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夜（本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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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宋闻晓再次醒来的时候，最先感觉到的是肩背上温热的重量。 他不舒服地动了动，感觉浑身上下无一处不酸痛。 在心里暗骂昨晚如同打了鸡血的小色批，男孩勉强撑开眼皮，看清了自己目前的状况—— 他正伏在柔软的大床中央，某人一米八几的身躯整个趴在他身上，一条结实的手臂横过他肩头，掌心罩着他的手背，指尖相扣。 衣服啥的......根本不存在好吗？！！ 想到昨夜的纵情肆意，又和对方以这么亲密的姿势睡了一整夜，宋闻晓的小脸有如火烧。但扛不住实在被压得又闷又热，终于忍无可忍，还是扭动着挣脱开来，翻过身去面对他的A。 原来那家伙早就醒了，漆黑的瞳仁清明剔透，对上宋闻晓不满的视线，慵懒地展颜一笑。 晨曦温柔，他的笑容是那样干净而美好，宋闻晓看得发痴，清楚地听见自己灵魂陷落的声音。 再一次，无可挽回地，心动了。 早餐也是在床上吃的。送饭的家政机器人还帮他们简单打扫了一下房间。 宋闻晓开开心心扑到干净的床铺上，幸福地打了个滚儿，然后半躺在那里朝景旭伸出手，圆圆的笑眼亮晶晶的。 某人从小被严格要求决不能在床上吃东西，但看着满眼期待的小家伙，景旭还是无法抗拒地走过去牵起手，顺着对方的力道俯身抱住他亲了亲。 于是，宋闻晓得以心满意足地坐在小景少爷怀里享用美味的蛋糕，扬起脸让他宠溺地边笑边舔去自己嘴角沾染的奶油。 小少年圆润的双唇似乎更加香甜可口，景旭托住他的下颔，忍不住一尝再尝。 食物渐渐被忘在脑后，被褥轻软得像云朵。 饭后运动什么的……何乐而不为呢～～ 接下来的三天，小宿舍里的每个角落都烙上了专属于两个人的“难忘回忆”，甚至包括......窗明几净的封闭式阳台。 正是日暮时分，霞光将基地苍白的建筑也染成少女双颊般温暖的颜色。 高挑清俊的美少年惬意地躺在软榻上，软萌的小男生则窝在他的臂弯里，侧身将一只小手搁在他胸口，不老实的白嫩玉腿也跨上来，挤进景旭的大长腿之间。 两人都衣衫半褪，如梦般悠长的涟漪渐渐散去。宋闻晓紧贴在他身侧，伸手搂住那肌理分明的细腰，懒洋洋地开口道： “刚才说到...Julietta老师找你谈话了吧，还给你支招儿......她都说啥了？” 景旭意味不明地瞥了他一眼，又移开目光，开始干巴巴地复述：“教官说，如果对方不理你，就操到他服气......” （PS：好孩子不要学，如果不确定对方的心意，这很可能会直接把你送进去......） 宋闻晓：......老师您好狠的心TAT 他就不该好奇瞎多嘴，那个不正经的老巫婆能给出什么好建议？！还不是三句不离XXOO...... 当时跟宋闻晓谈话也是，自己非常认真地向Julietta老师倾诉得不到搭档信任的苦恼，结果那位总繁育官是怎么和他说的？ ——A嘛～别看外表唬人。等你把他“侍弄”舒坦了之后，肯定听话得像小狗狗似的（︿ω︿），问什么都会乖乖告诉你，绝对是交心的大好时机～～ 自己就是因为听信了这番话，才会......虽然好像事实证明人家说的没错，但宋闻晓还是莫名有种自己被亲老师卖了的感觉（＞＿＜）。 比起宋闻晓的后知后觉，其实景旭早在第一次被约谈时就察觉到了。 本来他也没有多想，但那次面谈充分暴露了女教官对宋闻晓的重视程度。再加上在大堂挑事的孟野终于强制戴上了电击圈，更是被暂时剥夺繁育的权利。 显然，基地对这个屡教不改的害群之马已经暗暗有了放弃的势头。 这样想想，无论如何都不大可能会把他和宋闻晓凑成一堆。 