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退学
泉米县第三中学教职员办公室… “原老师，你再给我儿子一次机会吧，求求你了…”一个穿着衬衫的中年男子面露苦涩的恳求着面前的年轻男人，旁边站着一个脸上带着淤青的少年，一脸不羁的样子。其他老师有的在认真备课，有的在看手机，有的看着这边的热闹。 少年名叫黄奕民，旁边这个正在哀求老师的中年男人是他的父亲黄文国，这个年轻的男人是黄奕民的班主任原凯。 原凯推了推眼镜，一脸无奈的看着黄文国，摇了摇头说：“黄先生，这个开除的决定也不是我能左右的，你儿子太冲动了，怎么能下手没个轻重呢？人都进医院了，我很难帮你们说情啊。” 旁边的一个老师搭腔：“是啊，你儿子把李标打成那副德行，你自己也看到了吧，这孩子…唉。” “老师你再想想办法吧，我儿子不能没书读啊。”黄文国激动的抓住原凯的手，一双经历风霜的眼睛里透露着他焦急的内心。 “爸，我们走吧。”一直没开口的黄奕民突然开口对他爸说。 “啪！” 黄文国火上心头，转身就打了一巴掌在黄奕民脸上。 原凯连忙起身拉开黄奕民，对着黄奕民说：“奕民啊，你先去教室收拾收拾吧，我再和你爸爸讲几句。” 黄奕民低着头，一句话也没说就走出了办公室。 原凯转过头，看了一眼黄文国，叹了一口气：“唉，黄先生，你出来一下，我有些话想和你说。” 黄文国听到以为是有转机，连忙跟着原凯走了出去。 走到一个无人角落，原凯听了下来，一脸无奈的看着黄文国：“黄先生，这件事真的是没有转圜的机会了，我也是刚进来没几年，没什么话事权。”看着黄文国暗淡下去的眼神，原凯有些不忍，接着说：“你知道你儿子打的人是谁吗？” 黄文国茫然的摇了摇头。 “我们校长姓李，他也姓李，这样大概知道了吗？”原凯委婉的告诉他。 黄文国沉默了一会儿，点了点头。 “这样吧，我可以写一封推荐信给你，你到时候还想他去读书的话可以带着我的推荐信去，城西的那间九中虽然教学质量和我们学校没得比，但是好过没书读。”原凯真诚的看着黄文国。 黄文国心里很感动，他握住原凯的手：“谢谢老师，谢谢。” “不用客气，我也帮不到什么。”原凯知道黄奕民是单亲家庭，从小就是他父亲一手带大的，眼前这个男人这些年应该很辛苦，原凯做了黄奕民两年班主任，大概也清楚，所以对于眼前这个男人还是有些同情的。 “你先带他回去吧，转校费估计也不便宜，你回去考虑考虑吧。”原凯拍了拍黄文国的肩膀，然后带他去了教室。 教室里面的同学眼睛都在看着收拾东西的黄奕民，黄奕民的死党周欣宝站在黄奕民旁边，问黄奕民：“民哥，真的一定要走吗？” 黄奕民将课桌里面的书本放进书包，低着头回到：“别提了，也不是我想走，你也知道李标他叔是谁啦。” 这时，旁边一个犹犹豫豫的女生走了过来。 她眼眶含泪的看着黄奕民，小声的说：“奕民，对不起，都是我的错。” 黄奕民抬头看了她一眼，笑了笑：“不管你的事，就算他不欺负你，总有一天我也要打他一顿的，早就看他不爽了。” “以后有什么要我帮忙的地方一定要找我啊，我们永远是朋友。”这个叫张敏的女孩眼睫毛上都沾满了泪水。 “是啊，民哥，不管你以后去哪里我们都是好哥们。”周欣宝看着黄奕民，表情坚定。 “谢啦，那我先走了，再见。”黄奕民收拾好了，正好看到黄文国和原凯走到教室门口，他便背上沉重的书包，迈开脚步离开了教室。 黄文国和班主任道别，然后加快脚步跟上黄奕民。 坐在出租车上，两父子都沉默不语，司机也感受到了气氛凝重，也不主动搭话。 过了一会儿，黄文国开口了：“儿子，不管怎么样，书还是要读下去，我明天去找你表叔，让他帮忙把你弄进九中。” “我不去。”黄奕民看着窗外变换的风景，面无表情的回道。 黄文国转过头怒视着黄奕民，恶狠狠地说：“不读书你要去干嘛？搬砖吗？” “做什么也不想读书。”黄奕民嘟囔着。 “死小子，那你明天就去工地搬砖去。”黄文国恨铁不成钢，气愤的握着拳头。 两人再次陷入沉默。 到家之后，黄奕民一言不发的回自己房间，把门锁上，然后把书包随手扔到地上，自己则是猛的扑倒床上，用被子盖住头，想要与这个世界隔离开。 黄文国坐在客厅的旧沙发上，看着墙上脱落的墙纸，心里叹了口气，双手捂着脸，头发里面的白发又多了几根。 天色渐渐暗了，窗外的光线渐渐变浅，黄文国拿出自己的手机，在电话簿里翻找出一个叫做张鸣的人，拨打了过去。 “喂，阿鸣啊…我是黄文国…对…哈哈，你还记得啊…听说你现在在德安县做包工头是吗？没什么别的事，就是想请你帮个忙…” 晚上，黄文国做了三菜一汤，一盘青椒肉丝，一盘可乐鸡翅，一盘蒜蓉白菜和西红柿鸡蛋汤。 这么多年，他的厨艺依然处于基础款。 黄文国把饭菜都放在餐桌上，然后去敲了敲黄奕民的卧室门。 “儿子，吃饭。” 过了几分钟，蓬头垢面的黄奕民从房间走了出来，他的脸上还有一道压久了出现的睡痕。 他抓了抓头发，然后坐在餐桌旁，拿起筷子和饭碗便开始吃了起来。 黄文国坐在他对面，夹了一块鸡翅放在黄奕民的碗里，然后自己夹了一片白菜。 “儿子，我已经安排好了，明天你就去工地做事，反正你也不想读书了。”黄文国扒了一口饭，看着黄奕民。 黄奕民愣了一下，抬起头看着黄文国，眼睛里的迷糊都消失了，他把鸡翅塞进嘴里，点了点头：“嗯，知道了。” “如果你不想去工地，可以跟爸说，爸帮你转校去九中，九中虽然差了点，但是只要你自己努力，肯定成绩不会差的。”黄文国一边吃饭一边对黄奕民说。 “爸…别说这些了。”黄奕民急急的把剩下的饭全部扒进嘴里，然后把起身把碗放进洗碗池。 “你放那吧，等下我洗，你去收拾收拾行李。”黄文国对着黄奕民的背影喊。 “知道了。”说完黄奕民便走进自己房间，再次把门反锁了。 闷热了一天，晚上的时候终于下了一场大雨，仿佛想把这个世界洗干净一样。黄文国收拾完碗筷，站在窗户边，看着雨水敲打着窗户，不知道在想什么。