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那双幽瞳将满池的旖旎尽皆投映于镜中,镜子的主人倚在榻上,赫然便是之前被沈浮赶走的燕凛。 “师兄,沈浮……”他一面目不转睛地盯着镜中人,一手缓缓拂过颈上仍带着辣痛的刀痕,将那个名字咀嚼了一遍又一遍,那辣痛之意竟化作热流,朝他身下涌去。光是看着沈浮自渎的画面,他便已经情欲勃发,恨不得将其摁在身下,任意地侵犯。但是想到沈浮那凉薄决绝的个性和那把削金断玉的袖刀,便只能硬生生摁下这股冲动。 还不到时候…… 他毫不怀疑,即使是此时此刻,他也未必能近得了沈浮的身,若是轻举妄动,以沈浮的性子,追至天涯海角也必将他毙于刀下。 遗族的特殊血脉,使他们成年后,都要经历一次情劫。渡劫之时,欲海翻腾,情潮滔天,需要用无休无止的交合去填那深不见底的欲壑。若非那一次意外,他也无法发现沈浮的秘密。 沈浮不慎路过两名渡劫的弟子,受气息影响,牵动了原本克制的情劫,提前发作出来。神志模糊之际,才让自己有了可趁之机,入了那寒潭洞穴中。见到了他永生难忘的那一幕,他那高不可攀的师兄,竟然生就一副阴阳双身之体,会在别人看不到的地方露出这样的放浪行状。 只是他还未来得及有所动作,沈浮便将那情劫压制了下去,清醒过来。 那一刻,他清晰地感受到了沈浮的杀意,若非一起长大的情谊,若非是偶然撞见,若非是受他所助才得以入寒潭,若非他及时将那些心思滴水不漏地藏起,自己焉能活到现在。 自此以后,沈浮便对他冷淡许多,他只当不知,对那天之事,也绝口不提,仍如往常一样相待,两人关系,才逐渐缓和。 沈浮自是不知,那一日后,自己的好师弟,便在那寒潭洞穴中留了一双“眼”。他受那情欲煎熬时的种种行状,涓滴不漏地被人窥视,他身体的每一寸,被人用视线舔舐过无数遍,被自己的师弟无数次地幻想着,抱在怀中恣意颠弄。 燕凛欲焰炽然,招来一对双生兄妹,两张肖似面庞,一样的柳长眉,秋水目,眼尾是一道旖旎春色。燕凛俯身捏住兄长下巴,将他细细打量,唇间吐出轻叹:“还是你更像一些……” “老爷……”一双柔腻手臂绕上雄健胸膛,身后温热,却是那女妾已耐不住,凑上前来。燕凛将那雪白胴体按在榻上,背朝自己。兄妹两人知他喜好,哥哥爬了过来,面朝燕凛,仰躺在自家妹子身上。 燕凛手指寸寸抚过男侍面容,将勃发的下身插入女妾体内。 一时间,榻上淫声浪语,春色四溢。 镜中的沈浮眉尖蹙起,身体猛地颤抖起来,似是已到了顶点,片刻后整个人一松,半梦半醒似地靠在池边。 “师兄……我们一起……”燕凛望着镜中,也加快了动作,将心中炽火尽数发泄出来。心火既消,他便毫不留情抽身而出,望向那张春情四溢的面庞,不由将他挥到一旁。 不像,仍是不像。 纵然有七分相似,然而一旦沾上情色,却是画虎类犬。那眉尖蹙起的分寸,嘴角的抿出的弧度,总是欠上几许。至于那嗓音,更弗如远甚,那人唇边溢出的隐忍喘息,纵使染上春意,亦带着三分霜凉。燕凛甚至还在他情动时,闻到过一丝若有若无的情香。 这样一个人,却偏生长着一副不甘人下的傲骨,恰似孤崖险峰上凌雪自开的花,一旦被人知晓,便能将人勾得目眩神迷,非得倾尽一切将它攀折到手才肯罢休! 燕凛浑身热意消退,扫视着那对兄妹,顿觉索然无味,挥手将人遣走。 沈浮慢慢清醒过来,在玄清诀一遍又一遍地涤荡之下,逐渐恢复清明。