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气遮住了人类红嘟嘟的奶头,还有圆鼓鼓的大屁股。
猫最近很喜欢和人类亲亲。 这在猫界的语言里,互相蹭鼻子是一种打招呼的方式。 湿漉漉的小鼻子碰一碰,说的是你今天健康了吗?和你吃了吗是差不多的意思。 因为健康的猫,总会有湿漉漉冰凉凉的鼻子。 当然,猫作为一只暴躁到极点的坏家伙,他已经很久没有这样和同类打过招呼了。 第一次和人类亲上,是一次意外。 人类在洗澡,猫早就挤进了浴室,蹲在一旁盯着人类洗澡,当然,他小心翼翼,确保水不会溅到自己。 洗澡的时候就雾气腾腾,雾气遮住了人类红嘟嘟的奶头,还有圆鼓鼓的大屁股。 猫就有些不耐烦地想用手扒开眼前的白雾。 他只是往前那么一扑,然后一不小心,两个人就摔地上了。 人类是很可怜的,因为没有腿的支撑,他摔得很惨,他的后脑勺就咚的砸在了地上。 然后眼睛也变得红痛痛的,快要流出水来。 猫就有些发愣,他本来硬邦邦的鸡鸡就消下去了,反而心里觉得酸酸的,很难过的样子。 他不得不承认,他有那么一点点心虚。 猫就趴在人类身上,用鼻子碰了碰人类的挺拔的鼻子。 猫想说别伤心,但他的词汇量太贫乏,蹦了半天,只说出一句,奶子。 人类的脸色就更差了。 猫就只能继续用鼻子碰对方的鼻子。 但因为雾气太重了,以至于他就亲上了人类的嘴唇。 嘴唇是干燥的,但很软。 猫就用舌头舔了舔,甚至伸了进去。人类就变得很安静,好像也不因为疼痛而哼哼唧唧了。 当然,最后人类还是坚强地站了起来,把他从浴室推了出去。 人类骂他智障。气得胸口直哆嗦,连上门来的同事都看出来了,问他发生了什么。 但猫却笃定他掌握了怎么样堵上对方嘴的办法。 只要多舔舔他的嘴就行了。 所以每次猫捣乱,人类刚要开训的时候,猫就先下手为强,贴上人类的嘴,亲亲,然后人类就不吱声了。 百试百灵。 猫换觉得,虽然猫没有变成大老虎,但他的生活却也远比过去多姿多彩。 世界上有许多许多的人,世界上有许多许多的猫。 大部分的猫都被分配到了人,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被遗弃,被送掉,被虐待,甚至被处死。 少数猫一直苟延残喘地住在普通人的家里,但也会被挑刺,这猫太胖了,这猫太瘦了,这猫太笨了,这猫太温顺了,这猫太暴躁了…… 但很偶尔很偶尔,也会有人类这样的好人。 猫原来是怀疑的。 但猫看到人类在夜里悄悄地哭,说很想念小猫。 人类这样健壮的男人,哭起来,便有些可笑,眼泪滴滴答答的,很不像样。 人张贴了好多猫的照片,贴满了游客中心,就指望能找得到他的小猫。 世界上真的会有对猫好的人吗?世界上真的会有不把猫当玩具,而是当做家人的人吗? 猫还是不能下结论。 但他小小的心脏里,就升起了小小的希翼。 ----- 深夜。风呼啦啦地吹。 这两天都没有下雨,但天空阴沉沉的,好像蓄着许多雨水,却半点都滴不下来。 偶尔会有电闪雷鸣。 猫还是紧紧地搂着人类,他的脑袋贴着人类的腰部,脸也贴着人类的屁股。 最近这种姿势让他获得了极大的安全感。 人类似乎也早就习惯了这样的骚扰。 人类笑着说,这是他少有的假期,今天就想整理一下家。 人类趴在床上,就在翻相册。 相册很大,有很多人类以前的照片。 猫就注意到大部分照片里,人类都是笑着的,牙齿雪白,脸也雪白,看起来就又阳光又健康。 甚至还有好几张照片里,人类在打篮球,跳得很高很高,好像电视里播的运动健将。 猫就探出脑袋看着那些照片,觉得很新奇。 那些照片里,人类有着笔直的结实的双腿,连小腿像筷子一样,又直又长,白得反光。 人类原来不是瘸子。起码几年前不是的。 猫继续看,就看到了更多照片。 人类第一次上消防学校的照片,人类从消防学校毕业的照片,人类在消防队里第一次收到表彰的照片…… 还有很多生活照,照片里有很多人。有妈妈,有朋友,甚至还有个女孩,人类看着女孩,眼睛亮晶晶的,脸红彤彤的。 这种亮晶晶,红彤彤的,猫就很熟悉。猫砸了咂嘴,有些不屑地撇过头。 猫就感觉脑袋一热,原来是人类摸了摸他的脑袋。 人类说,我再给你看看我的小宝贝们。 宝贝,什么宝贝? 然后猫就看到了让他目眦欲裂的一幕—— 人类抱着五只猫,一只猫坐在人类的肩膀上,一只依偎在人类的怀里……娇小可怜无助,人类冲着镜头笑。 喵呜!猫就骑上了人类,他也不知道为什么愤怒。 但他觉得很暴躁,很暴躁。 他张开嘴,想把这些照片都给咬碎。 但人类一下子把他掀下去,然后把相册小心翼翼地合上,放了回去。 猫摔到了地上,屁股冰凉,心也冰凉。 原来,他不是人类唯一的小猫啊。 原来,人类只是很喜欢收集猫而已。而他,只是人类其中一只而已。 他早该知道,他真是晕了头,才会抱有希望。 ---- 窗外的雷声越来越大了,时不时有一道闪电划破天空。 谁都没有注意到,一个小孩鬼鬼祟祟地出现在了了望塔附近。 小孩低声说道,怪物……怪物……我要烧死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