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哥哥对我用情至深
苏孟辞半梦半醒间感觉有人喊他起床,不知是小梨还是小桃,可他起不来,来人就是一惊,咋咋呼呼出去,不一会儿,有个玄衣男子急急进来,似乎还呵斥了什么。 “哥哥。” 苏孟辞被那人抱起,不知谁端了水盆进来,抱着他的人撩开他头发替他拭了拭汗。 苏孟辞肩膀一疼,哼唧了一声,捂着肩膀睁开了眼,就见他弟弟俊容微染怒色,可望着他的眼睛里,却柔得教人心肝都软了。 危应离方才正在呵斥跪在旁边的丫鬟奴才们,见哥哥醒来,忍痛捂着肩膀,便急忙拉开哥哥亵衣去看。 苏孟辞想起来遮掩时,已经晚了,他只撞见危应离那抹骤变的晦暗神色。 他微微皱眉,抬眸看着苏孟辞,似乎疑惑胜过担忧,“这是怎么回事?” 苏孟辞格外慌张,临时扯谎说:“我不当心给烫着的……不打紧。” 他明知危应离无论如何也猜不出实情,可就是觉得自己一言一行都要露馅,所以心虚得不得了。 “哥哥为何不告诉我?”危应离并不追问,只因哥哥的隐瞒有些生气。 “哥哥是怕你担心……”苏孟辞拉上衣领,想推开他,他却一动不动。 危应离回头吩咐下人去取药膏来,小桃起身去拿来,他伸手接过,冷声教旁人退下了。 苏孟辞面朝床里,背对着他,他一手握着药瓶子,一手揽住哥哥腰身,靠过来在他耳边说:“我给哥哥上药。” 苏孟辞耳根立刻就红了,鬼迷心窍地点了点头。 危应离单膝跪在床上,把他半揽到怀里,把他上衣褪到臂弯,剜了药膏替他上药。 苏孟辞整个人石头似也,只有心是活的,要挣出胸膛一样乱跳,声音大得他不敢呼吸,生怕教弟弟听见了。 他低头看着危应离揽着他腰身的手,修长漂亮,骨节清晰,像什么名贵器件一样,教人忍不住想碰一碰,可又偏偏那么有力,抱得他身子都热了起来。 危应离的手指触着他肩膀伤处,凉凉的很舒服,他想叫弟弟多碰碰他。 他猛地一惊,因自己那奇怪的想法诧异,想让自己正经一些,可又立刻因为弟弟的触碰身子一软。 危应离上完了药就替他穿好衣服,却没有放开他,反而抬手扣着他下巴,让他侧过脸,然后就垂眸靠了过来。 苏孟辞心里一起一伏,先是满怀期待,又猛地羞愧难当,自己扇自己一耳光一样,猛地侧头躲开了。 危应离眯起眼睛,用探寻地目光看着他,却好像早已知晓了结果,并不因这小小的变数动怒。 “哥哥。”他在苏孟辞耳畔亲了一下,似乎还笑了笑。 “哥哥好好歇息吧,我会安排好的。” 苏孟辞一头雾水,不知他说的“安排”是什么意思,可危应离说完就放开他,起身出去了,他一时也没有反应过来。 危应离出去以后,他才渐渐平静下来,脸还有些发烫,不由回想起梦中的事,便猛地哀嚎一声,蒙头躺了下去。 之后两三天,苏孟辞不怎么出门,一日天气清爽,肩上伤好得差不多了,他一大早便披衣出门,想在府里逛逛。 他快走到正门时,远远就听到了自家弟弟厉声训斥的声音,他拐了个弯,在回廊下望过去,看见一帮子奴才正要将几个箱子抬出去,又有几个衣着不同的面生奴才,在前头拦着不让抬。 苏孟辞起初看不懂,但目光落到那箱子上,看到上头金笔描的字时,才恍然大悟,这些箱子,都是恭府的。 