穿戴好衣袍鞋袜,沈浮回到洞府。府中一切如旧,小婢见主人回来,忙为他奉上清茶。 沈浮手中端着茶盏,却久久未饮,眉头拧起。自他上次入寒玉池,不过才隔了三月,情劫发作得越发频繁了。他越发明显地感到,若非尽快找到方法破境进阶,恐怕以现今的修为,玄清诀也无法再将情劫压制。若是情劫再至却无法抑制……一旦思及,沈浮便觉浑身发凉,手中瓷盏微微颤抖。 当前之际,已没有时间再瞻前顾尾,看来还是得搏上一搏。 这盏茶已无心再喝,他将手中茶盏放在桌上,推门而出。一路逐云追雾,上了小遥峰。 门口值役童子将他引至大殿,殿上一名白衣女仙,弯眉秀目,身姿窈窕,正是段青瓷。 沈浮打了个稽首,禀明了来意。 段真人闻言,却半晌没有说话,随后道:“用真器破境,确是一个路子,但此法太过凶险,十不存一。一旦失败,连命魂都将彻底消散。” 沈浮又何尝不知其中凶险,若非别无选择,他亦不想走这一步。若是失败了,将那命魂散去也罢,总好过沦为一头只知追逐男人胯下之物的欲兽。 他淡淡道:“大道之途,险中求胜。瞻前顾后,犹疑不决,反倒失了坚定道心,又岂能成事?” 他语声虽淡,话中执着之意却深。段真人自然知他性子,摇摇头道:“我真不知你为何偏要走这样一条道。”同是遗族血脉,此人却放着适宜的功法不用,专修,这些年来,整个人至清至净,反倒不似门中之人了。 沈浮听她话意,原以为此事可成,心中稍稍一松,却听她道:“我却还不能给你。” 沈浮愕然,问道:“为何?” 段真人道:“你可知近日九幽地动频繁?地气外泄,不过多久,幽界重开,定会引起轩然大波。” 沈浮叹道:“宗门上下已是传遍,我又怎会不知。”他们虽退避幽界,并非是与外界全部断去关联,不过是幽界位置隐秘,又有一道天然屏障,能阻挡外界来客。若是地气外泄,那道屏障破裂,定会引起中洲大陆天象异变,惊动四方。有这么一块灵穴宝地,必然受到觊觎,等到那时,整个宗门如何能敌得过四方大能的侵袭? 段真人忧心忡忡道:“我阴阳宗经过数百年的修生养息,才有如今欣欣向荣之势,决不能让它毁在本座的手上。” 沈浮不语。 段真人接着道:“所以,我已派遣使者,前往西陵龙渊。” 西陵龙渊乃是上古龙裔盘踞之地,北邻中洲,南接幽界,东临无尽海,其势之大,已趋于妖修之首,在中洲各大宗门中,也是数一数二的雄厚势力。更为重要的是,它与幽界接壤,几百年来,族中子弟也与九幽各派有所来往,若能就近寻得龙渊一族的庇佑,说不得能避过这次祸乱。 沈浮道:“妖族狂妄狡诈,常常出尔反尔,三番四覆,与他们和谈,不啻于与虎谋皮。” 段真人道:“我又何尝不知,只是龙族势大,所踞之地灵盛物丰,想来小小幽界也入不了他们的眼,况且这一代龙帝御下甚严,不好征伐,尚算可信之辈。” 沈浮又道:“龙族既不把幽界放在眼里,又如何愿意伸出援手,庇护我派?” 段真人将心中打算缓缓道来,沈浮闻得她话中有依附之意,眉头微拧,待听得宗主要将镇派真器乾坤鼎并几个资质极佳的弟子送予龙帝,面色更是阴沉若水。 “宗主。”他强忍怒气,沉声道,“先不论乾坤鼎乃镇派珍宝,就说那几个弟子,若是勤奋修炼,未必不能成为复兴宗门的中流砥柱,你把他们送给妖族做炉鼎?” 段真人不悦道:“宗门复兴需长远计,然而祸在近前,已顾不得许多。没了他们,将来还会有其他灵根慧骨的弟子去传承,若是宗门毁了,便什么都没有了!