吧！“

    一分钟后，卢慕穆拿着香槟走出了小包房，但是他没有去总统包房，而是在走廊里找到一个卫生间，走进一个隔间里，把香槟酒瓶口插入马桶眼，然后按了一下冲水。

    “滚你妈蛋，小傻逼。“

    在马桶水响中，卢慕穆拍了怕手，走出卫生间。

    敖毛毛遇人不淑，十九岁的人形小龙，估计平时看动漫太多，他觉得那种他看着顺眼的路人NPC就会加入他的队伍，帮他实现他的计划或者理想。

    卢慕穆不仅仅是一棵猪笼草，他还是韦陀宫这种天界战力中岁月静好生存了八年的青年干部——他这样的青年干部，基本都有一个良好的习惯，那就是看见诡异的传说不好奇，遇见神奇的宝物不去碰，如果有一条油光水滑嘴甜如蜜的龙来碰瓷——把他们骗进密封容器冲进马桶里去。

    不过他处理完那条讨厌的贱龙，腿有点软了，他陷入了巨大的惶恐之中。

    他不用灵魂拓扑，也知道那棵所谓叫浮生断指的梅花树在哪里。

    问题是，接下来的不到三个小时里，他要怎么办？

    “你不用慌，还有三个小时，来得及啦！”

    卢慕穆对慢悠悠吃完了麻辣烫的河南民工No.3说。

    卢慕穆从今天接触到这个人，就知道他是民工，可能未必实际真的在当民工，但是他也就是个民工的命了。然后通过他的身份证知道了他是河南籍，所以是河南民工No.3——No.3就是卢穆慕搞过的第三个河南农民工，其实前俩个具体是干嘛的他也忘了，但是在他眼里，河南人都是农民工，不服的话可以操他，他可以叫爸爸的。其实在派出所里笔录的时候，卢慕穆也纪录了这个人的姓名，也了解到了一些他的信息……但是资料就不出意外地很农民工，他的名字啥的出门就忘了。

    卢慕穆研四了，是的，延期毕业一年……如果他的上一个导师不被双规，他本来可以顺利毕业的。所以24岁的他，目前还在八一公园附近的派出所实习，然后还要重写论文。按理来说，按照他爸爸和实习所局长得关系来说——他不用和那些中专啊本科的实习生一样当街道巡警的，但是他喜欢当巡警。

    为什么呢？

    因为他会在约炮软件上在八一公园区域大规模发送他自己不留脸的照片，然后尽可能的把人约到八一公园正门口。然后他会在和同伴巡街的时候去查看那个人长得如何，确定可以操一下的话，他再继续撩。没有人会注意到路过的巡警就是他的，然后钓鱼成功的后，立刻就下班去约炮。

    当然，这种猥琐事，他也有两个月没干了，因为他在补论文。妈的，上一个培养他的导师惹了祸，连累了他毕业都很困难，要不是他有爸爸在系统内还能说得上话，估计补论文得机会都没有，直接毕不了业了。其实论文还没写完，但是他干渴了太久，他需要吃鸡巴，需要鸡巴滋润蹂躏他的屁眼，不然论文都抄不下去编不出来了。可是，今天天气有点不太好，下午一场冰雨，八一公园门口能出现的鱼儿，就一条……这个河南民工。长得实在太倒胃口了，卢慕穆一点都不像要他操自己。

    其实卢慕穆早就发现八一公园那个骗子集团的夫妻二人组骚哥浪姐又在作妖了，不过天气不好，他们也不想去管。但是卢慕穆本来都下班了，回家的时候发现了一个问题，那就是这对贱逼们不知道为什么换了窝点，把诈骗集团搬进了自己住的同一个小区，骚哥竟然把河南民工骗进了自己家对门的楼栋里。最他妈的倒霉的是，他下班回家走在门口，肯定一起被大门区域的监控拍进去了。整个派出所都知道骚哥和浪姐是骗子，如果受害人报警，一定会查监控的，卢慕穆虽然下班没穿警服，但是如果和这群人出现在一个监控画面里，那么他就又要平白增加很多麻烦，于是，他知道，这次不管不行了。于是立刻返回派出所汇报了情况，考虑到这个小区里的确也住了很多达官贵人，于是大家就出警了。

    处理完这窝囊事，卢慕穆毫无心情地溜达到一家麻辣烫点，随便吃一口。

    结果又遇见了这个河南民工No.3.

    因为给他做了一个多小时的笔录，卢慕穆大概对这个人的性格有了点判断，那就是：胆小。啰嗦，没啥文化还装清高，假得要死。哦，对了，多多少少有点圣母病。他明明是受害人，被流氓劫匪们骗进锅里宰，张口一个他觉得老太太也挺可怜得，闭口一个他觉得小伙子挺可怜的，哦，你们六点还不下班吃饭挺可怜的。这货河南农村户口读一个野鸡大专身上五百块钱都没——哪里来的自信，觉得全世界都可怜？