恭府的奴才见拦不住,便理直气壮道:“我们少爷这东西是给危大公子的,也不是给侯爷您的,您怎能说退就退?” 他们得了恭必衍的令,日日都来送东西,又日日都送不进去,今日好不容易搬进来了,抬头就遇上了小侯爷。 危应离笑了笑,“侯府不缺东西,更容不下他的东西。回去告诉他,我哥哥心有所属了,不用他献殷勤了。” 苏孟辞听他提起自己,头皮就是一麻,他何时心有所属了? 恭府的奴才却也不肯罢休,抱着箱子说:“我们少爷说了,今日这东西送不到,他就亲自来寻危大公子!” 危应离无动于衷,懒散理着袖子转过身来,“来了也好,教他死心。” 恭府的奴才还是不依不饶,侯府的奴才也不示弱,两方争执不下,危应离也不阻拦。 苏孟辞瞧着不行,便握紧衣袍走了过去。 危应离看到他,眸子里先诧异暗淡了一下,但很快又柔和清澈了起来。 “哥哥。”他伸手扶住苏孟辞,自然而然就想揽住哥哥的腰,还俯身往哥哥颈边凑。 苏孟辞浑身一抖,不知为何,他觉得今日的危应离格外亲近,与从前有些不同。 哪有兄弟俩人一见面,就贴手贴脚抱在一起的道理?更何况危应离还垂眸想亲他似的。 苏孟辞赶紧又往前走了几步,顺势推开了危应离。 危应离怀里的人逃了,一时愣了,他缓缓收回手,眼神有些冷了。 恭府奴才看见他,跟看见救星一样,一窝蜂冲上来,说他家少爷费尽心思选了几大箱宝贝,多少金银也换不来的东西,眼睛都不眨地就要送他。 苏孟辞知道恭必衍有钱,上一世的恭必衍也是这样,在他身上花钱,那是流水一般,正是因为如此,他才欠了恭必衍一世的债。如今他就是为还债而来,自然不能与他纠缠,金银的债好偿,血债也好偿,可情债就不一样了。 苏孟辞拦住众人,有些愧疚地说:“辛苦诸位了,可这东西,我确实不能收。不过我可写封书信回他,劳烦各位稍待。” 危应离听他前一句话,神情还稍好了些,可又听他要写信给恭必衍,立刻便皱了眉。 苏孟辞却并未察觉,只快步回房,展纸磨墨,不多时便写了封绝情的信来,出来交与恭府的奴才。 他们并不知信中写了什么,但得了信,自然比送进了东西更好,便对苏孟辞谢了几谢,抬箱子出去,高高兴兴回去交差了。 苏孟辞看着恭府的人出去,谁料一大堆人出时,又正巧有一人进。 就见一个锦衣公子,摇着个玉骨描银的雪白扇儿,领着三两奴才进来,正巧遇上出去的一群人,便侧眸看了一眼,只一眼,就把一场好戏看遍了,再抬头时,眼里笑意更盛了。 “我那堂弟好生固执,一大早就扰了小侯爷清净。”宫殊连阖扇一扫衣襟,走过来抬手一礼,好一副如玉模样,文雅秀智,端正贵气。 苏孟辞看见他就不舒服,身后的人却过来揽了他腰身,沉声对宫殊连道:“你知道就好。” 宫殊连笑了笑,又偏身对着苏孟辞,很有些愧疚地说:“是我管教不周,教大公子心烦了。” 苏孟辞干笑着应承:“没有的事。” 危应离牵着他的手说:“哥哥,我送你回房。” 苏孟辞看了在一旁抵着扇子轻笑的宫殊连,隐隐有些不安,觉得危应离这是刻意教他避开。 “不必了,我本就是在房中太闷,才出来走走的。既然来了客人,不如我一道作陪吧。” 