况且他们若是有造化,纵使去了妖族也是有机会的。” 沈浮还欲争辩,段真人不耐道:“你不必再说了,我意已决,这也是几位长老的意思,你不同意也没法。” 沈浮这才知道其余几人已瞒着自己做好了商量,连连冷笑:“好啊,堂堂一个宗门,竟皆是依强附盛的软骨虫,找不出一个可担当之人。若是想要拿炉鼎做人情,几个长老资质最佳,为何不勇担其责,做个表率?” 段真人厉声道:“沈浮,你可知自己在说什么!” 沈浮冷冷道:“阴阳宗沦落到要靠真器、炉鼎维持,谈何复兴!”说罢头也不回,拂袖而去。 且不管沈浮心中作何感想,三五日后,前去西陵龙渊的使者回来,带来了一封烫金礼帖。 段青瓷看罢,欣然而笑,那礼帖上邀请阴阳宗去龙渊参加龙帝三百岁的生辰,由此看来,龙族也有缔结友盟的意思。她将此事告之几个长老,吩咐管事准备礼物。 沈浮自然也收到了消息。三百岁的龙帝,年轻得出乎意料。沈浮知道龙族绝非普通的妖族。一条真龙的寿命可至万载,与其说它是妖,不如说近神。一个洞天真人的寿命也不过三千年,这世上又有哪一个种族如龙族一般,这样受到上天的厚爱? 相较之下,三百岁的龙,简直可以称得上是幼龙了,这样年轻的龙帝,可以庇护得了阴阳宗? 沈浮垂目沉思,他原本不愿赴宴,如今看来,还是得去上一去。若是龙帝稚弱,那尊乾坤鼎,他又有什么理由放过呢? 阴阳宗虽然式微,但毕竟底蕴深厚,置办出一份重礼,宗主并门中长老携着侍婢、仆从,浩浩荡荡出发了。云间飞舟流梭、宝骑华盖,华光灿然。 燕凛有心想要同沈浮一道,可惜沈浮坐在飞舟中,启了禁制,竟是连一眼也不再见他。 众人仙舟出了幽界的弥天瘴,疾驰十数日,隐约见到两座耸峙的山峰,直入云海,流云绕峰,颇有龙腾之姿。 这两座腾龙峰便是龙渊入口,过了腾龙峰,云雾逐渐稀薄,一道如天堑般的巨大深渊出现在眼前,崖壁陡峭高悬,下有浩荡激流,一眼望去,那道深渊蜿蜒逶迤,两岸山势,如同两条卧龙,其势狰狞苍厉。 众人随着前来迎接的妖族管事下了云阶,登上一艘巨大龙舟,那龙舟带着他们在渊内穿行,一路山回水转,经历了数道关卡。沈浮仔细打量,知这是一个巨大的法阵,若是不速之客闯入其中,绝难脱离。外有腾龙峰一夫当关,内有层层法阵和关卡,整个龙渊易守难攻。 他正暗自思量,忽觉水势渐缓,龙舟缓缓停了下来,泊在岸边。他抬头望去,不由得呼吸一窒。 此处已深入龙渊腹内,水域宽广,一侧摩天绝壁向内凹陷,巍巍宫室凿穴倚壁,随山借势,到处是亭台楼阁,延廊虹桥。正前方一座九重宫殿,气势恢宏,其上烟云缭绕,望不见顶,比起中洲其他建筑,更显粗犷古朴,苍茫厚重。 众人随着侍从到了偏殿,各自休息。沈浮站在房内,环顾四周,高床软榻,四角垂着鲛绡,缀以珠帘。室内多以海贝、明珠装饰,案几上燃着袅袅的龙涎香,一座白玉瓶中插着艳丽的紫珊瑚,颇有水族特色。 房间连着一座亭台,沈浮撩开纱帘,走入亭中,视野开阔。远处楼阙隐绰,脚下潮水拍岸,确实是不可多得的景致。 他在亭台中只站了一会儿,便见到了至少十几波前来贺寿的队伍,其间有那些数一数二的玄门道派,也有妖修和魔门子弟。沈浮望着如云宾客,心道这龙帝好大的面子,区区一个诞辰宴,竟也惊动了四方,惹得这么多人不远万里来为他祝寿。 夜色沉沉,龙渊内却华光点点,无数宫观高阙灯火摇曳,如繁星坠地。