    最可怕的是，卢慕穆知道他身上被洗劫之后，只有不到一百块钱了，然后麻辣烫吃完了之后，还帮卢慕穆结了账。十块钱，算了，也不和他撕扯了。

    而且在着阴森冰冷的黑夜里，在麻辣烫店的逆光中，这个人看起来也不那么难看了。

    卢慕穆认真地打量着这个蠢货。

    脑袋，有点大；额头倔强地凸出来，脸很扁平，不过皮肤倒是挺好的，白里泛红，没有痘痘，肉显得很软——这是一看就很欺负的面相，也就……看着像是庙里的雕像，或者古画上的老头——看着不老啦，不过古画上所有男的都像老头。雨水滋润，他的头发呈现出微微的自然卷；眉毛很细很无力，基本没有，也不会化妆，所以稀稀拉拉地几撮烂毛挂着倒八字，倒扣在一对很蠢很无神的小眼睛下——真的完全就是性感的反义词，要女的闭经男的阳痿的模样。

    不过他鼻骨很高，鼻头很大——被麻辣烫的热气熏得莹莹放光，像是半棵新鲜的大蒜，手指很长，葱白润滑，如同随时能挤出某种精华液的软管。

    这个人吧，乍一看很丑很奇怪。但是仔细看，就，莫名地：搞笑。

    这让卢慕穆觉得吧……嗯，黑天冷夜的，估计今天也钓不到别人了，反正关了灯都一样，这么好欺负好骗的男人，暖一下被窝，也不是不行。

    不过这个人假情感，所以直接和他说去约炮操我一下，他十有八九会拒绝。

    沈阳去大连的硬座火车，是12：04发。现在是9：15。

    所以，他还有时间。

    卢穆慕骑上自己的电动车，对在店门口迷惘的河南民工No.3说：“公交车很慢啦。你也没钱打车。上来，我送你去火车站。“

    卢慕穆根本没有打算送他去火车站，那老火车站很远的，他的电动车可能都没有电支持到那里。不过，卢慕穆知道他逃不出自己的手心……哦，确切地说，是他的翘臀。

    河南民工No.3咬了咬嘴唇，中计了；上了车。

    “你把着我的腰啊！“卢慕穆吩咐他。

    电动车缓慢地启动了，河南民工僵硬地双手环绕着卢慕穆的腰；他们俩在这个不知所谓的春夜中，驶向那边注定已经是彻骨冰寒的黑夜里。

    卢慕穆故意朝着几个水坑上颠婆了几下，其实也没开出去两里路，他就笑了……因为河南民工No.3身上单薄的衣物经不住这东北的寒风，紧紧地缩在了他的后背上，然后车身的起伏让卢慕穆千锤百炼的腰和精心调理的臀瓣，催送出了最为柔软的诱惑，河南民工No.3的某件武器开始现形。

    乌云遮住了月亮的遗骸，整个世界已经被那导致的黑暗深渊淹没。

    在某个十字路口等红灯的时候，卢慕穆转头，用鼻子顶住河南民工No.3的鼻子，小声地问：“和我回家吧。”

    也是因为这个月黑风高的夜晚，河南民工根本发现，他又被一个罪犯载入了同一个小区。只不过，卢慕穆的家，他实习上班的地方最近的那间小小的只有145平的大平层公寓，看起来也很像一间KTV。

    其实，也不需要再废话什么了。

    虽然这个河南民工废话问题还真的多。

    第一个：你一个人住这么大的房子啊，是你的么？

    卢慕穆不想回答，开始扒掉他那件丑到爆的土灰色卡其布外套，其实答案是：我有一个极其腐败的爸爸和一个恐怖的爷爷他们在沈阳我知道的地方就有六套房子，这间据说是给我结婚用的。其实我在别的城市结婚也无所谓啦，我一样有房子，只会比这个更大。

    但是卢慕穆没有告诉他这些，说这些没有用，明天我们就谁都不认识谁了。

    第二个：你都把人带回自己家啊？

    卢慕穆回答了一半：我家人不在这里，你怕什么？

    真相是：其实他还蛮希望有一天，他的爸爸或者爷爷，冲进房间发现他被男人或者满身大汉骑着插屁眼的场面的。这样吧，感觉就省去很多废话谎言和解释。哦，也不用心疼这些房子，搞不好哪天也就被交给国家了，他的导师的那些房子就都被封了，导师自己和儿子们也住不上了。

    第三个：哇……你身上，怎么有这么可爱的毛毛啊？

    一丝不挂的卢慕穆笑了。

    河南民工No.3细软的手指现在饥渴颤抖地抚摸着他身上一个比较奇异但是也没有太吓人的存在。

    卢慕穆那糙黑的身体上，阴毛倒是没多少；但是有极其浓重，犀利生长的腹毛，腹毛连同他的内胯，分部出三四股；然后集中地从肚脐划过，像是一根挺立的中指，整齐凝重地向上柔媚地延申，然而到了他胸口，却有几条枝干开始向两边绽开，形成峥嵘的枝桠。

    “你别乱摸……就，很敏感敏感的。“

    卢慕穆说这句话的时候，他的身体随着河南民工的手指在细微地抽搐着。

    “你身上的毛毛……看起来……像是我小时候，大姨家后院里，一棵梅树。就是这个形状。好像啊。“

    河南民工No.3惊叹地说。

    “你好好干我，你还会有惊喜……不骗你。“

    卢慕穆闭上眼睛，伸开双腿，勾住河南民工No.3的腰。

    “对，对不起……我们说会话行么？“河南民工突然丧气地说，“我有点紧张，我硬不起来。我突然觉得，我好像认识你……我们以前见过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