危应离却招手唤了两个丫鬟过来,吩咐道:“我哥哥身子不适,不能出来吹风,你们送他回去,屋里开两扇窗,点些香,别太闷就成。” 苏孟辞更加不安,还想再说,他弟弟却沉下脸,看了宫殊连一眼,两人一前一后往正厅去了,他要追去,却被几个丫鬟奴才拉扯着回了房。 这边危应离与宫殊连在正厅坐下,一个在主位,一个在客位,下人奉了茶就退下了。 宫殊连摇着扇,笑看着危应离,“几日不见,小侯爷真正当家做主了,在自家哥哥面前,丝毫也不恭谨了。” 危应离垂眸抚着茶盏,“从前是两人心意不通,如今不一样了。” 他不由勾唇浅笑,想着哥哥从前疏远冷淡,只是羞于表态,又顾念兄弟血缘,其实心中是火一样热烈的。 宫殊连也不多问,只与他谈起正事来,茶喝了两巡,话也说得差不多了,临了他低声试探道:“小侯爷答应的事,何时着手?” 危应离看他一眼,轻笑道:“在此之前,还有一桩事要你去办。” 苏孟辞在屋里直歇到入夜,饭也在屋里吃的,之后又洗漱更衣,要睡下时,危应离却来了。 他刚穿好衣裳,扭头就看自家弟弟衣冠楚楚进来,与今早打扮不同,许是白天又出了几趟门吧。 危应离进来就遣散随从,门关上时,他正把腰间玉佩取下,丢到了桌上,还把玄衣上坠着的金饰去了,然后解着袖扣走了过来,好像这些东西格外碍事一样。 苏孟辞没来由就是一慌,他往后退,危应离就垂眸逼过来,直退到床前,他弟弟迈步上前,一把抱住他,他这才知道,危应离方才解衣饰,是好没有顾虑地抱住他。 “哥哥。”危应离一手揽着他腰身,一手环着他肩膀,靠在他耳边沉声道:“有些话,我们该好好说清楚了……” 苏孟辞挣了两下,危应离却把他抱得更紧,他身子和危应离贴在一起,只得弯腰往后避,边避边说:“我们有什么,没说清楚的……” 苏孟辞隐约猜到,危应离或许是知晓了他离魂入梦的事情,他知道弟弟聪明,怕他早已暗中探查,不知究竟知道了几分。 危应离笑了笑,“哥哥的真心都被我知道了,还妄想骗我?” 他拉着苏孟辞坐到床上,让哥哥跨坐在他腿上,这姿势教苏孟辞格外张惶,耳朵到脖子红透了。 危应离眯起眼睛,格外深情宠溺地看着他,揽着他腰身说:“哥哥若不是对我用情至深,怎会寂寞难耐到了入梦寻欢的地步?” 苏孟辞一惊,他果然知道了,只是这缘由,有些出入。 “哥哥顾虑我们是亲兄弟,所以才隐瞒心意,这几年也对我冷淡推拒,想教我死心,对吗?” 经他一番解读,苏孟辞倒不知所措了,忙说:“没有的事!你不要瞎猜。” 危应离仰头看着他,一把扣住他下巴,抬眸就亲了上来,苏孟辞被他扣着后颈一压,浑身一软,就被弟弟撬开唇齿,格外霸道地缠住吻咬。 危应离今日很有耐心,不贪图自己享受,而是要勾起哥哥情欲,教哥哥温顺听话。 苏孟辞被他轻轻舔弄,微微仰头的机会都没有,嘴闭也闭不上,喘息的气都是弟弟渡过来的。 他嘴里湿软滚烫,危应离的唇舌却有些凉,在他上颚扫过,深探到他口腔时,都酥麻得教他浑身一颤,他舌尖本该推拒,却不由和弟弟的舌头缠在一起,两相搅弄得水声四溢,舒服得呻吟了一声。 危应离扣着他下巴一压,笑着从他嘴里退出来,两人唇舌间还挂着亮晶晶的银丝,他眯着眼舔去,游刃有余地说:“哥哥这张嘴,和下面的嘴一样又湿又热。” 