水面上,萤火点点,有鱼姬手捧明珠,倚着礁石歌唱,缥缈悠扬的歌声在水上萦回。白日里那座巍峨的宫殿中,此时热闹已极。 沈浮坐在案桌前,手中执着一盏酒,缓缓地啜饮。那酒杯由海螺做成,造型别致,颇有意趣。案桌前便是漾着波光的池水,美丽的鱼姬捧着鲜果琼浆在水中姿态妙曼地穿行,为宾客斟上美酒、奉上珍馐。更有美貌的鲛人,在池中载歌载舞,歌声动人,舞姿摇曳。大昭殿内,绮丽胜景,着实让人赞叹沉醉。 年轻的龙帝倚在案边,握着酒盏,同四方来客敬了一杯。 沈浮不动声色地打量了一番龙帝,心中微微讶异。身着玄衣的龙帝,五官是异于常人的深邃,长相难以用纯粹的美或丑来形容,琥珀色的剔透眼眸中总含有一点漫不经心,带着别样的魅力。 沈浮的惊讶并不来自于那张见之让人难以忘怀的面容,而是这龙帝委实过于年轻,比他原先猜测的更甚。观他周身隐隐浮动的气色,不过是元婴一重的境界。 虽然同为元婴境,一重与三重之间的实力却是天差地别,若是单单以武力来计,三重境的修士对起元婴一重的修士,能以一当十。若论修为,在座的诸多宾客,有泰半修为都能盖过那位龙帝。 不过,众人尊他,也不是看在那元婴一重的修为上,而是“玄龙”这一个称谓和他背后所代表的势力。 对一条龙来说,修士们苦心孤诣追求的修为境界,完全不必在乎。它天生就有万载寿命,也不用等甚么造化机缘才能破境进阶。多少修士汲汲一生未能证得大道,登上仙途,最终含恨殒命,而它或许一觉睡上三千年,便进入了象相之境。 玄龙一怒动九霄。七千年前,玄龙怒气掀起无尽海万丈波涛,几乎淹了半个中洲大陆,此事此景仍记载在几个万载道门的古籍中。浏览古籍时,那化出的景象,纵使是虚幻的,也足够让人心胆俱裂。 如今玄龙沉睡,新帝继位,众人哪敢露出轻忽之色,恭贺溢美之词连连不断。 那龙帝只是随意听着,嘴角似笑非笑,面对众人的敬酒,也只是随心所欲地举了举酒杯,有时甚至不做搭理,兀自饮着杯中佳酿。 沈浮望着他桀骜面容,心中委实不解,虽说乾坤鼎乃稀世真器,但对坐拥整个龙渊乃至妖族的龙帝来说并非必要之物,更何况区区几个炉鼎。他为何愿意庇佑小小的阴阳宗呢? 果不其然,酒过三巡,段真人缓缓起身,向龙帝款款道贺,并对他愿意伸出援手,让阴阳宗得以依附龙渊致以谢意,为表感谢,愿意将门中镇派真器乾坤鼎赠与龙渊。那龙帝闻言,挑了挑眉,道了一句:“有心。”神情并未多么热烈。倒是阴阳宗的名号一出,引起了殿内一阵轻微的骚动。 千百年前,阴阳宗在中洲大陆上繁盛一时,门中直系一脉的弟子血脉特殊,是天生的极品炉鼎。即使不作为炉鼎,与之行双修之法,修为进益也快于与常人双修。因此,常常有门派与阴阳宗弟子联姻。直到如今,中洲大陆上双修之法如此盛行,也多半受到此宗的影响。 九州之乱,无花老祖陨落,随后阴阳宗直系弟子遭到迫害,整个宗门退避幽界,才渐渐淡出人们视线。只是外界对遗族血脉的追逐仍没有偃旗息鼓,单看这几百年来仙集海市上那些惊鸿一闪的遗族炉鼎,被抬到了何等高价,便可得知一二。 因此段真人自报家门,立时惹来了一阵热议,看向这边的视线中,不免多了几分热度。 段青瓷却只当不知众人心思,笑吟吟地欠了欠身,便有几名貌美的少年少女鱼贯而出。为首的少女生得极美,伸出的纤手似兰花绽放,洁白的手掌上托着一尊青蒙蒙的小鼎。 “果真是乾坤鼎!” 底下一片私语,众人的目光立刻更加炙热。