因此景旭深刻怀疑当初自己无意间得知的根本就是Julietta故意放出的假消息吧！ ......那个心机叵测的女人...... 得了便宜还腹诽的小A当下就忘恩负义地将女教官拉入“不得不防的阴险小人”黑名单，决定以后必须好好保护自家单纯蠢萌的小崽崽，不能让他有“近墨者黑”的机会。 Julietta：没关系……你们开心就好。老师我受点委屈，又算得了什么呢o（ = 3 = ）o ％％％％％％％％％ 俗话说—— 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 老在床上滚，哪有不中奖。 （来自总繁育官Julietta经典语录） 宋闻晓拿到自己的化验单，看着上面“怀孕两周”几个鲜红的大字，竟感受不到太强烈的喜悦，反而有种如释重负的轻松感。 易大夫宛如女儿初为人母的老妈妈，在他床边转来转去唠唠叨叨，看那架势恨不得把自家小朋友全天24小时放在保温箱里才放心。 ......易妈妈，你确定我怀的是个人，不是原子弹吧...... 在宋闻晓的耳膜达到承受极限之前，他心有灵犀的好搭档已经如同一阵风似的破门而入，用行动打断了保育员焦虑的碎碎念。 揣了馅儿的小猪包才刚惊喜地绽出梨涡涡，就被猛地拉进又暖又熟悉的怀抱。 那人显然情绪不大平稳，想紧紧抱住却又怕弄坏他似的，胳膊都在微微颤抖。 直到这一刻，宋闻晓才开始产生那种“啊......我和最爱的人要有小孩了”的幸福而陌生的实感。 被旁若无人地紧抱着不撒手，宋闻晓从刚开始的喜悦，渐渐感觉到似乎应该说些什么来缓解尴尬。特别是易奶妈一直站在旁边警惕地盯着某人，生怕他控制不好让宝贝的抚育对象有个什么闪失。 大概是出门太匆忙，景旭连外套都没穿，薄薄的罩衫沾染了些许凉意。宋闻晓费力地伸手从床边拖出自己的毛线衣，披在他肩上，半开玩笑地数落道： “知道你激动，但也不能穿着睡衣到处乱跑吧......形象不要啦？？万一感冒了，到时候又得隔离......” 艰难地扭着胳膊给他把衣服弄好，就听颈窝里传来闷闷的声音：“......谢谢。” 嗯，还是有礼貌的好孩子，然而依旧一动不动囧。 宋闻晓没辙了，只好也张开双臂揽住他，圆圆的脸颊贴着柔软的黑发，白嫩嫩的小手也抚上他光洁的后颈轻轻揉捏。 众所周知，这对组合中，景旭才是更加成熟稳重的那个。可一旦他撒起娇来，闻晓就会相应地变得非常温柔，甚至充满母性的光辉...... ......小家伙真的长大了啊...... 易大夫终于察觉出自己的多余，笑着摇摇头跟宋闻晓挥手道别。某位教养优越的小公子却从始至终都窝在宋闻晓怀里不肯抬头，连个眼神都不曾给自己的“代理岳母”。 房门合上之后，屋子里只剩下小两口，宋闻晓拍了拍他的背： “好啦，人家都走了，可以起来了吧？” 景旭不吭声，默默收紧手臂，将脸又往散发奶香的白皙肌肤上埋了埋，用实际行动表达了——“我不”。 原本清朗的声线也带了丝鼻音，变得黏黏软软的，听得人心都要化了： “......闻晓......” “嗯？”小少年侧头，只能看见对方略微凌乱的头毛，扬起唇角耐心地等他说下去。 “晓晓......” 别人情绪波动起来都是拔高音量，而我们涵养绝佳的小景少爷就不一样，语调反而会往下沉。拖长的尾音如同温热的雪絮，慢悠悠地落在宋闻晓的心上。 “......哎。” 你说吧，我听着呢。 “......闻晓...我......” 欲言又止。 虽然景旭不像小猪仔那样喜好夸夸其谈，但讲起话来也是逻辑清晰有理有据，很少有这样词穷的时候。 宋闻晓无奈又好笑地抬手顺了顺他毛绒绒的发梢，声音温柔得不像话： “好啦好啦～～你想说什么我都知道......” ......虽然...对我来说，繁育这件事有着太多复杂而沉重的意义，可是...... 感受着伴侣那令人心安的温度和气息，宋闻晓慢慢放松下来，将自己全身的重量都交付到彼此的身上，收紧了双臂。 ——那是一个，饱含了千言万语的无声的拥抱。 ......