苏孟辞羞红了脸,这样的反应,教他再也没有辩解的余地了,可前头的误会,他不得不说清楚。 “我入你的梦,也是身不由己,许是你我血脉相连的缘故,但我对你并无非分之想,何来求欢之说?” 危应离极认真地看着他,却并未把他的话放在心里,只当是哥哥害羞的托辞。 “哥哥不喜欢我?” 苏孟辞看着自家弟弟青丝散漫垂肩,轻轻抬眸,缓缓问出这样一句深情话语,心口便猛地一缩,想是被美色所惑,险些脱口而出“喜欢”二字。还好他及时醒悟,一咬舌头,果断摇了摇头。 危应离愣了愣,就像人活生生心口挨了一刀一样,可他自己认定了哥哥的情意,便又牵着嘴角笑了笑,揽紧了哥哥,柔声哄道:“哥哥还是担忧人伦常理吧?哥哥别怕,我心甘情愿受人议论唾骂,只要能和哥哥在一起,乱伦算什么?死后教我入无间地狱,永世沉沦,我也心甘情愿。” 苏孟辞身子猛地一冷,他是往阴间走过的人,他知道危应离说的,是会成真的,只是想一想,他就脸色惨白,怕得不行,再不敢教弟弟说下去,奋力就要把他推开。 “哥哥、哥哥……”危应离却把他抱得死紧,把他攥在怀里,抬头痴迷地吻咬他颈项,怀里的人轻轻一抖,又教他心疼不已,“我绝不会教哥哥受委屈的,哥哥向来爱面子,我也知道。哥哥想瞒着,我也有法子,只要我娶了洛云公主,哥哥就无后顾之忧了,也绝无人敢置喙哥哥,哥哥信我。” 他大吃一惊,这话太出格,太险恶,太自利了,他不敢相信说话的是危应离,是那个不争不抢、天真烂漫,对他言听计从的好弟弟…… 他不知哪来的力气和火气,推开危应离,挣出来怒不可遏道:“说什么大逆不道的话!我做哥哥的,不得不爱护你,但不容你这样无礼!你若喜欢洛云公主,便娶她,但你怎能将堂堂公主当做遮羞布利用?你这样想法,实在祸害旁人,你怎么能做这种事情?” “哥哥……”危应离吃了一惊,起身想碰他,却被他挥袖拍开了手。 “你出去!”苏孟辞转过身去,格外冷淡严厉,“再不出去,我就不认你这弟弟了。” 他听见身后的人想靠近,心口就猛地一缩,要再冷语伤人,却没有力气了,只盼着危应离能快些离开。 危应离垂下手,深深看着他背影,心中撕扯了好久,还是不忍对这人粗暴,不愿像梦中那样,得不到,就毁,绑也好,伤也好,毫不怜惜地把哥哥当成玩物侵犯。 因为哥哥只有一个,独一无二,生生世世只有这一个。 他只能压抑着,一言不发,失魂落魄地离开。 危应离走后,苏孟辞心里空落落的,想起危应离和洛云公主,他突然觉得难过。 好像有一样宝贝,自己抱了许久,转眼就要被旁人得去了,这种滋味,还不如把那珍宝摔了,两手空空来得好受。 更何况危应离还想假借一段婚事遮掩兄弟私情,这让他心惊不已,他弟弟分明乖巧纯善,怎会说出这样无情的话?危应离一定是糊涂了,一定是一时糊涂才胡说八道。 他一时既伤心,又内疚,不知是哪里出了问题,自己做错了什么,又该如何弥补。 他躺回床上,虽然思虑万千愁闷不已,可他昨夜就几乎一晚没睡,到现在实在熬不住了,不知不觉便睡着了,只是心口始终憋闷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