都说玄器难求,比玄器更珍稀的便是真器了,往往只有那些底蕴深厚的万载道门,才能供得起一件真器。只因真器中已化出了器灵,若是法力足够,催动真器唤醒器灵,相当于得到一位洞天真人的相助。要知道,整个中洲大陆也才只有六位洞天真人。 如今阴阳宗竟然肯把镇派真器直接送予龙渊? 沈浮冷眼看着龙帝眉头也没动一下,微微动了动手,将那尊小鼎摄入手中。那尊让八方来客都眼热不止的宝鼎竟只是在他手中把玩了片刻,便化作一道青光入了龙帝袖中。 “既如此,”他语调颇为慵懒,“我自会派人手加固尔等护山大阵,一应事务,稍后再议。” 段真人闻言,喜不自禁,盈盈拜谢。 真器自然珍贵,但九州之乱中,乾坤鼎器灵受伤,无花老祖陨落,阴阳宗就再无人能将那器灵唤醒,一尊无法化为己用的真器,不过是一件摆设。拿它换来龙渊的庇护,也不算吃亏。 众人这才忆起段真人缘何要将这真器赠与龙帝,显然是为了得到龙帝庇护。龙渊势大,若想打这阴阳宗的主意,却要好好思量思量了。一时众人目光闪动,各自作着打量。 龙帝颇有意趣地望着底下各色眼神。 “这家伙……”沈浮没有错过他眼底一闪而逝的兴味,显然比起这尊乾坤鼎,将那一池浑水搅得更浑,才是更大的乐趣。 不期然,撞上那双金瞳。剔透的瞳孔带着独属于兽类的冰冷,微微眯了眯眼。 沈浮不动声色地移开了视线,垂下了眼睫,知道自己过于显露的视线引起了那人的警觉。指尖轻捻着酒杯,心中暗暗思量。 这尊乾坤鼎在众目睽睽之下赠与龙帝,又是在龙族的地盘上,一则根本近不了他身,二则哪怕侥幸从他身上夺走,也难以脱去。周围尚有段青瓷、燕凛等人,恐怕他们第一个不会允许自己携鼎离去。 此事,还是得从长计议。 一场盛宴,欢饮达旦。 如此三日之后,八方来客尽皆坐着龙舟出了龙渊,各自乘坐着法宝坐骑离去。只见霭霭云澜间,宝光璀璨,无数道光芒四下遁去。 方驶出龙渊未多久,众人忽而感到周身阴寒,滚滚云烟染上丝丝缕缕黑雾,隐隐绰绰的黑色魔影在云烟之中穿梭呼啸。 一瞬之间,周遭已阴风阵阵,鬼声凄厉。 段真人冷哼道:“雕虫小技!”手掌一翻,指尖已夹着几枚通体金赤的雷珠,激射而出,顿时半空中雷声炸裂,金光耀目,将那黑色魔影炸得消散开来。 又有一道白金清光,夭矫游走,一气贯穿了数十魔影,却是一把玉弧袖刀,携着凛冽真气,那魔影一旦碰上,便即刻消融。一头虚实不定的淡灰色剪影贴上沈浮飞舟,扒着门上缝隙似是想钻入其中,飞舟上浮现出金色符箓,那虚影惨叫一声,便被烧得灰飞烟灭了。 其余几人见状,也纷纷加强禁制,祭出法宝,不一会儿便将那些魔影尽数驱散,一时间阴云尽散,露出朗朗晴空。 段真人面色沉沉,恨声道:“方出了龙渊,魔门这便坐不住了!” 她心知一旦地气泄露,屏障破裂,各方势力矛头指向幽界,整个宗门实难抵挡,道:“我已联络幽界各个门派,届时外有龙渊支援,内有各派相应,或能抵挡一二。我们还需快些回去,布置妥当。” 说罢全力催动法宝,朝幽界飞去。 入幽界,先要过一道弥天障,若是不得其法而入其内,举目便是茫茫大雾,望不见人影,纵使驾驶飞天遁地的法宝,终其一生,也脱不了这道雾障。须臾间,众人身影被大雾遮掩,再难寻其踪迹。那队伍末尾,却有一个婢女,幽幽抬眼,瞳仁陡然间漆黑,片刻后又恢复了原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