但是...如果......这件事让你这么开心的话...... 宋闻晓垂下眼睛抱紧怀里的爱人，轻轻弯起嘴角。 ......那我也会...试着去把它看做一个幸福的开始...... （PS：激动到不知所措赖在老婆怀里撒娇的小A，实在太可爱了～～～） ％％％％％％％％％％ 小O事后表示：幸福.....个毛线球啊幸福！！！！ 他深深觉得，从那一天开始，自己的人生就急转直下，硬是给拗成了不堪重负的小茶几——上面摆满了杯具。 想吃冰淇淋——不行！！！这么寒凉是不是不想活了？？！！ 想看电视——不行！！！辐射啊辐射，你想生出个绿巨人吗？？！！ 想去找好哥们玩儿——更不行！！！现在这个阶段最关键了，决不能受到一点其他信息素的刺激！！ ...... 宋闻晓觉得自己要被逼疯了。 每天两点一线，不是瘫在床上养胎，就是被拖着到小花园散步。还得严格按照公司特制的饮食计划，定时定量补充各种喜欢的不喜欢的蔬果蛋奶鸡鸭鱼肉维生素ABCDEF......??（?≧□≦?） 受不了了呜呜呜......就算每天都有活色生香的大帅哥陪着，这也不是人过的日子啊啊啊啊啊啊啊！！！！ 在有气没处撒的情况下，性格本就不算软和的晓崽崽更是成了行走的小炸药包，一点就燃。 每到这种时候，就充分体现出咱们景旭的重要性了—— 不管是怒火烧穿地心，还是悲伤逆流成河，只要我们玉树临风温柔体贴的小公子来出卖一下色相，实在不行就亲亲抱抱举高高。反正整套流程下来，小家伙再刁钻的脾气也都没了影。 就这样有惊无险，顺利地熬到了预产期。 ％％％％％％％％％％ 对于自己想要小棉袄却怀了个皮夹克这件事，宋闻晓已经破罐破摔地接受了。 （皮夹克的梗：都说如果女儿是小棉袄，儿子就像皮夹克——冬冷夏热穿不了几天，齁贵不说还难打理，唯一的作用就是逢人就吹你有件皮夹克囧） 倒是景旭，在娃落地之前完全没有料到，之前的含辛茹苦的辛勤耕耘，却给自己整出个前世“小情敌”。 特别是宝宝三个月后越长越可爱。圆滚滚的包子脸，忽闪忽闪的大眼睛，跟粉妆玉琢的小雪球似的，嫩得能掐出水来，让宋?重度颜控患者?闻晓成天爱不释手。 年轻就是资本。出身名门自幼众星捧月的小景公子，平生第一次在自己儿子这里体会到了嫉妒的滋味。 若不是有值得信赖的AI保姆能帮忙看孩子，让小爸爸小妈妈可以时不时重温一下二人世界，景旭绝对会毫不犹豫地把那小兔崽子塞进纸盒直接寄回基地去。 ......真是的......要不是你爹够给力，你小子现在估计正搁实验室里哇哇哭呢。 六个月的宝宝才不懂自家爸比傲娇的内心，吃饱喝足之后就开开心心地伸出小胖手，扑进PAPA宽厚的怀抱里舒舒服服地窝着，满足地吐起奶泡泡来。 没心没肺的小景晗完全不晓得啥叫“世上只有妈妈好”。其实，比起咋咋呼呼总爱猛吸自己脸蛋的奶瓶妈，他更喜欢沉稳又细致，还高高大大让他很有安全感的爸爸。所以喝完奶之后，小混蛋就果断把他妈撇在了一边，必须要爸爸抱着拍嗝才不哭。 宋闻晓悲愤地表示自己需要静一静，趿着人字拖就溜出门跑到海边玩去了。 对于小妈妈屡屡找借口逃避责任的行为，景旭早就懒得跟他较真了。坐在别墅院门口伸展开一双长腿，将开始打呵欠的小娃娃安置在臂弯里，有一搭没一搭轻拍着，目光却若有所思地落在海天交界的远方。 几个月前，总繁育官Julietta老师一再坚持，并且拉着易大夫秦双姐等保育员爆肝赶出了十几份科研论文和研究报告，总算过五关斩六将，让委员会同意提前启动“归巢计划”。 由于景旭本身特殊的成长经历和家庭背景，他们自然是再好不过的首批“放生”对象。而作为职业棋手，景旭不需要太严格地遵循朝九晚五的上班时间。于是干脆带着老婆孩子在某个小海岛上找了处房子，过起了世外桃源般的隐居生活。 其实这样做还有一个不可说的原因。 虽然如今社会和舆论对于“改造人”不再那么排斥，但作为能生娃要喂奶的男性，宋闻晓在公众场合还是会不可避免地承受很大压力。因此在哺乳期结束之前，景旭还是希望能把他好好地保护起来。 然而越是如此，外界对这位神秘的“景太太”反而更加好奇。特别是某日狗仔在赛场上偶然拍到，棋坛贵公子笔挺的西装口袋里居然露出“疑似印着小猪佩奇的婴儿口水巾”的时候。 一时间，多少女棋迷白日梦碎，多少营销号蠢蠢欲动。结果直接导致宋闻晓出山参加定段赛时，那阵仗搞得有如偶像派出道...... 这就都是后话了。 反正现在，他只是自家臭小子的食物来源，完成任务后就不知躲到哪里偷懒去了。 景旭哄睡了娃，交给AI保姆看着，自己也闲闲地出了门，朝不远处那片风平浪静的海湾信步而去。 脚下细腻的白沙被潮汐冲刷出层层叠叠的纹路，偶尔有小螃蟹匆匆爬过脚边。他沿着海岸线一路走一路找，终于在礁石嶙峋的海涯下发现丢得到处都是的衣服。 ......这家伙真不长记性，又大冷天下海游泳...... 在喊了几声没有回应之后，景旭些微的恼火也化成了担忧。 潮起潮落，平静的海面一眼望不到边，仿佛无限循环的风景画。只有涛声，风声，和远处海鸥的鸣叫。 终于一秒都等不下去，他迅速脱掉针织外衫，毫不迟疑地趟入水中。在海天之间，他的声音显得那样渺小，很快就消失不见。 就在景旭开始感到恐慌和隐隐绝望的时候，调皮的小人鱼终于出现。 宋闻晓毫无预兆地从他背后浮出水面，立刻就被反应迅速的A转身拥在怀里。仍未褪去白嫩青涩的小少年咯咯笑着拉下他的头。 然后，带着大海腥咸味道的软唇就覆上了他的。 齿颊间都是海风清爽的气息，景旭搂紧了他的腰，闭上眼睛放任自己沉溺其中。 ...... 一万次的拥吻，一千次的交融。 只要对方是你，怎样都不算多...... ...... 缱绻过后，宋闻晓心满意足地偎进身后的人怀里。身下垫着景旭干净的白衬衫，两人沾了细沙的腿交缠在一起，静静侧躺在礁石下方的阴影之中。 躲在这方小小的空间，外面的世界似乎都悠远了。唯有耳边另一个人的呼吸声，没来由地令人安心。 宋闻晓难得沉默，出神地凝望湛蓝的海平面。 潮声依旧，裹挟在微凉的海风中，诉说着亘古不变的荒凉与寂寥。 这片大海似乎永远是这样，无论过去，现在，还是将来，只要这个星球依然存在，潮水也仍会日复一日地涨涨落落。 人类，似乎也只是个微不足道的过客而已。 落在肩膀上温热的轻吻唤回了他的思绪，宋闻晓懒懒抬起脸来，小猫似的亲昵蹭了蹭对方线条优越的下颚。 “......在想什么？”景旭用指尖替他撩开抿进嘴角的发丝，柔声问。 宋闻晓笑着摇摇头： “没什么，只是觉得......” 他思考着该如何组织语言，不由地又把视线停留在海天一色的远方，喃喃地道： “景旭......你说...会不会有那么一天......我们这些实验体...都能活在阳光下。 可以像普通人那样自由地上学、恋爱、成家立业。 每个人都有机会去选择自己想要的生活......” 他的声音很轻，像是怕惊扰了某个一触即碎的梦境那样......小心翼翼，却又充满了惹人疼惜的希冀和渴望。 在他看不到的地方，景旭垂下眼睛，里面的光彩变得如同春日冰雪消融的湖面一般，温柔又坚定： “......会的，晓晓......会有那么一天的......” 他轻轻亲吻着少年的额发，附在耳边温言私语。富有磁性的声线低柔而郑重，宛如许下生生世世永不分离的承诺...... ...... 四月的海边，风轻云淡。 阳光散落在粼粼的波浪上，继而轻盈地跳跃开去，向着更遥远的大陆进发。 而在岸边阴影中这片小小的天地里，只能听见两个人的心，以同样的频率在徐徐跳动。 清晰的，温柔的，甜美的...... 是生命在歌唱。 ＋＋＋＋＋＋＋＋＋＋＋＋＋＋＋＋＋＋ 万物有灵，众生平等。 延续从不是目的，福祉才是。 或许，我没能生在最好的时代。 但万幸的是，还有一个你，愿意陪我经历所有的风霜雨雪，春暖花开。 这就是我能想到的，最完美的结局了。 —本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